“法师是派人跟踪了本王么?这么快就找到了本王,让本王不得不多想一分。”白卿酒搁下手中这杯新茶。
坐在她对面的段轻月抿茶一口,淡然自若。
两人寻了个离北狄国最近的屋舍落脚,恰逢大雨来临,屋舍的主人心善便空了间屋子出来给他们休息,还送了热茶过来。
两人本是打算在此等竹斯的消息,却没想到箫清绝先找到了他们的行踪,并且,已经找上门来了。
箫清绝眉头紧蹙,“竹斯死了。”
白卿酒骤然一怔,下一瞬便恢复淡然,满是无所谓开口:“这么快就死了,倒是便宜了他。”
她连竹斯是怎么死的都不想知道,只在乎他已经死了的结果。
山君因蛊毒而死,放眼整个北狄国,唯一的制蛊师便是竹斯,让她相信竹斯与山君的死没有关系?她无论如何都相信不了。
这会箫清绝带消息来,说竹斯死了,那便死了吧。
端起茶杯,她毫不掩饰面上这痛快的神色。
箫清绝看着却是难受,“这是一条人命。”
白卿酒无所谓,“法师来是为了什么?竹斯死了,法师来告知本王难道不是想让本王开心开心?还是说,法师怀疑竹斯是本王杀的?”
箫清绝沉默一瞬,最终还是问道:“是梨王所为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凝眸一分,“法师要问罪本王,还是要在本王手臂上也划上一刀解气?”
她这番无心无情,不把人命当事的语气在箫清绝听来好生难受。
眸中一直锁在白卿酒面上,良久又是良久,箫清绝沉了声音开口:“梨王不该是这般冷血之人……”
“法师慢走。”白卿酒并不想再多说什么,她的目的也就只是要竹斯死而已。
闻她此言,箫清绝眸中顿显失望之色,沉默了好一会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好不容易停了的雨又开始下大,白卿酒眸光一沉,竟是有几分在乎方才箫清绝的那番话语。
她不该是这般冷血之人么……杀人偿命,一命抵一命,她的山君死了,这已经是她最理智的做法。
虽不知竹斯是被何人所杀,是因何事而死,可只要他死了,她便痛快。
白卿酒出神的模样被段轻月全部收入眼底。
好一会过去,他才淡言:“看来今夜,梨王的心思已经跑了。”
段轻月口中这两个“梨王”字眼将她的思绪骤然拉回。
他又改口称她为梨王了么……
“方才说少昊国退兵之后,是嬴土打下了中容……”白卿酒接着此前的话说。
在箫清绝没闯进来之前,她收到了消息,说中容国败战,却不是败给少昊国,而是嬴土。
她此前就同沧舟说过,一定要阻止少昊国出兵中容,现下虽出战的不是少昊国,可大荒也已然再生战事。
“嬴土这番作为,毫无疑问会引得大荒各个地界之王争相效仿。”段轻月开口。
白卿酒担心的正是这个问题。
一旦大荒战事再起,梨山无兵力一事就会暴露,届时梨山便会成为大家争先要攻打之地。
这次嬴土着实捡了个便宜,想来也是在少昊国撤兵之后,趁着中容国松懈的当口出兵了,这才打了中容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出兵的理由,当然还是嬴土首相死于分水岭一事。
“你在想什么?”
不过说了两句话,白卿酒又出神了,自然是被段轻月抓了个正着。
她再次回神,这会思绪的确有些飘。
“段轻月。”她出言一唤,话语竟是正色了几分。
“我在。”他依旧浅声做答。
“本王能信你吗?”她忽然凝了眸光,眉目之上染着一层浓重的忧虑,“从以前开始,留在本王身边之人皆有所图,你,是个例外吗?”
段轻月亦是凝眸瞧着她,可惜他的眸光神色她总总是看不透彻的。
他浅言开口:“我并非无所图。你说从前他人有目的,我亦是这样。只是,我只想要你一颗真心。”
白卿酒愣住一瞬,段轻月却是轻声笑开:“是不相信我此言么?不要紧,我会陪在你身边。”
他丝毫不移开目光,亦是将她的眼神死死抓住。
而对白卿酒来说,只要看见他这样温柔的眼神,她承认更愿意相信他。
雨不停变大,淅淅沥沥似乎要掩盖所有声音。
白卿酒眼眸一合,再撑开之际已然选择相信。
她瞧着段轻月道:“本王相信你。你亦是本王第一个愿意相信之人。”
“大荒之中,你亦是第一个让我倾心之人。我喜欢你,白卿酒。”段轻月格外真挚汇上她的眸光。
屋内因风而微动的烛火映出两人的影子。
他起身靠近她,橘色灯火一下将他面容衬得温暖,温柔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道:“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嗯。”她将这句话当了承诺。
三日后。
北荒白民国攻打嬴土的消息再一次在大荒中掀起了一番风云。
与嬴土对中容国的战术并无出入,白民国亦是挑了嬴土最疏于防备之际出兵,将一味沉浸在胜仗喜悦中的嬴土打了个措手不及。
便正是这么两战,让大荒各荒之主都跃跃欲试,想来后面还有战事要起,怕是都盯上了弱势的山势地界。
事实证明,白卿酒这番想法的确正确。
北荒白民国才打赢一战,便朝着西荒而来。
在西荒中,只两处山势地界。一是梨山,二是大言山。
白民国挑了大言山作为下一个目标,这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毕竟梨山还有位华胥神氏后裔女帝在,一方面白民国不晓得梨山如今的兵力如何,另一方面他们亦是忌惮红蛇。
可这也不能为梨山撑多久,白民国总会察觉到梨山无兵力的事实。
只是眼下,面临困境的是大言山。
离开北狄国后,白卿酒本打算回梨山,可眼下大言山有难,她便暂留大言山,或许能帮上段轻月一二。
白民国来势汹汹,段轻月已然亲自领兵迎战。
原本以为能帮上忙,可到了大言山后她才发现她什么忙都帮不上,能做的只是担心。
她这个梨王,当得未免太过窝囊。
在大言山等了足足两日两夜,当听见军队的脚步声与欢呼声一同从大言山外围传出之际,她才安心一分。
段轻月赢了。
段轻月领着他大言山一众军队回来后,甚至没来得及换件衣裳便急着去见白卿酒。
“白民国败兵,北荒最大的地界已然臣服于大言山!”
段轻月说这话时眸中像是有星光在闪烁,他这副打从心底开心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臣服?”她问。
段轻月看上去有些兴奋,与往日里那个冷清到难以接近的他全然不同,他道:“白民国官臣惧战,在连败两战后已然不敢再赌,大言山便趁这个机会一举进攻,已经足以让他们弃城而逃。”
白卿酒神色有些凝重,“官臣弃城,白民国中的百姓如何?”
“自当是选择归顺新主,没有百姓好战,他们愿意跟随白民国新主。”
这个新主,毫无疑问是段轻月。
“本王原以为,你的目的只在于击退白民国,而不是取代。”白卿酒的话语显得有一分沉重。
音落,段轻月眸中笑意尽敛,这副笑起来很好看的少年模样便又变成了一如既往的冷淡模样。
他道:“击退敌国固然好,但若是不立威严,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白民国要打下大言山。只有取代,只有自己登临高位,才能断绝一切于自身有弊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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