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睿也参与到了寻找的行列中。因为他认识轩辕容锦四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冷静睿智的王爷露出如此忧心忡忡的一面。
“我想,九卿她也许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所以前去探望,迟归几日也在常理之中。”
当贺明睿试着来让众人冷静下来的时候,唐浅第一个摇头否认。“不会的,我跟在小姐身边侍候多年,对她的性格不敢说了如指掌也差不了多少。如果小姐真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迟迟不归,她一定会派人送个口信回府,避免家人为她担忧。可她现在就这么凭空失踪了,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说到这里,唐浅看了久未出声的轩辕容锦一眼:“四王觉得,这次小姐的失踪,会不会与太子有关?”
这是众人最不乐意见到的结果。所有的人都知道,四王此次回京,唯一的死对头就是太子。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子一系想置凤九卿于死地来打击轩辕容锦,是再正常不过的。他的猜疑,令轩辕容锦的脸色更加凝重了几分。现在最让他懊恼的是,他没坚持不懈地让自己的影卫时刻跟在凤九卿身后保护。本以为以她的能力,自保完全没问题。结果就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最终竟酿成这样的大错。想到这里,手指不由得用力捏紧。趴在他膝上的尔白忍不住轻叫一声,轩辕容锦这才回过神,原来自己下意识捏紧手指的时候,竟捏痛了尔白的小腹。
尔白可怜兮兮地睁着双眼看向轩辕容锦,他慢慢松手,安抚地摸了摸尔白的脑袋。
“放心吧,九卿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会安全回来的。”自从凤九卿失踪之后,尔白就像是一个没了娘的娃,整天吃不好睡不香。才短短两天的工夫,原本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尔白,居然瘦了好大一圈。轩辕容锦知道尔白很通人性,便时刻安慰它让它不必担心。可就算是这样,尔白这两天的精神还是有些打蔫。他很担心尔白会在凤九卿不在的时候出什么意外,所以时刻将尔白带在身边,免得九卿回来的时候看到奄奄一息的尔白会更加难过。贺明睿见气氛凝重到这种地步,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想说,这次回京,咱们的动静闹得太大了,一出场就给太子和皇上等人一个下马威,他们嘴上没说什么,暗地里难保会使出什么见不得光的小动作。”
“四王,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九卿的安危,但你必须时刻保持冷静,因为我在明,敌在暗,假如九卿真是被太子所抓,这件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唐浅这时道:“如果真是太子抓了小姐,我这就去他府上要人。”
轩辕容锦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太子会傻傻地等你上门去要人吗?搞不好人没要到,他还会治你一个擅闯太子府的重罪,夺了你这条性命。”这几年来,唐浅一直受命保护虞万里,早就成了太子和曹国舅的眼中钉肉中刺。唐浅这个时候冲动行事,正好给了太子除掉他的借口,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听到这话,唐浅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贺明睿也是愁眉紧锁,如果他能看出凤九卿的命盘就好了,可是这天下之间,唯独让他贺明睿看不透的,就只有凤九卿。所以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坐在这里干瞪眼乱着急。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轩辕容锦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声闷雷。有一个人,竟被他忽略了好久好久。能让凤九卿在毫无防备下遇难的,莫非与那人有关?想到这里,他立刻叫来江龙、江虎,附耳对两个人说了几句什么,江龙、江虎点头,很快,便领命离去。贺明睿道:“四王,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轩辕容锦抱着怀中的尔白,唇边露出一记微不可见的阴冷笑容。“目前还不知道,我也只是猜测,不过,如果事情真与那人有关……”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我定会让那人付出最惨重的代价,我发誓!”
束手就擒
当凤九卿从黑暗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阴湿的牢房中。她的双手被坚硬无比的铁环高高吊着,四周传来的霉味和臭味刺激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感觉自己似乎中了什么毒,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支配的感觉非常糟糕。这绝对不是软筋散,因为软筋散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人使不出半分力道。可是她现在除了浑身无力之外,还有一种噬骨蚀心的灼痛感。这是一间环境极差的牢房。
对于坐牢,凤九卿并不陌生。梦境里她败在轩辕容锦手中的时候,就是以最狼狈的一面被对方抓进皇宫大牢,像今天这般高高吊在牢房里承受种种非人的折磨。没想到在那之后,她居然还能品尝到这股滋味。闭上眼,隐约记得昏迷之前,卓慕莲送给她的那只香粉盒中传来诡异的香气。对于她来说,那味道并不陌生。曾经在大理寺门口,她就是被这股陌生的香气迷倒,醒来之后,陷入了太子的魔掌。原来,从头到尾,卓慕莲根本就恨她入骨。表面上装出一副大度从容的模样,口口声声说她并不在意四王妃的名分,其实在那个女子的骨子里,早已将世间的一切不公算到了她的头上。更可悲的是,当她意识到卓慕莲想要害她的那一刻,她居然选择了认命。也许在潜意识中,她觉得自己的存在亏欠了卓慕莲的一生。所以在对方想谋害自己的时候,她选择了承受。
因为我,你失去了一世幸福。因为你,让我身陷险境。
卓慕莲,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将两不相欠。牢房的大门被人用力打开,随着脚步声的出现,凤九卿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居然是曹志诚。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曾几何时,轩辕容锦就猜测过卓慕莲与太子和曹国舅之间的关系。表面上毫无瓜葛,实际上有着怎样的勾当就十分耐人寻味了。“凤九卿,你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落到我的手中吧?”曹志诚恨凤九卿恨得牙痒痒,不仅仅是当初她身边的奴才唐浅害死了自己的侄子。
还因为,凤九卿是凤莫千的女儿,轩辕容锦此生最重视的女子。他迈着胜利者的步子慢慢踱到被高吊起来的女子面前,手中提着乌黑的长鞭,肥厚的脸上,露出阴谋家才有的狞笑。曹志诚举起鞭子,不客气地抬起她的下巴。
左右看了看,曹志诚的脸上露出几分淫邪的冷笑:“难怪那四王会对你情深不悔,执着以待,仔细一瞧,你这丫头的确是有几分可以魅惑人心的姿色,可惜!”
他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个标致的小东西,如今却落入了我的手中。再想活着从这里出去,恐怕就有些难上加难了。”凤九卿无畏地看着风光得意的曹志诚,不卑不亢道:“曹大人无缘无故将我捉到这里,想要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些?”
“无缘无故?”听到这里,曹志诚顿时怒上心头。
他握紧了手中的鞭子,咬牙切齿道:“你们断了我的财路,毁了我的爪牙,这笔账,你以为我会就这么轻易算了?”
曹志诚冷笑一声:“别做梦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凤九卿:“你不要心存一分侥幸心理,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给你喂下了剧毒,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你也别想再活着走出这道大门。另外,我不介意告诉你一声,那毒十分霸道,现在只是初期,再过几个时辰,待剧毒发作的时候,你就会体会到什么叫痛不欲生,什么叫万蚁食心,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曹志诚阴森森地笑了笑。“我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太久太久了,虽然我更想看到此时承受这样苦难的那个人是轩辕容锦,可如果那个人换成你的话,也一样会让我体会到欢快的感觉。”
听着他一连串的威胁和打击,凤九卿无力地笑了笑。“曹国舅,你这么做,就不怕有朝一日会给自己招来致命的报复吗?”
“报复?”
曹志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事到如今,我也不介意告诉你。皇上已经对轩辕容锦起了戒心,那个位置,他得不到了。因为奉阳王不日将会抵达京城,就算轩辕容锦如今已经是握有兵权的王爷,可真正与奉阳王对敌起来,你又觉得他有几分胜算?”
“没错,顾琰广的确厉害,但这天下谁又能抹杀奉阳王带兵作战的能力?当初皇上之所以恩准轩辕容锦带兵打北漠,也是一心想让他死在边境,只有他死了,太子才能够顺顺当当地上位,可惜啊可惜……”
曹志诚笑着叹了口气:“轩辕容锦竟然如此命大,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没什么,他此次回京,只要皇上想,一样可以在瞬间要了他的小命。至于你……”
“既然当初选择跟了四王,就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如今你爹凤莫千已经辞官,虞万里在朝中虽有建树却孤注一掷。凤九卿,我想你死,真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既然国舅觉得捏死我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为什么你不直接动手?还是说……”
凤九卿的唇边突然露出一抹讽笑,“你此时的所言所行,根本就是色厉内荏、不足为惧?曹国舅,如果我没猜错,其实你心里现在很怕吧。”
“你捉了我,势必会引起四王的怒意。一旦四王发怒了,将会对你与太子展开最无情的报复。”
“事到如今,不管我是死是活,你都已经猜测得到自己的下场似乎并不太美妙。可是你没有勇气承认这个事实,因为一旦承认了,你就已经认定了自己的下场是必、死、无、疑。”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凤九卿几乎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而此刻的她,脸上所流露出来的,不仅仅是一份倔强与高傲,还有一份隐晦的威胁。这样的凤九卿令曹志诚感到害怕。
这个人真的是凤九卿吗?这个人真的是个姑娘家吗?
为什么明明她被坚固的铁锁牢牢束缚着,可眉宇之间所迸发出来的邪恶与残佞,竟会让自己打心底产生强烈的恐惧?
曹志诚为官数十载,各种各样的大奸大恶都接触过。没想到今时今日,他竟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吓住了。
这让他不由得心生懊恼,一股无名火燃烧得他恨不能立刻将凤九卿给活活撕裂。曹志诚愤怒地举起鞭子,对着她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便挥了过去。可就在这时,牢门再次被人用力推开,他只觉一道黑影在自己面前闪过,下一刻,挥出去的长鞭,已经被人一把扯住,紧紧握到了手中。曹志诚从震惊中回过神,发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骆逍遥。
顿时,他破口大骂道:“你疯了,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难道当初周靖清写信说你被凤九卿美色所勾引的事全都是真的?你看上了这个狐狸精,所以现在想当着我的面,把这个丫头给救走吗?”
牢牢抓着鞭尾的骆逍遥笑着摇摇头。“国舅,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今日我之所以会来国舅府,其实是受了太子之令。”
国舅也知道,这些年来,太子身边虽不乏各色美人儿,可内心之中,始终对当年这个怎么也得不到手的凤九卿怀有一丝好感。
“可惜,凤九卿无意与太子交好,令太子十分恼怒。如今得知国舅将凤九卿抓到手中,太子便想,趁着国舅没将她弄死之前,要尝尝她的味道。所以才派我来国舅府将人带走,若国舅不信,大可以现在就派人去太子府问问太子殿下是不是曾下过这样的命令。”
听到这话,曹志诚脸色顿时变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太子居然还想着玩?”
他用力扯回长鞭,对骆逍遥道:“你回去告诉你主子,凤九卿我是不会放的。这个女子十分危险,如果不小心让她跑了,你我都承担不了这样的后果。”
骆逍遥笑了一声:“今日国舅若不想让我将人带走也可以,只要国舅爷肯去太子府上将太子说服,得了太子的调遣令,我骆逍遥立刻转身就走。但是……”
他目光一冷。“在没得到太子的命令之前,恕我不能答应国舅的请求。因为当今天下,我只听太子一人调遣,既然太子没有收回成命,这人,我今天是必须要从国舅府上带走的。”“你……你这是故意在与我作对了?”“我再说一次,我只是奉太子之命行事,怎么敢与国舅爷作对?”曹志诚被骆逍遥桀骜不驯的态度气得直喘粗气。骆逍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另外,国舅到底在怕什么?听说你已经将不久前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催魂“下到了她的身体里,唯一的一味解药,国舅已经当着我和太子的面给毁了,既然没了解药,凤九卿就必死无疑,在她死之前,就算给太子尝尝鲜又能怎么样?”
听到这话,曹志诚难看的脸色总算是恢复了几分。他“哼”了一声,冷笑道:“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想耍什么花招,如果这女子真的不小心在你手中跑了,骆逍遥,你就准备用你的脑袋来赎罪吧。”说完,为了保险起见,他叫来几个心腹侍卫,对众人道:“给我盯着他将人送到太子手中,如果中间出了什么差错,立刻给我回府禀告。”骆逍遥哼笑了一声:“国舅对我戒心还真是不小。”“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年头,凡事都该小心行事才能心安。如果你心中无愧,又何必担心我这些眼线?”“国舅说得对,我既然心无所愧,自然不会介意国舅爷派身边的心腹时刻盯着我。”说罢,他一把将高高吊着凤九卿的铁锁解开。当凤九卿即将摔倒的那一刻,他一把将她扶住。就在那一瞬间,一把短小的匕首趁机递到了她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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