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客人们从何处而来?”扎着小丫髻的童儿恭敬地问候道。
容浅心上前施了一礼,道:“有劳小童通传一声,京城容家前来祭祖。”
“原来真是你们。”小童嘟囔了一声,仰头又是小大人的模样,道:“客人们暂且等一等,我这就进去通传。”
只见那童儿又作了个揖便一溜烟进了宅子。
赵嬷嬷垂手站在一旁,看着容浅心的动作,小声道:“大小姐,这叫门之事本该由奴婢来做。”
容浅心笑着觑她一眼,道:“赵嬷嬷此言差矣,这里是容家老宅,万分庄重,我身为容家嫡系子孙,可万不能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污了这地方。”
赵嬷嬷暗暗一哂,瞅着容浅心的眼神十分不善,道:“大小姐这话似乎有些有失偏颇了,难不成这里除了大小姐就尽是污秽之人了?”
“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大概是赵嬷嬷你妄自菲薄了吧?”容浅心笑着问她,一副胸怀坦荡又万分无辜的模样,叫赵嬷嬷暗暗咬牙却无可奈何。
“大小姐巧舌如簧,老奴自愧不如。”赵嬷嬷冷笑着退下,如今这情景是她万万不曾想到的,当初她在商州初次见到容浅心的时候,也只当她是规规矩矩的女儿家,谁曾想她竟然有这么多的心思,自打回到京城容家,也不过是一两个月的光景,她居然能够在这时候稳稳地压了赵廷芳一头……
当初,实在是太小瞧她了。
“嬷嬷未曾念过书,这次用错了词的事我便不予追究,嬷嬷下次可要当心着别在哪位贵人面前出了差错。”容浅心依旧是摆着笑脸,没有半点受到影响的意思。
“容家府邸,不容喧哗吵闹。”方才那进去通报的小童走了出来,脸上有些淡淡的不悦。
容浅心面不改色,端着大方的笑容颔首致歉。赵廷芳却不说话,悄悄将赵嬷嬷拉了过去。
“哼,进来吧,这里的规矩可是有很多的,不要以为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就可以不遵守。”小童大打开了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容浅心一一应下,中规中矩的样子并不因对方是个小孩儿而变化,直叫那不谙世事的小童心生好感。
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小童便又说了些老宅里的规矩,容浅心看似听得仔细,其实他所说的规矩她早就知道了,上辈子她是因为没有把这些所谓的规矩放在心上,才会被赵廷芳算计,而使她将这老宅里的规矩抄了百遍,如此深刻的记忆,她怎么会忘记?
容家老宅的景象与记忆中的模样别无二致,一样的沧桑庄重,一样的恢宏大气。由那些精致的雕花,别出心裁的园景,栽了满院子的奇花异草也可窥见容家当年的一二繁盛之景。
容浅心暗中打量着赵廷芳,发现她的神色之间竟然有些呆愣,大抵是惊讶于着容家老宅的大气磅礴。
也是了,容家虽然辉煌一时,风光无限,但是到底用光了祖上的恩荫,早在几十年前便江河日下,再没了往日的辉煌,但是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容家无论如何也曾是一大家族,拥有这样恢宏大气的宅子也不为过,何况现在还有个容致远在朝廷为相,说到底,就算容致远没有受过容家的什么不得了的好处,但是血缘关系还在那里,容致远是不可能放任这里的一群半身入土的人不管的,而且他还能得到一个孝顺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前面就是会客厅了,你们一会儿到里面千万不要乱说话。”小童好心提醒几人。
“童儿放心,我们家夫人小姐都是从京城里来的人,不会没规矩的,大小姐您说是吧?”赵嬷嬷接过了话茬,却是笑得不明所以。
小童脸色一变,憋嘴,小声道:“京城来的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容浅心面上一片平和,小童说话声虽然小,但是她就跟在他身后,自然将他的话听进了耳朵,当下却是不恼,而是笑意盈盈地说道:“赵嬷嬷说的不错,既然我们是容家人,自然懂得规矩,不过我自幼不在京城,却是不知道赵夫人如何教导下人了。”
赵嬷嬷脸上一片阴暗,容浅心这分明是在说她身为容家下人,不懂得规矩!
但是涉世未深的小童却听不明白容浅心这话里的弯弯绕绕,只是听容浅心说自己是容家人,而不是同那个下人一样说自己是打京城来的,一时间心里对她便生了些好感,待看到了会客厅,左右一瞧,反正也无人,便轻轻拽了拽容浅心的衣角,小声道:“容家里最尊贵的是太老爷,一会儿你看到他千万不要忤逆他。”
容浅心轻声一笑,这是小童在提醒她,虽然她早就知道了,但是还是笑道:“多谢童儿提点。”一边还从袖中摸出了一包东西,悄悄塞到他怀中,对他眨眨眼,道,“这当是回礼了。”
其实容浅心认识这小童,名唤之荇,是个孤儿,被容家收养,虽然说与容家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但是如今这容家老宅里全是些老人家,而那太老爷也上了年纪,儿女不在身边,难免会有些孤寂,恰好又有之荇,便将晚年里满心的疼爱全给了他,而让之荇来接他们,大抵是为了考验他们这些人。
之荇终归是小孩子心性,虽然不知道容浅心塞的这一包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是应该也是些零嘴什么的,当即小心地塞进了怀里,冲她笑了笑,模样霎是可爱。
赵廷芳见着两人前边儿有些小动作,可惜一晃眼她又没看清,不由得对容浅心留了心眼,当初她刚到容家时,就听说她笼络了一些人,而后来她又在容锦芝到容家那天当众让她难堪,最可恨的是那些个下人竟然没有一个有怨言的,不得不说,容浅心笼络人心的手段一点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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