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之荇悄悄看了一眼容浅心,给她投去一个小心的眼神,便蹦蹦哒哒地上前去了。
太老爷原本还紧绷着的神情有些松动,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子,再看看容浅心一行人,不免突然生出了光阴似箭的心情来。
“小心点,急什么?”虽然是责备,太老爷的语气里却没有一点点的不满。
容浅心笑了笑,果然,与上辈子并没有什么大的出入。
“容家第六十七辈孙女容浅心,见过诸位爷爷。”
容浅心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叫坐着的几个老头子纷纷侧目。
这一下子,赵廷芳就有些进退两难了,按理说,论长幼应是他先行礼,而容浅心却让她措手不及,若她在容浅心之后行礼,不就是说明她地位不如容浅心了吗?可是若不行礼,未免说不过去。
正在赵廷芳犹豫的时候,冷不丁被人轻轻拉了拉,赵廷芳瞪过去,却是容锦芝一脸紧张地看着她,赵廷芳暗角不敢,说着容锦芝的目光看过去,太老爷果然正不满地看着她,虽然门庭凋敝,但是当初那种上位者的气势却没有完全磨灭。
赵廷芳冷不防心里一个哆嗦,忙拜倒在地,恭恭敬敬地道:“奴家赵廷芳……”
“诸位爷爷,这位是孙女父亲的续弦夫人,孙女的生母凌氏乃为容家正妻,可惜未能侍奉诸位爷爷便撒手人寰,此实乃母亲一大遗憾,还望诸位爷爷兀要怪罪母亲。”容浅心突然将赵廷芳的话抢了过去,神情却是毫不知情一般得坦然自若,叫赵廷芳一口老血哽在喉间,吐不得,咽不得,就连赵廷芳脸上那自认为得体的微笑都是撕裂了一瞬间。
这该死的容浅心!
“哦?是吗?”太老爷不咸不淡地反问了一句,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几个人里面的猫腻了,这容浅心一看就抢占了先机,心思深沉,说话圆滑多变,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妥之处,实在是个聪明人,反观其他人,却是不过尔尔。
“孙女所言,皆是发自肺腑。”容浅心撒谎撒得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反正如今她只要在这群人面前表现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就可以了,现在这容家老宅里住的都是些老人,就算曾经叱咤风云,可是到如今这风烛残年的模样,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而且据她所知,这些人大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都只想着安安稳稳地了此一生,哪里会去子孙的管事情呢?
其实这里的人有三个人是与容致远的父亲是一辈的,唯有一个太老爷是容致远也要喊“爷爷”的人,不过她也只想自称一句“孙女”,其他的,管他们是认为什么孙女也好,重孙女也好,都不干她的事了。
太老爷盯着容浅心,而容浅心坦然自若的样子却叫太老爷眉头一皱,他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狠角色,可是到了晚年,容家衰败,子孙人丁稀少,加上看淡了许多事情,整个人便也变了不少,但是唯一没有变的,就是他那狠厉的看人水准,而他这个重孙女,绝对不简单。
容锦芝等人一看气氛不对,琢磨着是容浅心抢了赵廷芳的话,惹得气氛尴尬,便都跪下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行了,这里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了,不用那么多虚礼。”太老爷的话里多多少少带着一些沧桑,他是眼睁睁看着容家由盛转衰的,这里头的百般滋味,简直就是噬心之痛。
一众人谢过之后连忙起身,容家的这群公子小姐出身非凡,在京城里就学过了不少的上层规矩,但是总归是眼高于顶的,这容家的老宅,别说认识人了,他们连来都没来过,何况现在是要给一群活不了几年就要死的人下跪行礼,一个个的心里可不是一般的不好受,但是现在又不是在京城容家,如今这里的掌事人乃是太老爷,他们也就不敢放肆。
太老爷眼看着这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女们,忽然就想到了容家,昌盛了百年,却落得个树倒猢狲散的下场,可是谁又曾想到,当初最不被人重视的容致远一脉竟然能有这样的能耐,若是京城容家……或许……还能让容家再次辉煌起来。
可是就算容致远愿意让容家活过来又如何?现在世人所知的都是京城容家,而非这里的容家,与其花费大功夫让一个死去的家族活过来,倒不如另立门户,重新创造一个容家。因此,让容致远帮忙的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就被太老爷给否定了。
太老爷自认为曾今是个薄情的人,到后来他看多了那些生死别离,就忽然被点醒了似的,忽然开始珍惜亲情了,可惜,他醒悟地太晚,晚到他身边的亲身一个个死去,最后屈指可数。
不过后来有了之荇,总归能让他付出一些亲情了。
之荇这会儿正悄悄将容浅心给他的油纸包给打了开来,不出预料是些零嘴,可是偷吃地正在兴头上的他却没有听到太老爷正在喊他。
“之荇!”太老爷突一回头,不由气得发笑,原来是在偷吃东西。
“啊?”之荇懵懂地抬头,见是太老爷,连忙将东西藏起来,心虚地笑了笑。
太老爷也没打算为难他,道:“带这些客人去他们的住处,好生招待。”
“是!”之荇连忙应道。
一行人出了会客厅,几个老头子啧啧几声叹息,竟然没有人开口说话。
“儿孙自有儿孙福,希望我容家不会就此没落。”太老爷叹了一声。
“不一定,我看那容浅心就不一般,可惜我没她的生辰八字,否则,我定能算出个一二来。”一个山羊胡子的小老头道。
“得了吧,就你那道行?我看你还是好好算算自己什么时候入土比较好?”又一个老头子开口呛声,提着自己那只画眉鸟儿晃晃悠悠地走了。
先前那人啐了一口,不满道:“本神算觉得还是给你算算什么时候入土比较容易,老不死的!”
几个老大不小的老头子整日整日的无所事事,也就只有互相呛几句解解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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