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近代民族英雄的杰出代表冯子材-甲午江南办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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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征海南岛回来,清政府于光绪十三年五月十八日任命冯子材为云南提督。但冯子材在八月二十一日谢恩时,以“前在琼州剿匪所染疾病”,“回抵钦州,调治未愈,目下若仍在籍督办钦廉防务,兼办匪乡积案,尚可力疾经理,一旦恭膺简命,远适滇南,必须调理就痊,方克就道。奴才自揣病躯,非三五月所能痊好,虚悬要缺,滋切不安。惟有吁恳收回成命,另简贤能补授云南提督,以重职守。奴才赶将旧病医治痊愈,万一将来边疆有事,战阵需人,仍当出为国家效力,断不久耽安逸,自外生成”为由婉拒。

    冯子材之所以不愿赴云南,而宁愿留在钦州,这与法国侵略者仍一直觊觎粤西海疆的严重形势有关。据《清史稿.邦交志》载:十四年,芒街法兵越界焚劫那沙,之洞致总署,请向法使责赔偿。十五年,法船驶琼州所属崖州东百里之榆林港测探水道,上岸钉椿插标,阻之,又冯子材电亦云然。所以,冯子材宁愿弃官不做,也要留守家乡,以抵御法国可能的侵略。清政府可能领会冯子材的意思,所以也顺水推舟,于十月十四日有旨,允许他以云南提督的身份带职养病,“冯子材仍着暂留广东督办钦州防务,毋用开缺。”

    光绪十四年,恰好是冯子材的七十诞辰,据说张之洞感于他的功绩,曾作了一幅祝寿词《录光禄大夫、建威将军、太子少保冯萃亭军门七秩寿序》贺他:

    盖闻至寿者参旗马翼,武功列于星辰;延年者火枣丹砂,灵药产于岭海。是以赤松黄石,以兵法而得仙;祝融鬻熊,惟南方为多寿。则有勋书玉策,福建金提,缔造应乎风雷,精气钟于河岳。公孙儒将,南宫图大树之容;奉世边材,西域定莎车之乱。九天圭瓒,颁为筵上觥胖;八阵风云,即是鼎中龙虎,如我萃亭宫保其人也。

    公杜陵世德,宁越名宗。当贩缯扣角之时,具食肉封侯之相。阴阳占侯,不学而能;兵法机钤,动与古会。潢池叔扰,炎海沸腾,渔蛋揭竿,峒圩篝火。于是苍头特起,垩面诛豪;君子六千,亲酌义臣之酒;奇材五百,横吹延伯之茄。骁腾则鹘入鹤群,纪律则师过枕上,粉榆弭患,桂管知名。提一旅而过江,出六奇而为将;时则金陵寇老,劫等虫沙;铁瓮城虚,危如燕幕。镇江者,南徐形胜,北府劲兵,介江海之要冲,关南北之全局。公登陴断布,析米量沙;分兵袭朱萑之航,飞耀横行;截贼过大仪之口,九攻九拒;空舞梯冲,三绝三通,遂膺节钺。盖粤将自张忠武以后,惟公神锋飙发,师律山严,克绍前光,上邀时达。如韦孝宽之守玉壁,不藉邻援;比张中丞之抗睢阳,终成保障。论者谓湘淮英彦,江皖肃清,犄角之势,公无让焉。

    洎乎汗马酬勋,骖鸾作镇;山连象郡,伏莽犹多;水下牂洞,颓波未息。初平越寇,继殄黔苗;赤白探凡,务穷鼠穴;青蓝有号,尽热鹗林。盖自公提督粤西以来,外寇内讧,以次平定。廿年开阃,三度出关;箫勺群凶,静山城之桴鼓;堤官隗构,播蛮语之讴歌。猛虎在而藜蕾安;佩犊稀而田禾熟。于时河海清晏,朝野欢娱,写止足之冲怀,援还兵之古典。玉关常闭,何劳马武之书;北平归来,且作灞陵之醉。虽复部勒江东之子弟,保完通德之乡间,方且谓赐金以娱老臣,兵事付之儿辈矣!

    岂意旄头忽动,蜗角终迷;白雉愆朝贡之期,苍鹅兆兵戎之爨。吞噬我属国,荡摇我边疆;焰炽蚩尤,怒挥汤斧。之洞来持旄节,遽听鼓鼙;碧海群飞,赤囊旁午。艨艟走舸,往来交广之门庭;魑魅游光,呼啸敏江之堂奥。鲲身鹿耳,有累卵之危;黄海朱方,无重扃之固。恭承庙算,命出奇兵;审水攻陆战之短长,用围魏救赵之计划。数先朝之宿将,惟充国可以平羌;勒旧部之乡兵,知廉颇正思用赵。一封朝奏,五道出师;公檀发冲冠,临餐投袂;一呼而壮士集,十日而大军行。则亭障一空,关门不守;国人望岁,免胄而前。汉将自天,鸣钟而下;申严军律,重腾苍兕之呼;收合散亡,顿集白狼之部。中流一柱,识亚夫为真将军;万里长城,拜子仪为副元帅。出轻兵以尝敌,筑坚垒以当冲;遂领曳落河之锋,大合关前隘之战;算房虚星之日,惨淡妖书;(以礼拜前一日约战)占箕壁翼轸之风,纵横火队。公靴刀自誓,芒履先登;冒如星如电之弹丸,鸣疑鬼疑神之鼓角。始则摧其坚阵,巨炮开花;继乃发以短兵,杀人如果。十伏并起,两甄齐鸣;殪彼大酋,熠其丑类。钜鹿之战,冠十余壁诸侯之兵;背嵬一军,歼二十年拐子之马;再战而文渊克:三战而谅山平;象马列于俘累,箪壶出于魋髻。仁贵入扶余国,送款者四十余城;思力破薛延陀,追奔者六百余里。由观音桥而收长庆,鸟下虚弦;数北宁省以至山西,乌留空幕。关外乘迅雷之势,誓复藩封;海西来飞电之音,遽成和议。虽黄龙痛饮,尚郁忠肝;而赤马名都,永褫虏魄。

    盖自道光庚子订约以后,光绪甲申用兵以来,袄神肆其跳踉,老将习为持重;从未闻张我挞伐,蹶彼游魂。今则如火炳蓬,若风卷箨;天戈有赫,朝廷以决断而成功;露布传观,天下悟和戎为非计。图其战状,鄂公之貌若神(上绘公海战图);活我边氓,宗泽之亲如父(越民呼公翁冯)。疆天王之戎索,铜柱标题;旌元老之壮猷,青宫寅亮;此所由文通武达,为宪于万邦;殊礼世恩,冠绝于群帅者矣!重以金汤保泰,王畅防边,乃命公拥驷马以还乡,建六牙以镇海;固宜军书整暇,晚节优游;撰杖相从,踞床作啸。

    乃琼管一役,复起视师;瘴海如汤,军容似火;皋云辈出,帐下健儿;诉原齐驱,膝前将种。盖生黎歧黎诸峒地,三光不照,树有邓林;五丁末开,梯穷秦栈;怪虫雄虺,淫雨盲风。公十决无前,四隅并进;裹毡鱼贯,军不失期;曳足鸢飞,士无退志。搜蚕丛蛇祥之孽,共血轩戈;赦雕题鐻耳之顽,仍恢汤网。摩骇鸟散,阴霾阳开;既奏擒渠扫穴之勋,更为拔木通道之计。开十字路,通五指山,成海忠介未成之功,平俞大麻未平之寇。五气六沴,莫撄太白之锋旗;七达九逵,咸袭汉家之冠带;辰名十二,禁妖马而无神;清酒一钟,盟双龙而不犯。丞相有攻心之道,将军传去病之名;举凡福应之庞鸿,莫非精诚所通感;从此鸟言蛇种,尽识官仪;龙馆熊居,都供田赋。伐百围之古木,文梓青牛;贡三品之精金,黄镠白鈏。内无弃壤,讫北户之声灵;外有强邻,巩南滇之藩卫。以视昔人之断藤下峡,定笮开边,诘效论功,调乎远矣!

    公独秉赤忠,素标清节;攻城克敌,并无漏箧之图书;辟府临边,不蓄入家之金马;中兴诸将,似此希闻。若夫内行纯和,渊怀惇大;早废蓼莪之咏,晚联棠棣之欢。指困则瑜肃之风期,投壶则雷陈之气谊。雅量高致,从之游者若饮醇醪;直道正言,与之交者如获药石;是又古贤之轨范,非徒名将之神威已!

    兹者神降崧高,日缠鹑火;老人星见,聿占益寿之祥;黎母山深,新采长生之药。河图度纪,为世启符;天府上珍,锡公纯嘏;兰玉舞彩,都佩金鱼;阖门知兵,齐张锦伞。拜滇南之恩命,六诏欣呼;播海外之威名,四夷问讯。

    之洞敬公有坚刚之德,契若针磁;为公赋偕作之诗,谊同袍泽。谕功岭外,远齐伏波横海之名;建节乡邦,兼有画锦鸣珂之美。功德比曹武惠,仅殊七日之生辰;封爵如齐太公,翘祝九旬之荣显;是为序。

    文中以中国历史上的有名的军事将帅如项羽、霍去病、周亚夫、冯奉世、马援、冯异、诸葛亮、薛仁贵、郭子仪、宗泽、岳飞等来比拟冯子材,此外,对于他廉洁的人品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以张之洞曾中探花并入翰林的文才,两广总督的身份,作出了这样的评价,可见冯子材的功勋折服了当时的一流人物。但这未免有些过誉,张之洞之所以写出这样的贺词来,大概是为了弥补以前参与举荐徐延旭以排挤冯子材、及要冯子材复出之初曾经怠慢冯子材、以及冯子材被苏元春攘功而未能挽回种种憾事的一种致歉态度。

    在家养病的冯子材,仍关心着国家的安危,一旦国家有事,我们仍可发现他的身影。现在,综合各种资料记述冯子材晚年的生活称:

    光绪十四年—十五年,驻守钦州。

    光绪十六年(1890)。此前,冯子材曾听地理风水星士说,有龙地距钦城北数十丈,为城内平岗入脉之处,州龙山脉蜿蜒而来,乃地灵人杰之所在。冯子材乃设想,在城北龙岗上“筑星峰,培龙颈”,再建一座坐镇州中的楼宇,“以期山川钟毓之灵,人材辈出”;届时,学子“登楼远眺,心胸一豁,尤助文思,最宜读书之处,乡民子弟可个个文韬武略,双羽齐飞,成龙成凤。”于是冯子材便倡议各界捐资献物,兴建龙岗楼宇。钦州百姓、士绅,热烈响应,慷慨解囊,积极资助,乃于光绪十五年落成。楼高三层,砖瓦木石灰结构,占地面积约二千零四十平方米。顶层楼脊正中,建一壶芦形小塔,直指霄汉。顶层与中层,牙檐高啄,若与云霞齐飞;梁柱檩椽,结构严谨,吻合浑如一体。底层楼房,建有廊舍,主楼翼房一体相连。其状俨然一座高峰,屹立龙岗,顶天拔地,与钦城之北楼两相对峙,并定名为“镇龙楼”。

    同年,知州李受彤将原设于平南古渡头的东坡书院迁往镇龙楼,易名为“绥丰书院”,聘请举人陈怀经为山长,掌教书院。山长亲为书院撰写楹联:“绥安弦诵盛,丰满羽毛成。”光绪二十九年(1903),冯子材病逝于军次,弥留之际,嘱儿子相华不忘乡里教育事业。光绪三十一年(1905)冯相华遵父遗嘱,与钦州人士商议,在镇龙楼增设堂舍,举办钦州中学堂,冯相华被推举为钦州中学学监(校长)。历百余年,镇龙楼先后迭名为:“广东省立第十二中学”、“钦县县立第一中学”、“钦州市第一中学”。[1]

    五月内,因廉州府城合浦劫抢重案层出,逼近城根,异常猖獗,民不聊生。该县绅士赴省具禀,旋准两广总督部堂李咨请冯子材,赴廉查办。当饬东兴各处防营,认真堵守,并留营驻扎州城,以资镇慑。部署既定,六月初一日,冯子材随带文武员弁亲兵小队,由钦移节抵郡后,札饬地方官,并谕各团派出兵差勇练,陆续拿获案匪多名,均经讯明正法。

    十七年(1891),冯子材旋因廉州地方肃清,各匪远扬,刻难悉获,兼以边防紧要,难以久离,当将情形电商督部堂李,将积案一百余起,交府县督团严缉,讯明禀办,俾得移师回顾钦防。接准督部堂电覆允准,二月初八日,仍带员弁亲兵由郡起程,初十日回抵钦州大营,照常稳扎,并督各营严守边地。

    而民国《钦县县志》编年大事记载:十七年,俄太子游历中国,钦慕冯子材为战胜法军名将,特绕道来钦谒见。但据陈星所撰《沙俄皇储访羊城》一文载:沙俄皇储确实于光绪十七年来广州访问,但整个过程十分复杂烦琐。当沙俄提出皇储访问广州的要求后,光绪皇帝多次下诏,命各级官吏对沙俄太子的来访“届时妥为照料”,“拟定款待礼节,俟俄太子抵口岸时,一律照仪亲行款待,以重邦交。”广州当局为此筹备了几个月,修葺码头和广雅书局,训练西法操演的仪仗队和迎宾乐队,俄方人员则多次通过总理衙门和李鸿章协商接待事宜。届时码头张灯结彩,炮台及沿途兵船都准备礼炮。4月5日,俄太子的坐船从香港驶向广州,两广总督派中军、翻译迎出四十里,两广总督则率文武官员在码头迎接。在其后的三天中,都有官员陪同俄太子访问广州市各处,并设盛宴招待。4月8日,俄太子一行乘船离开广州返回香港,再从香港前往武汉,并未到钦州。[2]从以上记载可知,接待俄太子来访是一件牵涉外交、政治、行政等诸多方面的隆重事情,当时偏僻落后、匪患严重的钦州并不具备接待的条件,即使俄太子真的钦慕冯子材,清政府也可以安排冯子材到广州相见。其次,在清政府认可的镇南关—谅山大捷的功劳中,是以苏元春为功首,冯子材的功劳被掩盖了,俄太子不可能舍弃苏元春而独钦慕冯子材。再次,如果俄太子真的到过钦州,一定会有省府大员陪同,俄太子经过的码头、道路、下榻的宾馆是否大加修葺,俄太子莅临时的轰动等等,都应该留有记载,否则,《钦县县志》所记就是孤证,不足为凭。所以,所载俄太子绕道来钦谒见冯子材一事可能失实。

    十八年,以钦州积匪缉办数年,获案甚多,其余零星小匪,札归地方官办理,庶得专意办防,仍驻防钦州。

    光绪十九年(1893)三月内,钦廉水灾,平地水深数丈,各属村圩民房崩倒漂没者无数。冯子材派弁雇船救活千余人,贫者命回北府庙暂住,给米膳养,月余始散。水退后,灾民到处团聚,势将为乱,冯子材派营哨带勇分布各圩弹压安集,一面捐廉倡率,由外埠贩米回钦账济,并示谕商民平粜,以安民心。一面电商督抚两院,派轮运米赈救饥民,地方赖安。

    光绪十七年,冯子材嘉许曾任其襄理文牍方凤元的建议,在小董街旁重建书院培育人才。冯子材亲任建院董事会名誉会长,方凤元专董建院具体事宜。在冯子材的领导与大力赞助下,方凤元奔走于钦廉灵防之间,筹措资金、购置土地、鸿工庀材、动工兴建,光绪十九年书院建成。因书院坐落于巍峨耸立的铜鱼山(古窦岭)南面,仍以山川取名,名曰“铜鱼书院”。

    铜鱼书院坐北向南,由正中三座主楼房与东西两侧廊屋组成,总面积约10000多平方米。头座有三厅两房,正厅设神龛,安放建院捐资者的长生禄牌位,厅门额横匾曰:“有志竟成”;左右厅额匾分别为“蔚起文人”、“文章华国”。两边飞头房有楼,右曰:“一卷楼”,左曰:“藏器楼”,作藏书及放置教学仪具与体育器械之用。二座楼上称“孔圣楼”,设孔子牌位,楼下为教师卧房。头二座两边是厢房,乃教员办公室。三座正门是书院大门。大门有花岗岩刻成之正楷楹联:“铜柱功勋地,鱼龙变化时。”横额是“铜鱼书院”。正门外二十余步有照壁,照壁上书曰:“天开文运”,与大门正对。大门进去是中门屏风,屏风上是冯子材所题的匾文:“尔为君子儒”。二三座之间有厢房,右为“庶务室”,左为“听差室”。主体楼东西两侧,有环院花圃园林,其两侧乃两相对称的学生宿舍及文习厅房,东曰:“东斋”,西曰:“西斋”。东西斋各有15间房子,又各分为5个套间。东斋的套间依次名为:“东字斋”、“壁字斋”、“图字斋”、“书字斋”、“府字斋”;西斋的套间依次名为“西字斋”、“园字斋”、“翰字斋”、“墨字斋”、“林字斋”。两斋取冠头一字,两斋各套间依次取冠头一字,便合成一对联:“东壁图书府,西园翰墨林”。[3]

    与此同时,冯子材又“重捐廉俸,重修钦州‘洄澜书院’”。史著记述:“此书院于明天启年间,由州学政陈公联倡建,原名‘文昌阁’,清乾隆廉州太守周硕勋讲学魁楼,颜‘洄澜书院’。太史冯鱼山、蓝宝山诸君俱于此读书,后又迁去‘东坡书院’。旧制廊房浅狭,棫朴菁莪,容受无几,日颓然就地,盍亟修之,于是冯子材又响应州人之请,重捐廉俸并商集资金。重新修建,以期博学能文,掇嵬巍科,登显亮节,炫耀当代,不独踵冯、蓝诸君之迹,并将与宁谏议、姜平章诸贤先后辉映。”[4]

    民国《钦县县志》第四册载有冯子材的一篇“为重建京都廉钦会馆”的撰文,其文曰:廉钦会馆之前身名曰廉州会馆,是乾隆年间我州人冯鱼山太史倡建,合浦李载园太守佐之,以三廉之仕官应试者至京有归宿之所。道光初年,灵山仇典堂太史、钦州冯海亭副贡复起而增之。无如历年已久,墙屋半倾,不堪居住。癸巳光绪十九年夏复圯于水,碎瓦颓墙,余即倡首捐金,合三廉人士之力,三廉中惟钦州最多,依旧址而建,至甲午三月初七告竣。堂室二间,又于西北隅增建六间,增其式廊,焕然一新,并置器用,规模愈备。复于馆南旷地,建造房屋几间,出赁取息,以为是馆及香灯之费。而三廉之以仕官应试至京者,可免赁馆之劳苦矣。予于落成之日,谋之于众,更其颜曰:“廉钦会馆”,以钦州现改直隶州,不属于廉也。佥以为可,遂命工刻石,以垂久远。使后之入此室处者,知鱼山、典堂两太史、载园太守、海亭副贡、蓉圊副宪前后经营缔造之美,随时筹资修葺,庶不同前此之圯,则尤余之厚望云。光绪二十年甲午仲春谷旦,太子少保、尚书衔、历任广西提督、云南提督冯子材撰。

    光绪二十年为慈禧太后六十寿辰,正月,清政府大赏文武大臣,冯子材被赏加尚书衔。冯子材于四月初九日上折谢恩:“伏念奴才受三朝知遇之恩,膺千里边防之寄,年逾七十,未报涓埃。兹以恭逢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皇太后六旬万寿,椒闱周甲,当春蒙锡爵之荣;枫陛承欢,笃庆广推恩之典,赏加奴才尚书衔。

    窃查尚书一职,位列中台,朝廷一切行政用人,胥资赞助。奴才惭无学识,晋此头衔,受异数之醲恩,弥钦帝德;拜九重之宠锡,并感皇仁。惟有力奋弩骀,游寿宇而忠贞愈励;光依日月,固边陲而高厚稍酬,以期仰副宠荣至意。所有感激荣幸下忱,理合恭折具陈,叩谢天恩,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七月,中日两国因朝鲜事起衅,冯子材关心国事,并把它与抗法事联系起来,后来曾电告张之洞称:“查倭恃强,实由法助,前曾将西贡客所说电达尊鉴。续又闻法兵在海防抽民兵一千助倭,日夜着海防妇女缝倭兵衣,法之助倭乃系实情。”

    当时,大概如上海的《申报》等新闻媒体也注意到冯子材的动态,而有所报道,以致时任湖广总督的张之洞在日舰击沉我运兵船“高升”号,中日正式开战后,于七月初八日从武汉致电钦州询问冯子材:“阅《申报》,知公因倭人启衅,致书李筱帅,愿率所部征讨等语;忠壮之忱,曷胜钦佩。公如精力强健,愿以征倭自任,即请速示,弟当代为上陈,请公率数营来镇江督办江防。镇江乃长江门户,关系大局,恰是公当年立功之地,威望颂声,至今赫赫。近年象山、焦山均建有炮台,设巨炮,防营亦不少,朝廷甚注意江防。公如到彼,军心士气自必益壮,长城之任,非公而谁?是否能来,望速电复。”这里所说的“李筱帅”指的是时任两广总督字筱荃的李瀚章,他是李鸿章的哥哥,与淮系的关系密切,饱受淮系排挤的冯子材不会和他有过多的联系。而且张之洞的这封电报谈到请冯子材“率数营来镇江督办江防”,而镇江并非湖广总督的辖地,由谁来守镇江不是张之洞能决定的事,不知张之洞为什么这样说。冯子材于七月初十日复电张之洞,澄清《申报》的失实报道称:“致书筱帅,无此事,公欲材督师镇江,足见公忠,钦感实深。但此事不可行,请勿上陈。材前在镇江督师,系当危急,不得不勉办图报,现承平,惟楚人可任,他人督师必呼应不灵。”冯子材之所以这样答复张之洞,是因为镇江隶属江苏省,而当时任两江总督的正是冯子材的对头刘坤一,两江也成为湘系的天下,“惟楚人可任”。冯子材当然不愿与刘坤一共事,估计刘坤一也不会容纳他,所以嘱张之洞不要向朝廷推荐他“督师镇江”。

    可能是《申报》的报道也惊动了清政府,于是就有了七月二十二日军机处电寄李瀚章的谕旨:“现在倭人构衅,北路防务紧要,冯子材夙著战功,现在驻防钦州,能否带队北上,著李瀚章与该提督妥商复奏。”《冯宫保事绩纪实》记称:倭人背约,占踞朝鲜,诸路官军失利。朝廷念公忠勇素著,久为外夷所惮服,追思十一年关前坳之战,欲大用公。七月二十七日,接两广督部堂李密电,顷接总署漾电:本日奉旨:“现在倭人构衅,北路防务紧要,冯夙著战功,现在驻防钦州,能否带队北上,著李瀚章与该提督妥商复奏,钦此。”公能否北行?钦州防务应派何人接办?乞酌复,以便代奏等因。公以倭人占我东藩,义愤填胸,复电自请北上,尽忠报国。即日传集旧部,预备拔队登程。至三十日,忽接两广督部堂李密电:顷接总署三十日电,本日奉旨:“李瀚章电已悉,冯著毋庸北上,钦此。”特电闻,因而中止。公以屡荷殊恩,未酬壮志,前已传旨带队北上。公请以四万人,恢复朝鲜,并平日本。自任划策至数千言,讲求陆战水战之法,无不精透,非常见所及。未数日,忽又电止,知必有人中阻,然公报国之忠诚未尝稍释。《冯子材传》则称:“时子材年七十八,义愤填胸,复电自请北上,即集旧部,准备登程,请以四万人恢复朝鲜,兼密陈平日策十三,凡数千言,策中以派员千人留学,备为用兵时内应一策最关重要。”至三十日,忽接电令,毋庸北上。冯子材则在后来告诉张之洞称:“七月念七日,材接筱帅电,总署奉旨,闻材可否带队北上。材复可北上,须自募旧部两万人,淮军营制,由户部给饷,方能有济。旋接筱帅转总署电,奉旨着材毋庸北上。”这里说冯子材向清政府提出带兵的人数仅为2万人,可见前引两种记载说冯子材向清政府提出带兵“四万人”的说法并不符合事实。冯子材并认为这是由于是当时主持战事的李鸿章的阻挠所致:“今李傅相督师,必然全胜,无俟于材。”事既如此,张之洞只得暂时放下荐用冯子材的念头,曾快快地致电冯子材称:“闻七月内有旨召公北上,公欲募大军,请部饷,为上峰以年老沮止,殊为怅然。”

    但是,战事很快就朝着不利于中国军队的方向发展,继牙山战败、高升船被沉后,八月,中国海军在黄海海战中吃了大亏,被日本舰队击沉五艘军舰,基本被打垮了,此后只能退守,而不能出击,直到全军覆没;陆军则在平壤一战大败,溃退回国,此后中国海陆军就完全丧失了作战的主动权,只能任由日军的攻打,战事有扩大到中国内地的趋势。清政府急忙之中,一度想用张之洞督师前敌,九月初十日曾有旨召张之洞来京陛见。但张之洞是文官出身,只是在中法战争期间出任两广总督时,组织粤军援桂,曾过问军事问题。后来改任湖广总督,虽然握有军权,但因没有亲历战事,所以没有自己的嫡系军队;何况甲午战争爆发后,湖北的精兵强将均已征调到前线。所以,张之洞就有心起用自己比较熟悉的粤军作抵抗外侵的主力军,曾有电告人称:“倭寇猖獗,鄙意与洋人战,惟粤勇方能取胜,故欲多用粤将、粤勇,以开风气。”未雨绸缪,他又想到推荐冯子材出来率领粤军作战,于是在九月二十二日致电北海镇总兵李先义,询问冯子材的身体状况:“冯萃亭宫保身体精神健否?志气尚壮否?想必深知,确复。”李先义一面在二十三日复电张之洞:“萃亭宫保强健如常”。一面也将张之洞来电询问的情况通报给冯子材,冯子材在二十六日给张之洞复电,表示自己随时可以出征御敌:“顷接李镇先义电,劳公眷念,感甚!材精力未衰,尚堪策马督战。闻叶军门志超所统之兵与倭战不利,失去一万六千余,高丽八省,倭据其六,殊堪发指!……倘相持不下,公若以材可用,来春请烦代奏,材当为国出力。”

    黄浚撰《花随人圣庵摭忆》记称:在这段时间,冯子材有电报给张之洞:“闻欲自带红单船百艘,系粤东内海巡缉之帆船,直捣三岛。此船何能渡越重洋,亦不顾。年逾八旬,壮志益坚,亦足以激励懦夫。”冯子材时年76岁,并未“年逾八旬”。张之洞后来也提到:“旋得出海剿倭之电,具见灭寇报国之忱,未尝一日去怀,实深钦佩!”“前接尊电,拟带船剿倭,深佩忠勇。”关于此事,清政府在十月初六日的电旨里曾谈到:“近闻广东有拖署渔船,人极勇往,本船各有炮械,惯习波涛,可直赴日本为捣穴之计。著李瀚章传谕郑绍忠,派员设法招募三四十只,给以行粮,即令迅赴长崎、横滨、神户三岛,攻其不备。倘能扰其口岸,毁台斩级,报明后,立与重赏;如有夺获敌人货财物件,即行赏给;并先与订明船价,倘被敌人伤毁,即照数给还。现在倭以全力并赴前敌,国内定必空虚,极宜用釜底抽薪之策,此事郑绍忠当能力任。著李瀚章悉心筹办,即行密电奏闻。钦此。”这里所说的“近闻”,也许就是闻自冯子材。但张之洞并不赞同冯子材的想法,因为当时拥有先进军舰的日本舰队正大败中国的北洋舰队,而冯子材却想用主要靠风帆作动力的旧式木壳红单船来与日舰作战,未免迁腐过甚,实在是匪夷所思了,所以复电委婉指出:“商船无炮,拖船无轮,似难与敌舰争胜。”实际上主张冯子材还是主要考虑发挥陆战优势。

    随着战事的不断恶化,清政府已对李鸿章统领的淮军不断战败感到十分失望,拟起用湘军取代淮军作抗日的主力军队,于是调湘军宿将刘坤一入京,准备用为前敌督师,而调张之洞署两江总督。

    张之洞赴任署两江总督之始,就发现江南的防务十分糟糕,曾在十月十五日有电告人称:“江南防营虽多而杂,习气太深,缺额甚多,出色将领大率皆已北上,有事万不可恃,必须整饬。”于是又想到调冯子材,十六日致电冯子材,重提调赴江南办防事:“弟十六日接江督篆。此间防务,除江阴、吴淞前敌最要外,镇江为南北咽喉,且江阴炮台不尽合法,防营亦不甚精练,未必可恃。镇江地势好,而台上炮亦得力,惟有力扼此地,作第二重门户。拟奏请我兄来江南办理镇江防务,统率该处防营。惟恭邸现系督办,似外省大员只能称会办。公来自必募营带来,特饷太绌,可否请公在粤募亲军两三营,该处防营约计有十六七营,加公亲军营,已足二十营,均当公督率节制,得此长城,足可为江南北保障,公之忠悃壮猷亦可发舒矣。特奉商,尊意是否愿来?祈示复。……公如愿剿寇,不如来江南也。”

    但冯子材对张之洞只准他“募亲军两三营”的提法不满,觉得要想作战胜利,还是要靠自己的嫡系部队,只带亲军两三营前去指挥陌生的其他军队,绝对没有取胜的把握,所以复电婉辞,两人又上演当年抗法时讨价还价的一幕。张之洞在遭到冯子材的婉拒后,也感觉到自己的提议确实有点不妥,于二十一日再次致电冯子材:“兹接复电,未蒙首肯,自是所议办法与尊意不合,敢请明晰见示,究竟尊意须若干营?驻防何处?或相机迎击,或专任一方,切实示知,以便筹酌具奏。此时北路兵已多,由粤往,缓不济急。封河已近,南洋为急,公若肯出,总在江南地方。江阴、吴淞最为前敌要地,公若来时,再当商酌防所,即示复。”

    得到张之洞这样的承诺,冯子材才于二十三日复电,提出自己要招募十营军队的要求:“知公拳拳筹固大局,钦佩难名。查吴淞长江门户,地最扼要,防江阴不如守吴淞,未知该处现有大炮若干?公欲材往,须听自募旧部五千人,以甘苦久同,庶缓急可恃。北兵虽多,均系胆怯,且人心不一,难期得力也。”

    张之洞得到冯子材的答复后,遂于二十六日正式向清政府奏请指调冯子材到江南办防。时任军机大臣的翁同和在日记记称:“甲午十月二十六日:张香涛到江督,大开张矣。添六营,调冯子材十营。”清政府于是日有旨:“本日奉旨,张之洞电奏,请饬冯子材募旧部粤勇十营,速来江南办防等语,即着该督电知冯子材照数招募,迅速赴江南办理防务。”同时调往江南的粤军还有北海镇总兵李先义所率广义军6营,崖州协副将林保所率广保军3营,游击黄守忠所率广忠军3营。十一月初一日,张之洞高兴地致电冯子材:“雄麾来江,破贼必矣,钦佩之至。”并细致地关心到其他琐事:“开招及启行约需饷若干,示知当汇粤,设法转汇北海,军械到沪领。事机紧急,勇须分批搭洋商轮船赴沪,方能迅速,万勿由内河,太迟。但不带军械,不着号衣,决无妨碍。旗衣可在沪制,但须约束勿令生事至要。望于一月内启行,公或由海道或内河,统听尊裁。”初三日又有电给两广相关各人称:“粤募各军,冯帅各营,李镇广义军,林保广保军,黄守忠广忠军,一切饷项均应一律,即由李镇、王道等禀商冯帅,议拟一划一章程,分晰电知,以便核定为要。冯帅各营名何军?并示。冯帅关防请在粤奏明刊用,文曰:‘办理江南防务云南提督关防’十二字,清文汉篆合壁,大小可照现用关防式样。粤东西各军,将来俱听冯帅节制,旗帜颜色能大致一律,而略有分别最好,可商冯帅。”总计拨给冯子材直接指挥的两广军队增至22营。

    由于到了十一月,有消息日舰可能南下扰及江南,张之洞二十五日曾指示江南各将:“闻倭船现由北洋全数开来南洋”。责任在肩,希望广东军队早日到江南,曾电令他们尽量都走水路:“黄守忠三营,务由南宁水路至广东省,上北江,至韶州、南雄,过岭入江西,至九江,过岭止旱路一站。”“李镇六营、林副将三营如能分批附轮赴沪,最善。到沪后,换船运镇江,虽一起止载一二百人,亦较内地为速矣!且勇丁亦易约束。”但冯军可能是怕重蹈“高升”号被沉的复辙,却宁愿走比较辛苦的旱路,而不愿走水路。为此,张之洞曾于十一月三十日有电,苦口婆心地与冯子材谈冯军北上的路线:“宾、柳、衡、袁一路似觉迁回僻远,又不通音信,实多未便;且抵衡后,又不浮湘舟行至汉口,乃取道袁州,亦未甚解。大军陆行数千里,军士过于劳顿,亦难约束。沿途客店断不能甚多,若大军处处需住店,种种不便,必至多烦荩虑。不如仍由南宁水路至肇庆,上北江至韶州,过南雄下江西内河至九江一路,舟行为便;即使南宁水浅,亦不能甚迟。止过岭陆路一站,较为安逸,而易约束。此乃多年通行大路,人人皆知,地方官可以照料。且沿途有电可通,遇有要事,随时可以电商,即稍迟数日亦可无妨。务请仍由广东、江西水路来江,万望照办,至要。已电请筱帅派道府大员一人,电饬沿途州县妥为照料,并代觅船只,断不致阻滞也。贵军营官及营务处各衔名,望即电开示知。至抬枪,昨接筱帅电,允拨局存五百枝,已嘱解来镇江存储矣。抬炮容即饬造。祈速示复。”十二月初五日又致电两广总督李瀚章,谈冯军北上的路线:“近得冯军门电商路程事,冯意拟由广西宾州、柳州、桂林至湖南衡州,过江西袁州,鄙人告以由南宁舟行至梧州、肇庆,由北江韶州、南雄过岭,走江西内河,出九江。复电甚不愿,谓沿途无客店,过岭崎岖。鄙电力陈宾、柳、衡、袁一路陆行迁回僻远之不便;勉强允从,仍以过岭店少路艰,须分起日多为辞。不思两月舟行,一日岭路,岂不胜数千里陆行耶?况无论何路,断无多店能容五千余人之理。且大军专住民房,岂不烦扰。既到衡州,又不浮湘舟行至汉口,却又纡至袁州,种种难解。冯军门不应错误至此,恐系为部下妄人所惑,似此情形,实可焦虑。咋已电恳派委道府大员照料,州县雇船,借给帐棚,望费神妥筹,至感。”后来,冯子材仍遵张之洞令从水路行军。

    当冯子材将随行将弁的名单及官职报给张之洞后,张之洞发现:

    “冯开来营官,率皆末弁,并守备亦无之,且中有两营官一县丞、一同知衔,又不如末弁。”于是在十二月初九日,张之洞并建议冯子材安排两个儿子随征:“公为总统,亲军四营似宜专设一分统,体制方尊,三世兄相荣何不即令统亲军四营?调度既便,兼可在身边随侍,传宣,照料一切,似觉种种相宜,左军即请公另择一将统之。此乃弟与至交、至好,谊同骨肉,故代筹如此,务望详酌。五世兄相华甚有作为,今在何处?并示。再,两粤中得力将弁,自镇、副、参、游以及都、守、千、把向在公部下或为公所知者,必当不少,或老练,或勇锐,均有可取,请选得力者一二十人带来,作为随营差委,薪水由公酌定,可另外开销。到此用处甚多,此间粤省将弁少,临时有要事差委,必需人也。”光绪二十一年正月二十八日又有电提醒冯子材:“倭军专恃快炮远击,贵军旗帜号衣均用白色,远望太明显,昼夜皆可见,敌人易于注意攻击,似有不便。可否改用他色,请即裁酌电复,以便饬局改制。”

    就在冯子材积极准备出征的时候,十二月初四日,太常寺卿袁昶上书翁同和,力荐冯子材称:“至冯提督老于兵事,垂五十年,血性不衰,誓死报国;且钦、廉之勇,剽悍耐劳,亦于剿外夷为宜。昨始闻因南洋密荐,钦奉严旨,募勇成军。执事似可专折奏保,俾得独当一面,或帮办南洋军务,以示优眷;该提督必异常感激,隐收爪牙御侮之用。”但在翁同和日记中却没有谈到此事,显然是不以为然而不加采纳。

    光绪二十一年二月初四日,张之洞奏报清政府:“前经奏准奉旨饬云南提督冯子材来江南办理防务,现已募勇十营,不日来江,拟商令驻防狮子林以上沿江择要驻扎,以护该炮台后路,且可备援应沿江上游之刘河、浒浦等处。”

    二十二日又致电总署称:“畿防日紧,不能不急筹大枝劲旅为入卫之师。粤提督冯子材之军,三月可到江南,拟令其扎镇江操练,事急即令率所部北上赴援。”原来,张之洞将冯子材军调到江南,是准备“事急即令率所部北上赴援”的。

    尽管早就有消息日军如攻江南,海州将是一个重要目标,张之洞并在光绪二十一年二月二十五日就得知日舰侦察海州海面的消息。清政府也在二十八日通知张之洞:“倭船在海州探水,……海州去青江不远,运道所经,饷械皆萃于此,必当加意严防。”但海州的防务却令张之洞十分担心:“海州现有三十余营,六统领不相统辖,然各军亦无堪胜总统者。”日军如果真的来攻,守军必定大败。所以,等冯军到达江南后,张之洞又决定派冯子材往海州筹防,于三月二十四日通知海州文武官员:“已奏请冯宫保总统海州诸军,昨日冯已率弁兵数十人自扬州至清江,赴海州察看地势、军情。”等冯子材到达海州后,张之洞又于四月初二日去电:“台旆到海州,甚慰。请在海州多住数日,将险要处周历察看,熟筹布置为望。和议条款,荒谬万状,断难照行,必有变动。请饬诸统领及团练等赶紧训练,筹备战守,万勿大意误事,切要!”

    《冯宫保事绩纪实》记述冯军北上的经过称:公闻关外诸军失利,料北洋亦终难得力,此次来江南办防,尚可力壮南洋声势,为异日北上地步。即于十一月十八日,在钦州防次具折,恭报旧疾痊愈,号召旧部招集乡里健儿,刻日成军。维时公五子相华补用道浙江候补知府,适奉浙抚廖中丞谷似命,航海回钦招募五营,于是月抵家。而江督张香帅亦奏调公三子相荣广西候补道来江调遣,亦由桂林遄回,先后到家。于是公命五子相华统领浙江威勇五营,先由海道附轮至浙。其部下管带为留粤补用总兵冯兆金、副将衔补用参将冯骅、游击龙胜、都司黄辅成等。命三子相荣统领广东常胜萃字左军各营,以州同香锦安、把总陈明英属之;命副将覃东义统领右军各营,以都司陈之灿、把总方端书属之;命升用知府、直隶州知州蔡其铭统领中军各营,兼办营务;以江苏候补府经历杨桂振、把总梁善新、外委钟鼎铨属之。公六子选用同知冯钧,精明英勇,坚请随征,公乃命带中营随侍左右。

    一时从征文武员弁百数十名,于十二月十二日由钦州陆续分道起程。以八营取道廉州、高州、阳春、肇庆至三水,亲率二营并亲兵小队由广西横州、浔、梧顺流而下,至三水会合。迳由北江韶州度梅关,经江西、安徽赴江南,并于十三日具折奏报起程日期。光绪二十一年二月初六日,行抵广东始兴县。三月初十日,全军抵金陵,会商张香帅,暂驻十余日。二十二日至镇江防扎,所有自运河以北,淮海诸州;长江以南,吴淞一带,四十余营均归节制。公闻海州前有倭船游弋,二十三日亲率小队赴清淮海州各口布置驻扎。四月初四日,与江督张香帅会衔具奏到防,并赴前敌察看形势。

    但这时被前敌不断的败讯弄得失去抵抗信心的清政府,已和日本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战争结束。《冯宫保事绩纪实》记述冯子材的态度:“是月十四夜,闻和约已成,赔款失地,公怒发冲冠,电请诸当道代奏,愿北上力战,挽回全局,不报。是时,公年已七十八矣,而忠义奋发,精力强固,常策马驰骋,事必躬亲,见者莫不惊异。此次重来镇江,父老犹能记忆,谈公当日扼守镇城,保护备至,为之称道弗衰。”《冯子材传》也记称:“及闻和议将成,子材义愤益不可遏,电请枢轴代奏抗争,请当前锋,挽回全局,不报。至四月十四日,闻和约既成,赔款失地,抚膺欲绝,曰:今吾之痛心,视乙酉三月初一尤十倍也。立请撤防还粤,奉命仍督办钦廉边防。”

    光绪二十二年二月初二日,因刘坤一回任两江总督,张之洞回任湖广总督,冯子材奏:“遵旨撤防回粤”,似乎是延至此时才从江南撤回广东。

    注释:

    [1]《冯子材纪念文集》,第202—204页。

    [2]《炎黄世界》2011年第6期。

    [3]《冯子材纪念文集》,第204—205页。

    [4]《冯子材纪念文集》,第151—15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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