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忙来到门前。老周打开了监室的门,递过来一套半新的被褥,说道:“你舅舅送来的!”
建业接过来,看到被褥里面还夹着一套短裤,背心。还有个小塑料包,里面有牙刷牙膏,毛巾香皂。
建业转身刚想走,老周又说道:“还有一包你的东西,你同学宋小薇送的。”说完递给他一个小蓝布袋。
建业接过一看,里面也是牙刷牙膏,毛巾香皂。建业拿着这个小布袋,顿时感到无比温暖,激动地眼泪快流出来了。
激动之余,他看到赵虎眼睛亮亮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他拿出舅舅送的小塑料包,扔给了赵虎。说道:“室长这些东西你拿着,看咱屋谁缺少,拿给他用。”那赵虎只是点点头,并没言语。
建业来到床铺上,收拾妥当,躺了下来。
午休结束后,大家又坐了起来,建业也和他们一样,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大家各自坐着,还是无人说话,建业心想可能是大家的心里都有事,没心情说话吧,正好自己也没心情说话。
建业静静地坐着,思考着自己的未来,反思着自己的过去。
他现在真的是不敢再放任自己的情绪了。他的痛苦太大了,娘没了,媳妇没了,几乎家破人亡,自己还坐了监狱。他若再放任地痛苦下去,说不定他一激动就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过度的放任自己的情绪,真的可以毁了自己,毁了自己的人生,毁了自己的一切。还会毁了自己最亲的人的人生!
他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使自己保持理性!
他突然顿悟了!放纵自己的情绪,只会使自己的人生滑向深渊。他要时时刻刻控制不好的情绪,使自己保持理性。这样他才能冷静地思考,才能打开自己的智慧。只有智慧才能挽救自己的生活。
他想起了四爷爷教导他修心的话。他现在明白了,全明白了!
他要修得一颗清净,理智的心。赶走一切不良的情绪,使智慧的光永远照着自己!
建业坐在床上,深呼了一口气,感到轻松了很多。
不觉间到了晚饭的时间。吃完晚饭,建业正坐在床上,外面有人说道:“六监室该上厕所了!”厕所在这排房子的尽头,最北面的一间。同监室的人领着他上了厕所。建业看到监室里的那个带盖的大塑料桶也被抬了出来,里面装的是小便,在厕所里倒了,刷的干干净净。
回到监室,在床上坐了一会儿。那老孙过来对他说:“睡吧,该睡觉了。”只见他又安排了六个人,晚上轮流值班,一个人两个小时。
大家都躺下睡觉了。只留一个人,坐在床上,留意着室内的情况。
建业时醒时睡,一会想起爹,一会又想起了马莲。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夜迷迷糊糊很快就过去了。
清早建业和大家一起,同时起了床。把被子叠的像豆腐块一样,有角有棱。把床铺上收拾的利利索索。在那墙角的水龙头边洗漱完毕。又上了趟厕所。接着排队打饭,吃早饭。
早饭后,有人擦地,刷饭盒。然后监室里又静了下来。
建业心里想着,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开庭?也不知爹一个人在家日子是怎么过的?忽而又觉得,胡思乱想有害无益。还不如静下心来,做好眼前的事。
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使心清净了下来,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上。
日子就这样,好几天就过去了。
有一天刚吃完早饭,王干事来到监室门前说道:“黄建业准备一下,你的案子开庭了。”
建业收拾了一下,按压着心里的激动,走了过来。王干事给他开了门。走出门外,有两个警察给他带上了手铐。
两个警察押着他往院门走去。到了门口,有人给开了门。三个人出了看守所高高的大铁门。
一阵清风吹来,带着青草的清香,真是让人陶醉。建业深深地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享受着清风抚面的感觉。
“快上车,都等着你开庭呢!”一个警察催促着说道。
建业急忙上了车。警车拉着警笛往镇子上法院开去。
法庭设在一个很空旷的大屋子里。建业被押着,从后面小门走了进去。
那屋里放着一个高高长长的大桌子,后面坐着审判长。大桌子前面,左右两侧各有一个狭长的小桌。小桌后面也都坐着法院的人。下面不远处还有十几排椅子,上面只做着四五个人。
建业被押着,在左侧小桌后面站好了。他偷眼往下瞧去。下面坐着的几个人正是自己的爹和两个舅舅。还有一个姑娘,却是宋小微。她已留起了长发,好像化了妆。看上去像朵花一样鲜艳。
建业身穿囚衣,带着手铐,还剃了光头。这幅尊容站在亲人朋友面前,他真是无地自容。他战战兢兢地把那刺眼的手铐伸到桌下,只感到眼前金光闪动,耳边嗡嗡直鸣。
恍惚中他听到宣布开庭的声音,恍惚中他听到有法官叙述他的案子经过,恍惚中他听到有人问话,只好一句一句答了。后来又听法官讲到,马莲父母写了谅解书,原谅他的过失,希望法院从轻处罚。后来就听到宣判的声音:“......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法官又问:“你服不服从?”
建业答道:“服从。”
法官又问道:“你上不上诉?”
建业答道:“不上诉!”
建业往下看时,看到爹和舅舅都激动地哭了。这是感激的泪水,感谢政府从轻判处。宋小微也是满脸的泪水。
建业被押出庭外时,已是浑身大汗淋漓,全身无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好在刑期已定,他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落地了。
建业回到了青鱼湖看守所,好像大病了一场,好几天才慢慢缓了过来。期间爹和宋小微分别来看他。
赵虎估计的没错。过了没多久,王干事过来告诉建业,要把他转移到双县监狱。
建业收拾好东西,和其他四五个人,被押上了一辆中型军用卡车。那卡车后面车厢是封闭的,盖着厚厚的暗绿色蓬布。
卡车颠簸着往县城开去。建业和其他几个犯人,戴着手铐脚镣站在车内。每个人后面都站着武警。有人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晃动,那脚镣在车厢上拖动发出刺耳的声音。“全体犯人都有,蹲下!”一个警官命令道。犯人们都蹲了下来,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建业蹲在车厢里,心想:听说这双县监狱是全省有名的监狱,曾关押过不少出名的人物。管理应该很正规,对自己这样的老实人应该有好处。
军车载着他们,进了双县县城,又一直往南开,出了城南的护城河。前面有一个凸起的小山包,东西走向,足球场那么大。那山包上全是褐红色的石头,几乎没有树木,却长满了一簇簇的仙人掌。
山包北面是一片平整的盐碱地,上面建着两栋二层楼房。左右并排矗立着,砖是青灰色的,是解放前所建。原来就是监狱,解放后修缮了一次,成了双县监狱。
军车来到双县监狱门前停住了。建业看到这里也是高墙大院,上拉电网。黑色铁门,沉重高大。
大门打开,军车开了进去。建业被摘下手铐脚镣,下了车。其他几个犯人也一样。建业看到,楼前东西两侧靠墙处各有一排平房。院子很大,中间像个小操场,空荡荡的。
有警察领着他们,做了搜身检查,然后登记,拍照。案情经过做了笔录,管理人员给谈了话。后来还给他们量了血压,换了统一的囚服。
后来他们这新来的六个人,被安排在了同一个监室。那监室却是在院里靠东墙的那排平房里。
建业听说,是要在这训练一星期,才能被安排进楼上的监室。
接下来的一周里,每天上午军训。站军姿,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一项一项地练。下午有人给讲课,讲法律。还有警察给单独谈话,帮你认清自己的罪行,确立自己改造的方向。
你还别说,一周的训练辅导过后。建业感觉身体和心里都好了很多。
这天建业提着铺盖卷,跟着一个警察来到右侧那栋楼里,上了二楼。楼道里很阴沉,左右两侧都是监室。监室的门也是,下面一半是铁板,上面一半是铁栅栏。
那警察在208室前停住了。建业一阵兴奋,因为这间在阳面,可以看见阳光。只见他打开了门,里面只有五个人,都笔直地站着。
“曹文,你们这人最少,给你们添个新人!”那警察说道。
“是!黄干事,请放心!”曹文答道。建业见他身材壮实,脸堂稍黑,五官端正,四十来岁。
建业进了室内,黄干事麻利地锁了门。大步流星地走了。
建业看到这室内环境确实比青鱼湖好了不少,虽然房间小了点,靠墙的两侧只能放下两只上下铺。但南墙上有个小窗户,有阳光照进来。南墙一个墙角处是个蹲坑,上厕所不用出去。另一个墙角处是水龙头。水龙头边有个柜子。
“看够了没,是不是挺新鲜,没来过是吧?”一小年青油腔滑调地对他说。建业看时,见他也就二十来岁,身材也挺高,但却有明显的驼背,人也很瘦,像只大虾米。
建业微垂了双眼,面无表情,却是没理他。
“靠墙站好,得过个堂子里!”他又说道。
建业往那曹文看去,只见他四平八稳地坐在靠门的一号床铺上,也没什么表情。还有三个在“大虾米”身后站着,其中俩个有四五十岁,一个二十来岁。
建业只好走到,门旁的墙边。
“把手放墙上!”他又说道。
建业只好照做了。
“趴下去,腰躬下去!”
建业看了看他们,也照做了。
“你倒挺老实啊!”“大虾米”说道。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嗤嗤的笑声。
建业站直了身,转身看时,他们几个都笑了起来。看他们笑的很纯粹,并没恶意,只是玩笑取乐,建业也不以为意,一笑作罢。
建业虽被捉弄,但在这监狱里能听到笑声,也倍感放松。见他们彼此相处的很融洽,也顿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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