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睿

    天有些寒冷，女人站在街头不停跺着脚。远处，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走过来。女人看见，那是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婆，虽然上了年龄，但她的步子却显得有些匆忙，脸色十分凝重。

    妈，我的新手机呢？女人回过头，看见儿子正小跑到自己跟前。女人笑了笑，顺便抚摩了一下儿子的头，然后拿出手机说，你看，妈不是给你送来了吗？

    怎么这么难看？儿子接过手机，马上一脸的不高兴。儿子说，我不是给你说了嘛，要新款的，这种老款早就淘汰了，你看看还有谁用啊？

    女人又笑了笑说，妈今天一大早就去给你买了，这就是最新的。

    你撒谎！儿子有些生气了，你不会多去几个地方看看啊？

    女人说，好好好，是妈不对。你看，妈不是工作忙嘛，所以才没时间去仔细逛。

    你把我当什么了？找借口？儿子突然提高音量说，下午给我送只新的来，这只我帮你扔了。说完，儿子一挥手，那只手机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

    女人依旧带着微笑，她看见儿子转身跑开了。接着女人马上沿着刚才儿子抛出的弧线去找被扔出去的手机。

    女人很快就看见，手机被一只布满老趼的手捡了起来。就是刚才从远处走过来的那个老太婆。老太婆捡起手机，似乎没有看见女人，依旧迈着蹒跚而匆忙的脚步往前走。

    女人急了，连忙小跑到老太婆面前说，大妈，那手机是我的。老太婆停住脚步望了女人一眼，说，我知道是你的，被扔了，还要？女人说，我怎么会不要呢？小孩子不懂事扔了，我可舍不得，那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呢。你既然知道，就还给我吧。

    老太婆皱了一下布满皱纹的额头说，我可以还给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走，你就帮我带带路吧！老太婆颤抖着扯出一张纸，认真看了看说，药王路23号。

    女人在这座城市待了多年，城市里的大街小巷她都了如指掌。女人知道药王路并不远，女人依稀记得药王路23号好像是个什么单位的地址，但究竟是个什么单位，女人却想不起。为了拿回手机，女人立即答应了。

    女人走前面，老太婆走后面。女人回过头，看见老太婆蹒跚的样子，就忍不住停下。女人扶着老太婆，老太婆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你走这么急，有事？女人问。嗯，有事。老太婆依旧步子匆忙。走了几步之后，老太婆突然问，你就一个儿子吧？

    女人点点头，奇怪地看了看老太婆说，那小子正读高中呢，成绩老提不上去。

    老太婆说，哦。

    接着两人都不再说话。

    走了一段之后，老太婆突然放慢了脚步，最后她静静地站住了脚，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女人看了看老太婆，顺着老太婆的目光，女人看到前方停放着一辆警车，车门打开着，一个年轻人被几名警察押了上去。年轻人挣了几下，但被警察按住了。警车呼啸着走远。尽管车已经走远，但老太婆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

    你怎么哭了？女人发现老太婆竟然泪流满面。

    看到了吧？老太婆用低沉的声音说，刚才警察带走的年轻人是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从小我就惯着他宠着他。但是今天，他被判了刑，是死刑，我是来见他最后一面的。

    啊！女人脸上顿时有了惊讶的表情。

    老太婆拿出手机，递给了女人说，现在可以还给你了。

    你不是要我带你去药王路23号吗？现在就还给我？

    老太婆指着前方铁门上醒目的“监狱”两个字说，我早知道。这里就是药王路23号，我来这里好多趟了。

    是的，药王路23号就是监狱，可是你既然知道，还要我带路？女人一脸不解。

    我是担心啊，担心你不知道这里！老太婆说完，转身，蹒跚着走了。

    女人站在监狱门前，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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