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耐芳

    那天和狗子来到池塘边，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这里正在发生一场混战，双方投入了数百的兵力。

    忙和狗子退到一块地势较高的地方观看。

    这是青蛙家族的一场大战。它们为什么有这么大的仇恨，竟然同族厮杀？双方还在源源不断地增派兵力。从此，我再也不敢用弹弓射杀青蛙了。

    青蛙捉蚊虫有自己的高招，它张开大嘴藏在叶片下，以逸待劳。虫子从身旁飞过，就会被它吸到嘴里。每只青蛙一天可以吃掉上百只蚊虫。

    青蛙在中国的文化里有着一席之地，人们常常把没有见识的人称为井底之蛙。毛泽东年轻时摘录过一首写青蛙的诗：

    独卧池畔如虎踞，

    树阴底下养精神。

    春来我若不开口，

    哪个虫儿敢作声。

    青蛙为什么敢这样霸气，这跟它见世面小有关系，在井底、池塘边、小虫子面前它是老大，另一方面青蛙引领季节，随着一声蛙鸣，春天来了。

    青蛙的嘴太大了，一张开嘴就没了头没了脖子。

    相传，青蛙是造物主的宠物，樱桃小口，莺歌燕舞，可是它看到其他的动物都去了凡界，也心里痒痒的。

    造物主说：“这点儿小嘴，去了凡界如何生活？”

    青蛙说：“给我造一张大嘴吧。”

    造物主顺手用刀子给它划了一下，不小心割到脖子那里了，青蛙疼得“哇！哇！”直叫。从此它的嘴就变大了，发音就改变了。

    自然界中，青蛙是胆怯的，一有动静就赶忙跳到水中藏起来。

    青蛙不但丰富了人类的文化，还给人类带来许多启示：诸如潜水服、蛙泳体育项目，都是受到了青蛙的启发。

    小时候孩子们把蛇叫长虫。这家伙又狡猾又厉害，什么东西都敢吃，什么坏事都敢做。它能吞下比它的头大好几倍的东西，脖子鼓得极粗。

    我们曾多次用计谋对付它。

    家里有一只芦花鸡，连着几天，只红着脸“咯嗒、咯嗒”地满院子叫，就是不下蛋。母亲让我盯着点儿。

    原来，有一只小青蛇在偷吃蛋。

    蛇是不能随便打死的。老人们讲，蛇如果过了江就会成了龙，成了龙的蛇就腾云驾雾，飞到天上去，打雷打闪，那还了得！

    我就动脑筋操练它，让它长点儿记性。

    现在想起来，那次对它的操练是经典的。但再经典也赶不上神对它的惩罚。

    在弥尔顿的《失乐园》里，撒旦潜入蛇的意识里。撒旦原来是天使长，因鼓动天使造反，被打入地狱。他哪肯认命，为了夺回失去的天堂，偷偷潜入伊甸园，诱惑人类的始祖吃了禁果。于是又一次被天神惩罚：它成了蛇，永远用肚皮走路，与人类世代为仇。

    蛇被认为与魔鬼有亲缘关系，有叫它蛇姑的。《旧约》上说，蛇引诱夏娃去偷吃禁果，上帝诅咒蛇：“你将肚子贴着地行走，终生吃土。”

    在西方文化里，撒旦成为人类原罪之因，是邪恶、堕落的象征。在东方文化里，对撒旦的评价没那么极端。如：小蛇过江能成龙；白蛇精化作美女与秀才许仙恩恩爱爱，患难与共。

    我对蛇的惩罚充满了喜剧色彩。

    我把空蛋壳里塞满红红的辣椒，当小青蛇听到“咯嗒、咯嗒”声，再去偷蛋时，鸡蛋早就被我掉了包。它喜滋滋地把鸡蛋吞下去，没爬出多远，辣椒在肚子里燃起了火焰，它在地上扭动着身子。这个诡计多端的天使长，想不到东方的孩子也能对付西方的狡猾。

    我仔细地观察过蛇，它爬动的形态是小波浪形的，常常是先把尾部固定住，头和颈部向前伸展，然后再将肚子挨着地，一伸一缩地前进。它的舌头有两个小叉，爬动时不断地伸缩，像是工兵的探雷器。

    蛇喜欢天上的飞禽，特别是老鹰，每每看到老鹰在天空盘旋，它就会爬上枝头或石头，抬起头观看。也许，在它的潜意识里还在向往失去的天堂。

    老鹰也喜欢吃蛇，它会猛然间俯冲下来把蛇抓起。但老鹰抓住了蛇是飞不高的，蛇缠住了它。老鹰想把蛇从空中扔下来，摔个半死后再吃，蛇却紧紧地缠住鹰不放。

    尼采是这样描述它们的：高傲的老雕代表着理智与精神，狡猾的蛇代表着肉体与物质。蛇缠绕在飞翔的老雕的脖子上代表着对立统一。

    其实，鹰也罢，蛇也罢，人也罢，各在各的位置上才是天地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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