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单位装了办公电话,头儿就给电话上了锁。我们只能打本地电话,长途打不出。
“单位经费紧张,同志们多体谅。”头儿说。
我们只好点头。
这把锁还真灵,一个季度过去了,每月话费都控制在50元左右。
头儿很满意,也有些过意不去:“唉,谁让咱们穷呢,从牙缝里抠吧,省下几个是几个。”
不过接下来事情发生了变化。到了第四个月结付话费的时候,一下子涨到了150多元,高得有些离谱。话费高在了长途上。起初我还以为是头儿干的,因为只有他有电话上的钥匙。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可等我到头儿那儿签字的时候,头儿的脸却白了。
“长途,哪儿来的?”
“不知道……”我一时陷入困惑。
头儿把话费单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马上通知开会,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人都到齐了,大家屏声敛息地坐着,看着头儿背着手,像头要踢人的驴来回徘徊。末了儿,头儿把腰一叉:
“说,长途,谁打的?”
大家都摇头。也是,电话明明是锁着的,谁有本事打长途呢?
“去电信局打个电话清单出来,好好查一查。”头儿吩咐我。
我去打了清单。长途次数并不多,但每次通话时间都很长。我向服务人员咨询:会不会有人盗打?或者是哪个环节出了故障?但服务人员的回答很肯定:绝对不存在问题。
头儿也没办法,叹一声:“再观察观察吧。”
结果过了一个月,仍然有长途。
头儿的眉头也上了锁。小小一部电话,竟罩上了一个谜团,真是活见鬼。
这天下班后,走到半道上,我忽然想起钥匙落在了办公室,忙回去拿。刚到门前,就听到小张的声音传了出来:“喂,哥儿们,在广州混得不错吧?什么时候回来?想死你了!”
这不是长途吗?我破门而入。小张惊得哆嗦了一下,挂了电话,起身给我敬烟。我挡了,说:“少来这套,我都听到了,你老实交代吧。”
“交代什么呀?”小张狡辩。
“广州长途!”我一字一顿。
看没法抵赖,小张只好把事情和盘托出。原来,电话上锁,却有“冲”开锁的秘诀:把免提和井字键同时按下,就能把锁“冲”开。
“真有这么神?”我将信将疑。
“试一下就知道了。”小张说。
我按小张的指点试了一下,果然立竿见影。小张说:“我没骗你吧。哥儿们,这事儿你知我知,可千万别给头儿说。走,我请你撮一顿。”
以后,我也瞅机会给朋友们打打长途,屡试不爽。我暗叹,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锁得住电话,锁不住人的聪明才智呀。
正得意时,头儿对全体人员宣布了一个爆炸性消息:“从今天起,我把锁打开,看看还有多少长途?”说着,当众打开了锁。
这下,谁都可以打长途了。
可是,谁也没有再打长途。
一次无人时,我对小张说:“哥儿们,怎么不打了?”
小张冲我挤挤眼:“你先打,你打我就打。”
“好,你看着。”
我伸出手,放在电话旁。小张也伸出手,放在电话旁。我们对视良久,笑了。
不约而同,我们同时收了手。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