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光回家的时候，发现一大群警察正围在自己居住的小楼门前。张小光连忙走近一打听，原来今天下午一个贼到一楼的王老皮家光临了一圈，将王老皮送儿子读书的几千元学费偷了个精光。
警察查看了现场之后，对王老皮安慰了一番，说他们会尽力破案，同时叫王老皮自己也留意一些线索，之后就上车准备离开了。王老皮显出一脸悲痛的样子，一边给警察挥手一边说，我一发现线索就会联系你们的。
警察走后，王老皮就开始大声地骂开了。奶奶的，是谁那么缺德呀，那可是我儿子读书的学费呀。小楼里的住户都纷纷去安慰王老皮，说蚀财免灾，丢了就丢了。这时王老皮往大腿上一拍说，怎么能说丢了就丢了呢？我断定这贼就住在我们这栋小楼里，不然他不会熟悉我们家里的情况。我劝他早点儿自首，要是被我查出来了，非扒了他的皮。王老皮说到这里，狠狠地环视了一圈，又说，而且很可能就是那些没有职业游手好闲的家伙。
王老皮的最后一句话，让张小光感到格外不安起来。张小光前段时间刚下岗，现在正在找工作。张小光觉得，王老皮的话似乎就是针对自己说的。张小光没有过多停留，连忙回到了自己家中。
第二天早上，张小光出门的时候，王老皮叼着烟站在了小楼的大门口。王老皮的脸铁青着，脸上的皱纹都绷得几乎没有了。王老皮说，张小光你昨天下午在哪儿？看没看见陌生人进我们小楼？
张小光心里突突直跳，他感觉自己真的就是那个偷钱的贼一样，心里特别没有底气。他连忙说，我昨天下午没在家，当然也不可能看见什么陌生人。王老皮瞅了他一眼说，那就好，你可不要撒谎，不然我送你到警察局，让他们问你。张小光感觉自己的血压在急剧升高，他立刻又说，我真没有在家，我在外面找工作呢，不信你问职业介绍所去？王老皮好像有点儿相信了，他说好吧，我可不希望有人撒谎。张小光迅速走出去，走着他又听见王老皮在问后面跟上来的人，你昨天下午在哪儿？看没看见什么陌生人到我们小楼来？
张小光松了口气。他远远地看着王老皮，他发现王老皮身上有一种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神气，王老皮根本就把自己当成警察了。他对每个住户都大声地问话。以前王老皮在小楼里是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色，对谁都不敢大声说话。现在他好像变了个人，不光说话的语气，就连走路的姿势似乎都发生了变化。每当遇到有人反驳自己的时候，王老皮就猛地把脚一跺说，老子被盗了几千元，我该不该问？哪个我都该怀疑，信不信我把你当嫌疑对象报警察局去？就算不是你，回来唾沫星子也会把你淹死。只要这句话一出口，对方马上就蔫了，连忙说该怀疑，该怀疑。
张小光晚上回家的时候，发现王老皮依旧坐在大门口，门上挂了一把大铁锁。王老皮瞥了一眼张小光说，要进来，给5角钱开锁费。张小光一脑子问号，为什么啊？话音刚落，王老皮顿时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你说为什么呢？老子丢了几千元，现在买把锁还不是为了大家不再丢东西啊？我给大家看门，给点儿辛苦费难道不应该？你别说了你，信不信我把你当嫌疑对象报警察局去？就算不是你，回来唾沫星子也会把你淹死！
张小光马上从裤袋里掏出5角钱，递给王老皮。要真送警察局了，能说清楚吗？张小光刚进门，王老皮就把门锁上了。接着张小光看见后面进来的人都给了王老皮5角钱辛苦费，甚至还有人给王老皮递了支烟，一边给王老皮点上一边说，你家被盗的时候，我可不在家。
张小光就有些羡慕王老皮了。王老皮不就是被贼偷了一回吗？他凭什么那么神气？他凭什么那么趾高气扬？
这天晚上回家，张小光特意将自己家里的抽屉翻了个底朝天，然后将家里的东西胡乱扔了一气。然后他给王老皮5角钱开锁费出了门。再回来的时候，张小光不但给了开锁费还特意给王老皮敬了一支烟。王老皮得意地冲张小光笑了笑。之后，张小光回家，拨通110报警电话。张小光说，自己下岗时单位补的一万元现金被盗了！
警察很快就来了，小楼里的住户都纷纷过来看热闹，有的开始不住地安慰张小光。一番查看之后，警察说贼可能是翻墙进来的。因为门口有锁嘛。然后警察又说，我们会尽力破案的，你如果发现什么线索，及时通知我们。张小光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说，我有线索一定会通知你们的。
在警察走了之后，张小光突然觉得自己有了前所未有的底气。再也没有谁敢怀疑自己了，再也没有人敢收自己开锁费了。他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径直走到大门口，俯视了坐在门口的王老皮一眼，他发现王老皮其实很渺小。
张小光说，让开！王老皮连忙问干什么？还没等王老皮说完，张小光猛地一跺脚，吓得王老皮一个哆嗦。张小光愤怒地说，干什么，你还问干什么？老子丢了整整一万元，这开锁费是不是该我来收？我现在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你不是在门口看着吗，我怎么会丢东西？你让开，你信不信我把你当嫌疑犯报到警察局去，就算不是你，回来唾沫星子也会把你淹死。
王老皮蜷缩着身子，连忙将大门的钥匙递给了张小光。
第二天，张小光就再没有出去找工作，他坐在大门口，一边收着开锁费一边大大咧咧地骂着，老子丢了整整一万元，哪个不该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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