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蓝色长袍的国度-阎王爷的府邸——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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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人去世之后,便会修书一封寄往丰都城。不知道那里有没有收到过来自英格兰的信。道士写完信,便将它郑重地烧掉,因为这是将信寄给死人的皇帝——阎王爷的最好方式。人们传说阎王的府邸就在丰都,就像百姓拥戴的真龙天子所在地是北京一样。对自己国家的鬼,中国人十分信服。在他们看来,不能说中文的人就是哑巴,那如果这样的信用英文写,不知道是否可行。可实际上,我真心希望自己写的信能在被焚毁之前到达目的地。

    一个小伙子会用英文和我们交谈,他似乎很为此而自豪。他把价目表递给我们看,我被上面的价格吓了一跳,内容是:“冥王祭师五千文钱。”我高声问道:“冥王的祭师是什么?”这个年轻人不露声色地说:“就是那个刚下船的道士。”“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冥王的祭师呢?”

    我又问。他说:“我就是知道。”

    这下可好,必须得准备五千文钱才能看到冥王祭师的风采。山顶上有座建于东汉时期的道观,这位祭师就来自那里。如果不对道观进行保护,将会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山脚下有一座绿顶子的塔,山上树木茂盛,道观和庙宇随处可见,远望还可以欣赏长江的景色,真是令人留恋。可人们对这些道观、庙宇以及脚下的山峰,都不太关注,所以把这座山献给了阎王。这里就是人们所说的极乐世界。在这儿,什么都难以吸引我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气氛,一切都令人感到无趣、提不起兴致。

    在山上我们看到一口枯井,离它30英尺的地方堆着很多纸灰。

    听人说,这口井能与长江相通,所以人们总是想对它的深度一探究竟,便把燃烧的纸扔到里面去。山上立着阎王的塑像,左右陪伴的是他的两个妻子,当然也是塑像。当地人说,右边的塑像里有一具女人的遗骨。传说阎王在三百年前从花轿里抓来这个女子做第二任妻子,而当时,女子正准备嫁给一位活的新郎。当然,我们此时所看到的只是一件精心绣制的衣服,谁知道是否真的有遗骨呢?就当传说是真的吧。

    这儿倒是有些趣味,我想买个什么做纪念。打杂的小伙子指了指庙墙那边,原来上面挂着一些小弓箭。我刚要拿下来挑选,却发现它们是当地人为自己生病的孩子祈福用的,祈求让孩子早日脱离病魔与死神的摆布。那个小伙子说,庙前供奉的大钢刀是可以卖给我的。后院有个带龙头的铁井盖,很是吸引我,便想起要给它照张相。我问旁边的人,可不可以将井盖搬出去照相,见没人出来反对,我就请两位英国士兵帮忙,他们答应得很痛快。井盖刚放好,一个道士就来到旁边站着,似乎已经摆好姿势。不仅如此,他还说如果能给他一炷香拿着,拍出来更有效果。中国的这些平民和道士,真是善良的人!

    一下子有很多人都想照相,不仅有前面那几个人,厨师和忠州知县派来保护我们的官差也来了,都不想错过这个拍照的机会。这个官差是个又老又迂腐还很固执的人,因为他之前责打过一个淘气的小男孩,我从那件事发现了这一点。那个男孩当时朝我们扔了个小石子,没有什么恶意,可能只是想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三个英国海军士兵和一只小狗也同我们在一起,由于很多人都来围观,所以我们只好将小狗抱着走。为了把围观的人甩掉,我们专门挑了一条偏僻的路上山,可后面还是跟来了五六十人。来到山顶,路边早就等着很多围观的人。

    下山时人就更多了,一路上站着一排排破衣烂衫的乞丐,顺着山路站了很远,景致都被他们破坏了。不过,这些人没有恶意,而且很善良。

    其中一位老农妇很想看看小狗的样子,特意跑过来,请我们将小狗放在地上。

    这座山上有三座桥,阎王和判官的雕塑也有几尊。那些桥看起来都很素雅漂亮,据说死后能走过这些桥的,都是那些心地善良的人。

    女香客们才是最有意思的,她们居然穿着超短裙,戴着大得夸张的耳环。很多乘坐女香客的船停靠在丰都雄伟的城墙下,此时我们乘船顺流而下去往丰都,那些女香客坐的船则往上游驶去。

    1870年丰都被毁掉后,当地的百姓在山上修建了新城。可是,洪水倒是可以避开了,生意人却也因此被阻隔开来。再也没有人在新城里面住过,就连衙门都没人。衙门的门楼、兵营早就破得不成样子了。

    在丰都,我们换了个新桅杆,旧的几天前就已经坏了,被我们用旧鞋子捆绑着维持了几天,到鞋子也坏了之后,我们不得不用了根破棍子。三天以前,木棍也折了,桅杆倒下来砸坏了船舱。第二天,船又被石头撞了个大裂缝,我们只好将行李扔到岸上以便修船,整整半天时间才修好。忠州知县就是在那时产生了派人保护我们的想法。谁知,后来船再次撞在岩石上,船底虽然安然无恙,纤绳却断了,无奈之下只能漂流,幸运的是没过多久我们便靠岸了。往重庆去的路上,风景已经没什么好看的,还总有人聚众闹事,令人心里不舒服,我只愿能平安到达。

    到万县的时候,情况发展到最严重的程度,围观我们的人越来越多。随行的三个士兵,只能努力不让这些人离我太近。忠州江边的卵石滩很美,我想在那里留影,结果,几乎江边所有的人都远远地跑过来围观。当时,随行的英国士兵有五个人。当我们上船离开的时候,那些追着看的人都一拥而上,坐了满满三只船,继续跟着观察我们的举动。这样的围观船只,到后来还在不断增加。

    反倒是农民们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因为他们见到我们又吃惊又害怕。我们碰到的最有意思的人,是个云游和尚。他身边有两个随行的人,帮他挑行李。每到有人躬身向他虔诚地说话时,这个和尚就不断地重复“阿弥陀佛”。我猜,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佛祖至高无上”吧?假如你在中国摆出一副好心人的模样,就有可能名声鹊起受人尊敬吧?四川是中国较大的宗教集中地,受其影响,这里的庙宇有很多。

    四川同时还是美女集中的地区。经过万县的时候,我们就看到过旁边船上的美丽女子。她们大部分有着红扑扑的脸庞,娇羞而美丽,大眼睛水灵灵的。不过,女性在这儿的地位还没有什么改变,我就曾亲眼见到一个年轻女子被吊在一家人的高墙上。这里的妇女格外美丽,男子也不同于别处的,全都在头上扎个头巾。

    冥王的祭师就在丰都城,阴间很近了。这里生长着茂盛的罂粟,还有一群面色很差的人,一望便知是吸食鸦片的。假如你想在丰都得到些人生的教诲,那么肯定就是关于鸦片的危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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