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苍穹下》是一部了不起的伟大电影,它是镶嵌在世界电影史上的一块宝石。
——戛纳电影节评委会
导演:维姆·文德斯Wim Wenders
1945-
德国
主演:布鲁诺·冈兹Bruno Ganz、索尔维格·杜玛丁Solveig Dommartin
类型:爱情
颜色:黑白/彩色
如果不是因为对于电影的热爱,恐怕维姆·文德斯现在早已是个出色的医生或是那种在大学里教授哲学课的优秀老师了。同样,如果不是因为他本人热爱电影,那么我们恐怕就没有机会欣赏到这些处处闪耀着动人光辉的电影杰作了。如此说来,无论是影片《得克萨斯的巴黎》所获得的金棕榈大奖,还是影片《柏林苍穹下》为他在戛纳电影节上摘取的最佳导演这一桂冠,再或是所谓大师的头衔,都实在无法与他本人创造出的这些绝美的电影相提并论。
作为公路电影这一片种的创始人之一的维姆·文德斯,在当今世界影坛上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大师级地位。他不仅凭着自己独具魅力的影片在戛纳、柏林、威尼斯等国际一流电影节上屡次荣获大奖,更是与同样著名的法斯宾德、施隆多夫和赫尔措格并称为“新德国电影学院派四杰”,并由此成为20世纪70年代兴起的“新德国电影运动”的代表人物之一。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维姆·文德斯的影片所要表达的主题通常只有一个,那就是现代城市生活中人心的“流浪与疏离”。他的影片中最常见到的形式也是一种对于迁移、流浪与迷失的描述。早在20世纪70年代由他执导的那些令他声名鹊起的公路影片是这样,而进入20世纪80年代后推出的《得克萨斯的巴黎》和《柏林苍穹下》等举世闻名的经典之作也莫不如此。
影片《柏林苍穹下》是一篇关于人性的超凡脱俗的现代神话。整部影片不仅始终保持了文德斯作品中一贯的“公路片”特色,更是充分体现出了大师本人对于“城市与人”这一主题的强烈关注与执著探求。影片自问世后就受到了来自全世界各个方面的如潮好评,并最终使文德斯获得了1988年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这一至高荣誉,从而也进一步巩固了他在世界影坛上的大师地位。
人类失落的记忆都在天使那里,那些细碎的、支离的、痛切的、缠绵的、若即若离的、欲罢不能的所有的过去——人类的集体记忆都意欲毁灭的它们——却被天使细致地、爱抚地精心保存起来。人类将自己微不足道的个人伤痛深深地藏起来,它偶尔泄露,在无声无色的历史卷轴中散落。
只有天使,用他高贵的头颅,轻轻地、不知不觉地靠近,倾听那些连你都不自觉地延绵地来自潜意识的叙述——就是这样,他们的任务也许是将这种属于我们个体的破碎记忆重新整合起来,当他们降落在城市高处的时候,用温柔纯净的眼神安抚世人的庸碌和沧桑。
在影片《柏林苍穹下》中,丹尼尔和卡西尔就是守护柏林的这样两个天使。只不过和我们想象中的天使所不同的是,他们既没有动听的竖琴,也没有那样一对美丽的翅膀。他们穿着大衣长袍,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地穿行在这座城市里。他们有着自己过人的长处,那就是可以不为人知地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也可以知道人类心里的想法。
尽管如此,本身的身份决定了他们只能默默观察人们的举动,研究人们的生活,却注定无法与人们进行沟通与交流,因为只有其他天使和孩子们可以看到他们。
一天,丹尼尔来到一个马戏团,在见到正在练习走钢丝的女演员玛瑞安之后,竟然对她一见钟情。由于演出资金的不足,马戏团面临着解散的命运。伤心的玛瑞安也只能独自踯躅在路上,想着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对玛瑞安心生爱怜的丹尼尔做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决定:他要变成一个凡人,和玛瑞安生活在一起,以此来驱散她的消沉,分担她的痛苦……
《柏林苍穹下》:人类失落的记忆在天使那里
在影片《柏林苍穹下》中,导演维姆·文德斯恰当地掌握着节奏和距离。片子的前半部,在黑白的、缓慢节制的调子里,你和天使一起,温情脉脉地守护着人类;在天使的凝视下,人类的无知和虚妄都被这种温情脉脉所冲淡了。我不知道我们的生活是否充斥着天使的守护,但在文德斯的电影里,在柏林的苍穹下,天使的世界却充斥着人类的絮絮自语。他们耐心地倾听着,倾听着人类永恒而断裂的记忆。我不禁想,在人类残暴地自我蹂躏的日子里,天使一定是心力交瘁了。
在图书馆的每一角,都有天使的落痕。他们吊着脚坐在栏杆上,歪着头观察一个正在阅读的年轻人,不时地交流会意的眼神——我不能在这种眼神里找到人类非语言交流的复杂释义,但我确实看到他们在发呆。他们对人类的眷顾里还有好奇的成分。天堂的永恒对应着人世的无常,然而在这种永生的寂寞里,天使是否也偶尔地揶揄着人世的月落花零和朝生暮死?
那位震颤地拄着拐杖的老者,流连在那些逐渐被人们遗忘的城市废墟里,因为他的记忆连同他的一切,都被掩埋在这些日渐湮没的废墟里——全世界人类的记忆都被掩埋在无数的废墟里,我们都患了20世纪末的集体失忆症,欢呼着用一片又一片坚固冷漠的水泥建筑掩埋我们的过去。也许老者会渴望与天使同行,因为在天使的世界里,时空是共时性的,没有过去,也无所谓将来,上个世纪的片段顺手拣来就像昨天的琐事。然而,从来没有选择性记忆的他们,是否也会被上世纪人类积累的斑斑劣迹压得不堪重负,是否也会在本世纪蔓延的迷惘销蚀中不知所措?
天使的手轻轻地放在那个戴着耳机的年轻人肩上,他现在只听得到来自自己心里那把纠结不清的声音,他厌了,厌了与那把声音没完没了争执不下的对话,他希望彻底摆脱它。天使,一如既往地,希望以他宽容的仁慈让年轻人平复下来,他再一次把他高贵的头颅凑近,他试图握住年轻人的双肩,将那些人类稚嫩的毁灭性痛苦过渡到自己身上——就在他靠近的时候,年轻人跳下去了,决定永远放弃他年轻的躯壳——而天使,我想他在最后一刻完全接受了年轻人心里的绝望,因为我分明看到他脸上的无助和自责。天使的无助和自责,那更加让人心碎,那是人类共同的无助和自责。
天使开始接近人间,焦虑随之而来。在他仰望着悬吊在空中的女孩时,他的心也如一颗凡人的心一样悬在半空。天使不是全知全能的,他们在世俗的世界里没有形体,他们的触摸是虚无的,他们的爱慕不能对象化;在摇滚音乐家尼克·凯夫沉重躁动的鼓声和幻灭节奏里,天使随着女孩在人间起舞,在这种幻觉中天使坠入声色犬马的人生况味里——一秒钟之后,他在陌生的土地和清冷的早晨空气中醒来,世界顿时有了颜色,旁边静静地躺着他铜铸的天使盔甲。他,站起来,微笑,呼吸一口空气的甜腻,品尝一道咖啡的苦涩,大步迈向未知的爱情。
我们随着文德斯的节奏和镜头,从天使的角度细细地凑近人间苦难和不如意。当我们开始陶醉于这种被眷顾的幸福时,我们不经意地,跟随着天使匆匆地又落回了人间。所幸,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甘于寂寞守护的天使,依然无声无色地出没于我们身边的某个角落。我们一挥手,也许就碰到了他们的发鬓,或者黑色长大衣的领角——我们的快乐和痛苦,总有天使知道。
(佚名)
对于维姆·文德斯而言,这个世界上已经再也没有任何荣誉可以用来衡量他的成功与否了。当然,那种来自电影的所谓挑战对他也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意义。他只是那样静静地处于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然后等待着下一个奇迹再次降临到他的身上。
——德国电影工会
作为公路电影的创始人之一,以及20世纪最为重要的大师级导演,维姆·文德斯向来就是世界电影中最不可忽视的一位丰碑式的人物。
在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3个月的时候,维姆·文德斯出生在德国的杜塞尔多夫。因为受到战乱的影响,当时德国的本土电影并不景气,所以少年时期就对电影萌生出巨大兴趣的文德斯看了大量的美国电影,并对其中的音乐剧和西部片尤其着迷。这种最初的电影爱好,也毫无疑问地深深地影响了他在后来的电影生涯中的全部创作。
维姆·文德斯在大学期间,文德斯先后学习了医学和哲学,但最终还是决定去学习自己心爱的电影艺术。可正如每个人都不会在人生道路上永远一帆风顺一样,文德斯在报考巴黎高等电影学院的过程中也屡遭失败。为了可以更好地实现自己与电影的亲密接触,年轻的他终于只身前往巴黎,并在那里观摩了大量的影片,也发表了很多的电影评论。这种自学的经历对于文德斯日后的发展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而且直到他在1967年重新回国并进入慕尼黑电影电视学院进行正规的影视制作学习后才暂时告一段落。在几年的学习过程中,文德斯不仅与法斯宾德等人创建了作家电影出版社,还执导了《守门员害怕罚点球》和根据霍桑同名小说拍摄的《红字》等影片。尽管这些影片并未获得商业上的成功,但却使文德斯本人引起了国内外的广泛注目,并被认为是“新德国电影运动”中最有希望的青年导演之一。
对于文德斯的整个电影生涯来说,1974年可以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转折点。由于受到当时美国一些公路电影的启发,也是出于自己在少年时就萌生出的对于西部片的喜爱,文德斯开始拍摄属于自己的欧洲式的公路电影。从此以后,“流浪与疏离”成为文德斯的电影作品中永远的主题。至于令文德斯声名鹊起的那套他在20世纪70年代拍摄的旅行三部曲(《爱丽丝漫游城市》、《错误的举动》和《公路之王》),就更是强化了他的这些艺术追求。
当轰轰烈烈的“德国新电影运动”在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开始衰落之际,德国的很多电影导演或是转投电视业或是前往国外。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关注着“德国新电影”运动的好莱坞电影大师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向文德斯发出了前往美国拍片的邀请。于是,自1978年起,文德斯一直在好莱坞电影体制下继续着自己的创作。尽管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并非都是一帆风顺,但他还是在1982年凭借《事物的状态》一片获得了联邦电影奖(前联邦德国电影最高奖)和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并由此开始树立他在国际影坛上的显赫声誉。
当然,要细数奠定文德斯大师地位的几部经典杰作,还是要从他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拍摄的另类公路片《得克萨斯的巴黎》,以及超现实主义题材的影片《柏林苍穹下》说起。
拍摄于1983年的影片《得克萨斯的巴黎》,不仅为文德斯摘取了第37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的桂冠,而且被全世界的评论者称为是一部“标志着文德斯美国化倾向的高峰”的不朽杰作。尽管影片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文德斯似乎还是更喜欢在欧洲拍片。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文德斯先是回到了自己的祖国,然后又拍摄出了他最广为人知也最受好评的影片《柏林苍穹下》。而该片也确实没有让世界和文德斯本人失望,在获得了1988年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桂冠的同时,也使文德斯真正成为世界公认的电影大师。面对这些空前显赫的荣誉,文德斯显然并没有满足。他在此后的创作中又在不断地丰富和扩充着自己的电影世界——
1991年由他执导的影片《直到世界尽头》先后拍摄于全球四大洲,并因为影片在一种广阔、辽远的氛围里讲述了一个关于世界末日的奇妙寓言,而被称为是一部难得的“终极公路电影”;1993年推出的影片《咫尺天涯》,则以一种俯视的角度观察和表现了德国统一后社会景观的变化;至于在稍后两年拍摄的影片《云上的日子》中,文德斯更是和意大利传奇电影大师米开朗琪罗·安东尼奥尼一起探讨了爱与欲望的问题,并巧妙地借用了公路电影的形式。
尽管文德斯在1997年和2000年推出的《暴力启示录》和《百万美元大酒店》两部影片并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显赫成绩,但他把审视的目光逐渐转移向现代城市生活另一面的做法还是得到了众多的好评。至于他在影片的外在艺术表现形式上,越来越多地在有意或无意间融合了好莱坞的很多影片类型及形式的做法,也的确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艺术奇迹,尤其是对于一个欧洲导演来说就更是如此。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欧洲人普遍具有一种强烈的欧洲式的潜意识,而这种潜意识带来的最终结果,往往是一种故步自封的僵化和一份拒绝改变的保守。所以,能够像文德斯这样呈现出如此丰富多彩且又极具美国电影所特有的那种魅力的导演,除了他之外,也确实寥寥无几了。
另外,出于文德斯电影创作理念中根深蒂固的那种客观观察者的姿态与感觉,他也非常钟情于纪录片的拍摄工作。在迄今为止的电影生涯中,文德斯一共拍过7部纪录片,其中拍摄于1985年的《寻找小津》,是一部关于文德斯个人的偶像、日本电影大师小津安二郎的纪录片。而他拍摄于1998年的纪录片《乐满夏湾拿》,则因为其中展现了古巴音乐的浓郁风情而广受好评。
被评论家定位为一个存在主义者的维姆·文德斯,始终在他的电影世界里研究着人类,也展示着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既然这位大师还没有停止他创作的脚步,那么这种研究和展示也就必然会继续进行下去。
作为当今世界最为著名的大师级导演,维姆·文德斯在摄影领域内的卓越成就鲜为人知。事实上,“电影制作人”与“摄影艺术家”这两个头衔对于维姆·文德斯来说可谓是同等重要,而且他在摄影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一点也不逊色于他在电影世界中所取得的那份辉煌。尽管他的每一次摄影作品展都会在世界范围内引起轰动,但维姆·文德斯最初步入摄影这一领域的经历与世界上的其他知名摄影艺术家全然不同。他曾经说过,虽然他的大多数摄影作品都是在制作电影或者是为制作电影做准备工作时拍摄而成的,可他的摄影作品和他同时制作的电影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艺术产品。他在这里所说的“两种完全不同的艺术产品”,不仅仅是指其艺术表现形式,更是指其表现的内容。因为同样的一组画面,在维姆·文德斯的电影中可能只是作为虚拟的故事中的背景,甚至可以说是他在电影中所使用的一种工具;但在他的摄影作品中,这样的一组画面就会从背景变成了主体,并且叙述的也不再是那个虚拟的电影故事,而是画面后面隐藏着的历史,或者说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了。
事实上,对于维姆·文德斯来说,也许更准确的一种说法则是,他真正喜欢做的事情既不是电影导演,也不是摄影家,而是那种纯粹意义上的环球旅行。他在旅行中不仅认识了这个世界,也认识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人类。而电影也好,摄影也罢,不过是他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公众的一种手段罢了。
除了电影与摄影这两个职业之外,维姆·文德斯同时又是一名极为出色的作家。他不仅出版了有关电影制作和艺术摄影的理论书籍,还出版了游记和随笔集。这样看来,他真是世界上少有的那种有着多方面成就的所谓“多元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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