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玛丽女王-女王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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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过去了。玛丽女王在圣十字宫里秘密做着弥撒,她发现要想安稳地统治是需要妥协的:只要她对自己的宗教信仰保密,爱丁堡里的议会成员绝不会干扰她的个人宗教活动。就连约翰·诺克斯都似乎收敛了许多,他曾试图借由一个极端暴力事件剥夺玛丽的宗教自由,结果导致了公理会的反对。议会认为苏格兰应该由贵族而不是暴民来统治。

    对玛丽而言,她愿意接受这样的妥协。正如她表姐伊丽莎白一世女王在统治英格兰时的声明一样,玛丽在自己的统治中也支持宗教自由,即在她的统治下,臣民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宗教信仰而不会受到政府的干涉。除了这项政策,打击贵族加强王权的做法令她大受欢迎。她是人民的女王,除了王室贵族以外,她受到了所有人的爱戴。她的友善和个人魅力使苏格兰在无签约、不结盟的情况下,依然与英格兰、法国和西班牙保持了和平关系。她的统治润物细无声,广受拥护,就连对她意见最大的新教批判家都喜欢上了她。大部分想与之为敌的王室贵族,都和她成了朋友。另外,她还令不可行为可行:她将王宫重新装潢,像她在法国的宫殿一样,精美绝伦,并且对百姓开放。包括她的表姐伊丽莎白在内,没有哪位女王,能比她更受百姓爱戴了。

    由于帮助女王维护了与议会之间的融洽关系,作为奖赏,詹姆斯·斯图尔特勋爵被晋升为莫里伯爵和马尔伯爵,爵位的提升给他带来了更多土地和收入。但和平没能持久。女王寡居,没有子嗣。为了苏格兰的未来,她必须再嫁,生个儿子。与她的国王叔叔亨利八世如出一辙,这件事给苏格兰带来的改变和毁灭,我们至今仍有体会。

    “向这些白昼致敬,它们比一年其他任何时候都值得赞颂。欢迎这些黑夜,它们给人们,带来成倍的欢乐,不论贵贱!好运降临每个快活人的身边。忘记那些旧日的过错,用赞美诗和歌声驱走寒冬!”玛丽女王在自己的房间里边弹边唱。眺望窗外,她看到雪花从空中纷纷飘落大地。这是她回到苏格兰后经历的第四个冬天。多亏了墙上的挂毯为她挡住爱丁堡冬日的暴风,让室内变得更加温暖。

    终于,玛丽放下琴向玛丽·西顿走去,“此刻雪景正美,我的心情甚是愉悦。我要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请把我的皮氅和靴子拿来。”

    玛丽·西顿笑着走向女王的衣柜,拿出她所要的衣物,“您想打猎吗?要不要我叫放鹰人过来?”

    “不用了,我想练会儿射箭,也不需要大班人马跟着。我就想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静静地赏雪。”

    半小时后,玛丽女王大步走进飘雪中。从王宫走出大约二十米,她看到了备好的箭靶和箭袋。她娴熟地调好弓弦,插上第一支箭,瞄准离她最近的箭靶,大约三十步远。随着重重一弹,羽箭离弦而出,稳稳地扎在靶心旁三英寸的地方。她重新抽了一支箭,再一次地瞄准,这次正中红心。

    “我可以加入么?”约翰·诺克斯从她身后走过来问。

    “请便,”玛丽女王瞄着四十步开外的一个鹿形箭靶,同意了他的请求。

    “您还是不打算嫁给罗伯特·达德利么?”

    “你真的认为那个提议是认真的吗?罗伯特·达德利显然和我一样不想接受对方。他深爱着伊丽莎白女王,不愿离她半步。对我来说,他和她待在白厅[1],而留我在苏格兰,这样才是最好不过的。”

    “如果不考虑达德利,那您想和谁共结连理呢?”诺克斯一边问,一边瞄准了八十步外的箭靶放箭。羽箭砰地一下射进靶前三米的地上。

    “我曾考虑过西班牙的唐·卡洛斯。”

    “现在不考虑了?他毕竟是整个欧洲范围内最合适的人选之一,而且还是个天主教徒。”

    “他样貌丑陋、脾气暴躁、举止粗鲁还体弱多病。”

    “挑肥拣瘦……”

    “我是苏格兰的女王,我怎可不挑。”

    “那您还有别的人选么?皇亲贵胄,而且尚未婚配的?”

    我的表亲,达恩利勋爵亨利·斯图尔特也许是良配。我听说他模样俊俏,而且跟我一样身材高挑。也许更重要的是,他跟我一样同时拥有英格兰和苏格兰的皇室血统。

    “我听说过他。不过陛下,您要小心。他跟您也许并不是一路人。”

    “派人去请他,约翰。我要亲自会会这个达恩利勋爵。”

    圣十字宫乐声飘扬。女王跳着洗衣妇圆圈舞。她一边拍手,一边往左迈四步。接下来,向右迈四步的同时,她两手握拳上下挥动,仿佛在搓衣板上洗衬衫。接着,她转到身后与众人围成一个圈。随着音乐的重复,女王左迈两步,右迈两步。一位高大英俊的贵族走进大厅,走到跳舞的众人旁边,这时人们结对围成一圈,跟着音乐重复着圆圈舞的动作。玛丽·西顿正准备进入圆圈给女王当舞伴,这个年轻男人插了进来,“让我来吧!”

    玛丽·西顿点点头,走开了,把位置让给这个男人。他摆摆手,从女王的一边踱到另一边。随着音乐,女王重复之前的动作,模仿出斥责的样子,然后继续左四步、拍手、右四步、“搓衣”。两轮动作之后,乐师奏出结束的旋律,示意所有舞者鞠躬或行屈膝礼。舞者礼貌地鼓起掌。玛丽女王转向她的新舞伴,“我认识你吗?”

    男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说,“不,陛下,您不认识我。”

    “打断别人的舞步,尤其跳舞的是女王时,真是个大胆的行为。”

    “本人即以大胆闻名,以及,我英俊的外表,”这个男人自豪地大笑。

    “你是谁?”

    “亨利·斯图尔特,愿为陛下效劳!”亨利一脸骄傲地笑着。

    “你是达恩利勋爵?”

    “是的。”

    “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我们以前见过么?”

    亨利托起女王的手吻了一下,说,“见过一次,在巴黎。您公公去世时,我母亲派我吊唁。您邀请我参加了您的王后加冕礼。”

    “恍若隔世啊。”

    “您爱您的丈夫吗?他看起来很孱弱,而且不得不说他并不十分英俊。他似乎,该怎么说呢,配不上您的美貌与优雅。”

    “我猜你认为自己在这些方面都比他强?”

    “您想让我给您展示一下吗?我有信心能拿出足够的证据——当然是在私下里。”

    由于他的冒失行为,女王尴尬地笑了笑,“我想你为了展示自己的这番风采,下了不少功夫吧?”

    “这得您说了算,”达恩利勋爵暗示着。恰巧此时乐师们奏响了一首欢快的双人舞曲。达恩利揽住女王的手臂,“跟我跳舞吧!”玛丽女王还没回过神来,只能点头同意。亨利大胆地牵起她的手,引她在舞池里不停地跳跃、旋转、踢腿,加上他不时地拨云撩雨,玛丽女王上气不接下气。一曲终了,达恩利将她拉到身前,“嫁给我!”

    “好,好的!”女王回答说,她的气息还没喘匀。

    亨利给了她一个浪漫的吻。玛丽女王回应着他的吻,心也被他带走了。

    “……今日我告诫你们,婚礼是一场神圣的仪式,不可儿戏,婚姻不是为了满足身体的肉欲。所以我命令你们,坦白任何可能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现在就说出来!最后审判日来临时,你们还是得坦白,那时心底所有秘密都会敞露,”布里琴主教约翰·辛克莱劝诫道。尽管圣十字宫修道院的皇家礼拜堂灯光昏暗,主教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达恩利勋爵。亨利自信地迎上主教的目光。整整两分钟,主教等着达恩利坦白其犯下的罪过,以便在女王把自己托付给达恩利之前终止这场婚礼。结果辛克莱发现他白等了,不得不继续仪式,“玛丽·斯图亚特[2],苏格兰女王,你是否愿意接受这个男人,亨利·斯图尔特,达恩利勋爵成为你的合法丈夫?并承诺在你们有生之年,爱他、尊重他、顺从他,在方方面面遵从他的意愿?”

    玛丽女王牵着亨利的手,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愿意。”

    主教转向达恩利勋爵,“亨利·斯图尔特,达恩利勋爵,你是否愿意接受这个女人,玛丽·斯图亚特,苏格兰女王,成为你的合法妻子?并承诺,在你们有生之年,如同基督徒对待教会那样,爱她、尊重她、珍惜她?”

    “我愿意,”亨利回答。

    “根据苏格兰教会授予我的权利,现在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妻。你现在可以亲吻新娘了,”辛克莱神学家最后说道。战利品终于到手,亨利亲吻了女王,像对待一个玩物一般。

    玛丽挣脱了这个吻,气愤地瞪着他。亨利朝她阴险笑着,“我现在要向你告假,玛丽,你现在可以去做你必须完成的弥撒了。”

    “你算什么天主教徒,亨利,婚礼仪式还没全部结束你就要离开?”

    “现在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晚了?协议也签了,誓言也讲了。你现在是我妻子了,玛丽!”

    玛丽跪倒在地上,她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她紧紧抓住黑天鹅绒礼服的金线刺绣绲边,扯着白色织锦衬裙试图站起来。亨利只在一旁嘲笑,无动于衷,辛克莱不得不把她扶起来。亨利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礼堂,留下辛克莱挽着玛丽的手,继续主持剩下的仪式,“让我们一起祈祷吧,我的女王!万福玛丽亚……”

    玛丽加入他的祈祷,“万福玛利亚,您充满圣宠!主与您同在。您在妇女中受赞颂,您的亲子耶稣同受赞颂。天主圣母玛利亚,求您此时此刻以及在我们临终之时,为我等有罪之人祈祷。阿门。”

    “上帝的天使,我亲爱的守护者,上帝的爱通过您传递给我,您永远在我身边,照亮我、守护我、支配我、指引我。阿门。”玛丽女王在圣十字宫的皇家礼拜堂做着祷告。祷告结束后起身,她从彩色玻璃窗望出去,看见几片叶子从附近的树上翩翩落下。喜爱户外活动的她心动了。她昂头走出礼拜堂,走向她的皇家马厩。

    亨利拦住她的去路,似乎专门守在礼拜堂门外等着她离开似的,“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去打猎,天朗气清,正好放鹰。”

    “你哪儿也不能去,”亨利坚持道。“你怀孕了,要为孩子着想,你得注意自己的行为,必须听我的。”

    “没人会因为打猎而流产,尤其是怀孕早期!”玛丽女王提出抗议。

    亨利举起手,狠狠地朝她脸上扇过去,“还敢顶嘴!”

    “你想通过婚姻从我这里夺走王权是吗,亨利?把我打个半死,然后不知道爬上谁的床上鬼混?我是苏格兰的女王,即使我不在你身边,我也能知道你的那些鬼祟勾当!”

    “你不过是个妇人!”亨利大笑。“你会给我想要的!”

    “如果我拒绝呢?”

    “我会让贵族们对你做他们想做的事情。在一个新教国家里有个信天主教的女王?你一点儿戏都没有了!”

    “就凭你,杀了我你也当不了国王!”玛丽女王厉声道。

    “在你之后,我是英格兰和苏格兰王位的顺位继承人。说真的,除了听我的,你别无选择!”

    就在亨利再次出手打人之前,女王的首席顾问兼秘书大卫·里齐奥经过走廊发现了女王,“夫人!您流血了!”这个意大利人冲到女王身边,狠狠瞪着亨利,“畜生!我的主啊!只有畜生才会伸手打老婆,更别提那还是他至高无上的女王!”

    亨利嘲弄地对里齐奥说,“想想你以前还是我的朋友呢!”

    “我们曾经是朋友,亨利,不过从你动手打你妻子时就不是了。上帝绝不允许犯了这种罪行的男人上天堂!”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护着她,大卫。玛丽不过是个女人——一个发过誓要服从我的女人。”

    “除非你先杀了我!”里齐奥吼道。

    亨利洋洋得意地笑道,“我认为我可以办到!”

    注释:

    [1]白厅:在伦敦,指英国政府。

    [2]斯图亚特:是斯图尔特的法语拼法,玛丽女王终其一生都使用的这个拼法。因此斯图亚特王朝和斯图尔特王朝是同一个王朝,因为这个家族部分成员使用的是最初的苏格兰拼法,有些则使用的是法文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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