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柴子

    关小羽长出了一双翅膀，这双翅膀是他用意念造出来的。

    放暑假了，想好好玩玩的关小羽失望了。所有的时间都被预定被填充，关小羽依然活动在家与培训班之间。父母临上班前反复叮嘱他在家里要认真练琴。看到那张琴亮着一排黑白分明的眼睛，关小羽心里就有一种烦躁和厌恶。

    关小羽拉了拉门，门很坚固，从外面反锁上了。他又去开窗，只看到窗外那一方天空。关小羽双手托腮，像一只困在笼中的鸟。

    假如我是一只鸟，关小羽想，那样就自由了。他看到窗外有白色的鸟飞过，翅膀自由地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弧线。

    如果我有一双翅膀，我一定像鸟儿一样飞翔。关小羽想。

    “如果你想变成一只鸟，你就动用自己全身的力量，用意念让自己成功。”关小羽突然想起看过的一篇童话。关小羽心念一动，就盘坐在镜子前，集中意念全身心地默想，默想自己能够拥有一双翅膀。

    不可思议的奇迹出现了。睁开眼，关小羽看见自己的双臂正在变成翅膀的样子，他舞动了几下，呼呼生风。

    我长翅膀了，我能飞了！关小羽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在屋子里绕了几个圈，然后从前门到达阳台，再从阳台上直飞了出去！

    关小羽在空中还没忘记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家，看一眼他生活了十多年的房间，他现在变成了一只鸟，他脱离牢笼了。

    关小羽在城市的上空自由而孤独地飞着，没看到一个同伴，他就向郊外飞去。在郊外，他看见一片苍茫的田野，其间有连片的工厂区，几支高高的烟囱利剑一样地插向蓝天。

    太阳快要落山了，做了一天的鸟，自由而枯燥，关小羽收起翅膀，落在一棵瘦小的树上。他觉得做一只鸟并不幸福，如果只是整天这样飞来飞去，那也是一件相当无聊的事。关小羽害怕了，他不想做一只无家可归的鸟，他要回家，他要变回去。

    关小羽又从郊外往城里飞，却在鳞次栉比的钢筋水泥丛林中迷了路。每个窗口都亮着同样的灯火，既熟悉又陌生，关小羽成了一只迷途的鸟。

    从此，自己将做一只彻底的鸟儿了。想到将成为猎人的目标，关小羽悲从中来。突然，他从一家窗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他的同学江晓妍。他大声叫着江晓妍的名字，可是江晓妍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此刻在她眼中，他不过是一只鸟，一只城市中的鸟。

    “妈妈，你看，有一只鸟。”

    “不许说话，专心练琴。”

    关小羽看到江晓妍的面前也有一架钢琴，江晓妍的手指在上面叮叮咚咚地敲打着。她母亲可不像自己母亲那样开通，只把他一个人关在家里练，江晓妍的母亲像巫婆一样站在江晓妍的身后，手中的棍子时不时地落在江晓妍的身上。关小羽想制止她的暴行，大声地叫着。江晓妍的母亲挥舞着手中的竹竿，毫不留情地击打着落在窗台上的关小羽，关小羽惊叫了一声，展开翅膀仓皇地飞走了。

    关小羽飞过一扇又一扇窗口，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家，就有些心慌意乱。这时，他又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他看到班上的小胖正趴在桌上做作业，桌子上堆满各类课外作业。小胖戴着厚厚的眼镜，像一只蜗牛行进在书山题海中。小胖的母亲一脸阴险的笑，正在用一只鸡腿引诱着小胖：“乖，再做两道题。”小胖望了望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鸡腿，又埋下头，黑色镜框快要挨到桌面上了。

    关小羽这次没有叫小胖，知道叫他他也认不出自己来，关小羽又展开翅膀飞在了城市的天空。就在他茫然若失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父母的身影，他找到自己的家了！关小羽激动地收翅停在阳台前。他想，父母一天没有看到他了，一定非常着急，他要变回去。

    可是意外的是关小羽看到屋内有一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男孩正在练琴，他父母在一旁骄傲地欣赏着。屋子里的关小羽看到阳台上的这只鸟，凝神望了一下，又默然地低下头去。

    屋内的关小羽和阳台上的关小羽又一次目光相撞，片片羽毛纷纷飘落。

    关小羽就在这时哭了，哭着的关小羽突然醒了过来。太阳依然很亮，窗外的小鸟在展示它们的翅膀，关小羽的面前排列着长长的黑白相间的琴键。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