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哲学研究-体育的社会价值及历史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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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育通过维持竞赛秩序而使其各种功能得以实现。从某种意义上说,体育的价值依附于运动竞赛,并通过运动竞赛得以体现。因此,体育的社会价值,更确切地说,就是运动竞赛多元社会价值的间接体现,它通过运动竞赛,直接或间接促进社会经济、民族精神的发展。

    一、体育的社会价值

    1.体育对于社会经济、民族精神和全球化的影响

    体育运动竞赛,促进社会经济的发展。竞赛通过自身特殊的行为规范,保证体育功能的顺利进行。众所周知,参与体育运动能增强人的体质和身体健康,从而切实提高劳动生产率,这些都间接促进了社会经济的发展。除此以外,竞赛还通过提高观赏性、增加暂停次数、控制比赛时间等增加比赛收视率和转播率的方式,直接促进社会经济的发展。

    体育通过运动竞赛,增强民族的凝聚力和自豪感。运动竞赛中在维持竞赛秩序的同时,还通过规定为优胜者升国旗、奏国歌等方式,直接强化运动竞赛所特有的增强民族凝聚力和自豪感的功能。民族凝聚力是一个国家发展的力量之源,在日渐趋于和平的年代,运动竞赛在这方面的特有作用越来越受到各国重视,区域性、国际性的运动竞赛已成为一项使国人团结、振奋的重要内容。中国的女排精神不仅打上了时代的烙印,更成了人们学习的榜样,发挥着特殊的政治功能。特别是奥运会这样的国际性运动,已成为了一种展示国家综合实力的舞台。

    运动竞赛可以促进全球化、理性化、科层制的发展。其中体育对于文化全球化的发展和传播,更是起到了不可小觑的重要作用。张欢华在《作为符号实践的体育》一文中指出【5】:体育是一种符号的实践,竞赛是体育最核心的组织部分——如果没有这些事先存在的符号,运动就无法开展,一项运动的符号体系正是该运动最重要的特征,它要求怎样的场地、怎样的器材、怎样的人员配置以及怎样判断胜负优劣的标准,并通过翻译成不同的语言版本获得世界各地人们的理解,传播着共同的文化理念和价值追求。此外,运动竞赛中的大多数判罚是通过体势语来实现的,这些体势语作为一种特殊的符号,体现着符号的所有特征,那就是:有一定的象征意义;较强的可感性,容易理解;具有一种内在的力量;富有可接受性。正是通过这些具有语言功能而又超越语言的体势语,使得运动竞赛具有了普遍性的意义,直接促进了全球化的发展,增进了全世界人们的理解和友谊。

    2.体育可促进人类多元社会意识的增强

    按照休茨的观点,运动员参与运动竞赛,就是自觉自愿地克服一些不必要的障碍,而这些障碍都是由竞赛来规定的。运动员选择参与竞赛,就表示他愿意接受、认可并遵守规则。在运动竞赛中,运动员对规则的遵守和利用,无形中对其各个方面产生了重要影响,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体育对竞赛秩序的维护,增加了运动员乃至观众在现实生活中的规则意识。所谓规则意识,更是一种界限意识,它体现着维护秩序的权威和价值,界定了主体行为的域界和限度,是社会个体和社会组织关于自身行为的“度”的意识,体现的是人们权利与义务的一致。运动竞赛本身就是社会的缩影,人们在运动竞赛中对竞赛规则的遵守,会增强人们在实际社会生活、工作中遵守社会规范、遵守纪律的意识,从而增加社会的稳定性,切实促进社会的和谐发展。

    体育制度的制定和遵守,提升了人们的主体意识。所谓人的主体意识,是指人的主人意识或自主活动意识,也就是要做外物的主人,同时也要做自己的主人、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的意识。体育是在社会理性化、官僚机构化的基础上得以发展的,它的制定、设计和修改无不体现了人的理性发展,体现着人类主体意识的逐渐觉醒。通过体育制度的制定和修改、认可和推广,也进一步增强了人的主体意识。具体说来,它主要通过以下途径强化着人类的主体意识:

    首先,在体育制度的设计、修改过程中,人的主体意识在这一方面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原先的体育是神圣的指令,或者是赛前的简单约定,现代的体育则是为了满足人们的需要,而不断地进行着修改和完善。体育真正成为了“主体”的人所不断完善的“客体”,人的理性也在对其不断修改、完善过程中得到了彰显。

    其次,一个人要有主体意识,不仅要把他物当作自己的认识和实践对象,而且要把自己当作“自由的人”,当作恩格斯所说的那三种主人,即自然的主人、社会的主人和自己的主人。运动员对真空地带的不断利用,才创造出了千变万化的技战术组合。运动竞技文化发展的历史表明,如果没有运动员遵守竞赛而又不完全拘泥于竞赛的创造性活动,许多精彩的技术动作就不可能产生。对竞赛所规定的“限制”的理解,对“自由”的发现、挖掘和利用,与人们的现实生活情况相似,只不过在现实社会中,人们更是在法律约束下的“自由”。对运动竞赛中的“限制”和“自由”的理解,有助于人们更好地理解社会生活中的自由和约束,从而更能适应社会。

    体育对公正的追求和保证,增强了人们现实生活中的平等意识,对成绩和名次的鼓励,增强了人们的效率意识。众所周知,体育对公平的保证和执行,堪称社会的榜样和楷模,一直受到人们的瞩目和称许,更为现实生活提供了参照标准和追求目标。然而,我们知道,体育不仅仅提供了公正竞赛的机会,而且要对运动员的表现进行准确的测量、比较和排序,它参照社会的市场化发展模式,即:根据人们的表现给予报酬,表现越好,则得到越多。体育也以对运动员进行名次排列、荣誉给予甚至物质奖励的方式来鼓励效率的提高。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运动竞赛除了能够增强人们的公平意识外,更能增强人们的效率意识。

    体育对于竞争、合作的鼓励和追求,增强了人们现实生活中的竞争和协作意识。社会是一个有机整体,其发展不仅仅需要竞争,更需要合作。体育对成绩、名次的鼓励,强化着人们在现实生活中的竞争意识。然而,比赛的顺利进行,又离不开队友及其对手之间的合作和配合,这又进一步增强了人们在实际生活和工作中的合作意识,特别是在一些集体性项目中,这种合作意识显得尤为重要。

    体育所体现出的对于高尚品质的追求,强化着人们现实生活中的道德意识。任何运动项目都规定着竞赛的道德指向和道德目标。运动竞赛这种对于公正、正直、宽宏大量和积极向上等优良价值品质的追求,不仅仅影响到参与运动竞赛的运动员、裁判员和管理人员,更进一步反映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并逐步成为整个社会的价值追求,从而促进社会的和谐和进步。

    二、体育社会价值选择的历时性变化

    西方学者往往从游戏的内部组织结构的变化探求体育的发展规律,例如Caillois曾认为随着社会结构从松散的结构到高度组织化;游戏从“假面”社会(mask societies)的游戏发展为规则游戏;Brian Satton-Smisth根据皮亚杰个体发展的理论,把游戏向Sport复杂性的演化放入社会相互作用的递进过程中解决,提出自己的游戏阶段理论;贝尔(Bell)则根据西方社会结构和发展的演化把游戏类型分成7个层次:【6】

    第一层次的游戏:原始演化(游戏与劳动生活的区别不明显)

    第二层次的游戏:部落文化的(游戏明确地与劳动相脱离并为其服务)

    第三层次的游戏:公社文化的(产生规则、裁判、游戏场所仍是自然性的)

    第四层次的游戏:城邦文化的(有游戏场所、器具和观众)

    第五层次的游戏:国家文化的(代表国家利益的竞争)

    第六层次的游戏:大众文化的(后工业社会的娱乐文化)

    第七层次的游戏:颓废的(观众沉迷于观赏而无行动)

    上述学者对游戏的类型的划分和演进,往往由于角度不同标准各异而显得形式多样,其中也不乏对我们有启发之处,但他们的一个共同特点在于从游戏的外部特点和规则的变化划分游戏类型,这样就难免繁杂,无规律可循,甚至还带有颓废色彩,对体育的未来发展持消极悲观态度,更为重要的是不能很好说明“为什么”的问题。因为在规则和其它外部表现的背后是价值在起作用,价值是一般的、抽象的,它暗示人们行为的一般方向,规则是明确、具体的,它规定人们应该怎样做,规则受价值的支配,任何游戏规则都可以追溯到某种社会的价值观念,反之,价值观念的变化也必然带来规则的变化。因此,价值变化的规律才是决定游戏变化的内在原因。同理,我们从社会价值发展规律的角度看待余暇体育的娱乐性问题,从文化的宏观走向把握人类赋予游戏不同的时代价值和体育运动的发展趋向,想必能更好地说明问题。

    关于价值的总体发展规律,马克思主义早已为我们从理论高度上加以揭示。价值体系的历史选择,从根本上是生产方式的选择,人类历史迄今为止产生了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五大社会形态。人类的价值体系在社会生产方式的制约下,演化和发展为三个阶段:原始社会自然生理阶段——阶级社会的道德评判阶段——共产主义社会的文化审美阶段。与之相适应,文化的发展也呈现出原始宗教文化——科学文化——审美文化三个发展阶段。我们认为,体育运动的发展也应该在总体上符合价值体系的历史选择和相应的文化发展阶段,从生存——提高生产力——对人全面发展的完善的体育价值观。

    从原始宗教形态走向功利主义形态,并最终走向审美文化阶段。当然,就目前的社会状况看,距离马克思为我们描绘的理想社会还有很大差距,但工业社会和后工业社会所带来的巨大财富和余暇时间已经使我们看到这种历史的必然性。

    主张社会文化的最终走向审美化并非马克思主义所独创,历史上许多哲人都有其共同的想法,德国哲学家席勒把人及人类的发展分为自然状态、审美状态和道德状态三个阶段【7】;费希特在《当前时代的基本特点》的讲演中,把人类理性的发展史划分为天堂时代、走向罪恶时代、解放的时代、理性科学的时代和艺术科学的时代五个阶段【8】,可见,人类对文化审美有共同的向往,都主张社会的进步、生产力的提高最终都要以人本身的全面发展为目的,以人的本质力量充分发挥为目的,尽管我国目前尚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人民生活水平不高,但文化的发展并不一定等值于物质生活水平的发展,体育有很强的传播性、渗透性,体育作为展示人的自由本质的理想场所,在人民物质生活水平相对提高的现实社会必然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

    (一)原始宗教社会中的体育

    原始宗教文化中的体育是建立在低下的生产力和原始公有制的生产方式上的。从自然环境上讲,原始人生活极端恶劣的自然条件中,原始人所日思梦想的是生与死,是维持和蕃衍生命,更多地面对自然,观察自然的表层现象以及人与自然的关系。人要获得生存就必须直接面对死亡和饥饿,生存的机会直接决定于人在速度、力量、耐力上与动物的较量中能否获胜,由此而决定的生产关系是财产公有、集体劳动、平均分配的价值准则。从原始人的思维方式上讲,原始人最突出的特点是主客不分,物我不分,情感与理智不分,这时的认识方式是一种以“集体表象”为反映形式,为“原逻辑”为根本特征,为“互渗”为基本规律的认识过程。以此为基础的体育只能显示如下特点:

    (1)形式上以舞蹈简单再现劳动过程或劳动的某个环节,无竞争,也不需裁判,霍尔的游戏复演说对解释这时的游戏有局部的真理性。当原始人想要体验某种环境无法提供他的东西时,他就会通过想象创造一种可在其中满足或起码暂时满足这些需要的环境,为自己提供一个假想的,但却是一个尽可能与生活经验相像的发泄方式。普列汉诺夫在谈到游戏起源时曾援引生理心理学家威廉·冯特的话说:“游戏是劳动的产儿。没有一种形式的游戏不是以某种严肃的工作做原型的,不用说,这个工作在时间上是先于游戏的。因为生活的需要迫使人去劳动,而人在劳动中逐渐地把自己力量的实际使用看作一种快乐,”【9】意味着游戏是劳动过程的抽象再现,但这时的抽象程度是较低的,有时甚至劳动与游戏是不分的。爱斯基摩人模仿海豹的行走动作的游戏是出于实际狩猎时真正捕获到海豹所引起的快乐再度体验一番的冲动,因而创编了自己的狩猎舞。另外儿童的战争游戏,生活游戏等都是对劳动过程的模仿,舞蹈作为劳动者动作的单纯再现意义一直引续至今,创立新体育中自然舞蹈的科贝尔认为,“舞蹈应表达思想,而不是舞步。”【10】他所谓的思想恐怕就是指能反映生活积极意义的内容,代表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希冀。

    (2)从游戏的情感上,游戏常是原始人情感的发泄的场所。这种情感的发泄主要出于二种动机,一种是从舞蹈动作获得快感,(包括摹仿快乐、活动快感、节奏快感)另一种是以集体的方式表达对大自然的恐慌感,由此而产生身心麻木的状态。

    对于第一类舞蹈,原始人常在喜庆宴乐之际或性爱舞蹈和社交舞蹈常见,节奏性是他们产生快感的生物学基础,节奏是生命的运动系统周期性、规律性张弛,(如心跳、呼吸节奏)最舒适的张弛频率也就成为主体最愉快感觉的运动节奏。“通过观摩过原始民族跳舞的人们,都获得同样的印象,这种节奏的享乐无疑深深地盘踞在人体组织中”。【11】原始人表达的每一感情动作本身都是合节奏的,无论在操练性舞蹈和模拟性舞蹈中,男女老幼口中呼喊着有节奏的号子,踏脚规律性舞步与观众一起沉沉陶醉于情绪的欢乐中。

    对惶恐而表现的舞蹈,则表现了原始人对神秘大自然力量的害怕与不安,同时也有对自然的无可奈何和突然萌发的向神秘惶恐的心理挑战的矛盾情绪表达。英国科学家珍妮·古多尔在《黑猩猩在召唤》中对黑猩猩在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的“雨舞”描述,很好地说明了这种现象。黑猩猩在神秘的自然力量面前先是逃避,在消极躲闪无作用的情况下,集体冲出树林在大雨中狂舞,直至暴雨结束。原始人旦凡在重大的事件来临时也跳动作十分剧烈的舞,“布须曼人的跳舞更为剧烈,舞人跳跃不已,至于大汗淋漓,呼声和动作都很吃力,故常有力竭倒地、鼻孔衄血的。”【12】随着原始宗教(巫术、神化)的出现,这种舞蹈演化成祭祀神灵的仪式。

    (3)从游戏表现的认知特点上看原始游戏表现为盲目迷信的特点,这是原始人愚昧观念和低级思维的必然结果,在强大的自然力面前,人类企图找到一个能驾驭自然的神灵,以慰籍自己对自然不可知的恐惧,并幻想通过人类心灵与神的接近,而求得人类自身能力的增强。于是,按照接近和类比原则,把人们在实际活动中的行为加以形式化,由此形成了一种特殊的仪式,人们相信反复重复这种仪式会带来实际的结果。

    拉斯洛·孔曾生动地描写过史前人类俾格米人猎获羚羊的巫术仪式:“这天晚上,俾格米人仔细地察看了营地四周,又到对面山顶上呆了许久……将近黎明……便发现俾格米人一个跟一个地走动起来。他们在山顶上清理出一块小场地,收拾地十分增整。后来,同时其他三人也在进行另外的仪式——在地上画了个什么东西。(画了一个约0.5平方米大小的羚羊,它的颈部插着一把箭)接着,他们全部站起来,一动不动地面向东等待日出。当第一抹阳光投射到他们身上时,一个男人转过身,拉开弓指向地面。大家紧张地等待着金色的太阳光刚一照射到画在地上的图上,他们便一下子活动起来。女人把双手伸向太阳,好似想要拥抱这团火球。她口中念念有词,不知说些什么,拉开弓的那个男人把弓弦一放,箭射进地里。于是女人便高声喊叫起来。这时,男人们手中持武器奔出丛林。

    弗罗别尼乌斯跟着从树林中走出,他看到在他们做仪式的场地上,画着一个约零点五平方米大小的羚羊,它的颈部插着一支箭。午后,打猎的俾格米人扛着一头美丽的森林羚羊来了,它被箭射中的部位不偏不倚恰好在颈部。他们交出战利品后,一声不响地带上撮羚羊毛和盛着血的容器回到山顶上的图画跟前。

    这远古时代的巫术还不能视为现代意义上的宗教,它不祷告,不相信阴间鬼魂。巫术的迷信在于:如果在表现实际情境的活动中战胜了对手或动物,即意味着他们似乎真的战胜它们。这便是原始人拟狩猎动作的舞蹈。投掷标枪、放箭的目的所在——不是象征性的替代功能,而是实实在在的,有明确的目的行为”。【13】

    另外,现代土著人的狩猎、捕鱼,北美野牛舞念着咒语,都是对猎物施加影响,迫使它出现,并希望从超自然力量那里获得神秘力量支持。一旦在实际的狩猎或捕鱼活动中得到了实际效果,原始人便认为这是神灵的保佑,强化了这种仪式的有效性,以后逐渐地在一些重大的活动前都要重复这种仪式化的内容,以显示其虔诚和感激之情。这种仪式便是后来的成年礼的前身。

    (二)现代体育运动产生的价值观念

    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三大思想文化运动是促进现代体育发展的主要动因,产业革命的发展、理性的彰显和科层制的出现,不仅使人们产生了现代体育的现实需求,而且为其发展提供了可能性,特别是理性的张扬和科层制的发展,为竞赛的制定、修改和赛事的组织提供了发展条件。

    文艺复兴运动,肯定了人和人生的价值,追求个性的解放,提倡以人为本位,反对以神为本位的宗教思想。文艺复兴时的思想家们从古希腊——罗马文化中受到启示,开始倡导和重视人的全面发展,这为现代体育运动的发展做出了理论上的准备。

    宗教改革,为适应资本主义的发展需要而出现,带动了新教的出现和发展。新教确立了一种新的价值观念,那就是,努力工作、恪尽职守是人的天职,是信仰和侍奉上帝的最好表达,身体健康是完成天职的重要条件。因此,在新教获得胜利基础上,现代体育运动也获得了较快发展。

    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和法国的启蒙运动开启了现代体育发展的新时代,托马斯·阿诺德等许多有见地的教育家开始了现代体育理论和实践的探索,从而为现代体育运动的发展提供了理论支持和实践参考。

    在价值观的选择方面,随着物质财富的过剩和私有制的出现,原始人那种财产公有,集体劳动,平均分配的生产关系发生了变化,社会分工开始增多,劳动形式多样。加之在原始社会人与自然的关系这时已变为复杂的人与人、人与集体、人与阶级、人与社会的关系,导致体育单纯为生活资料获得的原始价值,变为阶级的多样价值所选择,体育的形式也由单一集体化活动变为形式的多样性,并且竞争性开始逐渐增强。社会价值体系的共同特点就是阶级利益代替了人类的共同利益,阶级的价值代替了社会的价值,游戏的价值也逐渐地从民间零散存在走向被阶级利益所选择,成为一种文化式样留传后世。对于人类这一漫长的发展史中的演变,哈维把其划分为农业社会的传统体育和工业社会的现代体育【14】:所谓传统体育,无论是民间的活动,还是贵族的娱乐性消遣,都与社会的礼仪和阶层的等级制度(阶级结构和家长式的权威)交织在一起的现象,常呈现出季节性规律与农业生产、娱乐活动和宗教节日联系在一起。由形式多样的带有竞争性质的规划支配。这时的体育还没被看作为一种制度化的独立活动,没有广泛一致的游戏方式和组织管理体制,呈现间发性、无明文规则性、地域性的特点。

    与传统体育相反,现代体育具有广泛的组织、高度复杂结构和调节系统,过去那种无组织、间发性、地域性的表示个人、群体娱乐、身体力量和礼仪的活动这时已被地区间、国家间和国际间建立的组织所替代;高水平的体育运动变得更加专门化和制度化,在资本主义理性的支配下现代体育的价值由过的“仪式”转变为“记录”的不断创新,现代体育在社会政治经济中占有突出的地位,重点表现在教育、健康、国家政治利益和大众娱乐业所带来的丰厚利益方面。

    所有这些变化都产生在科学文化的大背景之下的。科学文化是与宗教迷信相对立的。以科学为价值尺度的文化,它有以下特定内容:

    首先,科学文化以人为本。反对宗教价值观,提倡以人权反对神权,以人性反对神性,以人道反对神道,这正是近代科学文化始自文艺复兴的缘故。科学文化以其科学知识认定,人类是世界上的最高存在,人类可以通过改造自然而获得自身的幸福。所以人是最高贵的。一切为了人自身,一切以人的利益为尺度来评价事物,决定取余,这就成了科学价值尺度的最高标准。

    其次,科学文化崇尚经验、理性。近代科学崛起的重要特征便是以能否找到可观察、实验的经验事实为建立理论的依据,并以能否在观察和实验中得到经验的证实为判断是非的标准,那些无法经验和找不到事实根据的认识,便被作为谬误抛弃。同时,科学还极力推崇理性,要求认识必须符合思维逻辑的规则,一切认识结论都需经过严密的逻辑推理论证,经不起逻辑反驳的认识便是谬误。因此,科学文化的突出特点就是要观察、实验、数据、力争经验事实与数学的处理相统一,以便定性、定量地把握对象。

    第三,科学文化强调实用、功利。一件东西是否有价值,要视其是否实用,能否带来实际利益。毫无实用价值的文化,不是被抛弃,便是得不到重视。西方科学主义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其基本特征便是功利性。培根作为近代科学的思想先驱,强调近代科学应当走一条不同于古代科学的道路,即讲究功利的道路,因为功利主义是西方科学先驱所普遍抱有的价值观念。这种功利主义价值观尽管有其偏颇之处,但为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起了极大的作用,大大推动了社会物质财富的增长,成为人类得以安乐生存的重要条件,也为文化向更高层次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物质基础。

    在科学文化背景下,体育运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突飞猛进,在百余年的时间内取得了以前若干世纪不能比拟的成绩,对于这些发展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加以归纳:

    (1)在人之主体与人之客体关系方面,由于笛卡儿主客两分模式和培根的科学主义精神,加之人文主义对人的主体性的高扬,唤醒了人征服自然的热情,体育领域内对人的身体的研究备加关注,体育与人的身体健康关系的研究成为科技体育的典范,如人每天应该摄入多少热量,消耗多少热量,甚至每天的运动负荷都可以用科学公式加以精确度量。竞技体育在“更高、更快、更强”精神鼓舞下,表现为人类向自身生理极限不断挑战的过程,随着运动成绩的不断提高,运动负荷在不断增加,科学化训练的水平不断提高,运动员对运动负荷的承受能力也不断突破。现代奥运会百年的主要成绩变化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正是由于竞技体育在挑战人类自身极限面前取得了骄人的战绩,才确定了竞技体育在近、现代体育中的主导地位,以及在体现国家、民族自尊、繁荣昌盛的不可取代的巨大作用。

    (2)在人与人关系和人与社会关系方面。近代资产阶级认为,既然人类历史经历了由自然状态到社会状态的发展,那么人同样也要经历由自然人到社会人的发展过程。自然状态中的自然人,享受自然权利(自由、平等、博爱),社会中的人也应同样享受在社会环境中的自由、平等,因此就要缔结社会契约,通过共同制定,并且共同遵守的契约来维持个人的平等权利。正是在这种思想的推动下,一批反映人与人关系的球类运动在近代资本主义最先发展的国家兴起,教育学家们也看到了这种游戏在儿童社会化方面作用,纷纷引入学校体育教学大纲。许多游戏教育理论也应运而生,例如,西方的自然主义教育理论,皮亚杰的儿童道德发展及教育理论,以及苏联的社会文化历史学派(又称维列鲁学派),体现了科学文化中体育运动在学校范围的兴盛。

    客观地讲,反映人与自然客体关系的游戏活动在产生顺序上要早于反映人与社会复杂人际关系的球类活动,早在原始文化中的成人礼中就存在各种检验人自身身体能力(跑、跳)和精神能力(勇敢、果断)的仪式。尽管古罗马医生盖仑早就看到球类游戏在培育儿童的合作、配合方面所起拥有的价值。提倡在学校教育中使用“小球游戏”教材,但球类运动真正被社会所选择却是在若干世纪的科学文化中才得以实现。

    (三)当代社会的体育及价值批判

    按照马克思为我们绘制的理想蓝图,资本主义的价值体系最终将由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审美价值体系取代,人类终将由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因为在阶级社会的科学文化中,驱动人的价值追求的是物质利益(功利),求真是追求对物质的认识,求实用是追求物质的功用的挖掘开发,形成了物质性的价值尺度。但是,人的本质是最终获得精神自由,这种精神追求只有在消灭了阶级对立、异化劳动后,才能在理想社会以及最完美的内容和形式实现人类对生命本质意义及内在价值的和谐追求,到那时,价值的追求不再受到利益的驱动,而展示一种审美的过程。但是,“马克思为社会主义建设所描述的生产力水平在技术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早已达到了。”我们的社会却仍处在物质利益所驱动的社会,科学文化如日中天,全社会的文化审美仍距我们十分遥远,诚然,马克思主义不是算命先生,不可能十分精确地预计百年以后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从理论上描绘出未来的前景。马克思也说过:“自由王国只是在必然和外在目的规定要做的劳动终止的地方开始,因为按事物的本性来说,它存在于真正物质生产领域的彼岸。”在物质生产领域“这个必然王国的彼岸,作为目的本身的人的能力的发展,真正的自由王国就开始了。”【15】客观地讲,当代社会仍处在物质利益为主流价值取向的社会,我们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但是,西方社会由工业社会向后工业社会的转型,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后现代主义文化思潮,已经使人的价值取向产生了深刻的变化,以娱乐为主要特征的休闲体育、娱乐体育、终身体育也正是在这种大环境中应运而生。

    英格哈特在对西方社会,尤其是北美洲国家价值观转变进行了详细调查后得出结论“公众关注的焦点已由社会取向的价值转向诸如自由、舒适和刺激等个人价值”。【16】克拉格斯等人也认为,“价值变化是以个人化过程为特征的,是与工业社会不同的价值观全面引起的变化”,同时他还认为,“价值的变化不仅是价值的转变,更重要的是价值的拓宽,呈现多元化倾向。传统的价值取向并不是无效而是扩展了。在后工业社会,传统的成就伦理观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辉煌。而对于休闲活动的乐趣和追求已成为新的价值取向。”【17】

    前已述及,价值趋向归根到底由社会生产方式所规定,后工业社会的生产方式社会关系、现有的权力结构以及文化较之工业社会有了很大的变革,也由此带来了巨大的社会进步。西方社会从60年代起进入转型期,所谓从工业社会向后工业方式、权力结构、以及由此决定的价值取向发生极大的变化,也给当代体育的变革起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在物质基础方面,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尽管有许多不合理之处,但是也带来经济的迅速增长,人们的生活水平得以较大的程度的提高。在人均收入方面西方发达国家早已从温饱走向富裕。根据德国统计学家恩格尔提出的“恩格尔定律”,社会越富裕,恩格尔系数越低(饮食费用有道德开支与总收入之比),当该系数低于30%时,人们就有充足的财力从事各种休闲活动。西方国家恩格尔系数一般已达10%~20%,为从事体育活动提供了良好的物质基础。在我国由于历史的原因,我们距离西方先进国家的水平还有相当大的差距,但也应看到近年我们经济的高增率,恩格尔系数也呈下降趋势。人们用于文化娱乐的支出迅速增长。

    在文化学背景方面,后现代主义思潮给当代体育的发展也有重要影响。后现代主义是当代西方颇为流行并产生了重要影响的社会思潮,它涉及多种领域,如哲学、文学、美学、建筑、音乐等,从根本上讲是后工业社会的一种文化反映,它的出现意味着现代主义的危机与衰落,从理论直接性看,后现代主义是针对现代主义所出现的问题进行纠偏,用后现代主义的术语讲就是“解构”。那么现代主义有哪些问题?在体育领域中有哪些反映呢?

    众所周知,现代主义观念体现的是所谓理性精神,现代体育的制度化、高度结构化、技术复杂化无不在理性精神的支配下得以实现。最能体现理性精神的两句格言是“我思故我在”和“知识就是力量”,前者否定了上帝作为人的存在的本质的谬误,肯定了人的道德主体价值;后者则表明理性不是用于证明上帝存在的工具,而是为了认识自然、改造自然,肯定了人的认识价值。就是说理性一词原来的内涵是非常丰富的,但是现代主义却片面的发展使用了理性,将其局限于工具理性的狭小圈子里。由此产生了两个方面“偏差”:首先,科学技术在认识自然、控制自然,给人类的幸福带来巨大的效应的同时,也开始越出自己的适用范围,将自身的思维方式、操作方法变成包括人文科学在内的一切精神领域的楷模和终极标准,人在技术科学面前失去了自由。其次,商品和金钱成了一切价值的终极标准,思想、道德和精神都丧失了自身的标准。人单面化了,异化了〈马尔库塞语〉。现代主义肇始之初所张扬的理性,终于从为服务的工具变成了左右人的主体。

    体育领域内这种技术理性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具体表现以下几个方面:

    (1)政治功利性过分膨胀。由于现代体育能充分表达资本主义精神的再生产和阶级间的不平等关系,体育成为理想的政治教化载体,在学校和社会团体中的体育活动常被视为具有演练纪律和社会控制的作用,学校体育被赋予了现代社会所需要的“努力奋斗、吃苦耐劳、严守纪律和成就感等价值。在国家利益上,由于国际间的体育竞赛给能发展中国家带来一些民族自尊,能给超级大国在冷战时期产生巨大的国际影响,政治家们往往把体育作为重要的意识形态领域给予重点考虑。“现代体育也回报于严格等级制度标准,建立在技术上的成就,商业繁荣,以及通过不断更新的国家记录、世界记录等给人一种社会进步的假象”。【18】

    (2)运动技术的不断高难复杂。科学文化的发展是通过技术体现出来的,理性化的集中表现就是技术理性化。现代体育运动技术的更新同样令人眼花缭乱。跳高技术从跨跃式、剪式、俯卧式、背跃式。难度一再加大,条件要求愈来愈高。造成运动员训练的长期化、职业化。技术理性化这种理论上的潜在性的压力可能驱使运动员付出远远超过他们自然能力可以付出的范围,强迫他们付出自己所不具备的也承受不起的东西,将使他们不得不丧失游戏精神和人们参加体育运动初始的、最高的价值【19】。我们认为,专门化标准化、制度化的现代体育反映了所有工业社会劳动过程理性的特点,技术理性化已经把游戏变成了劳动的一种形式。

    (3)过分商业利润。由于工业社会功利价值尺度的作用,体育成为一个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教育家把它作为培养人的手段,政治家则把它赋予国家利益、民族强胜的内涵,企业家则将其视为能带来高额商业利润的摇钱树。于是乎,企业家们用高额奖金强化比赛获胜的重要性,把原来人类最理想的“公平竞争”异化为赤裸的金钱交易、权力斗争。人们为了获得高等利益,把获胜视为体育竞赛的唯一目的,如此下去,兴奋剂钱权交易也就充斥了比赛场。其实,“体育竞赛能带来商业利润,这种价值并不是体育竞赛和游戏本质的一部分,它来自于劳动世界,是外间强加于体育竞赛的异己的功能。”【20】也正是这种外部的异己力量足以将体育竞赛毁摧,古代奥运会的前车之鉴早已为我敲响了警钟。

    正是由于社会物质生活的不断提高和余暇时间的增多,以及西方文化中对技术理性的反思,体育价值观念悄然发生变化,以娱乐健身为主旨的休闲体育思想才发生越来越广泛、深刻的影响。这首先表现在:娱乐性项目的增多。在观赏性运动中,花样滑冰、花样游泳、健美操、艺术体操、体育舞蹈等艺术性项目倍受观众青睐。1976年冰上舞蹈进入奥运会,1984年冰上芭蕾进入奥运会,显示表演性项目在满足观众娱乐享受方面的良好趋势;在操作性项目上,那些原来并不认为是体育的个人娱乐性活动正迈入体育的范畴,成为广大群众所从事的活动形式。其次,在人们对体育活动的价值需求上,娱乐、丰富个人生活的价值取向呈现越来越重要的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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