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是西方最伟大的诗人和戏剧家,是文艺复兴时期剧坛的“巨人”,是世界戏剧史上的泰斗,他的戏剧创作深刻地体现了人文主义精神。他的作品沟通了人文主义与古希腊古罗马文化的传统,延续了希伯来—基督教文化的血脉。由此,西方文学中“人”的观念步入了新的境界。莎士比亚擅长表现人物内心世界的复杂,浪漫派评论家、现代派评论家都对他倍加推崇,肯定人的自然欲望的合理性。他的作品体现自然欲求与社会道德、原欲与理性、出世与入世、个体与群体、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等方面的关系。他的作品不仅具有深刻的思想内容,而且有着精湛的艺术技巧、独特的艺术风格,在世界戏剧发展史上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他的作品已被译成世界各种文字,几百年来一直流传。受到许多国家读者的热爱,他的作品早已成为世界文学宝库中的无上珍宝。莎士比亚在世界文学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他的作品具有惊人的艺术魅力。
作品的思想性、艺术性和现实性
莎士比亚作品反映了人类先进的世界观——人文主义思想。莎士比亚的戏剧用高超的艺术技巧,令人惊叹地表现了他自己的时代和时代精神,表现了人文主义者的理想。通过这些作品,莎士比亚艺术地表现了人文主义者的爱情、友谊、生活、理想,歌颂了理想君主和理想人物,谴责了封建暴君和各种社会罪恶,反映了文艺复兴时代英国社会的现实性。
莎士比亚的剧本所写的虽大部分是陈旧的题材,但一经他改造制作,加工变革,推陈出新,就变成了带有深刻的莎士比亚印记的作品,具有鲜明的现实生活的光泽,展现了浓郁的时代风貌。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中曾谈到他的现实主义戏剧创作原则:“演戏的目的,从前也好,现在也好,都是仿佛要给自然照一面镜子,给德行看一看自己的面貌,给荒唐看一看自己的姿态,给时代和社会看一看自己的形象和印记。”他通过具体生动的情节、丰富多彩的语言,塑造个性鲜明的人物,用形象化的艺术来反映社会生活的本质,揭示时代发展的动向。
李尔王在暴风雨中对当时社会罪恶的控诉、哈姆雷特在生死问题上的独白、泰门对资本主义社会黄金罪恶的谴责,这些著名诗章都是人文主义思想的精彩表达,深刻地揭露社会的丑恶和金钱的罪恶。文笔生动、感情深刻、语言锋利,是时代精神的高度艺术化的反映。如《雅典人泰门》里的一段精彩台词:
这东西,只一点儿,就能使黑的变白,
丑的变美,
错的变对的,卑贱变尊贵,
老的变年轻,懦夫变勇士,
哈哈,众神啊,为什么要给我这种东西呢?
这东西能把你们的祭司与仆人
从你们的身旁拉去,
把枕头从壮士的头下抽走。
这黄色的奴隶
可以使异教联盟,同宗分裂。
它能让受诅咒者得福,
使麻风老儿受人敬爱,
使窃贼得到高爵显位,与元老们分庭抗礼,
它使年老珠黄的寡妇重做新娘,
即使她的尊容会使身染恶疮的人呕吐,
有了它也会恢复阳春的娇艳。
来吧,该死的土块,你这人尽可夫的娼妇,
你惯会在人世上制造种种不平等,
我倒要让你去施展一下你的神通。
莎士比亚在这里通过泰门之口,对资本主义社会“金钱万能”“钱能通神”的种种罪恶进行了控诉,体现了作品的思想性和艺术性,表达了他对资本主义现实社会的深刻痛恨。
作品的典型人物形象
莎士比亚的戏剧,塑造了一系列具有独特个性并且在矛盾中发展的典型人物形象。众多栩栩如生的个性鲜明的人物,上自高贵的国王大臣,下至普通的平民百姓,不论是思想深刻周密、忧郁沉思的哈姆雷特,刚正不阿、单纯轻信的奥赛罗,含冤负屈、悲苦无告的李尔王,权势熏心、傲慢残酷的麦克白,心胸坦荡、动机纯良的勃鲁特斯,或者是勇敢坚强、品质高尚的安东尼奥,都给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都是个性与共性的完美结合。
不管是正面人物还是反面人物,都各有其独特的性格特征,而不是简单化、概念化,不是单一的、平面的,而是具有多面性、复杂性。比如哈姆雷特既是个脱离群众的封建王子,又是个满怀抱负的人文主义者;奥赛罗既是一个忠于爱情的情种、奋勇杀敌的勇士,同时又是一个脾气暴躁的统帅、杀害无辜的凶手;夏洛克既是一个凶残吝啬的旧式放高利贷者,又是个虔诚的犹太教徒,他们都被作者赋予了丰富的思想感情、复杂的性格特征。即使是同一阶层的人物,也有其不同的个性特点,如帝王将相理查三世、亨利四世、亨利五世、李尔王等,其人物形象也没有一个是雷同的、相似的。女性形象也是如此,如朱丽叶、鲍西娅、苔丝狄蒙娜、奥菲利娅等,也决非用善良、真挚、热情等词语就能概括的。即使是剧中的同一人物在不同时期和发展中也有不同的性格表现,如《哈姆雷特》中的哈姆雷特从一个抱有崇高信念的快乐王子到对人与社会悲观失望的忧郁王子,《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朱丽叶从少不更事的姑娘到因爱情殉情而死,麦克白从英雄到野心家,李尔从国王到身无分文,都是在情节的变化中动态地描写的。其人物性格更加真实,剧情更加贴近时代。在同一剧中不同人物的对比中突出人物形象和性格,既有主角与配角之比,也有配角之间的对比,人物形象、性格、思想各不相同。如《哈姆雷特》中的哈姆雷特、雷欧提斯、福丁布拉斯三人对待复仇问题上的不同态度的鲜明对比,突出了哈姆雷特作为先进人文主义者的特点。哈姆雷特与霍拉旭同样都是人文主义者,但是遭遇不同、地位不同,霍拉旭理智冷静,哈姆雷特热情深沉,更加反衬出哈姆雷特精神世界的深刻性。甚至一些着墨不多的次要人物,例如,《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老乳母、《哈姆雷特》里的掘墓人、《第十二夜》里的托比·塔尔契爵士、《仲夏夜之梦》里的织工波顿,以至《威尼斯商人》里的小丑朗斯洛特·高波等人物形象,都被刻画得异常逼真。
总之,莎士比亚的生花之笔,描绘、刻画出了几百个性格不一、面貌各异的人物形象,其中一些最著名人物,已成为世界文学中千古不朽的艺术典型。夏洛克的人物形象,就已远远超出文学作品典型人物的范围,而成为欧洲不少种语言辞典中的一个名词。“福斯塔夫式的”一词也早已被收入英语辞典。可见莎士比亚作品中人物形象影响之大。
情节的丰富性和生动性,戏剧结构的广阔性
莎士比亚的戏剧情节生动丰富,他完全打破了古代希腊悲剧“三一律”中的情节统一律。多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平行的情节线索开展多层次的戏剧冲突,有开放性的,或者插入“戏中戏”情节。情节曲折,场面精彩纷呈,构成现实社会、古典世界和神仙仙境的层面。把幻想与现实、高雅和鄙俗,诗意和诙谐有序地结合,形成多样化的戏剧风格。
情节线的延伸与人物的戏剧冲突:莎士比亚的戏剧情节不少来自前人的历史传奇,或旧剧改编,或传统故事,或民间传奇,进行重新组合,精心安排,把幻想与现实统一起来,让情节线索在矛盾的展开中发生戏剧冲突,既生动有趣,又丰富多彩。如《哈姆雷特》中有三条为父复仇的情节线索交织在一起,以哈姆雷特的复仇为主线,雷欧提斯和挪威王子福丁布拉斯的复仇为副线。雷欧提斯的复仇是尽孝道为家庭复仇,福丁布拉斯王子的复仇是为争得骑士荣誉为国家复仇,他们都是带着浓厚的封建色彩的复仇行动,他们相互映衬,彼此对照。不仅突出了人物个性,更凸显了哈姆雷特复仇的社会意义。悲剧《李尔王》有两个完全平行的情节,交错进行,最后,两个情节合成一个,戏剧冲突集中在以李尔和考狄利娅等人为代表的正义集团与以李尔的长女、次女等人为代表的罪恶集团的斗争上面。既展现出现实主义,又展现出浓厚的浪漫主义气息。
“福斯塔夫式的背景”的广阔性:莎士比亚的作品反映了各种各样的生活场景,如宫廷贵族的花天酒地、失业的贫苦人,还有战场上朝廷里等生活画面;各种各样的社会矛盾,如贵族与农民、贵族与资产阶级、资产阶级与农民等矛盾构成的社会关系网络;各种各样的时空,如古代和当代,宫廷和市井,战争与和平,还有山林、孤岛等;还有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物,如国王、大臣、将军、商人、酒保、掘墓人等,作品真实描绘了各种人物的生活状况,为戏剧的中心人物提供了广阔的五光十色的社会背景。
悲喜兼容的情节特征:莎士比亚创作的戏剧,无论是悲剧还是喜剧,剧中的悲喜兼容的情节穿插运用,悲喜剧因素的结合,丰富了戏剧结构,加强了戏剧效果,成为莎士比亚的一种写作风格。他打破了当时戏剧文学中悲剧、喜剧的明显界限,丰富了情节,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例如悲剧《李尔王》中李尔受冷落时弄人不时地歌唱的敏感的语言,《哈姆雷特》中奥菲利娅落水淹死的悲情时两个掘墓人的插科打诨,《麦克白》中的深夜敲门声等,这些喜剧情节和因素,达到以喜缓悲和以喜衬悲的作用;悲喜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主人公在悲剧的结局中获得了理想的爱情;喜剧《威尼斯商人》中,包含了种族歧视的严肃问题和割肉还债的凶险悲剧情节,《一报还一报》中“皆大欢喜”的喜剧结局却揭示了上层社会之间的尔虞我诈。悲喜兼容情节的艺术手法,使欣赏莎士比亚的戏剧更贴近了社会生活。
莎士比亚还非常善于在紧张尖锐的戏剧冲突中安排剧情,冲突的双方在斗争中的地位不断变化,形成波澜起伏且很富有戏剧性的情节。如哈姆雷特与奸王克劳狄斯开始的互相试探、“戏中戏”的正面交锋,到哈姆雷特因误杀波洛涅斯被遣送英国,识破奸王借刀杀人的阴谋回到丹麦后,又落入“友谊比剑”的阴谋。剧情跌宕起伏,冲突不断,曲折复杂,扣人心弦。
形象化、个性化的语言范例
莎士比亚剧作反映了当时英国社会的广阔图景,有个性突出、生动活泼的几百个人物形象;有极富艺术魅力、无比美丽、无比悦耳、无比激动人心的抒情诗段落;有著名的格言警句为人们传诵;有寓意深刻、给人以巨大教益的人生哲学。这些都是通过极其形象化的语言来表达的。如《奥赛罗》里悲剧主人公奥赛罗在处死苔丝狄蒙娜前的那段独白,可以说是语言形象化、抒情化的光辉范例。
融融的灯光啊,我若吹熄了你,
要是我心生后悔,仍可把你重新点起。
可是你,造化最精美的形象啊,
若我一旦熄灭了你的光辉,
我不知从哪里去偷普罗米修斯的那把天火
能把你的光彩再次燃起。当我摘下玫瑰,
就不能再给它已失的生机,
它只有枯萎凋谢。我要再嗅一次它在树上的气息。
(吻她)
啊,甘美的呼吸,你几乎诱动了正义
去折断她自己的利剑!再一个吻,再一个吻。
愿你到死都是如此,我要杀死你
然后再爱你……
这一段话之精彩,在于形象化的语言和奥赛罗内心的感情融为一体。表达了奥赛罗对苔丝狄蒙娜的爱与恨——爱自己的妻子,恨自己妻子之“不忠”,他不忍杀她,又必须杀她;即使杀她,还要爱她。最大的爱、最大的痛苦在这十几行诗里都已表达无遗,诗句散发着的极强的艺术感染力,可以说,这样的英语诗句,是千古不朽的名篇。
语汇丰富:莎士比亚的戏剧语言生动活泼,丰富多彩,具有个性化、形象化的特点。他的词汇特别丰富,据统计戏剧中所用词汇多达2万多个、远远超过了同时代的其他作家。他的人物语言,不仅符合人物的身份和性格,而且贴合人物当时所处的特定环境,和人物的戏剧动作相衬相依。如哈姆雷特清醒时是典雅的语言,符合王子的身份,在装疯时用的是逻辑混乱、晦涩难解的语言,符合疯子的特点。
文体、语体、辞格丰富;诗歌、散文、雅言、俗语熔为一炉;排比、比喻、双关手法运用娴熟,形象而生动,意象纷至沓来,美感度高。他还善于使用成语和谐语,不仅丰富了表现力,而且有浓郁的生活气息。例如麦克白在谋杀了国王邓肯后,寝食不安,备受失眠痛苦之折磨。他说:
我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喊,“不要再睡了!
麦克白已经杀害了睡眠。”——那清白的睡眠,
把忧虑之乱丝编织起来的睡眠。
那每日生命中之死亡,疲劳者的沐浴,
受伤心灵之香膏,大自然的主菜,
生命盛筵上的主要的营养。
这里,作者通过种种形象化的比喻,把麦克白这个被失眠折磨得痛苦不堪的人的睡眠说得生动而具体!
莎士比亚戏剧中的人物语言,都是符合各自性格特点的,但其个性化的语言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人物思想性格的发展,随着场合的更迭、际遇的变化而变化。夏洛克的语言粗鲁、庸俗、尖刻,常常用令人憎恶的事物打比方,而鲍西娅的语言文雅、优美、含蓄,与夏洛克恰成对照。哈姆雷特的语言,有时温文尔雅,有时明白畅晓,有时妙语连珠,有时语无伦次,这一切均取决于他内心矛盾的斗争和思想性格的发展。
莎士比亚擅长用内心独白手法直接揭示人物的内心精神世界,丰富和深化人物性格。《哈姆雷特》中哈姆雷特的重要独白有六处之多,每次都推动剧情发展,为完成人物性格塑造起了关键作用。如第三幕第一场中的那段“生存还是毁灭”的著名独白,它闪耀着哲理之光,揭示着哈姆雷特内心奥秘,表现了他对人生的思索、苦闷与彷徨。
莎士比亚的形象化语言,任何时候也不能与其作品内容和个体的人物分开。诗人正是通过其形象化语言来表达其作品的深刻思想内容的。正因为这二者结合了,才使得莎翁的作品诗句震撼人心、感人肺腑,具有极大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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