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六年级时,我的同桌是一位靠“打拼”出来的数学尖子,那厚厚的眼镜框,一叠又一叠的练习题,还有他没日没夜埋头做题的身影,时常在我眼前摇来晃去。
我笑他,真够努力的。
他笑我,笨鸟先飞啊。早起的鸟儿才吃到虫子,你这只鸟不要一辈子藏在老鸟的翅膀下。
谁是老鸟?我们数学老师呗。他可谓真正的老鸟。不是他有多么老,也不在于他有多么丰富的经验,重要的是他像一只辛勤的老鸟一样用知识哺育着我们。
老鸟第一天到来时,我们原想着:上课不准说话,作业好好做,积极举手,回答问题要大声……
但老鸟一手夹着烟,笑吟吟地站在讲台上说,你们上课随便说吧,只要与数学有关就尽管说吧。作业不用抄题了,做得对得起良心就行了。回答问题不用举手了,谁愿意谁就冲到黑板上写答案吧。
台下一阵欢呼,我们笑了,老鸟也笑了。
以后的日子里,大家真的尽量说随便说,整个教室都在沸腾当中。老鸟所到之处,必有十几个练习本推到他眼前,嚷着:“帮我看看,帮我看看。”让老鸟自感很有明星味儿。
那段升学的紧张日子里,恐怕只有老鸟的课能让我们如此兴奋。
“但还是要考试啊。”我的同桌笨鸟担心地嚷着。
老鸟依旧自信地笑笑,你们认认真真听课,一题一题弄懂就行啦,考试保证及格。
台下又是一阵大笑。只是这回老鸟没笑。
到了期末的统考,我们班的数学名列全年级第一。学生满意,家长满意,老鸟更满意。
其实,老鸟是很敬业的。
比方说,打了下课铃,老鸟就焦急地说,就剩一题了,等等,再等等。
我们就这样坚持到离上课还剩两分钟,老鸟才释然地抹抹额头的汗珠,不好意思地笑笑,行啦行啦,下课吧,下次不会再犯了。
但是,老鸟的这个“坏”习惯始终没有改掉。
对于我这种数学“顽固分子”,老鸟给予了足够的耐心,每天放学后,都拿着一沓难题一题一题地讲解,直等到天已黑,月已亮。
当我拿着88分的试卷哭哭啼啼觉得对不起父老乡亲时,老鸟还是具有相当大的冒险精神,推举我去参加奥赛。我茫然地说,能行吗?
老鸟充满信心地拍拍我的肩膀,你就努力做吧,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旁边的笨鸟一脸不屑。
接下来的日子,是与奥数班的同学一起昏天黑地地听老鸟的课。他经常一手夹着烟头,一手握着粉笔,在讲台上口若悬河。我们就在他的烟雾弥漫中,承载着压力与希望。比赛结束的那天傍晚,天阴沉沉的,我们一行人心情沉重地回到学校,看到老鸟倚在门边,叼着一根烟在门口等着我们回来。
我们真的很想哭,真的不忍心告诉他,我们都输了。老鸟有点儿无奈地吐了一个烟圈,踩熄了烟头,苦笑着说,行啦,以后好好争气吧。
那以后,我们一如既往兴奋地听课,说话,抢答。老鸟依旧说,就剩一题了,等等,再等等。
小学升初中考试,出来时大家都哭了,“题真难啊!”
只有老鸟怡然地吐着烟圈,平静地站在门口对每个同学说,我的学生不会,其他人就更不用说啦。成绩公布时,我们班依旧稳排第一。
这回老鸟真的笑了,深深地笑了,幸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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