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赝品生产环节开始批量生产,再经过做旧等后期工序,他们便向全国各地源源不断地供应着这些“货源”,绝大多数是去了最低端的市场,包括古玩店、古玩城、地摊和旧货市场,而中间的二级市场艺术品经纪公司、文物商店,也不乏赝品;那些大大小小的拍卖会作为文物流通的最高端市场也曾出现赝品拍出几千万天价的例子。
盛世收藏之下,赝品充斥着各层级的文物市场。徐展堂从逛地摊到逛文物商店,再到国家级、世界级的文物拍卖会都亲身经历过。他这个传播保藏中国文化的“太平绅士”,不得不对一般赝品甚至高仿文物进行深入的了解。
河南省就是为全国文物市场提供最大量赝品的省份。一个只有300多户人家的村落成规模的文物仿制厂就有20多家,小作坊更是为数众多。他们除了仿造、复制三彩、陶器等作为现代工艺品出售外,同时也仿造、做旧“文物”,当作另一种价格更高的“工艺品”公然出售,销路非常好。
文物造假窝点
河南省已形成了以洛阳孟津南石山村、禹州神垕镇、南阳镇平县三地为中心的文物仿造产业,而且各有分工。有的专门仿唐三彩,有的仿古钧瓷,还有的专仿古玉。除此以外,铜器、青花瓷、紫砂器皿也常常是被仿造的对象。
如果是瓷器,造假者会将刚烧制而成的器具埋入土中,时间长的可以达两三年之久。然后,他们再将盐酸和无水乙醇涂抹到器具上,让瓷器与土结合得更加紧密,这样,就会给人一种在地下埋藏多年的沧桑感;而如果是铜器,工匠会带着厚厚的手套,对着铜器的边缘使劲地摩擦,并用一根铁棒,对边缘进行打磨。为了让铜器有使用过的痕迹,最后再涂抹上化学试剂让其形成腐化层。
河南禹州神垕镇素有“中国钧瓷之乡”的美称,随便走进该镇一户农家院内,都会让来人大吃一惊。院子里、墙角下,总是堆放着各种形制的瓷器,密密麻麻,数不胜数。走进屋里,各个朝代的瓷器更是应有尽有,堆放得俨然就像个博物馆。这些在古玩市场里身价成千上万的钧窑“文物”就这样挤在一起。有的大罐随便就被村民拿来当凳子坐。每件瓷器上都布满了泥土,瓷枕的脱釉非常逼真。
要说最珍贵的文物,那非汝窑莫属。要造假,就造汝窑瓷器。由于汝瓷在中国瓷器中享有至高地位,历代帝王都将其视为珍宝。然而汝窑工艺后来失传了,传世的汝瓷至今也不过七十件。没有完整的就打碎了冒充汝窑残件,甚至瓷片。
“他们从我这儿拿货一般是1000元~5000元不等,而他们转手到文物市场上,最低也能卖到50万元左右。”制造“工艺品”的村民说,由于汝瓷十分稀有珍贵,所以就连瓷片都能卖出一个很好的价格,有商贩故意将“汝窑瓷器”打碎进行贩卖,这些打碎的汝瓷瓷片,被人黏合在仿制的瓷器中冒充文物,粘上这些瓷片就是为了防止在鉴定时被识破。
每个门类的文物都有五花八门的造假手段。徐展堂作为一代大收藏家,光有瓷器是支撑不起这个名号的,他的收藏几乎包含了收藏界主要类别的全部。他对这些类别的造假手段都有深入的了解。书画在装裱时,高手可以将一幅画揭成两层,或把小名家的款割下,换成大名家的款;将活羊的腿割开,塞进普通玉石缝合好,几年后取出,浸血的玉石可以冒充鸡血石;红木家具做旧,将其扔进粪池,过几年冒充明清家具;青铜器则用酸梅汁泡、用酸碱液煮黑,再粘上古代青铜器的铜锈;在景德镇,元明清瓷器高仿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安徽蚌埠、辽宁锦州及岫岩满族自治县都在做仿古玉。一个蚌埠,就有上百家企业进行仿古玉的生产。80%是仿制战国时期的玉器,20%是仿制明清时期的玉器。北京成田旅馆是专门提供批发红山玉以及山西木雕的集散地,旅馆给各地商家提供一条龙的服务。提货的人往往会趁深夜或是天未亮进入旅馆,用叉车将买的货物进行装卸,然后运往全国各地。价格因仿品的质量不同,一筐从30元~150元不等。
我国目前已经出土玉衣的西汉墓葬共有十八座,而金缕衣墓只有八座。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河北满城一号墓出土中山靖王刘胜的金缕玉衣。它用1000多克金丝联结起2498块大小不等的玉片,由上百个工匠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完成。1968年,这件金缕玉衣出土轰动了整个考古界和文物界。真的金缕玉衣肯定为国家级文物,不能为私人占有,更不能用来作银行抵押,其鉴定一定是国家级的。可在中国就有骗子用假的金缕玉衣鉴定骗贷,竟然能成功。
这样的笑话,举凡埃及、印度、希腊等文明古国,是很难见到的奇观,我们没听过埃及人造假木乃伊来骗取银行贷款,也没听过希腊人用米诺斯的维纳斯去偿还欧盟债务。然而在我国,这样的事情却实实在在发生了,并且层出不穷。
高端市场必然要用高科技的手段制作赝品,比如陶瓷照X光一秒钟就可以“变老”100年,这样做之后很容易骗过专家的法眼。
“眼学”靠不住了,高科技辨伪随即跟上。热释光、化学成分分析、中子测试等科学检测手段这些年相继出现。然而科技并非万能,热释光检测,就曾经测出一高仿唐三彩距今3000年的笑话。如果用古代的纸墨仿制书画,仪器也无从辨别。即使其他门类的文物,高仿者也很快找到了应付科技检测的门道。
化学成分分析也不灵验了,景德镇明清瓷器釉的配方已被现代科技破解,在景德镇,你可以买现成的明代成化年或清朝康熙年的釉料,再在古代窑址取土烧制,做出的瓷器,其化学成分和古瓷完全相同。
徐展堂作为政协委员,积极建言献策,支持国家对规范文物市场的立法。他清楚地看到,在中国,文物专家主要是在国有的文博系统工作并由国家评定为副教授职称的人。但是,这种专家往往缺乏市场经验、经营经验,而有实际市场经验的民间专家又根本没有准入制度,这样赝品更加泛滥。对比国外,像古罗马、希腊、意大利这样的民间文物大国,人们根本就不会想到去做假文物。因为在国外,犯罪代价让他们不敢轻易铤而走险。
徐展堂的收藏全然为了报国,并且是亿万富豪,对于普通收藏者,玩收藏要做好三种准备。思想准备:要对收藏市场的现状和行情有所了解,要有一定的风险意识。知识准备:学习很重要,要对所藏的艺术品的文化与历史有所了解。心理准备:古玩其实就是一个兴趣,不能太功利化,谁都会看走眼,能赢更要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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