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发夹上的眼泪-噜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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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酒

    我不喜欢饲养小动物。

    无意看了部《藏獒》的小说,忽然对藏獒有了感觉。

    我同学一听说我要养藏獒,拍着胸脯说,我给你弄一只。

    几天后,同学咋咋呼呼地开着车,宝贝似的从竹篮里抱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说,也就是你,换别人我还真不舍得送它出去。知道吗,藏獒,名贵着哪。

    小狗有巴掌大,像个圆球,我叫它噜噜。说来也怪,两天后它就知道自己的名字了,这边一叫噜噜,那边它就连滚带爬摇着尾巴忙不迭地来了,聪明!我把消息反馈给同学,同学不足为奇地说,藏獒,能不聪明吗?长大了能看管十头牦牛,敢和狼斗,比狼还智慧哪。

    有了这条小狗后我比以前忙了许多,谁让咱把噜噜也当人养呢?吃饭要先想着给噜噜喂饱,出门要先想着安排好噜噜,睡惯了懒觉的丈夫,大清早就被我哄起来带噜噜出去散步。儿子嫉妒了,时不时会酸溜溜地说上一句:噜噜跟你儿子一样待遇呢。

    有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小东西不知吃错了啥,上吐下泻卧着不动,怎么叫都没反应。我急了,抓条毛巾被抱着它不顾一切地就跑出去了。丈夫在后面急叫,伞伞伞,也跟着追出。我俩顶风冒雨跌跌撞撞地终于来到宠物医院门口,里面黑灯瞎火啥也看不清。

    我瞪大五百度的近视眼瞅了半天,才见一牌子上写着:看急诊请按铃。匆忙按提示办了,半响,对面楼才现出一人影,劈着嗓子问:干啥?

    看病。

    “人影”说:上五楼。

    于是,气喘吁吁爬到楼上,问诊、开药、打针、交钱,折腾到半夜。事后回想和那宠物大夫见面的情景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噜噜抱回来两个月时,有行家指点说得打防疫针。我连忙联系当医生的闺蜜,她说探亲在外,特委托她那曾在部队卫生室混过两天的老公带着针药来了。他很内行地消毒、注药,一针下去再松开时,噜噜不会走路了。

    我心疼地在电话里冲闺蜜恨声说道:如果我家噜噜从此瘸了,就把你老公的腿赔给它!我那是藏獒,比他的腿值钱。

    闺蜜在电话那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哪儿有给狗打针扎腿的,扎脖子呀大姐,真没文化。好在,噜噜的腿瘸是暂时的。

    噜噜日渐长大,一身黑白相间且油光发亮的长毛,很漂亮,站起来半人高,不爱叫却热情有加。家里来人,总无比亲热地扑到人家身上示爱,往往把客人吓得魂飞魄散,站门口不敢移步。朋友带孩子来玩,那狗站起来比孩子都高,恐惧地拉着孩子落荒而逃。朋友咬着牙说:只要你还养狗,咱就不来往!可她家的孩子从此有了壮胆的借口,经常在幼儿园里底气十足地吓唬其他小朋友:你们敢欺负我,我就让我红酒阿姨家的大猫咬你们!啊呜……哈哈,大猫,听着跟景阳冈上的大虫有一拼。

    噜噜具有不喜吠、热情的特征,怎么看都不像个藏獒。可只要人家问它是啥品种,我还是骄傲无比地说藏獒。闺蜜听了,嘴撇得跟瓢似的,一脸不屑地说:哪儿有一上来乱舔别人脸的藏獒?一点儿威严都没有,典型的土狗。我那骄傲立马荡然无存。

    有了噜噜家里就乱套了:客厅里贴的壁纸全撕剩下一半;刚买了半年的沙发让它蹦上蹿下露出了里面的海绵;所有的拖鞋全让它叼着甩来甩去弄得底帮分家,卖拖鞋的丫头可高兴,说姐我给你批发一箱吧?一箱五十双,我晕……

    有次下班回家,见噜噜大模大样卧在床上正饶有兴趣地咬着什么。见到我一改平时的热情模样,“吱溜”一声极快地蹿下床躲在柜子后面。仔细一看,电视机的遥控器已成一堆碎末末。从此,我家的电视由遥控变成手动。

    阔别多年的好友来访,看着屋子里一片狼藉,满目疮痍,心中不忍,背过身训我弟弟:也不想着帮帮你姐,是不是手足之情?再不管我对你不客气。弟弟极尴尬地搓着手一脸委屈。原来好友把我当成帮扶对象、社会的弱势群体了,切!

    漂泊海外的朋友带着新女友回洛宴请昔日同僚,一见面,听他那女友乡音盈耳,便生出几分好感来。席间不知怎么又聊到了狗,偏巧他女友也是爱犬一族,于是把朋友撂一边儿,以此为话题,除了聊狗还是聊狗,大有以狗会友相见恨晚之意。一桌菜没顾上吃,鱼更是没动。他女友说把鱼打包给噜噜吧?我那买单的朋友不知是备受冷落生怨还是心痛银子肝儿疼,恶狠狠地嘬着牙花子说:原来鱼是为狗点的!

    电视上播出某杂技团训小狗识字的节目,儿子突发奇想,伸出俩指头,不厌其烦地开始教噜噜算术,光是示范“1加1等于汪汪”也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噜噜空前地深沉,死不吱声,时间长了突然不耐烦地“汪汪汪汪汪汪”一通胡叫,儿子摇头说错了,再来,无比耐心地训练到半夜仍无成效,只好忿忿作罢。

    我总觉得噜噜身上少了些霸气,藏獒不该是这样。我开始检讨自己的饲养做法。应该培养噜噜的野性。动物园里的老虎,被驯养得都没了虎威,何况一只娇生惯养的狗。我把噜噜引到郊外,放一只鸡让它厮杀。噜噜开始还跃跃欲试,可马上就被鸡撵得四处躲藏了。没过几时,噜噜就和鸡黏糊得像亲兄妹似的,我没辙了。

    我找到同学,说起噜噜的种种表现,怎么丝毫不见藏獒的威猛特征啊。同学摊开手说,大姐,我到哪里去给你寻藏獒啊。不就是条狗嘛,养啥品种不是个养,喜欢就得了呗。

    我又搬新家了,新居院内不许养狗,无奈只得忍痛将噜噜送给了弟弟的朋友。我说,告诉你朋友,我可是把噜噜当藏獒养的。弟弟善解人意,经常跑来向我报告噜噜的动态,什么噜噜交女友了,噜噜有儿子了,等等。

    直到有一天,弟弟沮丧地说:姐,噜噜丢了。

    啥啥?丢了?我直着嗓子吆喝:找去呀……

    再后来的一个深夜,电话铃声大作,弟弟兴奋地大声告诉我说有人在城西一带看见噜噜出没,身后带着一群狗。闻言心中稍安:还算不错,毕竟也混成丐帮老大了。

    噜噜是条狗,是我养的第一条狗,也是最后一条。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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