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发夹上的眼泪-爱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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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淼焱

    副连长有位女友,这是全连众所皆知的;副连长的女友长得漂亮,是个舞蹈演员,这也是全连众所皆知的。

    副连长的钱夹里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穿一身素白的长裙,七彩的霓虹灯打在她清秀的脸上,端庄素雅。看这张照片时,人们都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副连长忙将照片使劲地在众人木愣的面孔前晃几下,然后得意地说:“看什么看,是我的。”

    我和副连长关系特铁,于是我便有了许多特权,比如我可以从他那儿听到许多别人所不知的关于他和女友的事儿,甚至还可以看看他的情书,分享他的幸福。

    副连长和他的女友一块儿长大,一起上学,可谓青梅竹马。高中毕业后,副连长考上了军校,他女友如愿地考到江南一所有名的艺术学校学舞蹈。从那时起,他们的爱情大都靠书信来传递,还过上了一年一度的“鹊桥会”。副连长每周都会给女友去一封很长很长的信,同样,他每周也都能收到一封柔情似水的回信。很长一段时间里,收信成了他最期待也是最为快乐的一件事情。

    一天下午,我刚刚从训练场收拾器材回来,副连长笑眯眯地将我拉到一边,神秘地说:“她‘五一’长假要到部队来。”

    “好呀。”我说,“难得有机会见见我未来的嫂子。”

    “嘘,小声点儿,不要让别人听见了,这是个秘密。”副连长说话的神情像个小孩。

    “什么秘密,丑媳妇终得见婆婆的,再不让我看看,我都要退伍了。”我满不在乎地说。

    我知道,副连长将这件事情告诉我,一是因为我和他的私人关系,二是因为我是连队的文书,掌握着接待家属来队的大权。

    “那还不好说,连里的招待房没人住,到时候安排一下不就行了,包在我身上。”我当即表态道。

    “这事要慎重、再慎重!她头一次到部队来,得给她留个好印象。”

    打那天起,我和副连长一直在偷偷忙着接待的事情。也是的,人家女孩子家大老远地跑到这个男人窝里来,起码房间里得有个窗帘吧,而且那间说是招待房,实际上已成为杂物库的房子还是要好好布置一下才行的。

    副连长这人也真够烦的,一个窗帘就足足让我陪他浪费了一个休息日,小小的一个窗帘,光为花色,就让我们好一顿挑选。后来,他还买了一盏台灯,一大堆的生活用品,什么洗发水、洗面奶之类的都拣最好的挑,连牙膏也得买高档货。那时我才发现,找个女友还真不容易。

    “五一”长假越来越近了,我们的秘密活动也越来越忙碌。您别说,那间破房子经我们俩一天天的整理,还真有了几分温馨的感觉,床单和被褥都是全新的,玻璃上还别具匠心地贴上了几朵剪花,床头的台灯旁还放了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了个小烛台,那是准备给他们俩吃烛光晚餐时用的。

    “五一”节的前两天,那间小房间的布置终于顺利完成,我们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将门反锁上,等待着长假的到来。

    副连长乐滋滋地说:“她车票都订好了,五月一日下午就能到。”

    我不知道事情怎么那么不凑巧,“五一”节的前一天,副连长奉命带两名战士到一个训练场上搞炸点显示,偏偏就在那天一个炸点意外爆炸,副连长在爆炸发生的刹那间奋力将两名战士推到一边。两个战士安然无恙,副连长却受了伤。

    副连长住进了医院。那天,他叫我打电话给他女友,就说部队突然有紧急任务,不允许来人探队。

    副连长的女友哽咽着答应了,在上火车前的两小时退了车票。

    两个月后,副连长出院了,不久他便调到修理所任技术员。

    尽管副连长变成了技术员,可我仍然叫他副连长。修理所与连队只有一墙之隔,他的信仍然寄到连队。

    副连长的女友仍然频频来信,可他每次当场将信看完,便扔给了我。他没有回过信。

    他女友在信中有些埋怨,有些忧虑。

    我说:“副连长你回封信吧,别让她太失望了。”

    副连长只是叹气,没有回答。

    女友的信仍在来,但时间和内容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她在信中说,她的舞伴追她已有好几年,如果副连长再不作反应,她会考虑重新选择。

    副连长仍然将信看完,便随手扔给我,一脸的伤悲。

    不久后,副连长探家了。他对我说,女友的信可以拆来看,但不许回信。

    副连长探家期间,他的女友居然还真的来信了。她说,她和舞伴参加省舞蹈比赛,得了二等奖;她说比赛那天,前排坐的一个人特像副连长,但没有穿军装;她说这个人还好几次坐车到她家楼下,探头窥望,怪怪的。

    副连长归队后,我把拆开的信给他看,他一直在笑,笑得满眼是泪。

    副连长随手写了四个字“爱在心底”,叫我寄给他女友。可当我正要将信寄出时,他又将信拿了回来,用颤抖着的双手将信撕碎,一片一片地扔进了垃圾筒。

    我知道,他女友信中说的那个人其实就是副连长。

    我很想写封信告诉他女友,布置房间的那几天,我还陪副连长去商场挑了一只精美的铂金戒指;我还想告诉她,那次爆炸事故后,副连长要靠拐杖才能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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