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玥徘徊在江边马路上。长江里的货轮鸣起长笛，有几只鱼鹰不时从高空俯冲下来，扎向江面。懒洋洋的江水向东流去，对江边的人群毫不理会。
走到一处城市雕塑旁，明玥见一个流浪汉正弯腰在一个垃圾桶里扒着什么。流浪汉额上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渗出的一丝血迹凝固在脸上，眉眼间满是黑灰。明玥停住了脚步，对那流浪汉打量起来。那流浪汉穿得一身破旧，全身上下满是灰尘油腻，头发也是又乱又脏，从旁边经过的人都忍不住捂住鼻子。
明玥愣在那里，一双杏眼先是充满狐疑，后来就睁大了，还张大了嘴巴，一副要喊什么的样子。明玥这样惊惧，是因为她觉得这人和柳若村太相像了！不是一般的相像，而是十分十分的相像！
明玥走近流浪汉，仔细打量一下他，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谁？哪里人？”
流浪汉不看她，重又弯腰在垃圾桶里摸索，脸上笑嘻嘻地说：“我是谁？我是鸿星公司声业部部长，上过电视，你、你不认识我呀？”
正是他的声音，确确实实就是柳若村！
明玥拉过柳若村，让她面对着自己。而柳若村只看了明玥一眼，好像根本不认识明玥。“你这人干、干什么？”
明玥的眼泪下来了，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柳若村目光散乱地笑起来，嘴里喷着酒气，含糊不清地说：“我就要另立门户，要、要当总裁了。我的规划报告连国务院都批、批了。我还有好多设计，我要让老鼠顺着阳光爬上天……我还能用一个小石子，就、就把美国的小鹰号航空母舰击毁，客户一定会争着抢着拨打我们的声讯电话……”
明玥又扳过柳若村的头，捧着他的脸说：“你看看我，我是明玥！我是明玥！”
柳若村用模糊的目光打量一下明玥说：“明玥？你、你明明是肖部长嘛！肖部长是个大伟人啊！”
明玥心有不甘地晃着他的肩说：“我真的是明玥，不是肖部长！”
柳若村推开明玥，踉踉跄跄后退两步道：“咦，你怎么是明玥？明玥怎么会到这里来？”说着，站立不稳地跌坐在地上，又挣扎着，半天没爬起来，后来索性跪在明玥面前，仰着脸看明玥，笑起来，“嗬嗬，肖部长，我这是行为艺术！行为艺术，你懂吗？”
明玥向旁边看看，有好几个人围着他们看，还有人拿着相机对她和柳若村拍照。明玥拉紧柳若村，想把他带离这里，柳若村却死活不走。忽然过来一辆人力三轮车，车上下来两个人，看也不看明玥，把柳若村架上车，其中一个人对围观的人扬一下手说：“我们是行为艺术家，不是什么怪人。”
三轮车很快驶远了。明玥呆呆地望着三轮车的方向，一动不动。
这天晚上，明玥一杯杯喝起酒来。边喝，边喃喃自语道：“柳若村，你怎么会变成了那样？你那是行为艺术吗？我看那是有病！”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上午十点。明玥躺在床上，由于酒精的作用，头依然很晕。明玥努力想着昨天的事，心里像装着一团乱麻，又像装着一个五味瓶。
后来索性不想了，把手机拿在手中把玩。玩着玩着，无意中拨出了一个电话，看看，竟然是柳若村的！她试着拨了过去，手机里却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明玥清楚地知道，心比天高的柳若村其实和她并不是一个道上的人，他们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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