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尔乔涅具有诗人气质,他创造的美妙绘画世界,总是洋溢着丰富感情。他尤其擅长描绘风景,以景抒情,使动人的自然风光与美丽优雅的人物相配合,成为创造迷人意境的一种有利因素。这种特点,在《沉睡的维纳斯》中体现得相当鲜明。横长的画面上,依照对角线展示着爱与美的女神的迷人形体;美丽的田园风光和圆润饱满的裸露肉体和谐地结合在一起,相互映衬,唱出了感性美的动人赞歌;冷暖色彩的交错,就像伴奏一样,渲染着、强化着女人身体的魅力。在这儿,中世纪的禁欲精神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乔尔乔涅并没走到另一极端,他笔下的这个维纳斯,完美地体现了灵与肉的统一,她的裸体激起观众对美和纯洁理想的爱恋,而不是引发粗鄙的色欲。继承乔尔乔涅女裸体画样式的提香,似乎就不曾达到这种灵肉高度和谐的理想境界。乔尔乔涅具有卓越用色的才能,他能用一种优美的色调生动地塑造出维纳斯那闪耀着肉体光泽的身躯,使它具有一种相当实在的生命感。
乔尔乔涅笔下的维纳斯女神不是躺在室内,而是安卧在宁静、温馨的自然风景中,人体富有柔和流畅的曲线与洁润细嫩的肌肤,广袤的原野如人物梦中的田园。肉体的生命之美、纯洁的灵性之美、自然之美三者合一,传达了诗一般的和谐,也传达了健康的审美情趣。这种表现风格既是画家个人心灵的反映,也是他所处时代的古典精神的象征。
旷世杰作
《沉睡的维纳斯》是西方绘画史上描绘女裸体的杰作。在当时,资本主义开始萌芽,反封建专制、反禁欲主义的时代已经到来,以维纳斯为题材的画作不断出现,这预示着伟大的文艺复兴的曙光即将普照大地。在乔尔乔涅的《沉睡的维纳斯》中,全裸的维纳斯做对角线动势,横卧于户外自然中,她微闭双目,带着进入梦乡的安逸明朗的神情,做沉睡状,右手垫在后脑,右脚弯入左腿下,整个人体被一个密封的椭圆形曲线包围着。女神高抬右手枕于脑后,左手的姿势既有遮蔽又有性的暗示,体现一个开放与禁锢并存的时代。
乔尔乔涅以人体依对角线布局,有一种视觉伸展的张力,似乎包含着无限发展的空间。乔尔乔涅将女神安置于自然景色中,这是一种非现实而具神韵的意境。女神从肉体到精神均体现了人间女子的全部美质,这种亦人亦神的形象,正是威尼斯文艺复兴初期资产阶级反封建过渡时代精神的反映。乔尔乔涅所描绘的自然正是意大利典型的乡村景色,乔尔乔涅赋予它和平宁静的境界,与沉入梦乡的女神安逸明朗的神情十分和谐默契,情景交融,是人体美、世俗精神美与自然景色美的完美统一的艺术典范。整个画面被统一在淡金黄的色调里,落日余晖映照着女神丰腴圆润的身体,放射出玛瑙般的光泽,显得格外纯洁、明亮,散发着青春和生命的活力。乔尔乔涅在女神所处的环境色彩配置上,从上半部的较深红色,转入蓝色、绿色和黄色,使几种颜色交织在一起,既突出人体,又与周围的色调相呼应。乔尔乔涅善于运用细腻柔和的笔触和流畅的曲线造型,使人体组成与背景自然的直线形成柔中有刚的对比,圆润的裸体与繁密褶纹又形成了单纯与复杂的对比,乔尔乔涅以崇高的精神境界与高超的艺术技巧,谱写了一曲人与自然和谐的艺术交响曲。
裸露在荒原
米洛的维纳斯,被有的艺术评论家称为世界上最美的人体。我想这能理解,当你站在这个雕像原作面前的时候,你完全可能由衷地这么认为。然而问题是,绝大多数人可能和我一样,是通过一些粗劣的石膏复制品来认识维纳斯的,其苍白与僵硬,与美实在是有段距离,这时候,如果你仍认为,这是最美的人体,那我想说,你不是在进行审美,而是在重复别人的结论,你的审美观已然不复存在。
维纳斯的人体美给我带来的震撼来自于文艺复兴时期乔尔乔涅的名画《沉睡的维纳斯》,那虽然是一幅印刷复制品,但是在套色和光影处理上都十分考究,使它更接近于原作。事实上,对于油画来说,任何精妙的复制,都不可能达到原作的效果,甚至就算是原画,如果陈列和照明不符合原画室的条件,也不可能完全展现其本身的色彩语言。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感知维纳斯的美。多年以前,一位中国的艺术家有幸看到过这幅画的原作,画上人体的玛瑙似的透明感,象牙一般沉净的光泽,让他久久沉迷。他曾说《沉睡的维纳斯》就好似一曲女神睡梦的交响曲,在恬静、幽远的自然怀抱中,女神安详地沉睡,完全融于天地之间,仿佛轻扬起的抒情曲。虽然我看到的只是复制品,我仍然能感受到和那位艺术家一样的冲击力。画面上,裸体的维纳斯安详沉睡在原野上,造型柔顺浑圆而典雅,丰满健硕的身体闪动着一层浅金色,映衬着渐行渐远的原野背景,我们仿佛听见乔尔乔涅的长笛声起,袅袅余音,久久不去。
文艺复兴时期,理想主义是艺术的一个普遍特征,绘画大师们也总是想表现出最美的人体。而美的标准,则是一些关于人体比例和人体和谐的共同性认识,这让他们付出了创作格式化的代价,《沉睡的维纳斯》也概莫能外。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今天的我们更加理解了当时人们对女性人体的认识和追求。从古希腊到文艺复兴,女性人体往往是丰满的,有着坚挺的胸部,微微隆起的小腹和浑圆的臀部。这样的身体是生育过的或者是适合于生育的,反映出人们的生殖崇拜心理。同时,这样的身体也最适合男人的拥抱,反映出一种享乐主义的倾向。在中国古代,人们也有那样的认识,按照他们的理解,那样的人体能让男人们感觉到柔软中的陷落。
美,不应该是简单的,一览无余的,她应该让我们久久探索但是仍然难解谜底,其丰富性应该像宇宙那样无边无际。而美之所以成为美,还因为有丑存在。作为维纳斯来说,她之所以美也不仅仅在于她的人体,还在于有她的历史,她的故事和传说,有千百年来人们对她赋予的情感。而美能被你感知,则是因为你不但接受了关于美的普遍观念,同时还在于你能理解审美客体的全部内涵。
乔尔乔涅的《沉睡的维纳斯》是古典美的一座丰碑。女神安详的面容又露出一丝的妩媚,她是那样的宁静而纯洁,完全而完美地展现了人体的艺术美,那富有诗意的表情含蓄中有着耐人寻味的美感。沉寂日暮的自然状态好像正是酣睡入梦的维纳斯,不知是维纳斯已融入了自然的怀抱还是自然融入了维纳斯的梦里……这也许正是原作者乔尔乔涅的本意。
艺术人生
乔尔乔涅这位比拉斐尔还短命的画家,是文艺复兴盛期威尼斯第一位大画家。关于他的生平,人们知之甚少,一般认为他曾在15世纪威尼斯最杰出的画家之一乔凡尼·贝利尼门下学习过。乔尔乔涅流传下来的作品很少,确认属于他名下的作品不过6幅。
乔尔乔涅1477年生于卡斯第佛朗哥,乔尔乔涅英俊、潇洒,能弹一手美妙的吉他拉琴。但他也有一个缺点:喜欢酗酒和放荡不羁。他时常携着崇拜他的提香出入酒吧舞厅,以至于双双被老师乔凡尼·贝利尼赶出画室,从此断了师徒关系。当时,15岁的提香吓得不知所措,可乔尔乔涅却满不在乎地安慰小师弟说:“啊!我们要感谢上帝,上帝给了我们离开这个老鬼的机会。总有一天,我们会给国王和王后画像的。”随后,他们借了一些钱,租了间房子,开始了作为职业画家的生涯。
1504年,乔尔乔涅为故乡教堂创作了《卡斯第佛朗哥圣母像》。此后又在1505年创作了堪称西方美术史上第一幅风景画的《暴风雨》,在1510年创作了《三位博士》。在《三位博士》这幅画中,三僧分别表现为老、中、青三代,前两人站着交谈,后者则坐着沉思,三人皆仅据画幅右半部,左半部大胆地表现为幽暗山崖的一角,远景可见一片夕阳余晖中的山林村舍。人物姿态皆有特色,尤为杰出的是对黝黑岩石和夕照远景的表现,这样大胆而又和谐的用色在文艺复兴绘画中尚无先例,也大大超过了他的老师贝利尼的水平,开辟了威尼斯画派以色彩表现为主的特点。
乔尔乔涅不仅善于描绘风景,人物造型也很有创新。他吸取了达·芬奇艺术特别重视的烟雾状笔法和含蓄表情,使自己创作的人物形象既有恬静优雅的神态,又有微妙丰富的诗意。他的人物画代表作《朱迪思锄》,表现古代犹太女英雄亲手杀死敌军首领拯救祖国的故事,但乔尔乔涅着重描绘的不是其巾帼英雄的气概,而是少女温柔秀美的容貌。这两幅人物画都以其诗情画意而在文艺复兴美术中独树一帜。
乔尔乔涅最著名的人物造型则是《睡着的维纳斯女神》,它开创了西方绘画中历久不衰的一个题材:裸体的躺卧着的女神像。以维纳斯入画是人文主义精神的一个充分体现,自15世纪后期以来即成为新美术中最受欢迎的题材。乔尔乔涅的这幅画则把女神置于一片优美的田园风景之中,维纳斯的体态极其完美,沉睡的神情和田园风光的宁静相配合,有一切恰到好处之感。乔尔乔涅是此画的主要创作者,背景风景部分却是经提香之手续成,女神的面容可能也为后人修饰,不免有损于真迹的神韵。即使如此,它仍是西方同类题材作品中最完美的一幅。
乔尔乔涅在1507年受聘为威尼斯总督府作画,表明当时他已是威尼斯画界的一位主要画家。乔尔乔涅在1510年身染瘟疫而过早去世,这却没有减少他对威尼斯画派的巨大影响。他的风格,特别是色彩运用和气氛烘托的技法,经提香等人之手而发扬光大,成为威尼斯画派最重要的艺术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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