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男时代-妞,大爷给你笑一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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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进入冬季,办庆典的人数锐减,这一周都没什么活。再加上气温陡降,田迹墨索性闷在家里写小说。

    “田迹墨,你过来!”

    这一天吃完晚饭,田迹墨刚挂了史小舟的电话,靠在床上构思情节,听张丹妃语气不太对,忙放下笔记本电脑,走到大厅,拿了个小凳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张丹妃对面。“什么指示?”

    “你可真行。”张丹妃盘腿坐在沙发上,放下手里的毛线活,直盯着田迹墨。

    “多谢老婆夸奖!男人嘛,最怕就是‘不行’……”

    “少跟我贫!刚才是你徒弟来电话吧,是不是过几天就要带女朋友回来了?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让他们在咱家住,那咱们俩去哪儿住?”

    “不都说过八百遍了么,怎么又旧话重提。你回娘家,咱爸咱妈有日子没见你了,多想你!”

    “你呢?”

    “我随便去老刘或者齐兵那里,都行啊!”

    “不行,你跟我一起回去。‘中秋’咱们都没回家。”

    “我?我怕你爸咬我。”

    “你怎么说话呢?”

    “不是。老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辞职这事,你爸一直生着气。‘端午’咱们回去,刚告诉他的时候,他什么反应,你忘了?跳着脚、蹦着高地骂啊!那是有房顶挡着,没房顶他都得上太空骂去!要不是你妈拦着,他当场就得把我从楼上扔下去。”

    “我看就应该把你扔下去!”对于田迹墨辞职的事张丹妃一直耿耿于怀,一提起来就火冒三丈。

    “你看,连你到现在都不能理解,何况你爸?”

    “那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见他吧?”

    “见!肯定要见。等我把公司办起来。其实呢,公司好办,找个地方,办个执照,挂上牌子那就叫公司了。主持人、摄影、摄像、乐队、道具……统统从外边找,说白了就是个皮包公司。我想要的可不是这种。我的公司……”一说到办公司,田迹墨才思泉涌,充满了精神头,腰杆都坐直了。

    “得!又做梦了!别提你那公司了!你知道三姐跟我打赌说什么吗?”

    “李三姐?那整个一长舌妇,也就于子凯能受得了她!她说什么,你都当她放屁!”

    “她说等她和于子凯办金婚,你这公司也开不了业!”

    “好!那就让她看着!”

    “老公……”张丹妃也意识到话说得的确有点重,她忙缓和了语气。“其实人家说得也有道理。你其实就是一个文人,在国企那儿稳稳当当地上个班,工资又不少,平时赚点稿费,这不挺好吗?非要经什么商呀!瞎折腾!”张丹妃挪了挪屁股,往前探了探身子,“哎,老公,我跟我爸好好说说,让他找找人,没准还能让你回去。”

    “他这么万能,你让他找人,把你弄进去吧!”

    “你出来做主持半年多了,就那么星星点点的活,赚的钱还不够你那破车加油的。上个月取暖费都是我妈替咱们交的……”

    “我不怕冷!我又没逼着你妈去交!”

    “你还是不是人啊?说出这种话!”

    “嫌我赚得少,你可以去赚啊!从我们恋爱到结婚,哪一分钱是你赚的?”田迹墨突然大怒,他腾地站起身,丢下句话,“张丹妃,你记着,我田迹墨这辈子都不会再用你家一分半厘的钱,不要你家一丝半毫的可怜!”田迹墨摔门而出。

    自古以来,文人的自尊是最虚伪、脆弱和敏感的。如此虚伪、脆弱和敏感的田迹墨如何伤得起?何况他还是一位上了城市门的农村女婿。

    2

    田迹墨没开车,他叫了辆出租,直奔大马夜店。他很想醉。

    “大马”依旧冷清,老刘依旧热情。从田迹墨不会掩饰的羞愤眼神和一脸颓丧的神情,他已看出,田迹墨受伤了。

    “小田儿,这酒哥刚学会调的。你仔细品品。——我来给你唱首歌。”老刘递过一杯晶莹剔透的酒,走上台。“这首歌献给我的兄弟,名字叫《我的沉默》。”

    “灵魂在拥挤/苍白的城市里/丰满的躯壳装满空虚/思念渐渐裸去/是谁还在寻觅/夜的沉默是星星的歌声/伤口在火焰中痛定思痛/完美的残缺是无望的旅程/短暂的停歇只为寻找梦的永恒/春天已远去/变幻的四季里/岁月的诉说还在继续/故事渐渐老去/是谁还在哭泣/海的沉默是潮水的歌声/生命在轮回中痛定思痛/残缺的完美是今生的宿命/执着地奔跑只为寻找梦的永恒/黑暗里燃烧着光明的信仰/我的沉默是颠簸的命运中不变的坚强/冰冷中回望我温暖的故乡/我的沉默在尘世的喧闹中/固执地流浪/流浪……”

    “听着耳熟吗?这是你博客上的诗。我觉得好,就做了首歌。”

    “好听。以后火了要付我版权费。”田迹墨强作笑颜,摆弄着空杯,“刘哥,你逗兄弟玩是吗?我一小口一小口地品了半天,喝到最后才算明白了。这是酒吗?”

    “呵呵。”老刘狡黠地笑了,“这是水。酒是出发的时候喝的,上路之后精神百倍。看你现在满心疲惫,需要休息,需要平静。”

    “没那么严重。对了刘哥,问你个事。我怎么很少见你喝酒?”

    “我不能喝。”

    “别骗我了。要不是上次亲眼见你跟小吴吹了一瓶,我还真信了。”

    “我戒酒快五年了……”

    “哦?为什么?”

    老刘半天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陷入了回忆。

    “算啦算啦,看样子有故事。不逼你说啦!”

    “酒是好东西。能助兴,能调节气氛,开心的人越喝越开心。可它也是麻醉剂,是迷幻药,它能让你失去知觉。你疼你难受你喝酒,拼命地喝,然后你觉得你忘了你所有的疼,所有的伤。其实呢?那只是骗自己,只是暂时的逃避,可是你早晚还得面对,尤其——”老刘若有所思地看着头顶的霓虹,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尤其咱们男人。就像你这首诗里写的,男人需要点‘颠簸的命运中不变的坚强’。”

    “唉,可惜诗歌早就死了。90年代以后,中国就再也没有过真正杰出的诗人。”

    “就像齐兵。”老刘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转头望向二楼的小包厢,“他和刘星又在里面呢。连续来了好几天了,每天都醉得烂泥一样。”

    “难怪一直看不到他。这小子嘴真严,我一点都不知道!我真服他,刘星就是个傍大款的小太妹,他到底看上刘星什么了?”

    “刘星不是你看上去的那个样子。”老刘这话听着耳熟,好像齐兵也这样说过,“她挺苦的。她爸精神有问题,她妈是聋哑人。有一个混蛋哥哥,整天游手好闲,就知道赌博,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她十五六岁就进城打工,就她这么一个劳力,要养活家里,还得供下边的弟弟读书。城里环境多复杂,几年时间足以把一个农村小丫头身上所有的天真、单纯彻底毁掉,毁成你现在看到的那个样子。”

    “那也不能成为堕落的理由啊!我听说,她来你这里之前是在歌厅当小姐的。”

    “你所说的堕落,是她对自己的伪装。她会下意识地觉得,这伪装可以保护自己,至少可以让她在这个城市的缝隙里活下去。”

    “活下去……你是说,张扬的时尚和个性,往往是为了逃避冷酷的现实?这些齐兵都知道吗?”

    “我想是吧。兄弟,你是写书的人,有文化的人。哥哥比你虚长了几岁,多说两句。其实啊,每个人都不是你看上去那么简单,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和苦痛。这个社会也一样。你在其中扑腾了很多年,自以为认清了很多规则,明白了很多道理,可是转过头来真正面对事情的时候,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对吧?所以,不管遇到什么,都想开些。”

    “刘哥,难怪你一直这么淡定。不然,光看这每天没人来的酒吧,也够你上火的了!”

    “酒吧就是我的一个理想,因为我喜欢玩音乐——和齐兵一样。所以我特别能理解齐兵的痛苦,理解他为什么喜欢和刘星这样的人在一起。其实我很羡慕他,他还这么年轻,虽然现实不那么如意,但还有的是机会去抗争,去折腾,去战斗,去改变命运。不像我……”

    “你也不老啊。刘哥,就你这个大光头就能掩盖所有的沧桑了。呵呵。我去看看齐兵。”田迹墨起身就要上楼。

    “最好别去。齐兵这孩子个性强,要面子。你最好当什么都不知道。”

    3

    听了老刘的一番话,田迹墨心里舒服了不少。得知别人比自己更痛苦,这通常比什么安慰都管用。俩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菅鹏举走了进来。

    “田哥,打你手机怎么不接?”见田迹墨四处摸口袋,菅鹏举摆摆手:“别找了,在家呢。后来我嫂子接的,说你出去了。我一猜你就在这儿呢。”

    “哟,难得啊,今天穿得挺精神。跟才才约会去了?”见菅鹏举穿着件新夹克,皮鞋也擦得挺亮,田迹墨忍不住揶揄他。

    “才才?我倒想来着。按照你教的,我上网找了好多浪漫的句子和小幽默、小笑话,给她发信息,人家根本不回。电话就接了一次。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一说话,我也不知道该唠什么,之后她就再也不接了。田哥,你的法子不管用啊。”

    “笨,找她去啊。又不是不知道她家。”

    “找了,这次我是真豁出去了。可她平时不在体验馆,我去了几次,光见着她爸了。”

    “你跟她爸说话了没?”

    “说了,她爸那人还挺好接触。还跟我谈给他的健康体验馆做广告的事呢。”

    “你拍着胸脯说‘包在我身上!保证您满意!咱爷们谈什么钱啊?俗!免费给您老人家做!’对吧?菅子?”田迹墨学得绘声绘色的。

    “嗯……差不多少吧。田哥,你真了解我。”

    “通过给她爸爸免费做广告,拉拢感情,曲线救国,这也算条捷径。说明你的情商大有长进啊。”

    “唉,别提了,后来我去才才公司了。为这还特意请于子凯他们两口子吃的饭。那三姐还挺不乐意呢,说才才特意叮嘱过她,千万不能说她在哪儿上班。最后还给我出主意,说不能空手去,最好送才才化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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