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没关系,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买什么好。我拎着一大堆化妆品就去了。”
一看菅鹏举哭丧的表情就知道结果不怎么样,不过田迹墨还是严格遵从“有效沟通”的法则,饶有兴致地端着下巴问:“然后呢?”
“唉,还不如不去。正好赶上下班,门卫也不让我进,我就在门口等。结果才才刚出来,我还没想好说什么,另一个男人就冲上去,把她接走了。”
“她有男朋友了?”
“应该是。她挽着人家胳膊,那嘴笑得呀……看到我态度立刻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根本没理我,就像根本不认识我一样!那小奔驰屁股一溜烟,哧溜一下就跑了!”
“菅子,别泄气。咱还有机会,不能轻易放弃。”
“还有什么机会呀!田哥你就别安慰我了。”
“以我对才才的了解,她不是那么无情的人,也不是那么多情的人。”
“——那她是什么人?”
“她是喜欢考验男人的人。”
“你是说,她考验我?”
“有这个可能。她绝对不会只为钱就出卖自己的青春和感情。你别着急,一切皆有可能呢。”田迹墨知道自己的话多少有点言不由衷,更何况此刻,他想起了相处四年的初恋:桂琳。
“刘哥,来一打啤酒!”看得出,菅鹏举也打算一醉方休,“田哥,我总算明白齐兵的感觉了,不过我是反过来的,‘赌场得意,情场失意’啊!”
“哦?这么说最近生意不错?”
“嗯!还真得感谢那个李光。一看在咱这交保险能比别的地方便宜一百多,这些司机都疯了似的过来了。”
“哟,至于么?”
“你是不知道。司机都是什么样的人啊?我给你举个例子。我公司有个规定,在我这贴的广告,只要维护得好,一个月不破损,就可以来领取5块钱。一到日子,这些司机哪怕活儿不拉,空着车跑上几百里地,也会准时来领取。”
“那5块还不够油钱的,呵呵。”老刘笑道。
“说的就是啊。那他也会来!”
“‘羊群效应’和小市民心理。其实咱们也一样,大多数人都一样。虽然不会挖空心思占便宜,但如果有便宜,别人占了,你没占着,心理就会不平衡。”
“对,田哥说得对。所以,交保险的人可多呢。李光也挺守承诺,现在我这边靠这笔钱彻底盘活了。下个月,我打算再上一批电子屏。刘哥,到时候第一个上你的出租车!这电子屏有报警功能,很高级的!”
老刘一个劲点头说“好”。
“再把公司位置挪一下,原来那地方太偏,周围又没有修配厂,喷漆、维护什么的都不方便。田哥,你说搬什么地方好?卧龙街?卧龙街怎么样?”
“地方肯定没问题啊!可是那附近房租高,而且好像也没空房子吧?”
“有个婚庆公司不干了,上下楼160平,面积倒是有点大。对,田哥,你肯定能认识。就是那个叫大东的,过去你还给他们串过场吧。我准备明天过去谈谈呢。”
“大东不干了?!他可是咱滨海规模最大的!一直干得很好啊,怎么突然不干了呢?”
“我听别人说,好像大东彩票中大奖了,八百多万,全家都要搬出滨海市。设备什么的都折价往外卖呢。”
“菅子,这地方你别租了。”
“怎么了?为什么?”
“因为我租了!哈哈!”
“啊?”老刘和菅鹏举都张大了嘴巴。
田迹墨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我得赶紧回家去,明天跟你们说。齐兵和刘星在里边呢,菅子,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也别在这儿待了,回家给才才写情书去吧。刘哥,我走了!”
4
一出门田迹墨马上给大东打电话。菅鹏举了解的情况是准确的,大东真的不干了。听说田迹墨要兑他的店,大东很给面子:“三十八万。包括一年半的房租。你知道我那些设备,很多都是今年新进的,绝对滨海市顶级。就这价,光是设备都买不下来吧?要不是冲咱俩这关系……”
“行了大东。你给我听着,设备都给我留着,谁买也不许给。你这店,我兑定了!”
田迹墨心急火燎地回到家,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大厅的灯亮着,张丹妃在沙发上坐着,腿搭在茶几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茶几,那上面放着田迹墨的手机。按照张丹妃的生活习惯,往常一过晚上10点,早该上床躺被窝里做面膜、做手工去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老婆,我回来了。”田迹墨嬉皮笑脸地走过去,“哟,还生气呢?”张丹妃不理不睬。
“老婆,我想跟你说点儿事。”张丹妃还是板着脸,不说话。
“老婆,我发现,你生气的时候真好看!”田迹墨仔细端详着,“小嘴噘着、鼻子翘着、眉头皱着、眼睛瞪着、耳朵竖着、头发立着……简直风情万种,魅力无限啊!把脸挡上,可像范冰冰了!”他边说边坐在张丹妃身边,伸出手想抱住张丹妃。
张丹妃下意识地拢了拢头发,一把挡开了田迹墨的手臂:“我又不是兔子!立什么耳朵!你少跟我油腔滑调的!你给我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陈丹飞指了指手机。
拿起手机一看,田迹墨马上就明白了。那些陌生人的骚扰信息,今天又增加了两条:
“我想,也许我真的不该再出现,不该这么近地看着你的生活。遗憾着,羡慕着,嫉妒着……”
“如果你还要追问我到底是谁,我的回答,就会是最后一条信息。”
张丹妃肯定看过了。
“老婆,这个信息……绝对是个误会!”
“误会?还说谎是吧?娃娃早就什么都跟我说了!这就是她发的,是不是?怪不得最近脾气越来越大,跟我说话总是连喊带叫的,你的心早就不在这儿了……刚才你是不是又跟她幽会去了?”
“老婆,你也不是不了解我,老公也就是这张嘴坏,有的时候说话不走大脑,比较过火,就像今天。可是心还是绝对忠诚的、纯正的,永远爱你的中国心。”田迹墨拽过张丹妃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摸摸你摸摸。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认识,在公交车上我给你让座吗?它跳动的,还是不小心踩了你脚时的节奏;还记得第一次约会,在电影院我亲你一口吗?它澎湃的,还是后边骂咱挡了人家时的血液;还记得第一次上床……”
“你滚开!”张丹妃使劲推开他,顺手抄起手边的沙发坐垫,没头没脑地朝田迹墨打了过去,“呜呜呜……臭流氓!你还有脸说,你这个大骗子。呜呜呜……你心是坏的,什么都是坏的,你就会说那些花言巧语……”
田迹墨也不反抗,任由张丹妃打在脸上身上。坐垫被扯开了一个口子,不知是鸭毛还是鹅毛,飞了满屋。看来不出卖齐兵是不行了。在挽救自己的婚姻危机和保守朋友的爱情秘密间,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田迹墨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赌咒发誓地说,不信可以去问菅鹏举。
“是。我坏了。我的良心大大地坏了,除了稀罕老婆别的什么都不会了。”田迹墨咬定青山不放松地坚决一贫到底,这一招在以往的类似经历中百试百灵,“别哭了,你哭什么呀!妞,来给大爷笑一个!”
“去你的!”张丹妃把沙发垫扔到了一边。
“不笑?不笑,那大爷给妞笑一个!”田迹墨摆了个兰花指的姿势,给张丹妃表演了一下。
“那……那这信息是怎么回事?”张丹妃擦了擦眼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势倒在了田迹墨怀里。看得出,对于田迹墨的解释,张丹妃是相信的。尤其菅鹏举这位你教他撒谎他都学不会的同志,品质还是很过硬的。
“我回的信息你不也都看到了么。我是真不知道她是谁,弄不好是吴大非他们故意玩我的。老婆,齐兵的事你可别告诉娃娃呀!”
“那可不行!齐兵也太不是人了,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呢?娃娃这孩子太单纯了!”
“你跟娃娃一说,齐兵肯定就知道是我给他卖了,那我不成‘卖友求荣’的叛徒了,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跟他相处啊?老婆,你先别急着告诉娃娃。我这几天好好劝劝齐兵,兴许能让他回心转意呢!”
“哦,那就再看看吧。”
“嗯。千万别告诉。对了,老婆,你收到信息有没有立刻拨回去?”
“拨了。关机。谁这么缺德呀!”
“哎,别去管她了。老婆,我还有件正事呢。”田迹墨有点急不可耐了。
“你哪有什么正事?一天就没正经的时候!”
“咱家的房照……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干什么?”
“贷款。”
“贷款?!”
“我要开公司。”
“你疯了吧?”
“老婆,相信老公,老公很正常。是这样的,大东,大东公司你知道吧?给我找过好几次活。这小子祖坟冒青烟,彩票中了好几百万,人家要办移民了。公司兑给我,几乎是半价……”
“不行!房照你想借,你自己去跟我爸说去。这是他买的房子。”一听又是开公司的事,张丹妃刚被哄好的心情又被破坏了。她转身就进了卧室。
“半价啊!白捡便宜啊!他那一堆东西……”
“愿意兑你自己想办法去,别打咱们家房照的主意!”张丹妃把门关得震天响。
这一夜,田迹墨躺在沙发上,一直没合眼。天刚蒙蒙亮,张丹妃就起来了,翻箱倒柜地收拾了一阵,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田迹墨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依然无动于衷。张丹妃又进了厨房,不一会弄了两个煎鸡蛋,做了碗粥,一起端到桌子上。她冲着田迹墨没好气地说:“上辈子欠你的!”说完,背上自己的拼布小包出了门。田迹墨嘎巴了两下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张丹妃一走,田迹墨就起来了。跑到卧室一看,床单、被褥都换了一套。屋子里有他和张丹妃痕迹的所有东西,比如结婚照、相册等,都被藏了起来。他知道张丹妃有很深的洁癖,所以这次借房子给徒弟和他女朋友这件事,已经突破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了。想到这里,田迹墨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心生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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