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松泰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开了门,就见苏金银领着几个人风风火火地进来。其中一个穿戴整齐领头模样的男人一把握住丁松泰的手说:“丁所长,我们求您来了,请您无论如何也要救救我们,不然,这几百号民工可真是有家难回,有死难寻了。”
“是啊,是啊,丁所长,您一定要替我们想想办法啊!”随同进来的几个人也纷纷哀求道。
丁松泰满脸笑容,对他们挥挥手:“坐,坐,有话慢慢说!”
原来,苏金银买了东西准备回家一趟,和潘大山开车路过市政府时,就见前面乱哄哄的,一群民工正往市政府大楼里涌,政府大门口的武警正在拦着。上去一问,原来是前来讨债的民工:三年前泽城市对泽河进行治理,这些民工们一年没回家,终于使昔日污秽遍地的泽河变成了鲜花盛开的公园,成为泽城市一道亮丽的风景。但是辛苦劳作了一年的民工们却只得到了三个月的工资,向包工头要,包工头说上面的总包没发下来;向市政府要,政府说早已拨到了总包工头那里。两头扯皮,吃亏的总是无权无势的民工。于是,讨债也成了泽城的另外一种风景。
苏金银了解到这些情况,他再顾不上回家,让潘大山把东西送回去马上返回,他领着这群小包工头回了公司。
丁松泰看了看他们的账单,好家伙,一共有几百万呢,但涉及到市政府,这可是个棘手的事,不过也更挑起了他的兴趣。他皱着眉头说:“你们这债时间长,难度大,不是一般的欠债啊!”
带头的一个叫李耕耘的包工头叹了口气:“我们也知道。这样吧,丁老板如果能帮我们讨回来,我们情愿拿出百分之三十作为你们的佣金,你们看,再多我们也真……”
丁松泰微微点点头:“这也符合我们的规定……我知道,这是你们的血汗钱,我丁松泰最恨他妈的这些贪官奸商,就试试吧。你们的风险金就不要交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李耕耘几个人感激涕零,千恩万谢地走了。
苏金银心花怒放:“丁老板,这笔钱如果讨回来,我们可真是发了。”
丁松泰说:“别高兴得太早,还不知道是爷还是孙呢!你和大山立即行动,先把这个总包工头尹峻峰的情况摸清。”
情况并不复杂,一调查才知道,这个尹峻峰是本地人,就住在郊区,也许是躲债的缘故,他的妻儿却不在这里住,只有他的父母住在一个小区的二楼,谁也不知道他一家人躲到了什么地方,这让丁松泰感到挠头。
潘大山想了想说:“我听说这个尹峻峰是个大孝子,我们是不是从这里打开缺口?不过得付出一定代价。”
丁松泰说:“该付代价就付代价,想方设法要干成。”
潘大山说:“这事只能来文的……”于是说出了自己的策划。
丁松泰一听大喜:“真不愧是大学生,一切就按你说的办,我全力支持。”
这天,已经好久没人进门的尹老先生家来了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尹老先生上下打量了一阵说:“你是来找峻峰的吧,告诉你,我都好长时间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死哪儿去了,你们还是到别处找他吧!”
来人笑了笑:“老先生,我是尹老板派来的人,叫潘大山,尹老板他有事回不来,就要过冬了,看看家里有什么事安排一下。”
老人一听,笑逐颜开:“还算他小子有良心,没把他爹娘忘了。好好,你先坐下我和你说。”
潘大山打量了一下,屋子里装潢不是很豪华,一应电器都有,只是感觉有点冷,也不见老人老伴,就关心地问:“大爷,大娘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老人咳嗽了几声,歇下来才说:“还说呢,你大娘她这一段感冒了,起不了床,刚吃了药,才睡着。唉!”他叹了一口气,“我这把老骨头都快顶不住了,都是这暖气惹的祸。”
原来,老人家里的暖气片出了问题,水漏得厉害,找了物业公司好几次,物业公司的领导只是口头应承派人来修,可却一直不见人影,他只好关了暖气,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物业公司的修理人员。谁知修理人员没盼来,却把老伴“盼”病了——晚上,老伴起来小解,一下子受了风寒,第二天天没亮就头疼发烧,他急忙给儿子打电话,尹峻峰在电话上说:“爸,我现在是真有事不能回去你先想办法请医生来看一下吧,过几天我再找个人过去帮助解决问题。”气得尹老先生在电话上大骂了一通,发誓不认他这个儿子了。人们都传说儿子是个大富翁,富得就连亲娘老子都不顾了吗?老人气归气,也没有办法,只好一边等待物业来人,一边服侍老伴,本来强壮的身体也渐渐不支了。
潘大山一听,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安慰老人说:“大爷,您放心,这些事情我来给您处理吧,保证让您满意。”
他立即向丁松泰电话汇报了情况,并且说了自己的计策。丁松泰说:“好吧,就按你说的办,物业的事我来处理。”
丁松泰向物业公司打电话,说了尹老先生家里的事。物业公司接电话的人说:“这几天正忙着,让他再等几天吧!”
丁松泰有点不耐烦:“叫你们经理接电话!”
“你以为你是谁呀,想叫我们经理就叫啊?”
“你告诉你们经理,我是南城丁松泰。”
说完,“啪”地扣了电话,气呼呼地抽了两口烟,骂了声:“他妈的,这些物业孬种们真是得挨揍了。”
一边正在整理材料的卫晴晴说:“小人一群,值不得和他们生这么大的气。”
“不行,我得亲自走一遭,这关系到咱们的生意呢!晴晴,开车!”
丁松泰把烟头一摔,腾地站起来。
正在这时,电话铃猛然响起,丁松泰吓了一跳。卫晴晴抓起话筒:“你好,丁松泰追欠事务所,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就听话筒里一个低三下四的声音:“我是物业公司的经理,麻烦您叫一下丁老板。”卫晴晴笑了一下,把话筒递过去:“你的电话。”
丁松泰看着笑眯眯的卫晴晴有点诧异,接过电话:“我是丁松泰,谁呀?”
“是丁老板啊,您好您好,我是物业公司的经理,刚才我的手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丁老板,请丁老板您大人甭计小人过,看在小弟的薄面上原谅一次吧,您刚才说的事儿,我已经派人去了,立即修好,马上送暖,请丁老板放心,哪天有空,我在天外天再正式向您道歉……”
经理一口气说完这番话,丁松泰阴郁的脸上露出了阳光,一把搂过身边的卫晴晴,在她的粉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潘大山在劳务市场找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保姆,送到尹先生家时,物业公司的人也到了家里,正在忙里忙外地修暖气。潘大山没想到丁松泰办事速度是如此之快,把保姆介绍给尹先生,保姆就忙乎起来。尹老先生满脸感激,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几天,保姆给潘大山打来电话说家里又出了事。潘大山赶过去一看,原来是下水道堵塞了,粪便像开锅似的往上冒,屋里臭气熏天。潘大山跑出门外给物业公司打电话,物业公司经理一听上次丁松泰说的尹家又出了事,立即带人赶了过来。
取暖正常了,老伴的病也好了,长年的下水道堵塞问题也解决了,尹老先生很是感激。有天晚上尹峻峰打电话询问家里情况,尹老先生就把潘大山狠狠地夸了一顿,让儿子好好地感谢一下人家。那边的尹峻峰听得心里直犯疑:“爸,我并没有往家里派人啊,更不要说什么潘大山了,这人别说我认识,就是听都没听说过。肯定是来要账的,你上了他们的当了。”
尹老先生怔了一下,随即骂道:“你放屁,我上什么当?他对我比你这个当儿子的还强十分。就是要账的我也认了,你小子别没良心,真欠他们的钱就先还上,你再不回来我和你急。”说完气冲冲地扣了电话。
冬至这天是尹老先生生日,丁松泰算定这天尹峻峰肯定要回家,特意在天外天摆了一桌给尹老先生庆寿,潘大山还特意让订制了一对大花篮,上书一副寿对:“大德仁翁多福多寿,南山松柏越老越坚”。当巨大的生日蛋糕摆上,点燃生日蜡烛,《祝你生日快乐》的乐曲缓缓响起,尹老先生两行老泪夺眶而出:“我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过这么隆重的生日,这个混蛋峻峰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现在还不露面。”他拿出手机又拨通了儿子的电话,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人匆匆进了酒店,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老人面前。
尹峻峰苦笑着向丁松泰说:“以前也知道你的大名,只知道你是一个‘拼命三郎”,谁知道你还会来这一手呢?!”
丁松泰向自己的几个手下笑笑:“现在不是上下都在建设和谐社会嘛,我们讨债也得用和谐手段啊。如果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那我们也只能以毒攻毒以牙还牙了。”
尹峻峰咂着嘴说:“这些钱我只能给你们一半,余下的另一半,我也没办法,只能靠你们另想办法了。”
丁松泰眉头一拧,刚才的笑脸顿时变成了了一副狰狞面孔:“你玩我?”
旁边的苏金银也攥紧了两只硕大的拳头。
尹峻峰连忙满脸堆笑地说:“我哪有那个胆子呢?看在你们诚心对待我父母的事上,我就给你们说实话吧,你们必须去找一个人,只有他同意,余下的款才能兑现。”说着,轻轻地念出一个人的名字来。丁松泰几个人一听,都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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