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石华

    小序

    申纪兰对儿女们的教育既严格又慈祥，从不训斥，更没动过一指头。主要是通过自身的模范行为去引导、影响她们；即使在关键时刻，要说，也只三言两语“点拨”一下，启发其自觉。其中，既没有曲折、复杂的故事情节，更谈不上动人心弦的矛盾、冲突。可是，却十分耐人寻味，能给人以启迪。它像一颗颗散落的珍珠，我常思谋着运用电视形式，将其联结成一串光耀夺目的珍珠项链，成为一件珍贵的瑰宝，并妄称其为“电视珠联文学”。自我感觉还算贴切，但，又似乎有些“四不象”。其实，自古以来，无论哪个剧种，原本都没有正式的称谓，往往是文人学士们情怀所至即兴而起的，并无一定的规程。像也罢，不像也罢，文责自负，任人评说去吧！

    这，正是我写此“电视珠联文学”剧本的契机和构想。

    （一）

    二○○五年。“唰！唰！唰！”由邯郸开往石家庄的火车在急速行驶……软座车厢里。一位名叫张李珍的女军人，从领章上能看出是位大校军官，神情专注申纪兰和她的儿女们（左起：儿子张江平、申纪兰、长女张李珍、小女张江娥）地埋头看书，时而小声失笑，时而沉默无言，似乎在思考什么……对面坐着一位年轻的女记者，端庄，文雅。女记者（有些好奇，礼貌地）什么书呀，看得这么投入？张李珍（抬头笑了笑，合上书本朝对方展示）关于申纪兰的剧作选。女记者上边印的全是剧本？张李珍是的。女记者怎样？张李珍还行。里边有一组叫《沟里人的传说》的系列短剧，写些传奇式的小故事，特有意思。但都是事实。有人写了一篇剧评《诗意的叙述》，我看当之无愧。女记者（指书本封面）《凤毛麟角》，为啥叫这名儿？手机铃声。

    长治市《长治日报》纪检办公室。

    纪检书记张江平正打电话：“姐，你在哪里？”张李珍邯郸往石家庄的火车上。去帮朋友办点事。张江平我说你那手机噪音那么大。前两天我让一位朋友给你寄去的书收到了吗？张李珍收到了，正看呢。为啥叫《凤毛麟角》？张江平哈，这里面还有个小典故呐。

    （二）

    闪回。

    2000年3月，全国人大九届三次会议期间。党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江泽民来到山西代表团。山西省委书记田成平向江总书记介绍说：“坐在第一排的那位女代表叫申纪兰。”江泽民说：“我知道，我认识她。”田成平：“她是从第一届到第九届的人大代表。全国连任的人大代表中只有申纪兰一位了。”江泽民说：“我知道这个情况。凤毛麟角，很可贵啊！”凤毛麟角。江总书记对申纪兰的这个赞誉，很快在人大代表中传开………电视台的记者在人民代表大会堂前采访了申纪兰……代表们纷纷向纪兰表示祝贺：“总书记说你是凤毛麟角，多好哩。”申纪兰问：“是？是这样说来？我只顾开会哩，就没听见。”平顺县人大主任王光明说：“下一届安排代表要是不受年龄限制，我相信，她还能当第十届人大代表。”

    第十届人大代表选举中，申纪兰终于又当选为全国人大代表。

    闪出。女记者难怪。这书名非它莫属了！张李珍这作者怎么知道咱妈那么多事情？张江平是咱地区的一位作者，在西沟插过两年队。你记得不，咱还看过他给西沟文艺宣传队排练的样板戏《红灯记》呐！张李珍记得，记得！

    （三）

    闪回。某星期日下午。西沟接待站排练室。张李珍、张江平姐弟俩和一群小学生在观看文艺宣传队排练《红灯记》。

    场上。铁梅高举红灯：“哦。红灯是咱们的传家宝！”唱：

    听罢奶奶说红灯，言语不多道理深。为什么爹爹、表叔不怕担风险？为的是：救中国，救穷人，打败鬼子兵。

    我想：做事要做这样的事，做人要做这样的人。

    铁梅呀！年龄十七不算小，为什么不能帮助爹爹操点心。

    好比说：“爹爹挑担有千斤重。

    铁梅你应该挑上八百斤。

    申纪兰家。纪兰母正做午饭，收拾饭菜。

    纪兰母戏该排完了吧。饭做好了，快叫孩子们回家吃饭。

    申纪兰哎。（应声出屋，朝接待站走去）接待站排练室。舞台上，继续排练《红灯记》。

    日寇宪兵队长想邀请李玉和赴宴。

    李奶奶接过铁梅手中的酒碗，递给李玉和。

    李奶奶孩子，这碗酒，你把它喝下去！

    李玉和（庄重接酒）妈，有您这碗酒垫底，什么样的酒我全能对付！（一饮而尽）谢谢妈！唱：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千杯万盏会应酬。时令不好风雨来得骤，妈要把冷暖记心头。

    铁梅爹！（扑向李玉和，痛哭）李玉和亲切地，含意深刻地接唱：小铁梅出门卖货看气候，来往‘账目’要记熟。困倦时留神门户防野狗，烦闷时等待喜鹊唱枝头。家中的事儿你奔走，要与奶奶分忧愁。

    申纪兰一步步跨上高高的石台级，走向接待站排练室。

    （四）

    排练已散场，看戏的观众纷纷向门外涌出。

    申纪兰母子三人边走边说。

    申纪兰好看吗？

    姐弟二人（同时）好看。

    张李珍妈，戏里演的都是真的吗？

    申纪兰当然都是真的，要不怎么能编成戏来宣传呢？（停了停）要好好向剧中的英雄学习！张李珍长大了我要当铁梅。张江平我要当李玉和。张李珍你不能当李玉和。张江平为什么？张李珍李玉和是铁梅的父亲，我是你姐姐，所以，你不能当李玉和。张江平我不管，反正我要当李玉和。张李珍你是想占我的便宜！你不能当李玉和。张江平我偏要！张李珍你不能！张江平我偏要！

    姐弟二人吵起来。张李珍妈，小弟他欺负人！申纪兰江平，为什么欺负你姐？张江平她不让当李玉和。申纪兰那为啥？张李珍李玉和是铁梅的父亲，我是他姐，他想占我便宜。申纪兰这是演戏！张李珍你不是说戏里演的都是真的吗？申纪兰两个傻孩子，看戏是让你们学习剧中人的革命精神，又不是让学剧中人的亲属关系。张江平傻大姐。张李珍你才是傻小子呐！张江平你比我还傻！张李珍妈，你说我们俩谁更傻？申纪兰我说了算？二人你说了算！申纪兰我说（故作思考状）……二人（急了）快说！

    申纪兰都傻……都不傻！二人（高兴，随即醒悟）你撩我们，妈坏！妈你坏！（打趣地举起小拳捶打申纪兰）申纪兰打吧，当妈的欺负孩子，该打！该打！

    接待站讲解员走来。讲解员纪兰婶，参观团在村头等你，临走想跟你告个别。申纪兰走吧！（朝二人）快回家，奶奶等你俩回去吃午饭呢！二人不回。申纪兰听话。讲解员让他们一块儿去吧，见见世面也好。申纪兰可不准添乱！二人（点头）嗯。

    村头。宾主双方相互寒喧，握手，道别。参观车向山下驶去……张李珍妈的朋友真多！张江平妈好帮助人，所以朋友特多，妈，你说，是吗？”申纪兰是的，要多做好事。毛主席说，要学习白求恩同志做一个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要好好为人民服务。

    （五）

    闪回。女记者听口气，申纪兰是你母亲吧。张李珍（有些不好意思，笑笑）是的。女记者那，给你打电话的是——张李珍二弟张江平，《长治日报》纪检书记。年轻时也是个当兵的，从小就捣蛋。女记者怎么捣蛋法？张李珍刚够年龄，就悄悄报名参了军，事先连爸妈都没告诉。

    女记者现在的年轻人，那算啥？张李珍可，在那年代……女记者你妈一定很生气吧！张李珍（笑了）没有。还说像她年轻时，挺有个性的。女记者（也笑了）是吗？

    闪回。纪兰母正在家做饭。“啪。”张江平兴冲冲推门进屋。

    张江平（不见母亲）奶奶，妈去哪了？纪兰母河滩地动弹呐。张江平转身直奔河滩地。

    河滩地。申纪兰正劳动。张江平见了，老远就喊：“妈！”

    申纪兰平儿，我想你该来了。张江平你怎知道我要来！申纪兰（笑了）我当然知道啦，别忘了你妈是市人大副主任呐，能啥信息也不知道吗？张江平妈，我是想说……（感到一时难以说清）申纪兰有啥晚上说吧。傻小子，还不快跟你爸打个电话，让他明天上午务必回家一趟……张江平哎。（蹦跳着离去……）

    当晚。娘儿俩躺在一个炕上，申纪兰哭了。申纪兰报名参军这么大的事，也不先跟妈说一声。张江平我是怕录取不上，让你白难受一场。申纪兰（笑了）好儿子，还知道心疼妈。张江平我常听奶奶说，我爸在部队当兵打仗那几年，社里社外，家里家外，可把你受翻了。

    申纪兰受苦受累我不怕，只是让我想得好苦哟，那时候盼呀，盼呀，就盼你爸从前线来个消息……可……整整七年，连一封信也没有收到。那些年，平顺参军的人多，牺牲的也不少，我以为你爸也“光荣”了呐，又不敢问人，只能一个人偷偷地哭……有一年春节……闪回。家家户户贴春联，放鞭炮，欢庆合家团圆。庄里某村民家。前方传来儿子牺牲的噩耗；县民政局送来了“光荣烈属”的一块牌匾。全家人痛哭不绝。申纪兰从旁路过，见状，不忍进屋，在院外悄悄地瞧了一眼，急忙转身离去。

    当天深夜。申纪兰（被恶梦惊醒）海亮，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呀！纪兰母（闻声从隔房过来）兰儿，咋哩？申纪兰我怕！我梦见海亮他……纪兰母别怕，海亮命大，不会有事的！

    闪出。张江平妈，您放心，现在国家形势好，不会打仗的。申纪兰不，既然当了兵，就要有那思想准备。再说，国家有了危难，首先依靠的是部队，你能保证冲在前头？张江平（果断地）肯定能。申纪兰（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平儿啊，参军是好事，我不反对。只是想，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妈怎么办？张江平奶奶说，我爸爸命大，几十年不是平平安安过来了。我随我爸，也命大，也不会有事的。申纪兰（被逗乐了）平儿，几时学会安慰人了！

    （六）

    第二天上午。申纪兰家。全家讨论江平参军当兵的事。老奶奶只抹眼泪不说话……张海亮平儿啊，我不是不让你当兵，爸在外头工作，爷爷奶奶都老了，你妈又那么忙，你在家也能听个使唤，担担水什么的！江平（还是那句话）我要当兵，一定要走！爷爷（这时出来说话了）你去吧孩儿，谁也不要拦着。我送你妈去过北京，那会儿就说了，将来有个孙子，送他来北京当兵。张海亮纪兰，你也说话呀，到底咋办？申纪兰平儿，去了部队，喂猪、做饭你干不干？张江平干！申纪兰到边防站岗放哨呢？张江平也干！申纪兰（放心了）那你就去吧！

    次日。一家人把江平送到县委招待所。申纪兰（从兜里掏出军功章交到张江平手里）这是你爸送给你妈的订婚礼物。带着它，想家时看看，就当见着家里人了。当兵就要当你爸那样的好兵。

    闪出。张李珍三个月后，江平寄回一张戎装的照片，比在家时英俊、潇洒多了。女记者你妈看了一定特高兴！张李珍开心极了，她笑了，全家人都笑了。女记者他在部队干了多久。张李珍整整六年，没有喂猪也没有做饭，在东交民巷当警卫。

    女记者这6年间，爸妈去看过他吗？

    张李珍“爸爸去看过一次，送给他一支钢笔一个笔记本。妈妈去北京开会机会多，每次都要去看他，少说也有十五、六回，没有进过营区，也没逛过一次街，每次见了总是安顿他：注意身体，听组织的话，好好工作。在他当兵期间爷爷不在了，他无法回家奔丧，只好寄回一张带着黑纱的照片，祭在爷爷的灵前。”

    闪回。爷爷灵堂前。老奶奶（深情地抚摸着江平带着黑纱的照片，朝着老伴的遗像）好孙儿，惦记着您呀！申纪兰（见了连忙过来）妈，平儿实在顾不上回！老奶奶我懂，忠孝不能两全，公家人都有难处！

    （七）

    闪出。女记者江平几时复员？张李珍1982年。女记者当时他还是个农村户口吧，恐怕工作一时不好安置。张李珍是的。当时江平心里也埋怨过老妈，为什么有机会转户口而不转，现在害得连儿女们的工作也不好安置。后来想，老妈一辈子就这脾气，时间长了也就想开了，也惯了。女记者后来怎样安置？张李珍老爸狠了狠心，把二弟和三妹江娥安排到了市政工程处打石子修路。女记者那不成了打忙工啦！张李珍处领导见江平是个党员，还能写，就留在了办公室。”女记者那三妹呢？张李珍还在第一线打石子修路。半年后，市里招一批武装干部，江平去考试，被录用了，分配到长治郊区侯北庄武装部工作。一干又是整整六年。

    有一回。申纪兰去郊区视察。江平向她提出，想调动一下工作。话还没说完，申纪兰就明确表态：“工作要从基层做起，我不能去给你说什么。”

    1988年，区委领导找江平谈话：“这几年你工作不错，区党委想让你担任区团委副书记，谁知一查档案，你还没转干。能不能跟你妈说说，让她跟有关部门打个招呼。”

    张江平不用了。区领导为啥？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张江平我妈的脾气和“规矩”我最清楚不过了。区领导（笑着说）那，这副书记你当不了啦，去小常乡当武装部长吧。张江平行。

    画外音：

    张江平在这小乡镇又整整干了六年，从武装部长干到乡党委副书记，1993年才转了正。有朋友跟他开玩笑说：“江平呀，你算是跟6字结下缘了，在部队站了6年岗，回家又在两个小乡镇整整干了两个6年，不简单。六六大顺，必有后福啊！”

    画外音：果然，老天有眼。2001年，江平被任命为长治市城区文化广播电视局局长。但谁又能料想，刚上任就遇上了棘手的事儿。

    （八）

    国庆节前。城区某歌厅。大门外悬挂着上书“未成年人不得入内”的牌子。

    室内。歌厅老板正跟文化稽查大队队长在争辩。队长外边牌子上明明写着：未成年人不得入内。你偏偏让孩子们进了歌厅，这是明知故犯。老板（笑着解释）也就那么几个嘛！队长一个也不行，也是对儿童的伤害，犯法行为，是国家明文规定的。老板这回一定改，坚决改！队长这话，我听你说过不止三、五回了，已经是屡教不改。立即查封，停业整顿一个月。老板整顿就整顿，何必查封。队长这是我们文化稽查大队的责任。老板（求情）队长，您能不能高抬一下贵手，国庆期间，可是歌厅营业的黄金季节，这一停业，损失可就大了。”队长国庆期间，学校放假，才要管得更严一些。老板我自愿受罚，您说个数，红包在外。行不？队长别来这一套！（说罢离去）老板（朝着队长背影，不服地）哼，看谁能斗过谁！

    城区文化局。张江平你那歌厅我知道，是得好好整顿整顿！老板错误我承认。能不能请您跟稽查队打个招呼，整顿归整顿，别查封行不？张江平那是国家规定，我帮不了你这忙。尽快把歌厅整顿好，才是正道。老板张局长，我姑姑跟你妈是老相识了，让她去找找你妈，给你发句话，你看行不？张江平找也没用，我妈我知道。

    申纪兰家。老板姑姑纪兰妹子，咱老姐妹俩是多年没见了。申纪兰少说也有七、八年了，怪想人的。老姐啊，说实话，你大老远从市里跑来西沟，是有甚事吧！

    老板姑姑不瞒您说，我娘家侄儿在市里开了一家歌厅……申纪兰（先发制人）在市里开会，听代表们反映，你侄儿那歌厅是办得不太好。老板姑姑歌厅是有些问题。你家江平正管着这事，我求你给平儿打个招呼，该整顿整顿，该罚款罚款，能不能别查封，眼看国庆节到了，那是歌厅的黄金季节，一查封，损失可就大啦！申纪兰什么样的歌厅该查封，国家都有规定，不是谁想封就能封的。老姐啊，我劝你，咱这当老人的要想开些，孩们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的好。老板姑姑（听了有些生气，但话里仍留有余地）反正我把话说这儿了，给不给老姐面子，你看着办吧。（停了停）家里还有事儿，我这就回了。申纪兰天热，喝杯水再走。申纪兰倒水。老板姑姑乘机将一信封悄悄放桌旁。

    申纪兰送走老板姑姑返屋，见桌上信封，打开，见一摞钞票，连忙朝村外追去。

    村口汽车站。申纪兰（把钞票递到老板姑姑手中，情真意切地）老姐呀，千万别这样，你这不是要害我吗！

    申纪兰家。申纪兰（在给张江平打电话）平儿，刚才歌厅老板的姑姑来找我为她侄儿说情，还申纪兰（左三）送大女儿张李珍（右二）返回部队（右三为儿媳宋明娥，左二为小女儿张江娥，左一为孙子张璞，右一为小姑子张锦绣）给我留下2000元钱。钱，我退还了她，还说了她几句。平儿，记住，一定要秉公办事，千万不要收人家的礼，不要吃人家的饭，要坚持原则，当一个干干净净的好干部。

    城区文化局。张江平妈，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九）

    画外音：

    爸爸去世了，江平回家的次数多了。

    申纪兰家：纪兰母（见了江平，嘱咐他说）多回来瞧瞧你妈。你妈苦哇，就是能忍。申纪兰你该忙忙吧，不要一直回来。回一回就要用一次油哩。

    画外音：

    没几天，江平又回了家。申纪兰（见了就问）你怎又回来了？用车交油钱了没有？江平不回来想你哩，回来吧你又……申纪兰平儿，这是两回事啊。工作上千万不敢犯错误。

    2001年。

    申纪兰在市人大开会，张江平去看他。张江平妈，我调到《长治日报》担任纪检组长了。申纪兰（听了感到很大的抚慰）好啊，你爸拉拽你们，你们自己也扑闹，干得都不赖，工作上不用妈操心，妈很高兴！（停了停她又告诫说）现在管的事多了，接触的人也杂了，无论走到哪里，不要喝酒，不要拿人家的土特产，不要搞权钱交易，不准装人家一分钱，要当一名合格的纪检干部。

    张江平妈，我一定牢牢记住您的话。

    第二天。申纪兰又专门给张江平打电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画外音：从1973年到1983年，申纪兰整整担任了10年的山西省妇联主任，没带孩子们去过一次太原；江平在北京当兵6年，申纪兰每年都要去参加全国人代会，从来没带他逛过一次商场，和他吃过一顿饭。

    （十）

    1997年，表妹要出嫁，婶婶让江平陪她去了申纪兰家。婶婶（对纪兰说）小妹要出嫁了，想用你的桑塔纳轿车迎送一下亲朋好友。申纪兰不行，那是公家的车。婶婶村上好多人嫁闺女、娶媳妇，送亲迎亲不是都用的你的车？申纪兰别人行，你不行。婶婶为什么别人的闺女行，我的闺女就不行？申纪兰因为侄女是自己人，不能坏了这规矩。婶婶（生气了）你这不是六亲不认嘛！申纪兰反正我不能自己破了自己定的规矩。婶婶（听了这话更火了）你说是亲戚重要还是你那“臭”规矩重要？申纪兰什么“臭”规矩？（忍了忍，说）亲戚和规矩都重要。婶婶哼，算白有了你这门亲戚！

    两人说着说着快吵起来了。江平连忙从中劝解。张江平婶儿，您别生气，您知道我妈一辈就这犟脾气。小妹的车子我负责解决。（边说边将婶儿拽出门去）婶婶到时候误了事，还找你妈算账！

    县出租汽车公司服务台。张江平租一辆面包车。服务员到哪里？张江平西沟。服务员什么时候？张江平明天早上七点。服务员多长时间？张江平一整天。服务员干什么？张江平嫁闺女。服务员（表示关心）不会借用申纪兰的桑塔纳？张江平那是公车。服务员（有些不理解）昨天还有人用它迎亲哩。张江平（不耐烦）你这人，怎么这么罗嗦！服务员（反感了）对不起，多管闲事。车费100元，要彩绸不要？张江平要。（又说）刚才，请原谅。（表示歉意）张江平（交了110元，办了租车手续。出了门又返回问道）车子误了点咋办？服务员（指指租车手续）上面不是写着：加倍罚款。

    张江平看了看手续，放心地出门走了。

    （十一）

    女记者你是闺女，你妈对你是不是要相对宽松点？张李珍你正好说反了。我是老大，要给弟妹们作表帅，还要更严些。女记者也对。张李珍从小就让参加劳动，早上不能睡懒觉，去给猪拔草、剜菜，星期天还上山砍柴。女记者有时还得带上弟妹是不？

    张李珍是的。尤其为人处事上，更是一点也马虎不得，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植树节……（十二）

    西沟小学校。张李珍和同学们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

    老师课本里金星农林牧生产合作社女社长带领男女社员在荒山秃岭上植树造林的故事，讲的就是咱们村申纪兰阿姨的事。今天是植树节，全班到村后坡地上植树，用实际行动学习纪兰阿姨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

    村后坡地上。一片新种植的小树林。

    老师今天植树很有成绩，每人都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大家都辛苦了，现在放学、回家。学生们纷纷扛着小锄、小铲等劳动工具，唱着歌儿朝山坡下走去。

    坡下玉茭地旁。

    张李珍和另一女同学坐在田埂上歇脚。

    女同学饿不？

    张李珍饿。

    女同学掰两穗嫩玉茭回家煮着吃，怎样？

    张李珍生产队的，不好。

    女同学（满不在乎地）那有啥，咱班好多人都这样，又不是光咱俩。

    张李珍妈要说我。

    女同学不会不让她知道。这会儿她正在地里动弹呐。（说着掰了两穗玉茭，递给张李珍一穗，连拉带拽）快回！二人下坡朝村里走去。

    （十三）

    申纪兰家。张李珍（进屋就喊）奶奶我饿，快煮上。纪兰母（将玉茭放进锅里，打上水，边埋头点火边问）掰的自留地的？张李珍队里的。纪兰母（抬起头问道）生产队的？不怕你妈生气？张李珍你不会快煮。（说罢进里屋做作业）申纪兰（进屋，见奶奶烧火，问道）煮什么呀，晚饭还早呐！（揭开锅盖）玉茭？煮这干啥？纪兰母珍珍植树回来喊肚饿。申纪兰掰的自留地的？纪兰母（吞吞吐吐地）队里的。申纪兰（听了，马上沉下了脸）生产队的？纪兰母（点了点头）嗯。申纪兰胡闹！（想发火又忍住。停了停，从锅里捞出玉茭，气冲冲朝屋外走去）珍珍从里屋出来，一把抱住纪兰母：“奶奶！”小眼流下了泪珠。

    生产队长家。

    桌上放着一穗嫩玉茭和15元人民币。生产队长老申，你这是干什么？小孩子家饿了掰个嫩玉茭算啥，村上不是常有的事！申纪兰都怪我平时对孩子管教不严。小时候养成了坏习惯，长大了肯定犯大错误。生产队长（听了申纪兰的话，不好再说啥）这样吧，玉茭我留下。钱，你带回去。申纪兰不行，我不能我自己定下的规矩自己带头破了。生产队长（叹了口气，无奈地）唉，真拿你没治！

    申纪兰家。母女俩坐在炕沿上说话。申纪兰（替珍珍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别哭了，知错改错就是好孩子。记住，对集体财物要爱护，公私要分明，从小要养成好习惯，要不，长大了会犯错误的。（停一停）明天给学校老师写个检查。珍珍（点头答应）嗯。

    闪出。张李珍这事儿，在我幼小的心灵上深深扎下了根，终身难忘，帮助我养成了廉洁自律的好习惯。

    （十五）

    手机铃声。张李珍（接手机）我是张医生张李珍。女记者（旁白）张李珍？手机画外音张医生，您记得吗？我是郊区东村冯至。一年前……谢谢您救了我媳妇她母子俩呀！张李珍不用谢，那是我们当医生应尽的责任。孩子一定很乖的吧！记得今天好像是孩子一周岁生日吧。手机画外音是的，就为这，我们俩口想带上孩子去市里看看您。张李珍好的。但千万不要带什么礼物。手机画外音那怎么行，您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张李珍那样我会生气的，我不能带头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心意到了就行了。

    能看到大人平安，孩子健康成长就是我们当医生的最大的安慰。手机画外音：（勉强地）那好吧！张李珍这就对了，谢谢你的理解。晚上恭候你们光临！女记者您是103医院张李珍医生吧！张李珍是的，您是……女记者记得那天晚上110电话吧！张李珍（恍然）话务员李娜姑娘！女记者一直想去见见您。没想不久就调到省报，改行当了记者了。张李珍我说，为什么再也听不到您的消息了。

    女记者这回我就是专访您来的。到了您家，您爱人说您乘车上了石家庄了。我连忙买票追来了，没想在一个车厢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您就是张医生，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啦！

    张李珍真是缘份！女记者张医生，您还记得当晚的情景吧！张李珍记得。

    （十六）

    闪回。一个严冬的深夜。天上飘着鹅毛大雪。郊区东村农户冯至家。里屋。产妇在痛苦地呻吟。外屋。冯至一家焦急万分，一筹莫展。

    冯父得赶紧送医院，再拖下去会把大人、孩子全耽误了。冯至下这么大的雪，怎么送病人，流血还没止住，万一冻感冒了，病情加重了怎么办？冯父叫出租车吧，路又不通。要么，请个出诊医生，哪怕出高价呐！冯至寒冬腊月，深更半夜，谁来？冯母（忽然想起）听说286医院有个叫张李珍医生，服务态度特好。冯至我也听说过，这张医生，只要有病人，不管白天黑夜，天冷天热；不管是外地的还是本地的；不管是领导还是普通老百姓，总是马上接待，及时治疗。冯父人家是部队医院，谁知道地方上的事管不管？冯妹联系联系，试试怕啥？冯至哪有她的电话号码。冯妹（突发奇想）叫110帮助联系。冯至异想天开！110那管看病的事！冯父（支持小妹的意见）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也不妨试试。

    冯妹拨110电话。

    “嘟！嘟！”

    冯妹你是110吗？哥，快，通了！

    冯至接过话筒……110画外音不管行不行，帮着联系一下试试吧？冯至：那就拜托了。

    （十七）

    张李珍家。

    电话铃响。张李珍丈夫110？286医院家属小区，谁？张李珍？张李珍（接罢电话）郊区东村有个产妇难产，生命垂危，她男人来电话让去一下。张李珍丈夫（又痛又爱地）你呀，真是电话就是你的命令官！张李珍（边穿衣服边说）你快帮我准备一下。

    天上飘着鹅毛大雪。

    张李珍身着冬装，背着医药箱，骑上了摩托。张李珍丈夫（再三叮嘱）慢点，路上小心。张李珍（笑说）婆婆妈妈的，又不是三、五回了。张李珍丈夫不看什么天气。张李珍放心，没事的！（摩托朝城外急速地驶去）（十八）

    次日，东方发白。村口。冯至送张李珍离村。

    张李珍（再三叮嘱）千万照顾好媳妇和孩子。

    田野，白雪皑皑。张李珍（给丈夫拔打手机）到处是厚厚的雪，根本分不清哪是路、哪是地，分不清东南西北，我走迷了方向了。

    张李珍家。张李珍丈夫你别动，等着，我去接你。（说罢连忙驾驶着摩托车出屋）经过两个多小时辗转，二人终于安全回了家。

    （十九）

    闪出。女记者那晚您可是吃了苦了。张李珍保护了两个人的安全，值。女记者从死神手里夺回了两条生命，神圣的使命！张李珍（笑了）太夸张了。女记者听说军大毕业时，是你自己主动要求回到易县那穷山沟的小医院的。张李珍当时我也很犹豫，是我妈帮拿的主意。

    闪回。画外音（表演同步进行）：1970年，张李珍参军入伍，分配在河北易县103野战医院。张李珍身背背包跨入易县103野战医院大门。张李珍在病房护理产妇……张李珍在门诊部担任见习医生……画外音。（与表演同步进行）1972年张李珍经组织推荐考上了第四军医大学……张李珍在课堂聚精会神听课……张李珍在病房认真实习……1976年。学校礼堂。校方领导在台上领发毕业证书……张李珍在领取毕业证书……院长办公室。

    院长递给张李珍一封信函：“北京268医院来的商调函，欢迎你去他们院工作。那里设备条件好，工资待遇高，深造机会也多，你考虑后尽快告诉我，好答复人家。

    院人事科。人事科长太原武警医院的商调函，名额有限，慎重考虑后答复我…易县领导只要你愿意回去，县所有医院你随意挑，干个体也行。易县某大老板只要你脱了军装，我投资给你建所医院，包你满意……表姑（一次次来电话）转业来深圳吧，这里有的是好医院……易县103野战医院院长亲自赶来，说：“部队官兵和医院的战友们都很想你，希望你能回去……”

    张李珍在房里来回踱步……画外音：院长的谈话，太原的商调，老板的许诺，表姑的来电，还有易县领导、部队官兵的企盼以及103医院战友们的思念。一桩桩，一件件，搅得她心慌意乱，无所适从。怎么办？还是要听听亲人们的意见。

    （二十）

    张李珍（终于拨通了给张江平的电话）二弟，那么多单位，那么多方案，你说我到底该听谁的，去那儿？

    张江平自己总有个倾向性意见吧！

    张李珍我倾向回易县103医院。张江平为什么？张李珍妈曾对我说，做人不能忘了本，技术是部队培养的，首先应该扎根山区，为部队官兵服务。

    张江平那就回103医院吧。不过，你得想好，那是个山沟里的小医院，设备条件差，工资待遇低，生活也艰苦，进去就很难出来了。（停了停，又说）最好，再听听老妈的意见。

    张李珍对。

    张李珍（拨通了山西省妇联电话）我找申纪兰申主任。省妇联她不在，回西沟劳动了。张李珍几时回来？省妇联没准，平时很少来机关。

    （二十一）

    张李珍连夜给她老妈挂通了电话。张李珍听说你大部分时间在西沟劳动，很少去省妇联上班，那为啥？申纪兰那是省领导同意的。

    闪回。省领导和申纪兰在谈话。申纪兰我不领工资，不要住房，不坐专车，不转户口，不要级别，我的户口在西沟，我的级别是农民。省领导好啊，还有啥，你再说。申纪兰（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妇联日常工作由一位副主任主持，我还要回西沟劳动；我向周总理保证过，要把西沟的荒山都绿化了，离开西沟，我还怎么绿化荒山；我说甚也不能离了土，我是长在地里的庄稼，离了土，就活不成了；再说，是西沟人培养了我，我一拍屁股走了，也不算个话吧。不是西沟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西沟。（忽然想起，问张李珍）你急着找我，有啥事？

    张李珍我毕业了。北京、太原有几家医院让我去，易县的103医院领导亲自来找我，动员我回易县，表姑还让去深圳。打电话，原本是想问问你。该咋办？现在，不问了。

    申纪兰为啥？张李珍你已经告诉我了。申纪兰（诧异）我告诉您啥了。张李珍你说，你离不开西沟。我也离不开易县，离不开103医院！申纪兰（高兴）好！是妈的闺女。

    张李珍背着背包，手提小皮箱，站在103医院大门前，久久凝眸遥望对面满山的苍松翠柏，不由感慨万千：“终于又回来啦！”

    闪出。女记者古人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您这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张李珍过奖了。女记者在103医院干了多久？张李珍先后21年。1997年，部队精简整编，103医院撤编，根据组织安排，调到了286医院。女记者（玩笑地）要是103医院不撤编……张李珍和老妈一样，在小山沟里呆一辈子。

    火车将至元氏站。手机声。护士长打来电话：“刚才接到一名急诊病人，头盆不称，手术中突然大出血，危及生命。”

    画外音：张李珍焦急万分，恨不得长出翅膀马上飞回医院，但火车仍在飞驶。她灵机一动，用手机指挥抢救。

    张李珍不要慌张。用前几天我讲课时说的那办法止住出血，稳住病情。每五分钟向我汇报一次病情。火车到达石家庄后，我马上搭乘返回的火车赶回医院。车上的旅客都感到惊讶，纷纷投来赞许、钦佩的目光……人们在悄声议论：“”不愧是白衣战士。”

    不简单！“也有人感叹：“可惜这样的医生太少了！”列车长巡视过来。

    女记者（连忙拉住列车长）列车长同志，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列车长什么事，说吧。女记者（指着张李珍说）这位是286医院张李珍医生……列车长我看过电视台报道。着名妇产科专家、北京军区优秀共产党员、三八红旗手。什么事，快说。

    女记者她们医院有个危急病人，她急着回去抢救，请您帮忙向石家庄车站预订两张返乘邯郸市的车票。

    张李珍（纠正）一张就行了。女记者还有我呐！张李珍（笑了笑，歉然）对不起。两张。列车长放心，这事交给我了。

    火车到达石家庄后，两人没有出站，搭乘了返回邯郸市的列车。火车有节奏的奔驶，激起了张李珍对数十年人生旅程的回忆……张李珍回想起童年时母亲对她和二弟江平的人生教育……闪回。西沟村口。申纪兰领着张李珍姐弟俩和参观团的朋友们相互寒暄、握手、道别……参观车朝山下驶去……张李珍妈的朋友真多。张江平妈好帮助人，所以朋友特多，妈，你说是不？申纪兰是的。要多做好事。毛主席说，要学习白求恩同志，做一个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好好为人民服务。

    闪出。列车在飞驶……张李珍的工作、生活摄像……张江平的工作、生活摄像……申纪兰、张海亮与儿女们的合影。

    （剧终）

    三集电视文学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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