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鹏（南非）

    随着中国经济的崛起和全球化来袭，越来越多的“8090”走出国门，到世界各地留学或工作。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日本、韩国早已是中国留学生的天下，俄罗斯、南非、巴西、印度等地也四处可见华人的身影，甚至在今天仍高举社会主义旗帜的古巴、朝鲜、越南、老挝等国也会看到不少中国“8090”的面孔。

    毋庸置疑，生活在国外的“8090”绝大多数都是爱国的。这种情感，当你真真切切生活在国外、看到外媒无端指责中国时，特别能够体会到。2008年北京奥运火炬传递遇阻时，挺身而出保护圣火的基本都是“8090”的年轻面孔。

    很多出国留学的“8090”，都希望通过在海外“镀金”，回国后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并希望把在国外学到的先进技术或理念等带回中国。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海归目前的处境比国内刚毕业的“屌丝”们更为尴尬：国内某留学中介机构2011年年底发布的《海归就业率调查报告》显示，海归起薪一般在3000元左右。许多受访海归表示，现在进入世界500强和国内科研机构以及大型国企的难度越来越大，他们对于薪金的要求也趋于理性。事实上，月薪3000还算高的，有的海归留学期间花去家里五六十万，回国后月薪1200；有的海归更惨，回国后直接就变成了“海带”。

    而在十几年前，海归曾是高收入的代名词，那时的海归动辄年薪50万、100万。正是这“镀金”之后的高薪，吸引着工薪阶层的家长们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送子女到海外深造。而如今，海归俨然成了破落户的代名词儿，很多单位在招聘时宁可用国内全日制本科毕业生。给出原因很简单：我们单位庙太小。

    对此，不少海归感叹说：早知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当初还不如不出国。不出国的话，大学毕业后找个工作，通过积累经验或许到今天还能拿到不错的薪水，再加上省下的几十万元留学费用，到现在怎么也能贷款买套房子，过上有房有车的生活。现在倒好，回国后还需要父母支援，可真的变成了“屌丝”中的极品！

    与少数“富二代”和“官二代”不同，大多数的留学生身后没有巨额财富支持，没有父母安排好的前程，只能靠自身努力跻身社会，希望对辛苦攒钱供其出国的父母有一个交代。但如今他们的投入和产出根本不成正比，中国高房价和低工资的现实，让归还是不归变成了一道艰难的选择题。

    相信很多在国外生活过的“8090”，都对“国外好山好水好寂寞，国内好脏好乱好快活”有着深刻的体会。回国吧，受不了国内的空气污染、有毒食品和高房价、低收入；不回国吧，总感觉外国的月亮再圆也是人家的，远离了祖国就没有了归属感。

    在这个悲催的时代，在海外留学的“8090”的“全球婴儿”们就变成了“杯具”，在归与不归中继续徘徊……

    第二十四章 海外“8090”之现状：依旧“Made in China”

    我在这里成长生活

    理想被现实猛烈的撕扯

    当我离开这里回头看看

    我才发现原来我很爱国

    ——艾敬《Made in China》

    本章主要观点导读

    正是因为层出不穷的造假事件，中国人被冠以“擅长造假、热衷造假”的恶名，海外“8090”也生活在屡遭质疑的尴尬当中。

    在南非，不少年轻的“8090”开豪车、住豪宅，自然也就让南非人产生了中国年轻人都很富的看法，也就出现了针对他们的抢劫、谋杀等恶性案件。

    外国年轻人眼中的中国“8090”后：勤奋刻苦、民族自尊心很强。

    中国年轻人很有向心力，但有时缺乏基本礼仪；韩国年轻人很有凝聚力，但缺乏对他者的包容性；日本年轻人做事严谨，但缺乏爆发力。

    在国外，一说起“Made in China”，几乎所有人都会立即想起两个概念：血汗代工厂和山寨电子产品，外加穿几天就会掉底的鞋子和廉价的衣服等。

    “Made in China”不仅仅被用来形容中国产品，一些老外也用来形容中国年轻一代只会照搬照抄、复制粘贴，缺乏创新精神和个性、没什么动手能力。

    自2000年年初开始的十年，是中国高速发展的十年：国力突飞猛进，城市发展日新月异，国民购买能力持续攀升。国力虽然日渐强大，中国在海外的名声却依旧未见好转。2008年林妙可假唱事件曝光后，《纽约时报》等各大媒体纷纷聚焦中国：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能残忍到让一个只因长相不如林妙可的孩子站在幕后，去替长相相对完美的林假唱呢？

    与此同时，大量“中国制造”的假冒伪劣产品销往海外，大量学历造假的小留学生走出国门，大量“野鸡大学”毕业的海归名人被撕下面皮……

    正是因为这些层出不穷的造假事件，中国人被冠以“擅长造假、热衷造假”的恶名，海外“8090”也生活在屡遭质疑的尴尬当中。

    我的一位朋友，1985年出生的小陈，在南非申请工作签证时被拒签，拒签原因竟然是：SAQA（南非学力认证）是假的。让小陈郁闷的是，他的SAQA明明是自己从南非教育部下属的学历认证机构SAQA办公室亲自申请的，但现在却被移民局怀疑是假的。后来我陪小陈去移民局上诉，移民官让他出具申请SAQA时的发票、回执单等原始证据，在确认文件是真的后，竟然振振有词地说：“你们中国人个个都自称是中国着名大学毕业的，谁知道有几个是真的呢？”

    更为“杯具”的是，南非教育部下属的SAQA办公室，从2011年下半年起，要求持有中国大陆护照的人在申请学历认证时，必须先将材料寄到中国教育部下属的某认证机构做认证，在中国权威部门确认材料是真的后，南非SAQA办公室才给办理南非的同等学力认证。要知道，在南非享受该“特殊待遇”的只有中国大陆人；来自其他国家的外国人，只要持有效证件原件和翻译件即可办理学历认证，来自中国香港、中国台湾地区的外国人，亦可立即办理学历认证。

    华人学历造假层出不穷，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2008年11月，共计50名华人学生被英国纽卡斯尔大学集体开除，其中49人来自中国大陆、1人来自中国台湾。纽卡斯尔大学发表声明说，“这些学生的申请文件经过伪造或者成绩被篡改”，“伪造文件多是英语语言证书或其他大学颁发的文凭，伪造质量非常高，以至于招生部门无法通过常规的检查发现”。

    2007年4月，5名来自中国大陆的留学生被加拿大安大略省大多伦多地区约克市警方拘捕，5名留学生经营“造假工厂”已达数年，非法所得以百万加元计算，调查人员在他们的电脑内查获700G容量的记忆卡，当中储存大量犯罪证据，他们的客户多数都是中国留学生。

    2012年7月，279名中国留学生的申请材料被新西兰移民局发现涉嫌造假，如果情况属实，这些留学生可能面临“被遣返”命运。据新西兰《先驱报》报道，新西兰移民局近期对来自中国的1800份留学申请材料进行随机调查时发现，超过15%的申请存在假学历、假银行证明等情况。

    在国外，学历造假一旦被查出，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2002年，美国前奥委会主席桑德拉·鲍尔文因谎称从科罗拉多大学获得学士学位而被迫辞职；2006年，韩国前副总理金秉准因论文涉嫌抄袭而被迫下台；2007年，以色列前旅游部长埃斯特里娜·诺特曼因伪造学历遭刑事指控；2011年，德国前国防部长古藤贝格因博士论文抄袭被迫辞职；2012年，匈牙利前总统施密特·帕尔因博士论文抄袭而被迫辞职……

    反观中国，很多人士动辄就宣称是清华、北大的博士、博士后，实际上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去听过课。

    2003年，凤凰卫视曾拍摄过一部关于各国华人生存状况的纪录片，叫做《唐人街》。其中一集，专门拍了新西兰的留学生：在这个国家里，来自中国的“富二代”和“官二代”们开着法拉利、BMW Z5、玛莎拉蒂等跑车招摇过市。在靠近华人聚集区的一家车行里，白人经理称，中国留学生都是提着箱子来买车的，箱子里是他在电影里才见过的成捆现金。有的留学生甚至购买三四辆新车用于飙车，却因学习成绩不及格而被移民局取消签证。在这里，因为“富二代”和“官二代”实在太多了，每隔一阵就会出现针对他们的绑架勒索案。在新西兰，当地媒体对华人社区报道最多的也是飙车案和绑架案。

    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是：有些官员或巨富们，喜欢送孩子到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英国及欧洲其他国家留学或经商置业；而资产相对少一些的，则喜欢将孩子送到南非留学或经商置业，其中治安相对较好的开普敦和伊丽莎白港，往往是这些“富二代”和“官二代”们聚集的地方。

    我所在的南非，虽然治安不大好，但气候怡人，且属于英联邦国家，教育体系与英联邦国家相同；从南非主要大学毕业的学生，学位都会受到世界范围内的承认。另外，南非的学费与英美等国相比较低，且它处于社会转型期、商机较多，因此来南非求学受到了中国不少人的青睐。

    我的一个朋友是典型的80后+“富二代”。他来自国内某产煤大省，被家人送来南非学习酒店管理，开一辆全新奔驰。据说之前开一辆宝马，后来出车祸，就直接换了新奔驰。有一次聊天，他还说，没想到南非的汽车这么便宜！南非的豪华车，例如宝马奔驰等，的确比中国便宜（因为中国征收高额的汽车进口关税），但你也不能说一辆五十多万的敞篷奔驰“这么便宜”吧？！

    在世界各地的赌场里，当今最常见的豪赌客都是中国人。这其中，不乏开着跑车的“富二代”、“官二代”们。在约翰内斯堡周边有五大赌场，几乎每个赌场都有专门接待中国豪赌客的“华人公关”，VIP大户室里至少三分之一是华人。我有一次被朋友带入某小型赌场的VIP大户室，看到百家乐的桌子边上围了一群赌兴正浓的年轻华人。一位在此当“公关”的朋友私下里说，其中一位开法拉利的1990年出生的小伙子，一晚上输了30多万兰特（1兰特约折0.87人民币），结果第二天又带50万兰特现金来“翻本”，赌场的白人总经理都跑来敬酒……

    我所举的例子，只是海外“富二代”与“官二代”生活的一角。但正是因为这些“8090”住豪宅、开豪车，生活奢侈的程度让人咋舌，导致对中国不甚了解的外国人以偏概全，以为如今的中国人都非常有钱，中国年轻人个个都是“富二代”。

    这个偏见，在新西兰的具体表现，是《唐人街》所拍摄的车行白人经理讲述华人学生用成箱现金买车时惊讶与嫉妒的表情；是华人与当地人相互勾结，敲诈勒索中国“富二代”和“官二代”的经济案件。而在南非，在这个贫富差距异常巨大的国家里，表现出的是针对华人的抢劫与谋杀等恶性案件。

    过去几年间，南非发生过数起中国“富二代”被杀的案件。一起是在南非行政首都比陀利亚，一名家境较为富裕的台湾籍学生被歹徒跟踪并杀死在车中，笔记本、手机以及数千兰特现金被抢走，警方疑为谋财害命，至今仍未抓住凶手；另一起发生在立法首都开普敦，一名家里拥有鲍鱼养殖场的“富二代”被另外几名华人合伙绑架，勒索其父两百万兰特，后来该“富二代”被发现因缺氧惨死在自己豪车的后备厢；还有一起发生在司法首都布隆方丹，某富家子弟被华人勾结当地黑人绑架后撕票，数名凶手却因“认罪态度较好”被南非法院判了五年监禁、缓刑五年，最后，华人嫌犯均被中国驻南非的警务联络官设法引渡回国，“将牢底坐穿”。

    案件接二连三地发生，引发了华人社区对南非治安败坏的批评。对此，南非《市民报》曾发表评论称，这是因为在南非的中国年轻人，很多人的父母都是富翁或者政府官员，他们从小就开豪车、住豪宅，在赌场一掷千金，奢侈的生活方式引起了南非罪犯以及华人社区不良人士的注意，因此才会遭到抢劫或绑架。南非华人在抱怨治安败坏的同时，也应该反思自身的所作所为。

    《市民报》评论的观点，实际上代表了很多南非人对中国年轻人的看法。这就如同我们看待在中国的老外一样：在北京出现了耍流氓和骂人的老外，我们就普遍产生在中国的老外品行不端的想法，中国政府也开始着手清理“三非”外国人。而在南非，不少年轻的“8090”开豪车、住豪宅，自然也就让南非人产生了中国年轻人都很富的看法，也就出现了针对他们的抢劫、谋杀等恶性案件。

    实际上，在南非的50万华人中，有相当大比例的“8090”在孑然一身打拼。他们有的给人打工，有的借钱开店，生活非常节俭。他们每天早出晚归，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摆脱国内普通“8090”的悲催生活，在商机较多的南非寻找出路，攫取属于自己的一桶金。

    只不过，因为一些“官二代”和“富二代”的所作所为过分招摇，使得这些通过自身努力打拼的“8090”，仍旧活在当地人的误解中。

    除去被外国人所误解的中国年轻人“有钱”的印象之外，在外国的“8090”眼里，中国的同龄人又有哪些优点和不足呢？

    勤奋刻苦，无疑仍是中国“8090”相对于他国年轻人的最大优点。笔者在写下这些文字时，伦敦奥运正进行得如火如荼。16岁游泳小将叶诗文接连夺金后，只因为“游得太快了”，竟遭到西方媒体的恶意揣测：她可能使用了兴奋剂。21岁的孙杨因为击败了朴泰桓，他的言论也遭到韩国媒体的恶意歪曲与抹黑……

    国外的年轻人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呢？20岁在比陀大学读大二的史密斯·范德博格和他的室友大卫·亚当斯表示：在他们系里，一共有三名中国学生，有两人和他们一样是住在学校宿舍的，这两名中国学生每天早晨六点就起床学习，除去偶然搭同学的车到校外买生活必需品，平常都在教室或者宿舍学习，两人的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如果这些记者看过中国年轻人是如何吃苦耐劳的，如果他们曾经采访过中国运动员是如何训练的，是绝对不会写出那样的报道的。我想，勤奋刻苦是今天的中国为何如此强大、并且将一直强大下去的重要原因。”史密斯·范德博格如此总结道。

    认为中国年轻人勤奋刻苦，也是一些外国年长者的看法。2012年8月2日，1988年出生的小将张继科获得奥运会乒乓男单冠军、并实现了世锦赛、世界杯和奥运会“大满贯”。BBC（英国广播公司）主播毫不掩饰对张继科的喜爱：“当年的孔令辉已经是很好的天才选手了，不过张继科把这种天才水平更提高了一层！自从张继科之前11月在巴黎男乒世界杯赢得冠军之后，我就成了他的铁粉！”

    “这两名年轻人（张继科和王皓）几乎每天都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张继科现在世界排名第一，他的横板无人能挡。王皓则是直板选手中的佼佼者，他的直板横打技术引发了一场技术革命。因此两种握拍技术也将进行一场巅峰对决……”

    对于“8090”，有人这样评价道：“中国年轻人很有向心力，但有时缺乏基本礼仪；韩国年轻人很有凝聚力，但缺乏对他者的包容性；日本年轻人做事严谨，但缺乏爆发力。”

    从世界层面来看，说中国年轻人“缺乏基本礼仪”，未免有失偏颇。

    其实，在西方国家里，中国年轻人虽不像日本人那样随时随地90度鞠躬，却也经常把“Thank you”挂在嘴边，算不上“缺乏做人的基本礼仪”。

    对于他说的中国年轻人很有向心力，这个我倒是非常认同的。在我理解中，这种“向心力”，确切地说更应该叫做民族自尊心。在国外，很多中国大陆留学生都会被问诸如“中国、香港、台湾的关系”的问题。多数情况下，请不必怀疑提问者的心理，因为很多老外是真的搞不清楚这三者的关系。我自己在不同场合就曾被问过数次，给出的回答是：“香港从1997年7月1日，就是中国的一个地区；在我们看来，台湾是中国的一个省，台湾人都是中国人，中国从未承认台湾的‘独立’。”三四年前，我曾与约翰内斯堡的一帮中国小留学生座谈，期间也谈起过这个问题，他们的回答基本和我类似，有的甚至更为激进：“台湾从古至今都只是中国的一个省！”

    在第30届伦敦奥运会上，外国媒体对中国运动员的关注，不仅局限在金牌选手和兴奋剂疑云上，还有不少媒体对中国年轻运动员及年轻一代表现出的强烈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进行了探讨。2012年8月5日的南非《星期日泰晤士报》（Sunday Times），有一篇评论把目光对准了“哭泣的中国失败者”：据中国媒体报道，中国举重小将吴景彪在获得银牌后，竟然鞠躬道歉、泣不成声。射击运动员朱启南强忍泪水说：“不说了，不好意思！”因伤退赛的滕海滨回到北京后，只有妈妈一人在机场流泪迎接……

    随后，文章对这种现象进行了剖析。除去这些哭泣的运动员深受“成者王、败者寇”思想的影响，从这些年轻运动员身上更能看到的是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他们虽然肩膀稚嫩，有不少人甚至只有十几岁，但他们认为，自己肩负的是全体中国人的梦想与希冀，所以出现失误之后会流着泪道歉。也正是中国年轻一代有了这种民族自尊心，中国才会有持续向前发展的动力。文章反思称，南非人正是缺少了这种精神，才导致运动员训练时以个人为中心，慵懒散漫，这也是南非代表队在北京奥运会上总体溃败的原因：无缘金牌，仅收获一枚银牌；而在伦敦奥运会上，南非队的表现仍然不佳。

    在南非黑人中，有一个段子流传颇为广泛。女人对男人说：“亲爱的，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男人回答说：“我永远爱你，就像手机离不开SIM卡一样！没有了你，我就如同没有SIM卡的手机一样毫无用处！”女人问道：“天哪，亲爱的你真浪漫……”男人窃窃自语道：“幸亏这娘们不知道中国制造的手机可以插四张SIM卡！”

    其实，在国外，一说起“Made in China”，几乎所有人都会立即想起两个概念：血汗代工厂和山寨电子产品，外加穿几天就会掉底的鞋子和廉价的衣服等。

    跨国公司需要巨额利润，产品自然都是“Made in China”；而外国当地人对“Made in China”则是既爱又恨。一方面，便宜实惠，四五百块钱就能买到以假乱真的“苹果”、“黑莓”，几十块钱就能买到高仿的阿迪达斯、耐克；另一方面，大量“Made in China”的便宜货涌入国外市场，导致大批制造企业破产，推高了当地的失业率。

    南非最大报纸《星报》曾报道过约翰内斯堡工会组织的一次游行示威活动，该工会在中国某领导人访问南非期间组织游行示威，抗议过多中国产品涌入南非而冲击当地纺织业。《星报》记者经过调查，发现公开焚烧中国纺织品的示威工人，穿着的工会统一发放的服装全都是“Made in China”。该报道还配发了评论，得出的结论是：中国货冲击世界各个角落，南非恐怕永远都离不开“Made in China”了。

    对此，全球知名广告公司智威汤逊（JWT）曾发布一份民意报告，报告的研究内容是：英美消费者对“Made in China”的印象。结果显示，“Made in China”给英美消费者最普遍的印象是“海量生产”。55%的人认同中国商品给人的印象是“便宜”；45%的人认同“安全水平低”；35%的人认同“质量差”；35%的人认同“不可信赖”；33%的人认同“低档次”。相比之下，英美消费者对“日本制造”和“美国制造”普遍持正面看法，但多数人认为价格过高。

    报告指出，“Made in China”的恶名是市场需求的牺牲品——有需求就有供应。“Made in China”的商品是根据终端消费者的需求而生。但无可否认，“Made in China”已经在世界消费者的眼里形成了负面的刻板印象，短时间内中国商品将无法摆脱如此恶名。这种负面的感知甚至已经传导到中国自主品牌上，中国商品和形象，都面临着巨大的转型危机。

    事实上，“Made in China”不仅仅被用来形容中国产品，一些老外也用来形容中国年轻一代只会照搬照抄、复制粘贴，缺乏创新精神和个性、没什么动手能力。这就如同中国的代工厂，中国人一味地去遵从老外的要求，产出的都是类似苹果、黑莓等世界顶级品牌的产品；而中国本土却鲜有自主研发的知名品牌，比如看人家出了个iPad，国内企业就纷纷推出看上去像iPad的各种Pad（平板电脑）。

    初来南非时，笔者曾在南非金山大学语言学院学习过一段时间的英语。不少年轻的中国留学生，在初来南非时都要在这里学习一段时间。不幸的是，这里培养出来的中国学生，多数都是高分低能，有的学生笔试分数接近满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我有一次曾和旅居南非20多年的英国籍老师罗莎·卡门讨论过这个问题。她说，自己曾教过很多中国学生，她的总体印象是，中国学生考起试来非常牛，但实际运用能力却很差。以她几年前教过的一名北京学生为例，这名学生每逢考试都在前三名，但口语烂到基本无法让人听懂。后来她怀疑那学生作弊，就把他叫来询问怎么考到那么高的分数。结果北京学生比画着告诉她，他是把教科书上的每一页都记住了。卡门老师在翻看了他的教材后立刻震惊了：那里面的每一页上，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中国字，估计是那北京孩子一点点用字典查出单词意思后，把注释写满了整本教材书。

    “后来这名学生以高分毕业，可是他拿到了毕业证又有什么用呢？他说的英语恐怕连他的中国同学都听不懂！”她如此感叹道。

    卡门还说，当老师布置了简单的论文后，其他同学都是边查词典边自己完成——虽然论文中有不少错误。中国学生的论文往往挑不出什么错误，可如果用谷歌或者其他搜索引擎一查，就知道论文是从哪里复制然后稍微修改了做成的。

    “在我们学院里，这种现象叫做‘Made in China’。这就如同在南非，买到的很多产品都是‘Made in China’，但真正的知名中国品牌却只有海信、华为等。中国人是很聪明的，可以为全世界的大企业生产产品，但中国人缺少创新精神，‘Product of China’（中国产品）在南非和英国都很少见到。”

    第二十五章 海外“8090”之尴尬：不想做“世界二等公民”

    “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租界时期的上海外滩公园

    本章主要观点导读

    华人在世界上的真实地位不如黑人，难以融入主流社会。

    如纪录片《成为美国人——华人的经历》中主持人莫厄斯所说，150多年来，华人在各方面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只有一点没有变，就是始终被当成外国人。

    妨碍华人完全融入当地社会的最大的原因，应该是巨大的文化差异，这一点注定了华人无法被当地社会完全同化，因而无法变成地地道道的本土人。

    大量中国人也选择移民海外，对于他们，最大的担忧莫过于对未来的不确定性以及对现有社会契约越来越丧失信心。

    漂泊海外的“8090”既不想在国外当“二等公民”，又不想回国变成“海带”，到底归还是不归成了一个问题。

    努力缩小文化差异与偏见，海外“8090”正在寻找自己的舞台。

    如今，黑人已经不是被歧视的对象，经过几十年的斗争，他们可以与白人互称“brother”，两者却一直将华人当成外国人。想必这会成为海外“8090”心头最大的尴尬。

    在国外，经常会听到侨领们呼吁，华人要努力争取融入当地主流社会。每当一位华人竞选政府某公职成功，或者取得一项成就时，侨界舆论就会欢呼，华人朝着融入主流社会又迈进了一大步。

    实际上，就华人的整体现状而言，别说进入到主流社会，就是完全融入当地社会，华人也还不能说现在已经做到了。一位美国移民研究专家最近接受媒体采访时称：自19世纪开始，150多年以来华人移民在各个方面都发生了巨大变化，但是只有一点没有改变，那就是始终被美国人当成是“外国人”。这句话可谓一针见血之言，并且不光是在美国，在世界上其他国家基本都是如此。

    一个族群之中少数人的蹿升，不能代表整个族群地位的上升，像是美国黑人之中已经出过议员、法官、将军、国务卿，现在奥巴马又当选为美国总统，但是美国黑人的底层社会地位，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同样，华人中间出现几位部长、州长、议员、大使，甚至将来可能会出现一位华人国务卿，也不意味着华人的整体地位得到明显提高，融入美国主流社会了。

    即便是这些进入上层社会的华人出类拔萃之辈，有时也很难甩掉“外国人”标签。比如2001年，首位美国华裔国会议员吴振伟，应邀前往美国能源部大楼演讲，题目就是庆祝亚裔在美国的成功。不料能源部警卫不知道来客是美国国会议员，反而根据其华人面孔，反复质问吴是否是美国公民。尽管吴及时表露国会议员身份，警卫们仍不相信，竟将吴短暂拘留。事后吴振伟写信向能源部上层提出抗议，得到的答复竟然是：“很遗憾，但是不会改变目前做法”。

    美国，无疑是中国人最向往的移民目的地。当前，美国华人总量已超过350万，占美国人口总量的1.2％。人数不多，动静却不小。政界有大名鼎鼎的赵小兰、骆家辉，科技界有李政道、杨振宁，体育界有林书豪、关颖珊……据统计，美国大学毕业生中，华人的年平均收入达到6.4万美元，已经超过白人。有如此引人注目的成就，照美国人的惯例，华人早就该成为美国人的一部分了。

    然而事实却是，华人是“美国梦”的实现者，而不是美国人。这就如同纪录片《成为美国人——华人的经历》中主持人莫厄斯所说，150多年来，华人在各方面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只有一点没有变，就是始终被当成外国人。无论什么行业，华人佼佼者始终被贴上标签，被称为华人政治家、华人科学家等。2002年，女子花样滑冰世锦赛，关颖珊不敌卡拉·休斯而屈居亚军，美国报纸的大字标题竟是《美国人休斯打败了关颖珊！》，这大概是在美华人处境的最佳写照了。

    在南非，情况亦是如此。南非目前共有五位华裔身居国会议员、省市议员等高职，但多数当地人对华人族群的看法，往往仅来自于唐人街、中餐厅以及中国人开办的购物商城出售的廉价商品中的零星信息。不少黑人甚至将中国人直接称呼为“China”。

    华人经常被视作外国人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人种的不同。一个来自欧洲的白人游客，可能连一句英语都不会讲，但他走在美国的城市和乡村街道上，只要不开口说话，没有人把他当作外国人。而如果这个游客喜欢美国决定移民来此的话，他的第二代立刻就会完全融入美国社会，勤奋一些的，跻身上流社会也毫无问题。在南非更是如此。1994年南非废除种族隔离制度之前，约有15%的白人是来自英国、荷兰、德国、法国等“白人世界”的后裔，统治着其他族群；直到今天，虽然占人口总量80%的黑人已经翻身做主人，但白人仍实际掌握着南非的经济命脉，白人移民的第一代就可以很容易地融入南非社会。

    而华人则由于人种的不同，外表与白人相差太大，别人一眼即可辨出。即使是第二代、第三代移民，不会普通话而只能讲英语，甚至成功地立足于当地，基于相貌，仍然是会被很多当地人当作外国人的。

    但这还不是最根本的原因。美国黑人也是异族，大多都来自曾经的奴隶阶层，一黑一白的外貌差别可能更大，并且与华人相比，整体的教育、素质、收入、家庭财富都不如号称“模范移民”的华人；反之，在犯罪、吸毒、单亲等方面，黑人比率都高于华人，但是没有人会把美国黑人当作外国人。这种现象在南非却正好截然相反，南非的白人属于“异族”，是几百年前从荷兰、英国等国来到非洲的殖民者，1994年黑人上台执政，白人却不会被南非黑人当作是外国人。

    还有一个值得思考的现象是，美国与南非，曾是世界上实施种族政策的两个代表性国家：美国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才废除针对黑人的不平等法案，南非直到20世纪90年代初才彻底废除种族隔离政策。但是，今天在这两个国家中，曾经水火不容的两个种族，除偶发的个别案例外，总体上能够和平相处。黑人文化开始流行于白人之间，甚至有不少年轻白人模仿黑人的穿衣打扮、谈吐举止，饶舌歌曲等在白人中也非常流行。他们见了黑人以“brother”（兄弟）相称，只恨不得把自己染成黑色。然而，这两个黑白分明的种族，却没有任何一方将华人真正当成“brother”。

    妨碍华人完全融入当地社会的最大的原因，应该是文化的巨大差异，这一点注定了华人无法被当地社会完全同化，因而无法变成地地道道的本土人。

    一方面，中华文化自身的固有活力，使得西方文化无法完全同化它。虽然西方文化具有的强大的“熔炉”同化能力，几百年来已经同化了无数的外来文化，融合了大批的移民，但在更为古老悠久的中华文化面前却显得无能为力。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内聚力和延续力极强，以传统文化为立国之基的中国在世界上存在了长达五千年，过去只是影响和同化别的文化，却从未被其他文化同化过。中国在鸦片战争以来全面学习西方，社会生活逐渐西化，甚至包括日常习俗时尚风气等也趋向欧美，但是中华文化中最本质、最具生命力的部分，却是从来没有落后过的，甚至在某些方面一直是傲视各国的，这包括语言文字、文学艺术、部分儒道释教的精神伦理等。

    另一方面，多数华人总是顽强坚守自己的固有文化，不想被别人同化。文化的同化意味着切断同过去的联系，全盘接受另外一种文化。这就像美国黑人一样，已经没有了同非洲故土的联系，舍弃了自己的原有文化，全面接受了美国文化，包括语言文字、宗教习俗、生活方式等，这样的黑人就完全融入了美国社会，没有人再怀疑他们不是美国人。

    但是中国移民无论走到哪里、移居何方，都不愿隔断同自己故土的联系，不愿轻易放弃自己的文化，不愿被异族同化。海外华人一直保持着与大陆的密切联系，从寄钱回家到叶落归根，从资助故乡教育到前往中国大陆地区投资。在海外的华人，也大多数是聚族而居，集中在大城市的特定区域内，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中国城”、“唐人街”。移民们使用家乡语言，阅读华文报纸，按照传统观念行事，俨然将所处之地变成了中国的海外“飞地”。

    华人念念不忘故国，坚守中华文化，拒绝接受同化，在很多外国人看来，就是不认同这块土地和人民，不愿意安身立命入乡随俗，因此自然就被当作“外国人”了。

    当然，从另一方面看，坚守自己的民族文化实际上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正是由于这种执着坚持，中华文明连绵不绝从未中断，在世界上所有古老文明之中，只有中国文化作为文化主体保留至今。

    尽管外出当的是二等公民，但基于对现有社会契约的不信任，一些中国精英还是选择移民国外。

    此前，美国《纽约时报》中文网也刊发了一篇文章《为什么他们要离开中国》。文章先称，许多在中国学习工作多年的外国人，因为中国社会变迁中的各种问题，最终选择离开中国。文章同时还称，大量中国人也选择移民海外，对于他们，最大的担忧莫过于对未来的不确定性以及对现有社会契约越来越丧失信心。

    经常关注富豪的胡润早在2011年就对中国18个城市的千万富豪作过调查，发现有14%富豪目前已经移民或者正在申请中，还有46%富豪正在考虑移民。这个数字让人惊讶。当然，我们也别忙着给他们盖上“卖国”的图章，有博文在谈到这种现象时，曾对这种不确定做过比较深度的解析。

    “改革开放30多年来，国民的整体生活水平比30年前大有提高，不少人一夜暴富。同时，原有的以国家为主导的现代化发展模式和制度机制，越来越受到各种阶层和利益集团的质疑甚至挑战。每个阶层都有自己的不满，都认为政府对自己的照顾不够，各种不满也越来越多。这不光是草根的弱势群体和城市中产阶级，甚至既得利益集团和富人们也对现有的社会契约越来越没有信心。

    “对于前者来说，表达方式是个体和群体的上访、抗议；对于后者来说，最大的担忧莫过于未来的不确定性，而表达没信心的一个方式是用脚投票——‘跑路’”。

    而海外“8090”，对于这种不确定性的反应，就是在归与不归之间持续徘徊。十几年前，海归曾是高贵身份的象征：在海外镀金后，回国怎么也能达到年薪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而如今，海归的“行情”是一路下跌，比较惨的月薪1200，相比之下，不少农民工每月都能拿到四五千，小县城的机修工人也有不少月薪上万，这就无怪乎很多海归找不到工作时不愿出门丢人，宁可躲在家里当“海带”了。

    分析海归无限贬值的原因，不外乎有两个：第一个是前面写过的洋“野鸡大学”遍地开花、中国留学生又习惯于学历造假，导致洋学历含金量贬值；第二个是近十年来中国海外留学生暴增，学成归来后，原本人见人抢的“金萝卜”，变成了满大街都是的“烂萝卜”，薪水自然也就持续下跌了。

    我的一个高中同学，2003年本科毕业后到英国读了两年法学硕士，花去了家里近50万的积蓄。2005年7月，学成归来的他在北京某律师行找到了一个助理的位置，月薪5000。那年，我在山东的一家报社工作，接触了太多负面的东西，总感觉社会没希望了，就产生了出国的想法，所以特地请这位同学吃饭并询问一些事情。未料，他在问了我的工资后开始喝闷酒，随后痛哭流涕。原来，他毕业后不想回国，无奈家里就他一个独子，回国后还是托人找的这个工作，北京消费高不说，月薪还比我这个本科毕业生少了一千。他说，亲戚朋友一问他工资他就哆嗦，因为大家都感觉他是从大英帝国留学回来的，当时花去了家里近50万，月薪至少也要有个一两万……用现在的话说，他那时成了真正的“极品屌丝”。

    几个月后，轮到我出国。我认为自己能力一般，于是选择了南非；同时接受了同学的教训，选择了一边工作、一边进修一些感兴趣的科目。如今，通过一番奋斗，也算是跻身中产阶级。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会经常回忆起在国内一边吃泡面一边写稿时的情景；每次回国探亲，临走时总想再多待几天……换句话说：国外月亮再圆，那也是人家国家的月亮，自己总是没有一种归属感……

    可要回国发展吧，如果去给人打工，肯定无法过上现在高质量、低压力、无污染的生活，于是，在归与不归之间徘徊了一年又一年……

    祖国强大是海外游子的坚强后盾，每位海外“8090”，除了对祖国会有所要求、有所期待，还在努力缩小文化差异，以适应国外生活，在世界舞台上寻找自己的一片天地。

    我曾看到有人就在网络上“哭诉”，说自己来日本半年多了，每天无聊的生活和工作让他感觉好累，意欲寻求帮助。有人就很友好地跟帖说，从自己的国家到别人的国家，总要面临着文化差异的问题，也会遇到偏见，这也很正常。“无论哪一个国家都会存在对外国人的偏见。形象地说，文化是一副有色眼镜，我们在看外国人的行为时总会用自己文化的标准去评价。这是一种很自然的现象。而且文化偏见的一个特点就是典型化，不管我们打交道的外国人多么有个性，在真正了解他之前，我们总是用自己头脑里已有的对这一文化的概念去‘预见’他。”这就像我有两个关系很好的热情浪漫的德国朋友，但在了解他们之前，我和大多数中国人一样，总觉得他们属于做事严谨古板的那类人。

    所以海外“8090”也得理解外国人对自己的某种偏见。例如，只要国外媒体报道发现了个别的中国非法移民，当地人见了中国人就会想他身份是否合法，这时，个人的行为变成了一个文化的代表。再例如，国外许多白人都不愿意把房子租给中国人，原因是中国人的烹调习惯会把厨房搞得非常油腻，且部分中国房客搬走时并不会帮房东打扫好卫生……

    在很多时候，所谓的“偏见”是因为中西方生活习惯不同、语言不通沟通不畅等因素造成的。2012年伦敦奥运会期间，位于威斯敏斯特的伦敦新闻中心注册入口处贴着中文提示：“中国的记者朋友们，请照顾一下伦敦媒体中心的工作人员，如果你们想拍他们的话，请提前询问他们，尊重一下他们的私人空间。谢谢你们！”这张图片经凤凰网报道及新浪微博传播后，引发网友热议，很多网友认为这是对中国记者的偏见与歧视。

    实际上，后来经中文媒体证实，这不过是一场误会，与歧视无关。奥运期间，大批中国记者涌入伦敦，好奇的记者们对什么都感兴趣，想四处拍拍；而西方强调的是个人隐私和距离感，因此注册处人员想提醒记者不要打扰工作人员工作。来自其他国家的记者也存在这种问题，但工作人员可以随时与他们用英文沟通；中国记者太多且英语不好，新闻中心只有两人会说中文，双方无法及时沟通，后来只能由其中一人写了这则“中文告示”贴在门口，未料引发了一场风波。

    前文所说那个跟帖还很友好地梳理了中国人在初次出国留学或工作时，所需要经历的三个阶段，先兴奋，再文化碰撞，继而习惯。根据每个人的心理素质、教育背景、年龄和语言能力的不同，这三个时期可长可短。在我看来，这就类似于旧时的婚姻，结婚前没有太多的了解，于是个个都期待着洞房花烛，希望掀开新人的盖头时，看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爱人。然而这种兴奋转瞬即逝——有的在掀开盖头时就已经落空，有的则是在日后的生活中，发现并没有夫唱妇随的甜美，反而是因个性、素质等差距，过得磕磕碰碰。当然了，如果两人一开始就抱有求同存异的态度，说不准经历过一段磨合时期，进而互相习惯，到最后琴瑟和鸣。所以，我也很希望每一位进入异国他乡的“8090”，能直面这种文化差异，慢慢地理解并习惯所在国家的行为准则，言行举止也有意无意地向当地文化靠拢，那么，当地也会像我家大门常打开的北京那样，张开怀抱欢迎您。

    在前面的章节中，我曾提到不少华人出国后仍坚守中华文化，拒绝被同化，在当地人眼中，自然就被当作“外国人”了。实际上，随着全球化步伐的加速，中国年轻一代，特别是“8090”，从小就有意无意地受到西方文化的熏陶，譬如喝可口可乐、吃麦当劳、肯德基等，出国后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适应能力等明显比上一辈的海外华人快很多。再加上互联网的发达，他们随时随地都会通过电脑、手机等查看所在国家的风土人情、生活习惯等，能较快地从“碰撞期”过渡到“适应期”。

    在美国，目前正有大量的华人移民“第二代”或“第三代”们登上政治舞台，成为市长、州议员甚至国会议员；在南非，因为新南非成立不足20年，包容性较强，目前已经出现了华人移民“第一代”成功当选国会议员。

    2004年，年仅25岁的王翊儒当选南非国会议员。

    王翊儒祖籍上海，1979年出生于中国台湾，12岁时随父母移民南非。刚到南非时，他只能听懂几句简单的英语，刚去学校上课时根本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但是在父母鼓励下，王翊儒努力调适自己的心态，很快就与周围的小朋友玩在一起，真正地融入了南非社会。他毕业于开普敦大学信息管理化专业，自2003年起担任以揭露南非军购舞弊案而闻名的国会议员帕特丽夏·德·里尔女士的助理。次年，里尔女士自立门户、创立独立民主党，邀请王翊儒加入，并提名他参选国会议员，他随后成功当选，成为南非共和国最年轻的国会议员。

    让王翊儒感到苦恼的是自己太年轻，所以常被误以为是高中生，有两次还被国会站岗的警察拦住。2004年，中国国家领导人访问南非国会时，王翊儒也受邀出席国宴，但是在等待入席时，同行的时任中国商务部副部长魏建国先生还以为他是打工学生。

    虽然王翊儒可能算不上80后，但他用自身的成功故事，向世界展示了一个趋势：海外的中国年轻一代，正在抛弃老一辈只专注经商的老路子，正通过自身的努力加速融入当地主流社会，在更为宽阔的舞台上绽放青春。

    第二十六章 海外“8090”之企盼：公平公正的社会秩序

    我梦想有一天，这个国家将会奋起，实现其立国信条的真谛。我们认为这些真理不言而喻：人人生而平等。

    ——马丁·路德·金

    本章主要观点导读

    与中国不同，国外虽然也偶有当权者安插“官二代”“富二代”的丑闻出现，但整个社会体系还是相对公平公正的。

    这也是很多海外“8090”不想回国的原因：在国外至少还有一个“梦”，还有实现梦想的客观条件；如果回国的话，若既不是“官二代”又不是“富二代”，单凭一个人单打独斗，会不会很难获得成功？

    有国际化的表，却没有国际化的里。

    真心希望中国从现在开始，致力于重塑社会价值观，保障每位公民能公平、公正地竞争，向世界“自证公正”，这样的话，海外“8090”的回归将心无旁骛。

    网上经常可以看到贴子讽刺当今中国社会的种种不公和社会价值观的扭曲。

    比如说，中国经济发展了，人民是有钱了，政治也比以前清明了，但好经却经不起歪嘴和尚给念歪了，很多地方仍旧是官本位，底层民众即便通过自身努力读完硕士、博士，恐怕仍旧无法通过正常途径步入仕途、获得应有的回报。

    近年来，各地纷纷出现的“萝卜招聘”、“世袭招聘”等丑闻。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宋江明案”，在山西长治公务员招聘中，笔试第一的吉林大学硕士生宋江明“被贫血”；随后，又出现了广东中山人社局纪委书记为儿偷改公务员考试分数案；后来，东南大学毕业生唐海情，在贵州省选调生招考工作中，报考碧江区检察院成绩第一却被拒绝录用，原因是她体检后蹊跷地“被查出梅毒”……

    就业是民生之本，就业的公平体现的是社会的正义和公平。而称为“国孝”的公务员考试能否公平公正，小到影响考生的权益，大到影响一个国家公务员人才系统的实力，并将会影响到整个国家行政系统未来的办事能力和效率。但在今天的中国，这种公平有时却难以得到实现。

    与中国不同，国外虽然也偶有当权者安插“官二代”“富二代”的丑闻出现，但整个社会体系还是相对公平公正的。在美国，这种公平公正的竞争环境，让人人都有一个“美国梦”，通过自身努力从草根步入上流社会的大有人在；在南非，“淘金梦”也让很多人包括中国人梦想成真，许多人通过努力从一无所有变成千万富翁。

    任何一个国家的既得利益者，都会让他们的子女从小接受更好的教育，以便长大后继承他们的利益。只不过，在国外往往是仅限于家族事业方面的继承，在中国却很大程度表现在官位的世袭与继承上。

    这也是很多海外“8090”后不想回国的原因：在国外至少还有一个“梦”，还有实现梦想的客观条件；如果回国的话，若既不是“官二代”又不是“富二代”，单凭一个人单打独斗，会不会很难获得成功？

    除去缺乏公平公正的竞争环境，国内的社会价值观也因经济高速发展，扭曲为一切向钱看的“唯物主义”。

    从地方层面来看，一方面，城市建设飞速发展、拆迁四起、日新月异，二线、三线城市纷纷上马各种项目，看似光鲜无限；另一方面，针对保障房建设等民生工程却显得囊中羞涩、投入少之又少。这种现象也许可以“称誉”为“表里不一”。

    有国际化的表，却没有国际化的里。

    且不说北欧、英德、澳新等发达国家，在光鲜外表下是如何建立完整的社会体系来保障民生的；比较一下中国经常无偿援助的非洲，就知道中国的社会保障还有待改进。在南非，如果你能证明全家无收入或总收入每月低于1400兰特，就可以申请政府免费住房，成功入住后只需要交水电费。南非政府至今已经成功解决了近400万户家庭的住房问题。要知道，南非的总人口还不足5000万，经济实力与中国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另外，南非境内所有公立医院无偿为穷人、老人、孤儿、残弱人员提供免费医疗，由卫生部统一结算费用。

    即便是商品房，中国商品房的价格也早已变态到直逼伦敦了。一些所谓的“专家”，认为北京、上海、广州等一线城市，属于国际化大都市，因此房价应该与世界接轨。问题是，房价接轨的同时，工资为何接不了轨？

    美国纽约的普通百姓收入大约3500美元，而北上广的白领阶层，月薪5000元人民币就算是高薪，平均工资也就3500元人民币。也就是说，在美国拿3000美金与在中国拿3000元人民币，生活水平应该是差不多的，房价也应该以此类推。

    2010年，在美国加州弗雷斯诺市，用17.5万美元就可以买到居住面积达183平方米的房子，有四个卧房、两个带浴室的卫生间另加会客厅、家庭室、厨房和餐厅，平均下来每平方米的价格为950美元。在密歇根弗林特市，17.19万美元可以买到居住面积206平方米的房子，包括三个卧房、三个带浴室的卫生间另加会客厅、家庭室、厨房和餐厅，每平方米的价格为830美元。而在中国一线城市，17.5万人民币还买不到半个卫生间；在二线城市，也就买个像样点儿的卫生间。

    如果都以美元计算，同样是媒体记者，美国普通记者的月平均收入约5000美元，普通住宅每平方米价格不超过1000美元；中国普通记者月平均收入不到1000美元，一线城市的普通住宅价格却超过每平方米3000美元，即便是二线城市每平方米也要2000美元。

    在西方，除去极个别城市房价较高，年轻人整体而言买房压力较低，在高中或大学毕业后，他们一般都会先到别的国家旅行，以增加阅历；然后才是正常的结婚、生子。在中国，年轻人一毕业就要为买房发愁，很多人已经被逼得焦虑不堪。

    中国持续攀升的物价和高不见顶的房价，“正在毁灭着中国年轻人”（西班牙《解放报》），这也必然导致了年轻一代“一切向钱看”，“二奶”、“小三”、“小四”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也让以“集体主义”为主导的社会价值观，演变成当下的“精致利己主义”和“伪利他主义”，“学雷锋”在当今基本变成了形式主义和空喊的口号。

    更可怕的是，这种扭曲的社会价值观，已经开始渗入到大学教育中。北京大学钱理群教授曾经直言不讳地批评称：“我们的一些大学，包括北京大学，正在培养一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高智商、世俗、老到，善于表演，懂得配合，更善于利用体制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人一旦掌握权力，比一般的贪官污吏危害更大。”

    不得不说，这样的社会现实，显然加深了海外“8090”的忧虑。真心希望中国从现在开始，致力于重塑社会价值观，保障每位公民能公平、公正地竞争，向世界“自证公正”。这样，海外“8090”的回归将心无旁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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