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师父在内的所有人,都想亲自到现场去看看这百年难遇的木偶剧。尽管在山外面,木偶剧是表演给孩子们看的,可到了这个封闭的小镇后,那些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山的老们都从自己生平的积蓄中拿出钱来买门票去看。他们说,这木偶剧就像是自己小时候和伙伴们玩的假人一样,只是活了这么一辈子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木偶剧表演。
因而,王二拿给寺里面的两张门票,在一张已经提前被释行给赢走后,师父、师叔、释恩、释果和释然五个人的眼睛都死死盯在了这唯一一张门票上。起初,师父还想用民主投票的方式来决定门票的归属,但得到的结果却是他们每个人都投了自己一票。很明显,大家也都想借此机会见识一下世面。即便师父是寺庙里的住持,他也不能够用强权来把门票“霸占”了。最后,在戒严师叔的建议下,大家每个人都说一说自己应该拿到这张门票的理由,如果他的理由得到了众人的赞同,那就由他陪着释行一起去看木偶剧。
大家均表示赞同,可正在众人苦于酝酿自己的理由时,释然突然说:“要是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理由充足,都只赞同自己的理由时,那又应该怎么办呢?”
师父略略思考了一下说:“那也就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来决定了,抽签。”
这一次,再没有人提出异议。从现在开始,大家都各自有五分钟的时间去阐述自己的理由,只要能够打动其他人,那他就能赢得机会去看木偶剧。
释恩决定第一个来,他慢慢地讲起了自己的理由:“我是庙里的大师兄,除了师父和师叔之外,我需要担负的责任最大了。按常理说,我不应该和师父、师叔以及两位师弟去争这张门票的,可我觉得这是一个能够让自己去见见世面的好机会。如果以后广缘寺能够让我当家的话,那我就更应该抓紧每一次提升自己的时机。师父常说,不想担五十斤的人,永远都担不起一百斤的重量。所以,我觉得应该让自己从一点一滴做起,为广缘寺的发展壮大做好准备。而木偶剧,正是弘扬佛法的最好机会。”
释恩说完,喝了一口茶水,安静地等待着其他人的阐述。
释界是第二个阐述自己理由的人。他说:“我的理由很简单。就像是刚才大师兄说的一样,每个人都想要去看木偶剧,我自然也不例外。师父也常说,人的这一辈子很短,下一辈子又不一定能够相互遇到。所以在有限的生命里面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是有多么不容易,而当下有这么一个机会在面前,我自然是想要抓住的。如果大家赞同我的观点,就支持我;不赞同的话,若是能够提出让我信服的观点,我自然就会支持你的。”
释界说完后,便把话题的尾巴交给了释然。释然其实根本就没有想好自己应该怎么说,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嗯,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是很想去看木偶剧的,可如果最后自己没有得到这个机会也没有办法。虽然有点可惜,但只要我们大家中有一个人高兴了,我们就应该替他高兴。而现在,已经有小师弟拿到了这个机会,我想我去不去看木偶剧,都已经能够体会到他在看表演时的快乐了。”
释然说完后,师父轻微地点了点头。至此,三个徒弟的理由都已经阐述完了,只剩下师父和师叔。只见他们两个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师父这才说道:“既然你们三个都讲完了,下面我就讲讲我和你们师叔年轻时的一个故事吧。”
大家一致称好,师父停顿一下后,开始说道:“我也已经记不清楚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只记得那个时候戒严你和我的胡子都还没有这么白吧。”师父先对戒严师叔说了一句玩笑话,大家纷纷被师父的幽默逗乐了。“当时,我们俩都很喜欢一只名贵的小狗,可是要把它买回来需要花大价钱。我们出家人,哪里有那么多钱啊。最后不得不向所有的师兄弟们东拼西凑,才凑足了买狗的钱。我们俩抱着狗狗回来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当时我们就在想,在冬日的阳光下,能够和狗狗一起坐在佛堂前面,蓝天上飘着几朵白云,亦或者院子里还有没有融化的积雪,这样的日子过得有多么惬意啊。”
师叔接过师父的话头,继续说:“可狗是买回来了,但借人家的钱也是要还的。我们俩就不得不每天辛辛苦苦勤做工,以自己的劳苦来补偿借钱的师兄弟们。然而,这样一来,狗狗虽然是我们买回来的,可是我们俩每天都需要在各个工种之间辗转,根本就没有时间去陪狗狗。相反,当初我们那些美好的畅想,却被闲来无事的其他师兄弟们享受到了。”
师父摇了摇头说:“我们说这个故事,你们几个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大家或许在各自的心里都稍稍明白一点,但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故事,谁也揣摩不透师父和师叔两个人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师父看没有人言语,便自己揭开了谜底。他说:“人啊,都是贪图享受的,可我们最后却让自己成了劳苦者,享受却拱手送给了别人。所以刚才你们三个人的理由中,我最赞同释然的话。释恩你提到,要肩负起重任,可如果连师兄弟们的快乐你都提供不了,又怎么去担大任?释果你提到,珍惜这一世的每一个缘分和机会,难道一场木偶剧比师兄弟之间的情谊还值得去珍惜?惟独释然的话,让我感觉到了温暖。我们应该为了别人的欢乐而欢乐,这样不才是最好的结果吗?”
戒严师叔又提起了师父刚才没有说完的故事,他说:“就像是我们俩当年的故事一样,如果我们能够发动所有的师兄弟都参与到买狗的行列中来,那快乐就属于我们所有人的。正是因为我们俩只是想把快乐占为己有,最终却只落得了如此结局。所以,我投释然一票。”
当戒严师叔果断地举起了自己的胳膊时,师父也缓缓地举起了手臂。
良久,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不情愿,但释恩和释行两个人也都先后投了赞成票。这剩下的一张木偶剧门票也终于有了归属,从没有想到自己会胜出的释然意外地成为了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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