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托邦系列:诡面谜花-疯狂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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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凌香愣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希达仍然保持着她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和优雅的身姿,把一个牛皮纸袋扔在桌上。

    凌香解开缠线,里面是几份文件,首页的几个大字特别醒目,“死亡证明”,而下面的名字却清清楚楚地写着“凌香”。

    “这……这是……”

    “你没看错,这是你自己的死亡证明,凌香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你会怀念她的,对吗?”

    凌香紧紧握住手中的文件,几乎把嘴唇咬破。

    “关于你的所有资料已经删除,我打赌警方找不到任何线索。在这个时代,每个人就像电脑上的一个程序,只要让程序消失,谁会在乎这些编码?”

    “我只和你约定了七天的时间,你就不怕我把真相说出去吗?”

    “哦,七天,你不说我还忘了。前两天你的脸发生异变,我收到了信号。本以为这次试验大获成功,没想到也会出现不稳定,抱歉,我临时决定延长观察期。至于你说的七天,我并不在意。你不是已经得到梦寐以求的爱情了吗?原来你还在贪心,现在我帮你永远成为程小米,和你的林俊逸厮守终身,你应该感谢我才对。还有,我不怕你说出去,因为你不会。”希达从凌香手中夺回死亡证明,“如果你表现好,让我满意的话,或许我会考虑一下要不要这个东西。”

    凌香瞥见左前方的椅子上,有把手枪藏在口袋中。她几个跨步,迅速地抄起衣服下的枪支,瞄准希达的头颅。

    “威胁我?”希达淡然一笑,她躺在温软的天鹅绒床上,蕾丝衣裙勾勒出撩人的起伏线条,她舒缓地点燃香烟,完全无视面前似乎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的“顾客”。“你爱的人已经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他给你和你的情敌做了DNA比对,当然他手中的报告是我的人给他的,目前他还不敢确认。用不了多久,不必我逼你,他对你的恨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要让他品尝到欺骗的滋味,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最爱的女人死去。我还要,让你变成我,让你亲手毁了这一切。”

    “不要说了!”凌香激动地扣动扳机,子弹并没有射出来,弹夹是空的。

    “唔,今天真冷。”希达披上猩红羊毛披肩,对着镜子装扮起来,“这是最糟糕的情况,我与你做个交易,给你两天时间,林俊逸手上有一个晶片,在他手里没有任何用处,但对我而言,决不能落入别人手中。我们尝试了很多种方式,始终没找到晶片的具体位置。两天后来见我,如果我开心,或许能保你一条命。”

    “放我回去?”凌香诧异地问道。

    希达端详起凌香的手腕,摘下她腕上的手表,“他倒没我想得那么蠢,不过这点小把戏在我这里是没用的,即使装了追踪器,现在也搜寻不到任何信号。”

    凌香看见她掀开表盖,好像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她想趁机偷袭,希达头都没抬,玩弄着指间的钻戒,轻轻一按,凌香的脸像被千万只虫蚁咬噬,每根神经都被强烈地撞击。她捂住脸,痛苦不堪地在地上翻滚,发出骇人的叫声。

    “有了这个,你就会乖乖听话了。你说出的每一句话,写下的每一个字,我都知道。万一你泄露让我不开心的东西,我会让你比今天痛苦十倍。”希达温柔地把表环住凌香的手腕,紧紧箍住。

    疼痛潮水般退去,凌香挣扎着直立身子,希达抵住她的下巴,“你的脸是我给你的,你的感情也是我给你的,你只有两天的时间,他现在还不能确认你的真实身份。任务完成后,我让你完美地退场,林俊逸什么都不会知道。”

    “请你千万不要伤害他,事成之后,我只想做凌香。”

    希达的香烟即将熄灭,她吐出最后一团烟雾,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已经注定无法回头。如果不是她的执念,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侧身看见凌香孤零零地站着,极力克制身体和灵魂的平衡,这个过程她最清楚不过。

    她朝着凌香走过去,凌香步步后退,仿佛笼中的猎物看着猎人走近。希达说道:“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凌香尚未明白其中的含义,就感到后颈一阵疼痛,她晕了过去,倒在希达脚下。

    “他应该爱你的。”希达抚摸着凌香的脸颊,“你就是我。”

    如果不是那个叫林凤鸣的女人,她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二十三年前,她和越明的婚姻走入平淡期。他白手起家,终于在海城的商界混得小有名气。婚后为了支持他的事业,希达辞去平面设计师的职位,和越明一起走过最艰难的时日。

    等越明的生意好转,两人之间的交流却越来越少,经常争吵不休,最初的心动早就在日复一日的抗争中消耗殆尽,生活表面的光鲜亮丽并不能挽救感情内部的枯朽。希达变得猜忌多疑,她想尽各种办法想要证明自己在越明心中仍然无可取代,她无理取闹,生出诸多事端,考验越明的耐心和爱。然而这样的考验无疑把对方逼到更决绝的地步,要命的是,谁都没想过退让,心甘情愿地做这场战役中的失败者。

    剑拔弩张总有弦断的一刻,长时期黑暗情绪的积累夺走了希达的第一个孩子。胎儿已经长出了指甲,小小的身子被裹在襁褓中,他本该幸福地诞生于一个幸福的家庭,却在母腹中夭折。希达把所有的悲伤痛苦根源归结到越明身上,每天夜间她歇斯底里的痛哭把已经千疮百孔的家渐渐粉碎。

    他们折磨着自己和对方,像陷入黑色的沼泽,无人拯救。越明推掉大部分生意,试图帮助希达从痛苦中走出,却收效甚微。她为自己建造了一座心灵炼狱,又把钥匙沉入汪洋大海。

    更深重的打击袭来,希达的子宫受损,她今生几乎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很长一段时间,希达想到过死。她趴在越明的肩膀,说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希达的情绪变得反复无常,等到情绪变化影响到她的日常生活时,越明不顾她的反对请来家庭医生,进行封闭治疗。越明走后,她会呆呆地目送他的背影,直到那个不算伟岸的背影消失在目光中。

    她也曾为了越明努力让自己好起来,重新做回一个值得被爱的女人。她不再抗拒医生的药物治疗,反而积极配合,并寻求心理协助。她重新对婚姻进行审视,发现自己仍然深爱着越明。

    她终于做好准备回到从前,准备一切从头开始,越明却不像以往那样亲密,他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思忖良久,他已经无力修复这段婚姻,提出协议离婚。希达当着他的面把协议书撕毁,不停地问为什么,越明的回答始终只有一句话,“我不爱了。”和希达的一场感情像沙漠中的井,干涸之后再也没有水源补充,他累极了,倦极了。

    一段痛苦的感情换来的是彼此的身心俱疲,他努力过也付出过,看到面前的女人,更多的却是怜悯。

    越明的拒绝使两人的感情苟延残喘,感情像风中飘摇的风筝,一个想断了线,让风筝往更自由高远的方向飞去,一个却心甘情愿地被线牵牢。越明的坚持令希达失望,她从三楼的窗户跳了下去,摔断了肋骨。

    从此越明再未提过离婚的事情,对希达无微不至地照顾,却态度恭敬,筑起一道无形的壁垒。他的世界对希达关闭了。两人虽维持着夫妻关系,却早已貌合神离。

    “只要还占有他,我就不会输。”

    半年之后,越明身上的气味,他的行止举动,他的躲闪态度和对希达过分热情的关切,都触动了希达本就敏感的神经。

    她买通私家侦探跟踪越明,终于发现了他的秘密。这个秘密彻底击碎了希达对婚姻的所有幻想,越明爱上了别的女人。

    她从侦探交予的照片中,看到了那个女人的样貌。那是一个比她年轻漂亮的女人,温柔典雅,五官精致。她没日没夜地盯着照片上的那张脸,被其中散发出的健康气息撩起了嫉妒心,这个女人,她凭什么那么轻易地夺走了她的一切?

    “我要毁了她。”希达的愤怒掺杂着绝望,燃起令她害怕的念头。

    她在一个阳光充沛的午后敲响了女人的房门,女人开门的瞬间脸上并没有惊讶,好像在等她。女人客气地请她进屋,希达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你该知道我是谁,林凤鸣。”她冷冷地说。

    “知道。”

    “你该从这里消失,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在这儿,我是不会走的。”

    “他是谁?”希达逼问道,“他到底爱你什么?这张脸吗?你以为他会丢下我不管吗,我了解他,他是个懦弱的男人,不会做选择。”

    “不是你想的那样……”

    希达猛地一抬手,林凤鸣的脸颊多了一道鲜红的掌印,“谁也不能爱他,他也不能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你跟我争没有任何意义。”

    回家的路上,希达泪流满面,她知道无论如何是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的目光顶着灼热迎上去,仿佛直视即将走到末日的爱情。

    没过多久,林凤鸣再也没有出现过,希达的生活恢复平静,和越明愈发陌生。

    她折磨自己,也折磨越明。她目睹过越明对着林凤鸣的照片发呆,她能感觉得出来,越明爱上了那个女人,这份爱随着时间的沉淀似乎更加浓厚,甚至连希达都开始羡慕,如果越明爱的是她。

    希达常常无意间在纸上画出林凤鸣的样子,那张脸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越想忘记却越发清晰。她画下每一笔想到的细节,等林凤鸣的脸惟妙惟肖地出现在纸上,希达便急切地想成为她。

    她绘制了一张张脸谱,像被诅咒一般做着面具实验,直到收到一封奇怪的信件。来信只有几个字,“为你的欲望服务”,她突然被吸引,按照信上的说明找到地址。接应的人将她的眼睛蒙住,兜兜转转来到一间小屋,里面坐着各式各样奇怪的人。

    他们无论美丑都对自身不满,诉说着想成为别人的痛苦。这个世界有时很简单,只要换一张脸,好像就能改变一切。希达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这个叫SDM的组织,组织来源于三个英文单词,skin,design和master,他们相信皮肤是人体的第一层服装。组织中的人自称“换装师”,集会时头上戴着黑斗篷,口中安装变声器。

    他们会不定时吸收新会员,所掌握的资料和人脉超乎希达的想象,希达目睹过很多地下交易,也看到人性最黑暗的一面。她天分极高,被组织收纳为“换装师”,为顾客实施变脸“手术”。她总能找到人们的弱点,说服他们改变容貌。这当然也为她带来大量的财富,手术对象主要集中在上层阶级,尤其是那些找不到人生目标却坐拥钱财和权力的人。有人会无聊到为单纯地寻找刺激而选择变换容貌。拥有第二或多重“面具”的人数超乎想象。

    她曾改变过“顾客”的容貌,但都无法做到尽善尽美,因此变成林凤鸣的计划一再推迟,直到组织中“蠕虫计划”的出现。

    这项计划利用先进的医疗和科技手段,运用纳米材料改变骨骼和皮肤。“蠕虫”一代和二代均出现瑕疵,使用者面部出现不同程度的毁容。这个市场其实比希达预想的要大得多,人们总是那么轻易地否定自己,以为别人的人生会更精彩,或者达到别有用心的目的。

    组织的庞大和技术先进程度远超希达的预估,上至商界精英、政要,下至街头地痞,按照某个“顾客”的说法,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病人”,被爱情、金钱、名誉等各种欲望折磨,有的人甚至身兼几种身份,有不同的相貌。这个不公的世界需要这样的新新人类,对上帝所预先设定的命运进行反抗,体验多样的人生。

    对于希达而言,她的目的更加单纯,她只要一个人的爱。“蠕虫计划”未研发时,希达曾拿自己身体做过试验,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她曾用肋骨处的一块皮肤做成人皮面具,面具就是林凤鸣的样子,她望着镜中的脸,狠狠地将面具剪碎。

    她以为林凤鸣从她的世界销声匿迹,多年后却意外得知,林凤鸣从未搬离过海城。不仅如此,她和越明还有一个即将年满十八岁的儿子。这些年越明一直在偷偷地照顾他们母子。

    早在她知道之前,他们就有了孩子!希达愤怒地质问过越明,“你到底选择谁?”

    越明坦然地说道:“你明明知道答案,希达,我已经受够了这一切。”

    越明的忍耐到了极限,和林凤鸣商议一起离开海城,他们的计划被希达知晓,希达终于按捺不住。她买通私家侦探,在林凤鸣的房中安置了微型摄像机,林凤鸣的一举一动都被希达记录。

    她常常对着摄像机传来的影像一看就是一整天,林凤鸣的表情,说话的方式等等细枝末节希达都仔细地观看,以致模仿。这种拙劣的模仿作用在越明身上并没有预期的效果,越明对希达不寻常的改变极度厌恶,这加快了希达动手的计划。

    一想到她将会代替林凤鸣,完完全全地得到越明,这种快感更加催促希达的疯狂。尽管“蠕虫计划”未成熟,她还是请求SDM为其实施手术。揭开绷带的时候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欣喜若狂。

    希达望向凌香,她确实太像曾经的自己,然而一想到林俊逸的存在,她几乎马上要失去理智。“你们欠我的,我会让你们加倍奉还。”

    她命人把凌香完好地送回林俊逸处,晶片内有“蠕虫计划”的内容,在被破译密码前,她一定要得到。只是一开始她没有料到,林俊逸会卷入这个案子。他当初出国时逃过一劫,没想到回国后自己送上门来。

    希达揉了揉额头,她瞥见镜中的自己,却恍惚觉得是死去的林凤鸣。她慢慢移步走近她,看着那张脸,“我最恨你这副模样。”

    她拿起匕首,划伤了脸部,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时她感到莫名的快感,“我恨你,我要毁了你。”

    这几年她一直保留着这张脸,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曾受到的屈辱,她们的战争远远没有结束。她几乎每天都会在脸上划出伤痕,宣告自己的胜利,这场游戏折磨着她却又令她欲罢不能,“为什么,越明最后选择的是你?”

    “你还不肯放过自己吗?”

    “谁,谁在说话?”

    希达仿佛听到了越明的声音,那是他生前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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