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海中的摆渡-无条件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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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心动念

    当我们在听闻和修持佛法,或参加任何与佛法有关系的活动时,首先我们必须要训练自己的心志,让它生起一个正面的动机,这是非常重要的。无论我们在做什么事情,倘若一开始就建立起一个正面的动机,这必能带来加倍的效果,成就也会更大。如果做事情只是马马虎虎地胡溷过去,没有在心里设定崇高与正面的动机,若想要获得正面的效果,那则是相当的困难。这里所指的崇高动机,必须是属于菩萨道的层次,也就是说要生起成就菩萨的正念动机。

    为什么我们需要刻意的去建立动机呢?为什么要生起正念的动机,总是那么的困难呢?理由很简单,因为以我们当前的水平,纯正的动机还不能在我们的心识上自然运作,所以我们必须要下一番苦功,刻意用心去培养它。一个纯正动机的无法自然运作,显示出了我们的心识已经被另一种顽固的恶习所佔据。当人们的心灵被一种恶习所霸佔着时,想要能够产生一种自然纯正的动机是非常不容易的,我们的心灵已没有太多馀的空间。

    让我来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们心灵的空间只能容纳一个单位或一种单元,它无法与其他的单元相容。假设(甲)是一个良善的动机,(乙)则是一个歹坏的动机,依照逻辑来说我们本就应该让(甲)把心填满,但是由于个人的恶习所致,我们的心却早就被(乙)这一歹坏的动机所佔据。我们要如何才能把(甲)引进心坎里呢?为了达到这一点,我们的确需要去下点功夫。为了让良善的(甲)可以站稳脚步,我们必须透过不断地观想,努力去尝试让(甲)把心灵填满。为此,我们的心就必须要时刻的专注,要刻意去建立一个良善的动机,而且还要不断地重复它,要能反覆地练习。在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这举动似乎是一种刻意的动作,不过,在经过多番努力之后,这种良善的动机,终将会在我们心里自然而然地产生。一个良善的动机能否自然运转,往往是取决于我们到底下了多少功夫、付出了多少努力、让心灵转化了多少,以及为他人带来了多少的利益而定的!说实在的,修行的精进程度,其实就是仰赖于我们舍弃私心的意愿有多少。如果我们的私心非常强烈,那就比较困难,因为这种行为与佛法的实践是背道而驰的。当我们的行为与佛法相左时,即违背了宇宙真理。

    但是,我们也没有必要将这些行为标签为正面或负面,因为并不会有人为此而惩罚你,没人会去批判你的行动是好是坏,也没有人会为你设定一个框框。你只是很自然而然地在不停重覆着同样的行为,制造了同样的结果。你有什么样的行动,就有什么样的结果,这也就是我常对学生说的一句话!所以,你的修行成就决定于你是否能够舍弃个人的自私心态。“舍弃”这个词,在字面解释上,可能会给人有点消极的意思。它所指的是失去一些东西,而“失去”本身的含义就显得很负面,意味着你曾经拥有一样东西,不过现在没有了。因此当我们使用“舍弃”这个字眼时,它听起来很消极,如果用“出离”的话,那感觉又会有所不同了。

    其实,“舍弃”的真正意思与“出离”并无不同,它们所指的便是一种能为自己及身边的人带来快乐的方法。出离并非叫你舍弃快乐,它要你舍弃的是那些导致你不快乐的事物。例如,有人提供你获得快乐的方法,你却说:“噢,我不能接受!我做不到!我不能参与!”,这只证明了你并没有放弃你原来的执著方式。

    事实上,我们一直以来所釆用的方式,并不具足了正面或快乐的本质。那些方式更导致了我们心情的起伏,时而快乐时而伤心,有时候觉得困扰非常,有时候却又不那么认为。我们的心绪就是如此地交缠着与让时光流逝,当年岁增长,我们的身体渐渐衰弱或疾病缠身之时,我们的烦恼也就开始不断在滋长和膨胀起来。当我们接受了佛法,在谈论着出离心和“舍弃”的含意时,大多数人的心里可能会想:“我在修习佛法时,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才可以获得另一些东西,然后会变得更加神圣。”其实,这些都是错误的观念和想法。之所以错误,并不在于我们是否做好接受佛法的准备,或懂不懂得放弃任何东西,而是我们是还未做好准备去摧毁我执。

    珍爱自己的心

    什么是自我?自我的定义有很多,简单来说就是:珍爱自己更胜于他人。当我们爱惜自己胜于他人时,那即显示了个人的自我意识非常强烈,我们所做的每一项行动都在滋养着这种自我的意识。当我们不去关怀他人、没有承担责任的勇气、不兑现承诺、不持守誓愿、或在面对逆境时不曾努力去克服等,这种种的行为其实都在滋养着那份自我为中心的心态。当然,对于这样的一种心态,我们依旧可以向朋友或身边的人做出各种解释,也许他们也和我们的看法一致,能够苟同我们的说法。但这真的可以帮助我们吗?事实上,这种做法只会更进一步地滋养了自我意识。如果让一个人的自我意识不断地膨胀,必将难以断除,最后还会导致烦恼萌生。如果没能及时纠正,这将会使他越陷越深和痛苦不已,不但不能自拔,最终还会牵连了身边的人。

    这种珍爱自己的心态,源自于个人的觉知性不足够。你仔细去想一想,我们每天所做和所想的每一件事情,从上洗手间、睡午觉、打扮、出外逛街、聊天及与朋友喝茶,都是为了得到某种程度上的快乐。这种寻求快乐的念头,是微小至地上的蚂蚁,到大至万物之灵的我们,都会拥有的。所以,我们根本就不必去多加思考和刻意观想,我们大家都知道大多数众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快乐和利益。这是宇宙万物最基本且自然的本性。

    不过,当我们去深入思考或专注观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就不难发现我们所做的这一切,并没有为自己带来真正的快乐。我们可以称这些活动为兴趣与嗜好,可以为它们贴上任何的标签,但极其量也只是一种标签而已,这些行动本身是不可能独立存在的。所谓的不可能独立存在,并不是说这项行动不存在,而是指行动上的动机和理由,以及行动所带来的结果都是不存在的。因此,这些行动也等于是空无自性的。

    举个例子,假设我们想要偷取一样东西,偷窃的动机是为了得到某种程度上的快乐。不过,偷窃这个行动本质上却是空的,理由是这项行动不会有任何的结果。行动没有结果的意思就是说,你的心不会安宁、得不到尊重、不会快乐等。在佛教里,不能有成果的这些行动就被称为自性空。自性空指的不是这项行动、这个人、这件事或当事者的不存在,它是指行动上的动机、理由,以及我们希望从行动中得到的结果都是空的。这都是由于不正确的方法,导致无法产生结果。当一个人在修行的道路上走得很艰难,那即表示他的自我意识十分强烈,亦凸显出其强大的自私念头,这人十分的顽固,不容易改变。一个人的自私念头有多顽固,修行就有多困难!因为你所面对的是无数世所累积下来,根深蒂固的恶习。

    如果你去观察,有些人在听闻开示时,总是无精打采,即使只是一两小时都觉得很难专心;此外,他们在处理其它事情时,也总是无法好好地专注,那正表示他们的问题是根本的。不过,如果在一般情况之下,你显得特别容易集中,可是在某一些特殊情况下却又难以集中,这与你的根本问题无关,那只是个人心里或外在的问题。在这种情况里,我们不把它归类为好或不好,纯粹是个人习惯作祟。因此,我们可以以此例来观察自心,观察它如何驱使我们成为它的奴隶。

    倘若我们在研读佛典时无法投入,可是在翻阅时尚杂志时,却读得津津有味,那么我们就要思考了。同样是在阅读,同样是以文字来表达,表面物质无差异,为什么有些的内容就容易被接受,有些却难以接受呢?同样的,我们也可以依据这点来省察自心。当你一直在嘟嚷着说:“噢,我没有时间读书、我无法阅读、我不是读书的那块料!”那你就得去观察自己的心态是否一致。如果我们在阅读任何书籍时的心态都是一致的,我们因而觉得心灵修行很艰难,那也并不稀奇,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我们没有去朝这个方向尽最大的努力。如果我们没能在这个方向尽全力,在学佛的路上,也许我们更会因此而错失良机。

    在修行的路上,有些人能够承担许多的艰辛与困难,即使在生命中面对接二连三的障碍和经历无数的磨难与痛苦,他们都不会放弃修行。但他们却在进行些世俗活动如做生意、烹饪或钓鱼之类的,他们总是做得不好,几经失败后就轻易地放弃,这皆因他们的习性不在这方面;同样的道理,也有那么有一些人,要他们修行,他们遇到一点小挫折就会放弃。不过,如果你叫他们去钓鱼、唱歌和玩乐,他们却风雨无阻。为什么?这显示了他们心灵是倾向这方面的。

    如果你一直觉得修行很困难,那就有点麻烦了,因为我们的惰性,会故意编造各种不去修行的借口与理由,即使修行也是敷衍了事,完全没有诚意。此刻我们的心,已经被分散了注意力,于是我们只好以各种其他活动代替修行,以打发时间。当我们了解到心是一切的主导时,就有必要去检视、调伏与面对自心。如果不去面对自心,我们身边的人,所关爱的人,终究有一天会离我们而去。如果不去调伏自心,我们目前所拥有的许多东西都会消失。

    想像一下,有多少的佛教中心关闭了?伟大的寺院被摧毁了?多少伟大的上师已离世或被杀害了……假如我们有很好的修行机会,却没能好好的把握,机会会不会重来?世事无常,没有一件事情是永恆的。我们必须要努力地去观修与思量无常。对于身边的一切,对于我们所执著、所逃避和所要拥有的,都要去思量它们的无常状态。

    体悟无常

    只有无常是真实的状况,它不能被任何哲学、宗教或事物所取代。很多哲理或许多宗教的见解都可以被辩论,而且直到现在还在辩论不休,只有无常这种最究竟的真理是无法辩论的。没有东西可以取代,也没有人可以忽视它,或说它不存在!无常是佛教所主张的宇宙真理,不容辩论,即便你真要辩论,结论也只有一个。如果谈到佛陀或耶稣的信仰,可以整日辩论不休,不过不会有结论,纯粹是个人对祂们信不信而已。不过如果谈到无常,或体悟无常促使我们珍惜生命里的每一个机会,这点是不容辩驳的,它是超越所有文化,种族及时空的真理。当我们对身边的一切事物观修无常的时候,马上会觉察到我们对生命中的很多东西,例如人物,金钱和娱乐等等,都在无形中产生了一种执著的心理。什么是执著?执著是指我们认为这个人,这份工作或这项活动,能够保障我们取得生命中所需求的东西。我们以为如果与这个人一起进行这项活动,做这样的事情,生命就会变得圆满无瑕。问题是,当我们有了这种想法,然后去实行,却依旧感到不踏实,只因为我们所爱的人也许会被人夺走,或者是他们的心情和想法会随时改变,可能我们与他们的缘份有一天会结束。也许我们不再喜欢这个人了,也许因为生病,死亡或其他原因,我们必须分开。想到这些问题,我们就会感到苦不堪言。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把这个人视为有保障与永恆的执著对象,这是痛苦的来源。于是,我们归咎于这个人使我们承受痛苦。事实却非如此,并不是这个人的问题,而是我们内心对这个人的错误投射所带来的痛苦。

    当我们把时间花费在没有意义的娱乐活动上时,虽然这些活动本身并不负面,但它们却会带来负面的后果,因为它剥夺了我们进行其他活动的机会。如果我们贪恋这些没有意义的娱乐活动,而且天真地以为这些活动可以带来持久恆常的快乐,虽然在进行这些活动的当儿我们确实会感到快乐,不过渐渐地,你就会发现所产生的快乐变得越来越少,内心的平和与安全感或成就感等也越来越少。何以如此呢?因为这些无聊的活动影响了我们的工作,阻碍我们执行任务的进度,剥夺个人修行的时间,也妨碍了我们对家庭的关怀。

    这些活动也许能为自己赢得尊重、关爱和友情,让我们获得某种程度上的心理保障;但是,如果我们在工作上有许多任务要执行,可是我们却只望着天空发呆、看电视、上网、聊天,和朋友逛街等,该做的事不做,即使做了,也是草草了事,有时候甚至忘得一干二净,结果如何?呵呵……不言而谕!最后上司,同事及朋友都会对你失去信心,也许你还会自卑得连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当我们贪恋着那些没有意义的活动时,这些活动本身并不是负面的,它只属于中性,不过它所带来的结果是负面的。

    如果有人问你,如何知道一个行动的好或不好?那你就请他观察它的结果就行了。如果有人问你,如何判断一位上师的行为是否良好?请观察他的资深弟子们,他们的心态、看法、工作态度、忠诚程度、修行层次,以及他们如何转化自己和他人的生命。从这些细节中,我们可以判断上师的品德是否美好。

    真爱是什么?

    如果我们老爱找借口不去修行,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我们所爱的人,我们其实并不爱他们。”这是寂天菩萨在《入菩萨行论》中所说的“如果我们不去进行心灵上的持修,那些我们声称所爱的人,我们其实都不爱他们。”这也是究竟爱及我爱之分别。我爱是指你爱这个人是基于:“这个人给我安全感,能够帮助我消除压力。这个人可以陪我打发时间……”如果只是为了这些理由,那么你并不是真正爱他们,你的爱都是为了自己。因为,若你是这样地爱着这个人,这等同你为自己制造了更多的业力,结下更多不良善的因缘,它会导致你生生世世遇到同样类型的人。

    即使在某些情况下,我们与这个人的感情很要好,这表面上看来是一种福报,不过如果往深一层去想的话,一段美满的感情也不见得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因为它间接地影响了我们修行的品质,否则的话,佛陀也无须出家为僧了。当然,如果我们有一段圆满的感情,我们应该要努力去维持这段感情。不过,与此同时,我们也要在感情中保持对实际状况的觉知,这样我们不但可以进行心灵修行,而且最终除了帮助自己,也能够利益他人。

    因此,我常常强调,如果你爱你的父母,上师,朋友及那些善待你的人,你必须修行。很多人以为为父母献供养,把功德回向给他们,或奉养父母就是最好的报答,追根究底这只是表面的孝养,不能有长远的功德。如果你真正爱他们的话,就应该彷效释迦牟尼佛所做的一切,放下你的执著。为什么释迦牟尼佛离开祂的皇宫?为什么释迦牟尼佛在风茂正盛的时期,放弃了荣华富贵,皇位,妻妾,儿子,父母?祂舍弃了华服,美食,头发,仆人等,为什么祂愿意舍弃这一切?对凡夫来说,祂似乎放弃了一切,事实上,祂没有放弃,因为祂太爱他们,于是祂以另一种方式来表达祂的爱。

    佛陀的爱,是菩萨道的层次,这是祂在轮回的最后一次转世。祂对过去世的父母、妻子、儿子、仆人、车夫等一切有情众生的爱太广太深,于是祂斩断了这份执著。在过程中,祂面对无数的阻碍,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从诞生的那一天开始,祂的父皇千方百计阻止祂了解生命的真相,阻碍祂接触苦难的情景和人间的疾苦等这些真实残酷的状况。但是,由于前世的因缘太深,即使面对无数的障碍,最终祂还是成功地舍弃了世俗的生活。

    修行利他

    由于佛陀对众生的爱太深太广,于是祂选择了出家。想着过去两千多年来祂为世人带来了多少的利益,这给了我很大的启发。祂是我们在修行上必须学习的模范,我们不应该被任何低卑于佛陀的模范所启发。一直以来,无论是在这一世还是许多的前世,我们往往都是被比佛陀低卑的对象所启发。不妨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我们是否还是迷惘不已和容易放弃,容易生气和沮丧?无论何时何刻,我们永远都被这些情绪所团团包围着。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们皈依了佛,对佛产生了信心,或者相信人性本善的哲理,因此而生起了想要彷效佛陀所拥有的美好品质,那我们应该从善待我们所爱的人开始,为了他们,进行心灵修行。

    也许有些人认为,要是认真修行就没有时间陪伴家人,不能为家人提供资源与爱护,那么你就是自私与漠不关心的,没有尽到养育的责任。其实,这些都是错误的见解,否则佛陀早已就被冠上不关怀和不负责任的罪名了。佛陀不仅没有陪伴妻子与孩子,甚至祂还在深夜里离家出走,换作是今天做丈夫的这样做的话,那可会遭受到什么样的责难?试想像一下,如果你的丈夫三更半夜驾车离家,逃到深山去,你会怎么想?为什么佛陀的离家出走,我们赞叹,说祂有出离心,很了不起,我们要彷效祂。为什么佛陀的行为被赞叹,而我们去做的话,就会被视为负面的?而且还要被责难?答案只有一个,在于它的动机与目标。

    倘若我们半夜告别太太,驾车去会情人,没有人会看得起你。因为我们是逃兵,我们无法照顾妻子儿女,没有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于是我们逃避。行动是一样的,今天做丈夫的如果抛妻弃子,离家出走,没有人会尊敬他,因为动机完全不同。而佛陀舍弃父母、妻子和儿子,我们都赞叹祂,和孩子分享祂的故事。我们把祂的故事,刻在婆罗浮屠(Borobudur)佛塔上,画在唐卡上,写在书里,记录在经文里。我们时时都礼赞、歌颂与称羡着祂!

    我们对这位抛妻弃子的男人合十顶礼,祂放弃了一切,我们向祂顶礼,如果不是因为敬仰祂的话,为什么对祂顶礼?我们当然只对自己所敬仰的对象敬礼,因为在内心深处,我们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如果我们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却没有去做,那么便是在自找麻烦!因为负面的情绪会越积越多,紧接着的由自我意识所产生的行动,也无法带来美好的结果。就如同一潭湖水,你要在湖中添加更多的毒物,还是为它注入更多清水,才能将毒水稀释?很明显的,你必须注入清水。同样的,如果你因我爱之心的驱使,一直以负面的行动来滋养自我,心境怎么会快乐起来?又如何能够把快乐带给别人呢?

    仔细想想,为什么我们敬仰佛陀的作为?这些行动在今天看来是那么的不可思议。这纯粹是因为祂有纯正的动机,祂爱一切有情众生。如果我们爱自己的父母、丈夫、妻子、儿女、朋友及身边的人,还有最重要的,如果我们爱自己,那我们就更应该去进行心灵修行。如果我们可以为了所爱的人努力工作,牺牲精神与时间,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也要有比赚钱、买房、获得额外保障等的更远大的目标呢?我们是否应该做得更多?

    其实,我们可以检视自己是否真正的爱着他们,还是在“利用”他们?如果我们是在利用父母、恋人、丈夫、妻子和朋友,那么我们就不会受到鼓舞而去修行。当我们不能获得证悟,不能断除我爱之心,或一直在进行那些滋养自我的行动时,我们又如何去关爱他人呢?事实上,我们只是处在一个“利用”他人的情况之中。有些人说:“噢,我要多花一些时间和太太在一起!”,“我要把时间留给丈夫!”这些话,我在过去的十几二十年里,实在是听得太多了。无可否认,你多花时间陪伴他们的确非常好,问题是,当伴侣的生命走到了尽头的时候,你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你为他们制造了更多的痛苦,因为在过去你没有为利益他人而努力,反而做出更多的负面行动。你的伴侣会为你的来生和未来感到担忧。

    我现在对你们所说的,虽然听起来非常尖锐与刺耳,不过这都是事实。我现在所说的与祈愿、禅修、持咒、顶礼及供养等的宗教仪式并无关联,我正在教导的东西,是每个人都可以在当下用头脑来思维与核证的。这是身为上师的责任,上师会根据某个人的根器与因缘来传授教法。

    无私的上师

    一位善巧的上师,如果他知道弟子或朋友们的所作所为,将导致不好的后果,基于慈悲心,他会嘱咐他们修持某些法门如金刚萨埵或礼拜三十五佛,以消除业障。在某些情况下,当上师通过自己的感应能力,或基于经文上的记载,知道了某位弟子或朋友的行动会制造负面的后果,而他同时又深切地了解到他们不会以任何修行活动来净化业障时,上师是会釆取激烈的手法来让他们的业障示现。不过,当上师以激烈的手法来净化弟子的业障时,他也必须面对弟子可能对他失去尊重,信心及信任的后果。

    即使知道自己将面对这些后果,为什么上师依旧愿意这么做呢?这显示了上师没有任何的意图,他没有从你那儿得到金钱,赞叹或信任的企图,目的只为了救护你。如果一位上师时时担心自己的形象受损,那么当他来救护你的时候,就是有所意图了。

    我的上师至尊宋仁波切对弟子没有任何意图,这一切都可以从他的行动上清楚地彰显出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绝不是为了获得赞叹或信任。他有时非常严厉,有时候却又很温和,全视当时的状况而定。有些上师非常慈悲,即使知道你以后不会再与他见面,但是他还是能为你净除修行的障碍,使你未来能够具足因缘向另一位上师学习。

    有一些上师知道某个人在现阶段不具足因缘修学佛法,于是便在他们心中播下种子,并祈祷当弥勒佛显现于世时,他们的佛法种子成熟,能够接受法教。有些上师播下的种子,须要几千年后才成熟,虽是如此,但有些上师还是愿意这么做。我的上师曾经在私底下告诉我,即使他知道某个人死后会下地狱,但还是传授了灌顶给他们,为的是让他们从地狱出来后,可以带着佛法的种子修法,去获得重生。

    总而言之,一些喇嘛非常善巧、慈悲、仁慈和毫无企图心,为了救护众生,他们不会在乎个人的名誉地位受到破坏。如果你在皈依上师前,想要查证他是否真正具足上师的条件,你可以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看他是否有意图。如果这位上师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和蔼可亲,在背后的举止却犹如怪兽,那么他就是有企图的。如果上师在众人面前表现如怪兽,在背后也如怪兽,那么他没有隐藏其真面目,他没有意图,只是为了保护你,这是一种无私的境界。如果遇上这种上师,就是天大的福报。

    如果上师知道你将面对很大的障碍,基于对你的仁慈,他会以严厉的态度对待你,例如殴打、折磨和侮辱你等,他只不过是为了帮助你消除业障。上师能通过各种方法来让你的业障提早示现,当业障尚浅的时候,要净除也比较容易,如果业障积聚的日子太久了,要净除就比较困难。在为你解除业报障碍的过程中,你也许不知道上师的用意而对他起了嗔恨,然而可以肯定的是上师并没有任何意图,因为他没有为了取悦你,而不釆取这些令你对他反感的行动。

    疯狂智慧

    例如在三、四十年前,著名的西藏大成就者邱阳创巴仁波切,他是个没有任何意图的喇嘛,他釆取了违反常规的方式来度化西方的弟子。他的生活里往往充满了惊人的举动,人们称他的教化方式为“疯狂智慧”,因为他没有任何意图,他也因此而无须去取悦任何人,或去滋养与膨胀任何人的自我,他釆取了违反常规与离经叛道的疯狂方式来度化众生。

    所谓疯狂的定义是视乎你站在哪个角度来看,它往往关乎着你的文化习俗或诞生的地方。一些正常的行动,对另一种文化来说可能被视为疯狂。兴都教徒以长茅绳索刺在自己身上,我们视之为疯狂,也许我们不会以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虔诚,但却被他们称为愚昧;在我们的文化里,吃狗肉常被视为荒唐及恶心的事,如果你到越南去,你不吃狗肉的话,他们认为你脑筋或许有问题。在这里,只要你还没有结婚,即使是四、五十岁了还与父母同住是可以被接受的。不过,要是在美国,如果过了十八岁还和父母住在一起,别人会说:“你的孩子已经十八岁了,你还把他们带在身边,你在妨碍他们的人生啊,你疯了?”孩子们也会对他们的朋友说:“你还和父母住在一起?你已经十八岁了呀!”到底是孰是孰非,这由不得我们去评论。如果我们去美国,他们的生活方式对我们来说很怪诞,但当他们来到这里,他们同样也会觉得我们的生活很奇怪。这些都不是对与错的问题,只是文化不同的缘故罢了。

    同样的,当我们说疯狂的智慧时,是以自己层次的观点来看待问题,他们那个层次的行为对我们来说是属于疯狂的。因此,在一个脑子里充满着意图的人眼里,一个没有意图的人,他的行动是疯狂的。讲到这里,也许你会问:“嘿,西藏喇嘛,方才你告诉我们追随上师前要观察他们是否具足条件,问题是,如果上师不在这里,我们又要如何查证呢?”很简单,我们可以观察他的弟子,观察他们长期的行动,为寺院及其团体所做的事情,他们如何利益众生,如何为了利众而牺牲自己的时间、精神与名誉等等。你可以去观察他们的成就是否与他们的动机吻合,也可以从他们的行动去查证他们所造就的结果来得晓答案。若要直接查证一位上师是否具足资格,我们必须处在一个与他相同的层次或更高的境界,如果不是在这个层次间,那你只能通过之前说过的那些间接行动来验证,否则,你只有感到更加的迷惑。

    因此,我经常说,不要去批评任何的喇嘛,不要去批评任何的传承与修持,因为你不属于他们的层次。倘若别人批评的话,别人是否属于那个层次?你如何知道他们属于哪个层次?那就得在修习佛法时,运用自己的耳朵,眼睛和头脑去搜集资讯,不该只是道听途说和人云亦云,因为这些人也许和我们一样的无明。他们和我们一样的无明,无明不是说他们很坏,而是无知。他们无知却又妄加批评,也许就因此而妨碍了你在其他方面的成就,或断送了别人学习佛法的根缘。

    虽然我们无法去洞察一个人的心智,但是我们可以去观查他们的行动与动机。有些人因身体肥胖而导致百病丛生和精神不振,如果他长期都面对这种问题,那显示他没有付出任何努力来改善情况。一些人喜欢无聊的是非,只要告诉他们一些负面的新闻,他们便会感到莫大的兴趣,不过当你和他谈论正当的话题时,他们便显出意兴阑珊的模样。这种种正显示了一个人在心灵修行上的层次。

    基于事实下定论

    其实,这些人的言行不是基于事实的全部,他们也没有依据资讯和研究来判断或作出结论,他们只是依据毫无根据的传闻,人云亦云地去判断是非黑白,这种做法对自己及他人都会带来不良的后果。如果他们喜欢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即造就了日后别人也背着他,说是论非的业报。如果他们所批评的对像是修为崇高的人物,如大喇嘛或大成就者,制造的业力也就更大。如果说我们供养观音菩萨能够累积广大的资粮,只因为供养的对象十分神圣,同样的道理,当我们所批评的对象地位越高时,所制造的业力也越重。如果因为个人的惰性、不够积极与努力、逃避责任或自我意识过强等,而导致我们对三宝失去信心,对喇嘛或修行失去信心,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因为我们没有付出努力把自己提升至更高的层次。

    因此,如果你听见他人批评喇嘛或上师,如果你有足够的智慧,并且具有多年的学习研究和禅修的经验,那么你可以以温和的态度去与他们辩论和解释,以便改变他们的错误见解。要是你只是选择保持沉默,那么你和他们也许就是一丘之貉。但是,如果你的知识不是通过学习与研究得来,而只是道旁途说从传闻中听来的,那当你与人辩驳时,可能会被他们所影响,到最后反而被他人牵着鼻子走。一个人如能根据事实去查证,运用逻辑思维推论后,才对事情下一个明确的定论,并且把这些方法都应用在生活上,这种人我们称他们为明智者。而那些基于传闻和流言而妄下结论的人,我们则视他们为肤浅及短见。他们不但不愿意去深入思考,还因此而令想法狭隘局限,犹如牆头草般随风倒。到了最后,由于不能确定自己的方向,他们会因此而遭人唾弃,只剩下孤独一人。

    在不久前,我们去泰国的时候,遇到了一位仁波切。他说,如果我们只注重于外在美,它是很短暂的。假如心地不善良,即使有再美丽的外表,别人都不会亲近我们。如果我们能通过佛法去培养内在的素质,就会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加上美丽的外表,这就最圆满不过了;如果外表不好看,不过却有着美好的品德,别人依旧会追随我们。外在美虽然是吸引人的先决条件,不过要是思想肤浅,没有内涵,不管外表有多么好看,你也很快就会对他们感到厌倦了。事实上,我们的言行举止都会给对方一个非常明确的讯息,会告诉他们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在修学佛法上,我们能够学习这些事情,是非常有价值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当我们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时,即证明我们做错了。

    有些人在惭愧之余,会以谦卑的态度来改过自新;但有些人却会因此而表现出极反常的态度,老露出老羞成怒的恶模样来与上师对抗,因为他们不喜欢上师所说出的事实。还有那么一些人,他们会以傲慢、沉默及不在乎的态度来掩饰他们的惭愧。要是我们感到惭愧,我们就应该釆取正面的行动,下定决心去纠正过错,这也是我在寺院里,上师所给予的教导。在寺院传授佛法的方式也许和这里稍有不同,不过其结果及动机并没有什么两样。

    因此,有一些上师更可能会展现疯狂的智慧来教化我们。为什么上师要这样做来令自己蒙羞?只因为他爱你。为什么上师不以我所期望的方式行事?因为你太执著于一个上师应该行事的方式,所以上师不以你所期望的方式来行事,以便破除你的执著。如果上师只是普通人,那么他会以同样的态度来对待每一个人。但是,他以选择性的态度来对待不同的人,他只对某些人展现疯狂的态度,这意味着他在调伏你。

    如何判断上师

    当上师以不同的态度来对待不同的人时,他也许别有用意,也许什么都没有,这情况有点复杂和难以解释,因为每位上师的待人处事方法,因人而异。我们要如何去区分呢?答案很简单,只要肯多花心思去深入去探讨这些行动的结果,答案即刻揭晓。我们可以去观察上师的动机,留意他是否只注重于财富、豪宅、珠宝或女人等,还是他只关心佛法,所谈及的课题都是围绕着佛法事业、活动,以及所有与佛法有关的事务。

    如果这位上师始终只是关心佛法,那么他对众生一定是没有怀着不良的意图。如果他放任你为所欲为,不去转化你,任由你以各种礼物来讨好他,那么他一定别有居心。为什么?因为他不想失去这份依靠。我的重点是,在学佛的路上,我们要如何对佛法和上师产生极大的信心呢?我们如何去判断一位上师有没有意图?答案是:当他们没有以我们所期望的方式行事,他们不刻意讨好,不对我们和颜悦色。他们会常常不留情面地指出我们的缺点,不顾虑也不害怕别人如何评论他。如果这位上师如上述所说一样,足以显示他是一个没有意图的好上师。

    如同邱阳创巴仁波切,他为了能够消除与西方弟子们的距离,于是他选择还俗。他所表现出的喜欢酒和女人,以及生前的种种离经叛道作风往往受到许多人的严厉批评和非议,他的许多弟子们都相续地离他而去。直到他圆寂后,人们才发现他的法教造福了许多人,其佛法事业也日益茁壮,这时候他的成就才获得认同,被人们尊称为大成就者。可是,他在生前的言行举止却曾经被抨击为佛教界的奇耻大辱。

    在离现今大约三、四十年前的那个时代,社会风气还非常保守,许多人都认为他的还俗行为辱没了藏传佛教。但是现在,我却可以向寺院的住持解释我不穿袈裟的理由,从前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解释机会。当时我在甘丹寺,曾听见寺院里的一些喇嘛们说:“一旦他还俗,他的前途就完蛋了!”现在他们却说:“噢,我多么希望他还在世,能够继续传法。”因为时代的不同,人们的思想也在改变之中。

    无论那位上师还不还俗、穿或不穿袈裟、其行为是否符合你的期望等,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观察他们是否别有意图心,这些意图是正面还是负面的?我们必须对上师的行为加以观察,才决定是否要追随于他,我们不应该是在追随之后才去观察上师的。这就好比你在结婚之前就要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你的对象,不是在结了婚之后,才开始去观察他。为什么有些人被上师批评了两句话后就掉头而走?一些人即使面对再严厉的苛责,反而会更加强化他对上师的信心?这应该不是上师的问题,这是弟子们的问题,因为他们在逃避面对自己。这是我的上师堪殊仁波切告诉过我的话,我曾经在上师面前投诉,抱怨全世界的不对,因为当时我感到极度失望,我对佛法的理想破灭。

    失去信心

    有一次,我曾对佛法感到理想破灭,感到极度的灰心与沮丧,我把整个佛坛都掩盖了起来!我还告诉自己,我不要再看到佛陀的脸,不要再看到宗喀巴大师,不要看到我的上师至尊宋仁波切……我把这些佛像全都掩盖了起来,也不再献供养以示抗议。我甚至对佛像说:“我不要再向你们顶礼,我不要再习佛、不要再修行了,我什么都不要做,因为你们都没有帮助我。我依旧在受苦,感到不快乐,你们为什么都没有帮助我?”我就这样地过了三天,之后我照常去听上师的讲课。那时我虽然不快乐,对修行的理想破灭,对上师也表现得很不满,但我还是去上了课,因为在内心深处,我仍然了解教法的重要。

    上完课之后,我平静了下来,回到房里,不知要如何弥补自己的过失。就好像你和女朋友吵架后,你知道自己错了,却又不知如何去挽回的那种心情。最后,我掀开了盖子,轻声的问:“你们还在吗?”我双手合十,诚意地道歉,我向他们说对不起。然后,我去把佛坛整理好,坐下来把几天没修习的功课给补上。之后我一直在哭,因为我深刻地体悟到了自己无法克服本身的弱点,那些没有符合我要求和期望的人与事,我对他们的态度一点也没有改变。当我要得到一些东西、期待着一些东西、又或者需要一些东西时,当我的这些期待没能如愿实现的时候,我便去寻找代罪羔羊,甚至去归咎于佛陀没有帮助我实现愿望。

    事实上,该承担责任的是我自己,必须改变的也是自己的想法和感觉。这是我在当下的领悟。没错,我虽已是个仁波切,其实我也曾做过那样的事情,你们一定很失望吧?呵呵……你们的到来本是想看一位活佛,结果却看到了笑话。不过,至少我可以很诚实地告诉你,我不是一位活佛。当年在甘丹寺的时候,我曾有好几次的逃跑经验。有好几次,我收拾了行李,三更半夜就逃离了寺院,因为我实在是感到太累了。我厌倦了贫困的生活、讨厌那些蚊子、更讨厌寺院里没水没电的日子;我还讨厌上课、讨厌那些难以理解的功课、厌恶冗长的课程,经常一下来就几个小时的盘腿而坐让我的双腿实在受不了,我更常常睡眠不足,我好累!你知道吗,我患有失眠的问题,常常到半夜两、三点才能入眠,而我们每天却必须在早上五点钟就起床作早课。经年累月下来,我实在受不了这种睡眠不足的痛苦煎熬。况且这些法会通常都是会进行一整天的,比如说甘丹寺的金甲衣护法的法会,每个月举行两天,大约在早上五点钟开始,到了晚上十一点钟才结束。

    我虽然深爱金甲衣护法,但我却不喜欢在早上进行法会;我虽喜欢法会,不过我却不喜欢早晨。我曾经向上师,也是当时的住持建议,把法会改在傍晚举行及尔后在早上结束,这样我就不用再受苦了。当时我很天真地以为,反正法会在早上开始时天还没亮,到了晚上结束时天已全黑了,那你在黑暗中开始与在黑暗中结束,从傍晚开始至早上结束,不都一样吗?上师瞪着我说:“你在痴人说梦话!做你的功课去吧!”他甚至懒得再去批评我的怪主意,他知道这都是我的自我在作祟,它企图改变一切来适应自己的陋习。

    话说回我的逃跑故事。我曾经出走两、三次,不过最后都是连人带行李地被寺院的管理人员抓了回来,送到堪殊仁波切那儿去接受处分。我当时怕得要死,身体在发抖,不敢进去他的房间。这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企图逃离,不愿去面对一切,堪殊仁波切一定对我感到非常失望,他一定会对我咆哮。他的确对我咆哮,而且是非常的大声,声量隔了好几条街都可以听到!我感到非常的无地自容,嘿嘿,我可是个仁波切咧,仁波切又怎么会做错事?第二天早上,出席法会的时候,所有僧侣们都在我背后窃窃私语,天啊,仁波切遭到斥责啦!没错,我是仁波切,但也曾经做过这种傻事,尝试用许多方法去逃走,不愿意面对自己,选择逃避承担责任,甚至曾经逃离甘丹寺。

    请不要以为我进入甘丹寺以后,整个人就变得很神圣,出来即刻能成为活佛。与许多修行者们一样,我也曾经尝试过逃跑,幸运的是,最终我还是留了下来。我想这是修行的愿力比所想像中的还要强烈,因此没有逃回美国去的念头。屈指一算,自从一九八七年离开了美国,至今我都没有再回去,心里已彻底地放下了那儿的一切。至今我对美国的很多东西都仍然很怀念,但我并不想长住在那里。不过说真的,那里的确是有某些东西,特别是文化层面的习惯,他们那种处事及表达的方式,都令我很怀念。虽然如此,不过我却会告诉自己,如果我去了那里后两三个礼拜回来,我依然还是得面对同样的问题,那倒不如调整自己的心态会更好。

    对上师的期待

    我在这里想要表达的是,我和你们都一样,我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喇嘛,也没有看不起你们。我和你们一样,我所想的,所面对的问题,和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我被冠上了仁波切的称号,披上袈裟高坐于法座上,受人尊敬。但我也不被允许像其他人一样地可以为所欲为,我还要装作一副不为一切所动的样子。你们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没有人会干涉。然而,身为仁波切的我,若稍微犯了一丁点错误,就得备受非议。

    每个人对仁波切都有一种期望,每个人对仁波切应该如何行事都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有些人认为仁波切可以像常人一样去跳舞,但他依然还是一位觉悟者,我们同样可以听他讲佛法;也有一些人认为身为仁波切就必须要坐在法座上,不可以随意在法座下做些出格行为。更有人会说:“天啊,这位仁波切有头发咧!”有头发就没有资格做仁波切吗?难道说,仁波切有头发就不能弘扬佛法吗?难道说有头发的仁波切资格就比没头发的来得低吗?身为上师,他的所作所为必须符合每个人的要求,不过总也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意,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何以如此?这牵涉到观察者的层次以及上师的善巧问题。如果观察者的层次很高,一切就会很圆满。如果观察者的层次不高,一切都可以被质疑。

    试想像一下,如果释迦牟尼佛今天到吉隆坡街头来化缘,祂可能也会被逮捕,因为这是不被法律所允许的。如果佛陀要在橡胶园里建一所禅修中心,但祂没有执照,也没有蓝图,那麻烦可就大了!就因为时代的不同,所以方式也必须改变。一些上师非常的慈悲,他们愿意改变方式来顺应时代,这就如同尊贵的邱阳创巴仁波切愿意改变自己的外表、装扮、行事和说话的方式等来迎合大众的口味。为什么说他们非常慈悲?因为他们为了度化那些不能通过传统方式接触佛法的群众,甘于冒着名誉,生命及前途受损的后果,选用不同的形式来弘法。那些批评仁波切做法的人,他们不属于同等层次,实际上是他们的层次才应该被批评。

    当年我在美国洛杉矶的时候,听到人们如何如何地批评他的不是,除了恶言恶语,我从没有听过一句有关于他的好话,每个人都唾骂和离弃他。现在我有机会读了他的书,对他只有怀着无比的崇敬。有时候我读了他的书,就会情不自禁的流下感动的眼泪来。我看到这三十年来,他为了佛法所经历过的一切,看到他所做的一切,改变了许多人,因此我十分敬仰他。

    一般上,这类传奇人物在他的时代往往都不被人们接受为大成就者,而是要等到往生后,他们的成就才会渐渐获得认同。即使是基督教的圣女贞德也是在去世后的好多年,才被人们尊称为圣女。伟大的特丽莎修女,当初在开始她的慈善事业的时候,并没有得到他人的支持,而是经过了很多年的努力,她的贡献才获得别人的认同。中国的济公在世时,同样也没有人承认他是个大成就者,但现在人们却为他塑造雕像和不断地礼拜,把他视为观世音菩萨的化身,这为什么呢?因为他敢于表现与众不同的行为来救济大众。我很欣赏他们的作风,喜欢这种直率的表现,并且万二分地羡慕他们的勇敢。

    有些人以鸵鸟的方式或使用各种伎俩,千方百计地为自己掩饰过失。这么多年过去后,他们还是同样在遮掩,没有改变和转化,对于这些人,我深感担忧,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对他们釆取严厉的方式。为什么?因为死亡已近在咫尺,随时都会降临。温和的方法已经行不通了,你必须釆取更激烈与直接的手法,否则为时已晚。慈悲的上师们愿意这么做,因为上师以何种化身示现,就必须承担其后果与责任。为了度化这些有情众生,上师们也愿意承担任何严厉行动所带来的后果。

    不同面貌度众

    上师通常会依据众生的根器与实际状况,来衡量对弟子们的态度。也许上师会对一些人展现和善的态度,偶尔给他们送些小礼物;相对于对其他人的和颜悦色,上师也许更会对另一些人展现出严厉的态度。那些向来以负面行动对待上师、佛法或其他众生的人,并且常常撒谎隐瞒的弟子们,他们的业报深重,上师也因此而必须对他们展露忿怒相,这其实是上师关爱他们的另一种表现方法。在一些凡夫眼里,上师的行为往往被视为发脾气或愤怒,但这只是他们所能观察到的那一个层次的看法而已。我的根本上师至尊宋仁波切,是一位非常严厉的上师,他常大声斥责弟子。有一次他还殴打一位僧侣,那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合掌顶礼,心里怕得要死,暗地里祈求自己不会是下一个被挨打的。可是,奇迹的事件发生了,第二天被殴打的僧侣身上的病痛,竟然痊愈了,原来宋仁波切当时是在为他净化业障。

    甘丹寺的守护神金甲衣护法是位忿怒尊,对一些僧侣非常的凶猛。有一次,金甲衣护法显现了忿怒相,祂在千名僧侣面前抓住其中一位僧侣,勒住他的脖子后把他摔在地上。第二天,我们发现这位僧侣还俗了,原来他患有欺骗的过失且罪业深重,金甲衣护法正在净除他的业障,通过他所受的羞辱来净化他的业力,不过这在当时也没有人知道。金甲衣护法很少以温和的态度对待僧侣,除非那位喇嘛为利益众生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在降神仪式来到金甲衣护法面前时,金甲衣会对他表现出友善,温和的态度。西藏的涅冲护法,每年一次的罗刹节,都会通过神谕出现在政府官员及大喇嘛面前,以预测未来。涅冲护法非常的凶悍,不过在法王面前就显得非常安静与温和。

    记得有一次我和很多仁波切一起上台礼拜金甲衣护法,那时候我一直发抖,我心里老在想:“天啊,他会好好对我吗?会不会在众人面前羞辱我?”我不允许自尊心受到伤害。我要证悟,不过不要经历这些证悟的过程!这是不是有点离谱?

    证悟须努力

    我要快乐,我要证悟成佛,我要和平,我要成为大成就者,我要利益全世界,我要证得菩提心,不过我却不要付出努力!就让我坐在沙发上观赏光碟、吃着比萨的时候觉悟吧!让我成佛,不过不要让我经历这些艰难的过程!行吗?我要成为物理教授,不过不要念书,那么去买一张文凭吧!很多人会有这种想法。他们要获得证悟,不过却不要付出任何的努力或经历任何困难。让我以《入菩萨行论》的论点简单向你解释。如果你真正爱护身边的人,或那些曾经善待及帮助过你的人,你就必须努力修习佛法。你必须在内在层面下功夫来转化自己,对付你的自我,彻底将它摧毁。

    当你达到了无我的境界,你的所有行动都以无我为基础,就不会再为自己及他人制造痛苦。如果你的行动是以自我为中心,你的动机全是为了自我,那就会有以自我为主的结果;以无我为基础的动机,就会有无我的结果。

    基于这些理由,如果我们想要改变自己的生命,想要改变所爱的人的生命,我们又怎能不改变自己呢?我们虽然在口口声声说要爱护他们,自己的行为却一直在折磨他们,我们也一直没有去改变自己的恶习。就算是下了决心去修行,去帮助他们,如果我们说爱他们,但我们却不敢面对自己,不敢面对那些能够转化自己的环境或方法,这种做法也不是出自于真爱。不要以为这些教法是针对佛教徒而说的,即使你不相信佛法,你也不能够不去面对自己。这些所谓自我或无我的说法也不是佛教的专有名词。自我指的是以自私的态度行事。如果我们以自私的态度做事情,所得到的也是自私的结果。我们不但要一直费心去维持这种结果,而且这些结果也不可能会持久。

    通过研究和理解,我们了解到这纯粹是对生命以何者为优先考虑的问题。我常常从爱自己开始,接着是爱他人,然后是爱那些对我好的人,以回报他们的恩惠。这是我特别注重的,因为一切教诲的根本都是以利他为主。你对他人的关爱有多少,就取决于你对转化自己所付出的努力有多少!如果你没有付出努力,证明你不爱他人。不管你长得多么好看和漂亮,你说的话有多好听,如果你不能改变个人的言行举止,也没有人愿意亲近你。如果没有付出努力,又不愿意改变懈怠的态度,纵使说了多少遍“我关心啊,我爱啊,我有依止上师”之类的话语,都于事无补。

    当有人通知你有佛法的活动,你便自动自发的去参加和学习,这能证明你有学习与转化自己的坚决心。有一些人,当你对他说有佛法课或法会,她总是推搪说没有时间、很忙走不开、要赚钱等借口。不过若有什么娱乐节目、舞会和社交活动,他们总可以想办法抽出时间去参加。这并无关于对或错,好或不好的问题,这是我们可以由此检视一个人的心灵状态。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些人,我们应该以慈悲对待他们。我们可以依据不同的对象来釆取各别的处理方式,有者我们以严厉的态度对待他们,有者我们以温和的态度对待,因为他们的根器与性格各有不同。

    在菩萨戒里有说明,如果你持有菩萨戒,但为了帮助别人,你不得不犯戒,这是可以弥补的。如果你必须犯戒来帮助他人而你却没有这样做,那么其实你已犯戒了。正如宗萨仁波切在他的著作里所说的,如果你应该开口时却不开口,让事情变得很糟糕,那么你同样是犯下了错误。如果你沉默不语,或者你期待别人指示方向,你自己不愿意付出努力去找出方向,这是不正确的态度。

    如果你是一个孩子,这无所谓,你可以继续期待别人给予指示,但是你已是成年人了,你必须付出努力来获取知识。佛陀曾独自在森林里静坐,祂没有因为得不到证悟而去怪罪他人。因此,不要以为自己的证悟是仰赖其他人如何对待我们,这不是我们该有的态度,因为这样一来的话,我们就会被惰性所驾驭,这将会导致最终的理想破灭,放弃了修行。

    我们不去做任何该做的事,这意味着我们没有把佛法实践在生活中。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检视自己的内心与生活方向,然后扪心自问:“那些我们说爱他的人,我们是否真的爱他们?”如果是的话,那我们就必须停止为自己的不改变,不修行及没有付出努力的行为再寻找借口。否则,我们钟爱的只是自己,不是他人。不过最终还是,我们其实不爱自己,因为最后身边的人都离我们而去,只剩下自己孤独一人,结果会更加痛苦。打个比喻,即使吃饭也需要一番功夫,因为你必须咀嚼,把它吞进肚子里消化。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不需要付出努力的?

    如果我们关爱他人,要回报爱护我们的人的恩情,那么我们必须转化自己。如果我们遇到一位没有意图的上师,他以无限的慈悲指引着我们,那我们也就必须把握机会向他学习。如果我们找到了一个能给予爱的地方,我们更应该尽一切的力量来推广与支持它,而不是害怕承担责任。因为这是我们能给自己及他人仅有的一丝希望,所以不要再寻找借口或虚度光阴,毕竟我们还有多少时日呢?

    上师的葬礼

    最近,我出席了上师的葬礼,在举行火葬的仪式中,看着上师的圣体在熊熊的烈火中被焚烧,这位曾经传授许多灌顶与教诲给我的上师,瞬间便消失在我眼前。当下我的心情非常激动,也领悟到一件事情。我希望今生与来世不会再有任何的感情关系,我不要因此而分散了我对修行的专注心。我在他的圣体前发愿,我不要有孩子,不要只为了赚钱而工作,我祈祷无论投生在富有的国家与家庭,抑或是贫穷的国家和家庭里,我都能够善用各种环境将佛法传播出去。这是我在他的圣体被燃烧前,所许下的愿望,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害怕,当我观想自己在火堆里,躯体被烧成灰烬的那一刻,我感到好害怕。我上了一堂宝贵的人生一课,即使伟大的喇嘛也必须离开人世,纵使地位崇高的仁波切去世时,他的躯体也会被烧成灰烬。想像一下,他是一位修行成就非常高的上师,获得成千上万人的敬仰,即使是那样,他的躯体在圆寂后也必须被焚烧至变成灰烬。但是,在他被火化的当下,他依然带给了我很大的启示。

    我当时在想,上师虽然离开了,但他留下了宝贵的教诲给我,如果我没能好好地去实践,那眼前的也就是我的命运。我感到很害怕,我在那里站了许久,直到人群离去。他们进去参加法会,我没有参加,因为我知道他不需要任何法会的超度。

    我对自己说,我会加倍地鞭策自己,使个人的修行可以更加的精进。我不会为了私人的利益而累积财富或沽名钓誉;今生或来世,我都不要再有任何的感情生活,因为我知道它对我一点帮助都没有。我发愿要善用自己的生命来利益他人。我这愿发得并不大,我只是祈愿一些很实际的东西。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的弟子也会把我放入火堆里焚烧,这天一定会到来,也许就很快,到时候不管做什么法会都无济于事,只有在世时,做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做了些什么?拥有多少个道场?有多少个弟子?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的心识转化了多少?

    如今,当我在进行死亡的观修时,观想自己在火堆里,一直以来我都观想自己被埋在土里,不过现在我观想自己被焚烧,因为这样的冲击性会更大。我想强调不管你信仰什么宗教,你是任何种族或背景,死亡都是必经的过程,观修死亡能让我们了解到生命的实际状况。如果我们回避而不去观修,就不会想到要改变自己,对生命中必须以何者为优先也不能有正确的考量。

    如果我们没有观修死亡,害怕谈论死亡,这即表示我们不爱身边的人,因为我们没有为他们着想,甚至可能成为他们的负担。不管你是否研读了很多佛典,或是一点佛法的知识也没有,最终你都会被置入火堆里焚烧。最需要探讨的是,我们在世时所表现的行为。

    不可思议的教法

    尊贵的邱阳创巴仁波切的妻子戴安娜在她的著作《我与创巴仁波切》里记载了她与这位西藏大师一起生活的经历和点滴。她让我们知道这位为人丈夫的上师,是如何以他那特立独行与不寻常的方法,改变了她的一生。在她的回忆录中,戴安娜叙述了在新婚的第二天,创巴仁波切竟然忘了她的名字。想想当你们沉醉在新婚的甜蜜中时,你的另一半竟然不记得你的名字,你会有什么反应?在正常的情况下,这简直就是天大的侮辱。

    三十年后,当戴安娜在回忆起这件事情时还是感到非常激动,当时她也怀疑自己是否嫁对了人,这个连自己的名字都可以忘记的丈夫。创巴仁波切通过这个方式,让他的妻子知道,她必须做好利益众生事业和面对广大群众的心理准备。为了能让她做好准备以便面对忙碌的生活和为他人作出贡献,因此他尝试去破除了她对自己身份的一种认同,以及去改变她对事情的一贯看法。他要让她在未来遇到任何难题时都不会惊慌失措,可以从容面对。

    他给于她最直接与颠覆传统的训练,难得的是,戴安娜并没有逃避。她能够忍受了种种能彻底改变自己常规意识的训练长达了二、三十年。今天她出书向世人解释一切,这证明她已经到达了一个更高的境界,这都是创巴仁波切的仁慈所造就的。现在,她了解到,这是一个完全没有意图的大成就者的表现。他愿意负上名誉受损的后果,无惧于名声败坏却仍然不放弃地去帮助他人。他是一位没有意图的导师。一个没有意图心的人,才是真正实践佛陀教诲的修行者。在我们看来,他们的行为也许令人反感和无礼,那是因为我们的层次与他们不相同。

    对于戴安娜来说,创巴仁波切通过这种不可思议的教法,不止改变了她的生命,也为利益众生而作出了极大的牺牲与贡献,一直到了今天,这一切还让她能不懈地为众生的福祉而努力。上师愿意牺牲自身的声誉,只为了改变一个人,使她能够在未来饶益众生,如果这不是出于慈悲心,那又是什么?我这不是在为创巴仁波切作宣传或鼓吹他的行为,我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想传达的讯息是:“弘扬佛法不一定就是指上师要高坐在法座上,对着坐在蒲团上的弟子来讲法,佛法是必须落实在生活当中的。如果我们选择逃避,不敢面对,吃亏的只是自己。”

    创巴仁波切喜欢喝酒,人们都说他失去了理智,这是否是真实的状况?你要明白,一位具足证量的大喇嘛,他们的身体是可以被酒精、中风、疾病及病菌侵袭,或因为车祸意外而去世的,不过他们的心识却不会受到影响。不管他们是如何的醉醺醺、身体瘫痪、跛脚、瘦骨如柴或痴肥,这些都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心识。这副身躯只是他们用来造福他人的工具,用来帮助那些他们必须调伏的人而已。当时创巴仁波切所接触的人,都是一些嬉皮士和吸毒者。这些人的生活糜烂与放荡,他们根本就不懂得佛法为何物,更遑论去聆听如何改善自己或承担责任这类的话题。

    在当时的美国,就有许多的嗜毒者与反政府、反现实和反物质主义的人,他们把这些都挂鈎为他们生活的课题,其实这些都是他们用来逃避责任的借口。他们以毒品和酒精来麻醉自己,这不但严重地影响了他们的内心素质和活动,也导致了他们去做出一些不堪入目的负面行为如酗酒、贩毒、抢劫、伤人与强姦等。创巴仁波切并没有去涉及这些行为,他喝酒也只是为了接近这些群众,惟有利用这种方法才能够帮助他们。在美国,当时对佛教有认识的人并不多,他们不懂什么是戒律,不懂什么是僧侣,这不像在东方,那是以佛教国家居多。当时的美国,佛教并不普遍,因此创巴仁波切必须还俗蓄发,与他们一块儿喝酒,一同研究毒品,借以赢得他们的信任,然后再将佛法善巧地带入到他们的生活中。

    为了帮助这些醉生梦死的人,他必须釆取反常规的方式来接近他们。他是一位大成就者,即使他醉了,他的意识还是非常坚定,不会恍惚和迷煳,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创巴仁波切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将佛法传给一些从来不接触佛法的人。没有其他的上师们愿意釆取这种做法,因为这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当时创巴仁波切的做法受到很多人的抨击,特别是西藏人对他更是失去了信心。即使当时的我也在感到纳闷,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不过我却不敢批评一句。

    现在我们可以清楚看到了他的成就,不过在当时他却受到种种责难。因此,如果你说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这种方式,我赞同。如果你说这种方式不对,我却绝不同意。不过,我要说的是,如果这是当时唯一的方式,你还是接受吧,要不你就继续在轮回里流转。好比你的屋子发生了火灾,有人要拯救你,你说:“你那么丑陋,我不要你救我。”或“你太胖了,我不喜欢,不要你来救我!”那你就烧死算了!如果你身边只有一位仁波切,而你说这位仁波切不适合我,我不能接受,这些都是借口而已!如果你快饿死了,有什么食物就吃吧。如果屋子着火了,即使消防员面目可憎,无所谓啦,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们只看到狭小的层面,他们没有往更宏观的层面去看。你已在轮回的火炉里被燃烧着,在浪费生命与虚度光阴,你的生命已过了大半,你还在说除非这样,除非那样,否则我不要学佛,情愿留在娑婆世界里!那你好自为之吧!

    现今的这个时代,要当个上师可真不容易,他时时刻刻都会受到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审查,只要出一点小毛病,他就得备受非议。一旦上师指出了弟子的过失,他也许就被视为刻意刁难,更因此而不受到大家的欢迎。

    这是一种磨练

    当年在甘丹寺的时候,我经常受到堪殊仁波切的斥责,不过我却从来没有抱怨,也不去反驳。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他只责骂我一个人,不骂其他弟子?其他的弟子可以留在寺院里,而我却必须得出外接触群众,去接受各种批评,去面对种种令人失望的场面,还要面对那些喜欢欺诈、不守承诺、不受戒律的人。现在我才了解,仁波切当时是在磨练我。仁波切时常转告别人他对我的指责,虽然我知道错在对方,然而仁波切却坚持错的是我。这些指责我的僧侣,在寺院里不守规矩,态度傲慢,穿着袈裟出现在堪殊仁波切面前,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而我却在堪殊仁波切面前卑躬屈膝,我总向他顶礼、按摩与洗衣服等,原来我是奴隶!我是错的,他们却是对的。如今我还要经常遭受一些无中生有的指责,但是我不会去在意,因为仁波切老早就已经训练我去面对这些问题了。

    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我在图登达吉林服务。有一次,甘丹赤巴法王要到我们的中心传法,当时的时间很紧迫,法王随时就会到来。格西簇亲格尔辛吩咐我们布置大殿,为迎接法王作最后的准备,我负责布置佛坛。我把经文放在佛坛前的柜子里,在四周摆设了佛像,使它看起来很庄严。当大家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格西走了进来,看到我们即大声咆哮:“谁叫你们这么做的!”他的声音很大,当时还有许多人在场,我感到非常的无地自容,自尊心也严重受创,心里非常委屈。其他的僧侣们看到了这等情形,一个个已悄悄熘走,只留下我一个人在面对格西,我当然也很郁闷。格西在继续骂道:“我又没叫你做!我们没有时间了,甘丹赤巴随时会到,到时他看到你们在梯子上爬上爬下地乱成一团,你想他会高兴吗?真是的……”我当时感到很委屈,到底我做错了什么?

    过了四十五分钟后,甘丹赤巴法王还是没有出现。在八十年代,没有手机,无法随时联络。过了一回儿,格西坐在法座上宣布:“甘丹赤巴法王的行程延迟。”当时我的反应是:“你看吧!”不过我始终没有说出口来。格西接着说:“其实布猜(当时我的俗名为布猜)没做错什么,我只是担心没有时间而已!”之后我冷静地深思,了解他这是在磨炼我,让我作好准备以面对未来更大的挑战,其实他很少斥责人,他只对我咆哮。当时格西还有一位女尼的弟子,格西对她也是非常的严格。这位女尼的性格非常温和,她对格西尽力侍奉,但是格西却总是对她非常严厉和苛刻,不过她也从来不曾反驳或抱怨。据我所知,如今她已是一位佛法老师,她到处弘法,甚至还到监狱里去为囚犯们弘法,她可不是去女子监狱,是男性监狱!由此可见,格西当时是在磨练她,使她日后能够面对那些更难以应付的人。

    真爱没有企图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在我身上,你找不到一丝的企图。虽然我也有自我,不过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我对任何人都不怀有物质上的企图。如果有的话,我早就发财了,过去我有许多获取财富的机会。你以为我在赞叹自己吗?不是的,我很高兴自己所拥有的这种品质,不过我自己非常的清楚,我不怀有任何物质上的企图。身为一位平凡人,我没有贪图物质上的利益,像我一个这样的平凡人,虽然已经达致比二、三十年前更高的层次,但我还是相信,我可以更上一层楼。

    当你没有一个起点时,你不相信自己可以到达任何层次,一旦达到某个层次之后,你就会知道还有更高的层次是可能达到的。我不具足神通,也没有法力,但我肯定没有贪图任何个人物质上的享受。如果我能够证得目前的这种质素,当然也肯定可以达致更高的成就,同时,我也知道也有些人能够证得比这更高的境界。因此,如果我可以做到,其他人必定还能够做得比我更好,也之所以才会有佛的存在。这是一个我相信有佛存在的逻辑。

    我希望你们能够将这一切,用在生活中去实实在在的实践。你若真正爱护身边的人,便以正确的方式去爱他们,通过精进的修行,内心的转化,把快乐带给他们。如果需要以严厉的方式,那就以慈悲的心态严厉对待他们,若需要温和的方式,那就以慈悲的心态温和地对待他们。不要对你的伴侣执著,不要贪恋食物、金钱、名誉和地位,因为这些事物使你所投入的精力与获得的成就不能成正比,迟早也需要被舍弃。

    我牺牲了大部份的个人生活和自由,我在过去的十多二十年来,在寺院里的学习、对上师的依止、研习的佛法、在修行方面所做出的努力和所累积的种种功德,我都会将它回向给你们,我祈愿你们能够转化自己的内心,希望你们可以为了自己,为了他人而减少心中的烦恼情绪。我真诚的希望我这一世在佛法、寺院和教学上所付出的一切努力,能全部回向给你们!

    任何人如果听到或读到这段文字,倘若你有能力献身佛法,请尽你所能去奉献,忘掉你自己!如果你能够捐献金钱,请尽量捐助,不要老是想着你所要购买的下一辆车子;如果你能够忍耐,请不要再对你身边的人发脾气,尽量控制你的嗔心;如果你能够修持忍辱,就不要再把问题归咎任何人,努力地去修行;如果你想放弃修行,就算面对逆境,我也祈祷你不要这样做。我愿将我的生命奉献给你们。没有一位上师会将功德回向给自己,以让自己受益的。

    每一次的佛法课,每一项的佛法活动,每一个弘扬佛法的日子,我都回向给他人,这就是身为上师的职责。如果你今天听到我所说的话,请转告他人“詹杜固仁波切将把他所累积的功德,全部回向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够转化自己的心灵,改善自己的行为,为他人着想甚过于自己,如果能够帮助别人,他即使牺牲自己的名声也在所不惜。他正尝试使用一些从来没有应用过的方式去帮助他人,这是唯一能够消除内心烦恼的方法,也许它比较困难,不过效果必定会更持久。”

    请用你的下半生修持佛法,转化内心,将功德回向给一切有情众生。如果你喜欢抱怨,请即刻停止抱怨!如果你容易动怒,请尝试控制你的怒气!如果你懒得推动自己,那就开始去策励自己吧!如果你不守承诺,请坚守你的承诺!如果你很懒惰,请正视它!如果你喜欢指使别人,请改正它!如果你很吝啬,请面对它!如果你的自我很强烈,面对它!如果你喜欢逃避,面对它!

    要学会如何面对这一切,不要再坚持这些恶习。每当你遇到任何困难,请紧记着我的回向,只有你自己能够解决这些困难。但愿你们不会再投生在艰难的环境中,希望你们的命运能够改变,我不能改变你们的命运,不过我可以传授给你我的教诲。我虽不能解决你所有的困难,不过我还是可以与你分享佛陀所提供的方法,彻底地将你的问题解决。

    愿一切有情圆满佛果位

    为了佛法,我愿意付出一切。在过去的四十多年里,我花了几千个小时来传授佛法。为了佛法,我曾经过着流浪街头的日子。那年我十多岁,因为参加了金刚瑜伽母法门的密续课程,我挨了一记耳光和无数的殴打。在金刚瑜伽母法门的教授之后,我选择马上离家出走,这只是因为我要坚持修持佛法,我因此而被驱逐出了家门。从此以后,我没有再和养父母们见面,这是他们的意愿,也是我为学佛所付出的代价。为了维持生活,我每天兼差三份工作;为了能够留在佛教中心里,我拼命地工作。在二十二岁那年,我放弃了在美国的一切,只身去到印度剃度出家为僧。在寺院里,我过着清贫的日子,住在上师的住所内。在学习有所成绩之后,我不能随着自己的意愿去闭关禅修,上师要我即刻到马来西亚去弘法。

    当初在马来西亚的日子,我依旧一贫如洗,那时候支持和帮助我的人寥寥无几。在我那一无所有的日子里,我曾经有过多次的机会可以得到“某些东西”,条件是我不能继续我的佛法事业。后来我在那里设立了佛教道场,我必须努力筹款,必须向赞助者们乞求、游说和取悦他们。当时在我的办事处,我会晤了千名以上的到访者。我也在这里禅修,每天修持例常的仪轨,献上无量的供养,尽力往各方面去帮助我的弟子们。我的这些经历与努力,应该会有一些意义,所受的痛苦与磨难,不能就这样的将之白白浪费,因此,我愿把它回向给你们。

    我祈愿每一个人,都能转化他们的心灵,改变观念,真诚的回报他人的恩情,以慈悲心促进佛法的成长,遵循自己的传承,依止上师,为佛法中心忠诚奉献。我将我的功德回向给你们,而不是我自己,只有回向给每一位有情众生,功德才不会给白白浪费,成就也比较持久。我必须依据成佛的道路把功德回向给普罗大众才能够成佛。

    追随你的上师,信任你的上师,不管你的上师以什么样的面貌显现,都是为了帮助你达到更高的境界。如果你相信上师没有任何个人的意图,那当他吩咐你做任何事的时候,你就去做吧,也许他对你有着更长远的打算。当你遇到障碍的时候,那是因为上师的加持,使到你的业障得以净除,使你更加坚强。这是我的上师拉替仁波切曾对我说的话,到今天我仍然深信不疑。

    随着时代的变迁,佛法的传授方式也在改变。有的人依据传统的方式,有的人开创现代化的方式。有思想守旧的人,就有保守的上师;有新思维的人,就有现代化的上师。没有所谓的对与错,只要能够将佛法弘扬出去,我们就应该去实行。如果我们的行动受人非议,这无所谓,因为我们已把自己奉献给一切有情众生。由于你的方式不同,也许会遭受批评;由于你的举止不像佛教徒或藏传佛教喇嘛,或没有依据传统的方式,也许你也会遭受到他人的抨击。当你面对这些是非与困难时,你要以忍辱的心态,将胜利奉献给他们,让自己承受挫败。愿一切有情众生圆满佛果位,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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