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自己,竟躺在大街上。我寻找小初,她就在路边,还在昏迷中,隧道里面冲出一辆车,因为我记得这个世界里的人除了小初是看不见我的,所以它根本没有减速,直直往我这边冲过来,电影里被谋杀者的第一视角也是这样的吧?想要求救,那车里的人就是抱着要杀你的心态撞过来,或者他根本就是没有注意到这里有什么东西,就这样我被无情碾在车轮底下,脑袋里骨头断裂的声音咯嘣作响。
我以为自己就这样被杀死了,可意识仍然存在,我依旧思考着死亡,那么我就没有死。
睁开眼,自己居然已经到了小初身边,刚才我呆的位置没有一丝血迹,那辆黑色轿车停下来,一男子探出头往后看,又下车检查车子,环视一圈后上车,在我的视野里越行越远。
难道自己作为二级入侵者还保留着在方舟中意识体的能力吗?没错,我现在就处于类似游戏中上帝的角色,不会死不会被这里的破坏影响,而且我还能主动影响到这个世界里面的一草一木。
“初绘!初绘!”我摇着她的身体,当我看到她脑袋上留下的血液时清楚过来,她没有像我一样的能力,她进入这里依旧是个凡人,可能连凡人都不如,因为之前在这个隧道口,她明明就是被空间限制住了,如果不是我帮她一把,她真的逃不出来。
我想到用我的能力帮助她,可是自己并没有属于治疗之类的能力,我目前对这个还是了解甚少,因为之前的我根本没兴趣想这种事,在离开了地球只有天天郁郁寡欢,意识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宇宙中的漂泊又有什么意义呢?人类不过是在碰运气寻找苟活的办法而已。
我靠着自己能任意移动的能力,抱起小初,移动到目所能及的最远处,因为我不知道这个地区的医院在哪里,没法直接通过想象医院的场景到达那里,只能凭着看得到的地方去移动,抱着淌血的小初一步一步找医院,到了市里的人民医院,我直接去了急诊室,知道这里的人 根本看不到我们俩,我干脆自己给她伤口消毒,拿纱布里三层外三层包扎起来,因为一直处在昏迷状态,我不好随意给她吃药,按压她的心脏跳的还很正常,看来没有大碍。
“诶?我剪刀怎么给拿出来了?这纱布......谁用过了?”一个医生过来看着我工作后的摊子,责怪旁边的护士,我赶紧抱着小初溜出去。
到了住院部,挑了个没人的房间给她盖上被子,她应该不会昏迷太久的,一直陪在这也无聊,我在外面柜台的桌上找了纸笔,给她留了一句话;“待着别走,等我回来。”于是身体一闪,回到了隧道口。
我往里面走,橘黄色的灯光流水一样淌过我的头顶,来往的车子络绎不绝,四面墙壁都没有裂痕,看来时间已经重置了,也就是说之前这里坍塌的那个休眠周期过去了,阿柒和初绘他们上了珠峰,意识和记忆被送进了方舟。
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大家还是照常生活。该上学的上学,该工作的工作,从我这里看到的城镇依然正常运作着,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地球,好像从没有上过方舟,从没见过末日,我还不想从这种真实的感觉里走出来,于是没有用自己的能力,在另一条路等公交车,在上车人群的最后跟上去,握住上面的把手,看窗外的风景在眼前忽闪而过,风摇曳我的刘海,我得到重生一般内心荡漾起波涟。
没有管周围的人,我直接唱起了此刻内心想到的那首歌——Lauren Aquilina的《Fools》,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会唱这首歌了,可能是在方舟上,可能是在那之前,心里有这种伤感的时候就会唱出来。我的泪迎着风被吹成花,那些死掉的人,我喜欢的、我厌恶的、我念念不忘的......他们还在这个世界,还在我现在找不到的地方活着。应该去找吗?还是在回忆的世界里放手......不,不对!这明明就是个真实的世界!我能感受到这里的东西对我的影响,我还能对他们造成影响,难道这还不能证明这是个真实的世界吗?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活在这里吗?
“老头子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小伙子唱得不错啊。”
果然有人听到我在唱歌,我回头看去,那一对坐在老人座上的夫妇,老太太搂着丈夫的右臂,老头闭着眼好像是在享受这窗边的风和温和的阳光。
“诶?没唱了......”老头子还是闭着眼说,“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也爱唱歌,大家都说我唱歌好听,当时......诶,我还认识不少女孩子呢。”
“行了,老瞎。车上这么多人呢,丢不丢人......”妻子又搂紧老头的手臂,泛白的眉宇间还露出几分喜悦。
这是个盲人吗?这么说来,我没被他发现,而且老太太也没看见我,顿时有些失落。
公交车到终点站了,我还坐在车的最后面,司机看车厢里都没人,于是下车上厕所去了。
我要回去吗?去看看故乡,去看看家里的样子,去看看妈,去......想到这里我不知哪里来的伤感竟又落下泪来,应该不会在的,这明明是阿柒他们所接触到的世界,所以在故乡的那个地方,至少我家的那块区域是一个虚空的洞,可是好奇的心情总是倔强的,我伸手去摸窗玻璃,想着去穿透它,想着要突破这层限制,于是我的手就这样被窗截成两段,一段手掌在外面,一段手臂在里面,身体再一往前冲,整个人都出来了。想着要跳起来,逃掉地心引力的束缚,于是地面与脚越来越远,我整个人都已经飞起来了,往上飞,在往上......可以看到这个城市的全貌,城市沿海,再往上——居然还没有看到我所想的那个虚空黑洞,视野里的景物竟然全都详细地存在着!难道阿柒已经去遍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整个城市地图都在他的记忆中保存下来了?这该是多强大的记忆能力!可能是人类大脑的秘密吧,可以记录下那些平时过目就忘的地方,其实在大脑里它们都被清楚保存下来了,要是刻意去回忆肯定想不起来,它们会趁意识薄弱时,比如睡觉的时候,在梦境中再现那些去过的场景,醒来后人会因为梦境的深刻程度对它记忆深刻或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既然这样,我倒要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我在天空中闪烁移动,往故乡所在的大概方向走,十步不到,我已经起疑心了,这家伙的记忆范围居然这么大,就算是加上初绘的......不可能,那也不可能会这么大!我继续移动,已经到了故乡的上空。
高空的风很强烈,刘海被吹起在我额头两边,这......真的是我的故乡吗?我直接闭上眼想象自己家的样子,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风弱下来之后缓缓睁开眼睛,我的眼前是一棵高大的枫树,枫树依偎着的房子正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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