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屉舟-第十六章虚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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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叶还是跟我离开家的时候是一个颜色,虽然不是绿得泛油光,但是这种绿色很成熟,相较于普通灌木的绿油彩,它更像是大师的作品,每一条纹理都用不同程度的绿色去描绘,一片叶子上的脉络都看得清晰。

    看头顶上的太阳,夏季早晨的阳光总会让人误会,这种怀旧的橘色跟夕阳没有太大差别,橘色的光正照在离枫树最近的那扇落地窗上,从楼下我这个角度看去,能透过窗户上树的倒影看到里面摆放的桌椅,一个人正伏在方桌上,不知道是谁,看着挺陌生。

    我走到门前,看着门口的旧信箱和已经生锈了的金属门铃按钮,里面会是怎么样的呢?我多么想当初就没有离开家,现在的我就是当初刚刚被凛瑜拉出门外提着行李箱的我,穿过时间的限制又站到这里,重新打开家门,母亲正被父亲搂在怀里痛哭,地上仍然散落着那个茶杯的碎片,我应该冲向他们紧拥他们,告诉他们一句“我回来啦!”

    这些遐想都在我脑海中闪过,此刻我的手正放在门铃上,踌躇一会儿,还是按了下去。

    里面有人走出来,门把手被扭动,我欣喜地望着门缝,渴望那张我日夜思念怀有愧疚的脸可以再出现,但门一打开的刹那,我突然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开门的人就是刚才我在外面看到的那个陌生人,说来也不陌生,有时候因为有些人太熟悉所以不太会关注它的长相,突然看到就会觉得这人并不眼熟,但只要把它放在适合的位置,马上就能回想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

    没错,就是把它放在自己的位置上,开门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他面容憔悴,黑眼圈和眼袋拉得很长,头发乱糟糟看样子不是被什么难题缠上了就是太久没有洗头发痒给挠的。那身衣服我一看到也能记起来,但穿在我面前的人身上感觉还是有点奇怪,我也不喜欢照镜子,从前的自己根本不知道穿着衣服的样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也没心思去关注那些,平时只要能穿得舒服怎么穿都行,我也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特别是对人外表评论的眼光,我觉得这样做太世俗。

    “奇怪,人呢?”那个疲惫的我站在门口张望四周,他看不见我。

    “是谁啊?”里面有一个女声发出,很熟悉,就是凛瑜。

    “不知道,应该是有人恶作剧吧。谁会这么无聊搞这种把戏,浪费我的时间!”“我”又坐回那个位置,我趁他关门的时候溜了进去,其实我本不用这样做,因为我的能力可以穿透过去,但因为这种真实感和亲切感,使我融入到环境中,去配合他们做正常人的事情。

    “诶,我刚刚写到哪了......啧,烦......”他挠着头,双手抚摸着笔记本电脑的边沿想着要写下去的文章,凛瑜不紧不慢喝着那杯红茶。

    “我喝过了!”未帆叫道,但凛瑜已经喝下去了,“哦,我忘了,一直摆在这里没动过......”

    “太甜了”凛瑜把刚才喝茶时嘴边黏连的发丝整理下来。

    “我随便加了一点,管它的,我没空喝。”未帆又重新写起来。

    后面的故事我都知道了,我为了不惊动他们,使用穿透的能力走进自己的房间,里面摆放成列的东西都让我感觉像是回到了童年,但现在我跟外面那个未帆的样貌是几乎一样的,只不过我显得比较精神,但在方舟中我已经度过了几百年,看现在外面二十岁不到的自己真的像是在看童年的生活呢。

    我去看床底下,果然那些东西都还在,我拉出一个小纸板箱,里面都是些我在学校门口报亭每周放学买的杂志,其中有一本杂志我特别爱看,所以几乎每次我都只买那一种的杂志,在空闲之余,翻一翻里面的趣闻,但因为时间的关系,有些内容我都没来得及看,怕被爸妈发现,于是就直接把它们塞进纸箱子放在床底下。

    我重又翻开那些积了一层灰的杂志,翻阅过来,有些内容我还熟悉,就像是看到了前生的回忆一般亲切,但......有些地方甚是奇怪。每本书都有一些空白页,我慌忙翻阅,发现越是在纸箱底下的书,空白的页数就越多,有些我连封面的样子都没印象的书里面几乎全是空白的,底下将近十本全是空白的。

    我彻底醒悟过来,这个世界的运作、这个世界的大小容量,在我心里都有了一个着落。

    其实作为阿柒和初绘共用休眠期的入侵者,我本来就不应该有上帝般的能力,而且我不能去到他们从未去过的地方,那些地方就算我去了也都是虚空的黑洞,虽然我还没有真正去过虚空的地方,但我清楚休眠期里面的世界是远远不够完整的。

    话说回来,我并不是以普通入侵者的方式进来的,初绘才是那个普通的入侵者,她认识阿柒,所以在这个世界只有阿柒能看到她,但我是被初绘带进来的,这其中就有不一样的效果,休眠期中有两个初绘,本来在地球的那个不认识我,在方舟上的这个才认识我,如果我没有被初绘带进来,而是自己一个人进来这个世界,那么能看见我的只有当初地球上的那个初绘,但现在两个初绘都在这里,方舟上的初绘因为本来就认识我,所以这种关系被保留了,所以原本应该是我跟地球上的初绘可以相互看见的关系被新的关系取代,也就是我只能跟方舟上的初绘交流。

    那么,我作为二级入侵者的能力可能不仅仅是只有随意在有所认知的空间内移动那么简单,现在我能待在自己的家里,绝对不是阿柒他们想象出来或是曾经看到过的,这明显就是我的记忆,是我的过去。所以作为二级入侵者,我所付出的代价就是把自己的记忆跟阿柒和初绘的记忆融为一体,那么我就可以在这里随意作为,像是在方舟中我的意识形态一样,就算在这里遭到生命危险我也不会死掉,因为我的意识可以暂时分离又再聚合,同时也能完成地域的转移。

    那么——我就试试换个想法,心里想着凛瑜在书房练琴的样子,不一会儿耳边就传来了悠扬的琴声,我穿过墙壁,直接往书房的方向走,果然凛瑜正坐在黑色钢琴前弹奏,我试着能不能影响到她,于是双手在空中猛地拍了一下,她一惊马上回过头看后面,当然她是看不见我的,只能听到刚才鬼魅一般神奇的掌声,接着我又在另一边击掌,她又看向我这里,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凛瑜开始慌乱起来。

    “是谁!谁在那?”她站起身往我这边走,我就原地待着不懂她的身体越靠越近,竟直接从我身体中穿透过去,我就像是一个鬼魂在房间里作祟。既然我就是一个鬼魂,那为什么可以击掌呢?照刚才的现象,我自己都碰不到自己不是吗?为什么又可以击掌?为什么可以去碰别人?说到底还是意识的作用吧,因为只要我想要让两个东西实实在在地接触,那么它们必定可以碰到。

    我回过头,举起右手去搭凛瑜的肩膀,心里其实已经有一种预感,这一下她肯定能真实地感觉到我的存在!就在我接触到她的一刹那,凛瑜疯了似的往外面跑,我没来得及叫住她,早就跑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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