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变国王:倾国-以命赎情,各有所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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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鱼晚第二次进皇宫的大牢。

    虽然不是被关在同一个房间,但是上次的记忆却仍在。那次自己是撕心裂肺哭着出去的,虽然重见天日,但却觉得天塌了一般,但是,现在呢?现在这次,会不会和那次一样的结果?

    鱼晚在墙角扒了个空坐下来。大概是有老鼠,耳边一直有吱吱呀呀的响声,她抓起个木棍一扔,老鼠才慢慢没了声音。

    可外面的狱卒却吆喝起来,异常的严厉凶悍,“动什么动!已经到这里了,还以为自己是韩王妃吗?”

    鱼晚轻轻一笑,抱肩的姿势闲散而安稳,“这可不一定。”

    话虽这样说,即使办这事之前已经有了足够的准备,鱼晚也没想到今天会是这个结果。她想起晚宴时那人的表情,那双墨色眼睛分明像是恨不得吞了她。

    真是可惜,那么个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终是被她气成了这个样子。

    她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吗?事到如今,她看到她想要的了吗?

    想到这里,自宣旨那天便强自隐忍的辛酸又汹涌地向自己袭来,想起今天他的立后,即使知道不该,可胸口还像是被捅了一刀,如此残忍而生硬的疼痛。鱼晚忍不住弯下腰,泄恨似的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仿佛每砸一下,都能让自己好受一些。过了一会儿,她微微勾起唇角,可是目光却不小心触及左手腕,刹那间,所有的克制全都成了空文,仅仅一眼,泪珠便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流出来。

    那么巨大的痛楚像是要将自己淹没,泪水肆无忌惮的延绵而下,可是却没有声音。

    与牢里相反,此时的玉坤宫,却一片热闹与繁华。

    白天所有的文章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晚上的旖旎,才应该是这对帝国最荣耀新婚夫妻的盛事。

    劳累了一天的皇后尚惠宁被宫女们服侍着沐浴,宫中最明亮的火烛被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微暗暧昧的颜色。宫烛散发出阵阵清香的气息,轻柔的糜绕在整个大殿周围,据御医们交代,这气味有安神之效。

    温承晔轻笑,什么叫安神之效?那伙老头子,不过是想让他沉醉于美人怀罢了。

    想到这里,他一把摸起一旁案上的酒,直直灌入喉咙,只是一仰,却透着果断狠厉。接连三杯灌进去,仿佛舒服了些,手指轻轻叩着桌子,他又恢复往日里惯有的不紧不慢,“云间,你可以下去了。不要认为你不说话朕便不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但朕想告诉你,朕要怎样做,你还管不着。”

    轻飘飘的一句话,把骆云间想好的话都给堵了回去。他怔了半晌,良久才开口,“既是如此,那皇上安歇,臣下告退了。”

    那叩桌的声音仍然不疾不缓地在大殿内回响,像是在击打在人的心上,愈发让人感到紧窒发闷。他是太了解他的人,相识这么久,却从没见过他如此阴鸷的样子,明明整个人都沦陷在暧昧温热的烛光里,可偏偏使周围滋生起清冷肃凉的气息。他刻意走得很慢,果真,快要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响起冰冷的声响,“殷全,赵武,着人给我好好看守大牢!”

    心中刚刚腾起的希望突然断裂,骆云间蓦地回头,“主上……”

    “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果真,他看着他,完全看穿了他的心思,一字一字地咬牙切齿,“包括骆云间!”

    说完,便大手一摆,迅速走进了内室。空旷暗黄的大殿里,只剩下被摔起的玉珠帘噼里啪啦作响,在这寂静的夜色中,简直有一种断裂的凄厉。

    骆云间攥紧拳头,踏出大殿。

    外面春风仍料峭,内室却应是缠绵旖旎时。

    原本宫里的女人洗个澡便极为麻烦,尤其是这样的洞房花烛夜,更要费很多工夫。简直在里面撒了十桶玫瑰香料,尚惠宁这才站出浴桶,任宫女为自己套上薄如蝶翼的羽纱,“青时,”仔细嗅了嗅自己,她再一次问一旁的宫女,“你闻闻我身上,这香味浓不浓?”

    这已经是她第四次问起这个问题,青时无奈地扯起笑脸,“娘娘,味道恰是正好。连奴婢闻了都觉得入得骨髓,舒畅的要命。”

    “这是真的?”尚惠宁眼睛突然瞪大,“那你说他呢?皇上会不会喜欢?”

    “至于这个……”青时低下头,“奴婢不敢妄断皇上的想法……”

    尚惠宁眼里刚升腾起的光束瞬间黯下去。

    这不怪青时,其实她自己也是这样。那样一个雨夜,前脚刚听完父亲说完那申鱼晚又是如何勾结朝臣行商的跋扈样子,后脚便有总管太监深入他们的府邸。父亲刹那间面如土色,却没想到,惴惴不安的,迎接的竟是册立她为皇后的喜讯。

    这喜讯来的毫无预示,就那么突突然然的来了,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家前半个月还在担心新君登基之后,他们作为前朝第一臣子连命都不应该保,没想到一朝反身,他们却成了这朝廷里最位高权重的主子。

    这样突兀的转变,简直是措手不及。

    而在此之前,她尚惠宁不曾见过这个帝王一次。况且他也没有向她父亲透露出任何与立后有关的消息。

    所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简直就是零。

    在这个世界上,投其所好其实不难,但悲哀的是,你搞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好”些什么。

    她是一张白纸,他却如此琢磨不透,怎么想怎么看,这都是一场恶仗。

    关键是在这恶战面前,有人冲锋陷阵先替她打了一场。想起申鱼晚挑衅后他的表情,尚惠宁忍不住抽了口气,当时她距离他最近,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的样子,拳头紧紧攥起,尽管眼睛里是一如往常的冷漠,可脖颈却有青筋绽出来。

    只有在乎才会生气。尤其是对于这样的他。

    但是再恶的战也不能不面对,又在镜子里仔细看了遍自己,尚惠宁深吸一口气,慢步走入内殿。

    抬头便见那个男人坐在床边,头微低,整个人陷到烛光暗影里,明明近在眼前,却看起来遥远而又模糊。其实已经想好了措辞,她却不敢这样贸然打扰他,只好放轻步子靠近,可他还是发觉了,漂亮的眉角一挑,在烛光下竟有一种魅惑的姿色,尚惠宁一时间怔住,彻底失神。

    可对面的男人却微微一笑,“洗好了?”

    “洗……洗好了,”这让她突然清醒,有些局促地看了看自己,然后蹲下身去行礼,“让皇上等了这么久,臣妾有罪……臣妾……”

    “哈,你怕朕?”

    这笑声太轻巧,尚惠宁抬头,却见他不复刚进殿时的阴鸷,整个人像是蒙上了淡淡的雾色,表情竟似柔和。又像是沦陷进了往事,目光隐隐现出迷惘的纯净。这样的他让人毫无招架之力,“怕……”她垂下头,“当然怕。”

    没想到这句话,让他刚才的表情瞬间消失。眼睛一眯,目光里的迷茫尽数剥去。像是猛然从梦境中醒来,他唇角笑弧甚至更大,招招手,“你过来。”

    她慢慢走过去,在他面前跪下。

    “抬起头来。”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从眼睛开始,慢慢向下,一直描勒到她的脚尖。那目光没有温度,可落到身上却像是有火在炙烤着自己,尚惠宁大气也不敢喘,只感到有一只手撩起她的发,像是要发现什么,一缕一缕舒展得仔细。他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诱引着她忍不住想要看他,于是微微侧头,目光上挑,却只能看到他修长分明的手指。

    “你还挺漂亮。”

    尚惠宁又急忙低下头,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在耳畔交相流转,心仿佛藏了一个鼓,只怕一个不小心,那声音便会被他听见。

    “你第一次见到朕,朕也对你一无所知,说,你喜欢什么?”

    她哆哆嗦嗦的,“扬琴和下棋。”

    “别的呢?珠宝喜不喜欢?”

    “妾喜欢翡翠。”

    话题还在继续,可他的问题却越来越奇怪,“还有呢?喜不喜欢用鞭子?”

    “不……不喜欢。”

    “很好。那喜欢剑吗?”

    “不喜欢。”

    “那你喜欢戏子吗?”

    “不喜欢……”尚惠宁下意识答不喜欢,可脑海突然想起他之前曾经做过戏子的经历,连忙又改口,“喜欢,臣妾喜欢他们。”

    他的眼睛如夜色般深重,可唇角却一点点上扬,“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害怕什么?”他的手突然摸上她的头,虽然没使劲,却像是有千斤按在她的身上,“不喜欢才好,那里乌烟瘴气乱得很,如果你喜欢,朕才会不高兴。”

    这样的语气,即使她努力看,真假一时也难以辨明。

    似是想到了过去,他低低地笑起来,笑声盘旋在她的耳边,是最无意的撩拨和诱惑。她又忍不住侧头看他,可下一句话便又打入她谷底,“你,多大了?”

    尚惠宁瞪大眼睛,“皇上连臣妾生辰都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朕说过,朕这是第一次见你,”他云淡风轻,仿佛再正常不过,“六日你成为皇后。你信不信?朕却是一日才知道尚家有女儿的消息。”

    下一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既然什么都不知道,皇上为何要迎娶臣妾?”

    问完之后,掠进他深如寒潭的眼睛,尚惠宁这才知道自己忘记了父亲的话,她一时忘形,问了个最没有水平的问题。

    果真,他的下巴微微抬起,双眸聚起淡淡的光,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看来你还不够明白。”

    “你父亲尚思荣是朕的左相,是除朕之外,大池最权重的人物。他的女儿,理应坐到最高的位置。朕要用你来牵制住你爹的势力,要不然,朕给了他这么高的位置,他不好好为朕办事怎么办?又或者,朕让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翅膀硬了,生出异心怎么办?”

    “不会!我爹绝对不会!请皇上明断!”尚惠宁猛的磕头,“皇上明断,我爹不会!”

    “不会就不会,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他笑着看她的动作,眼神疏离而淡漠,“不会更好,但人心难测,朕不是怕有这么一天么?若真有那么一日,朕便拿你抵出去。他再阴狠,总不能对不住自己的女儿。对了,如果你还不够分量,朕还把你的哥哥提拔到禁卫军了,你知不知道?”

    尚惠宁脸色惨白。

    当时接到立后的消息的时候,家人自是高兴万分,过了一下午,便又收到两个哥哥又被提拔的喜讯,尚思荣还在那说是托了她为皇后的福分,一人得道,全家都跟着沾光。她当时也觉得如此,以为这是一个皇帝对女人最起码的礼遇方式,没想到……

    没想到,他们一家,都已经在不知不觉成了牵制的工具。沦为如此命运,却仍在沾沾自喜,以为得到了天大的便宜……

    “所以啊,你有机会告诉你爹,你要老实,你爹更要实心实意地为朕办事。前段时间事情办得很好,尚思荣确实是朕的心腹,在这一众老臣中,朕最信得过他。可是若要……”他顿了一顿,唇角笑意更加分明,“你暂且不说,你哥哥如今可是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皇后娘娘啊……你爹如今也已六十二岁,就怕是再多去清寂巷几次,再多纳几个妾,也不会再有孩子的吧?”

    明明温热气息还在耳边轻柔的缭绕,可渗入骨髓,却让尚惠宁倒抽了口气。

    她一直知道立他为后必定是为了权益考虑,可是又有什么?比新婚之夜要把这些都赤裸裸地剥开更为痛苦?

    心里仿佛要滴出血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男人的脸,从第一眼,便是漂亮得让人无法忘记。那样的棱角,在暗夜下却有一种勾人的妖魅,偏偏冷酷起来,却又是那样的棱角分明。

    “你记住,朕如此做,是用得着你们尚家,既用得着,便会善待,所以,”他轻轻勾唇,淡柔的语气,“要识相。”

    “臣妾必将全心全意伺候皇上,”她的声音颤抖,“臣妾之家族亦将成为皇上最忠实犬马,任由皇上指派。”

    “很好,”她胳膊突然一痛,却被他拽了起来,慌乱中只看到他闭起眼睛,声音一丝温度也没有,“为朕更衣。”

    大殿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偶尔的,只听到外殿有宫烛噼里啪啦地爆出些许声响。

    温承晔知道,后面这女人必定也是没睡着。如果真睡了,呼吸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声响。而此时的周围,有一种太过反常的紧绷的静谧。

    这倒是真难为她了。

    既然是帝后,便要行男女之事,他心里憋得发慌,动作粗鲁的没有节制,完全没有顾及身下人的情绪。而她显然也不敢喊疼,只是咬着嘴唇,用尽全力承受他的控制。

    其实这全都是给别人看的,既然做戏,便要让人无可挑剔。

    大概是她那精明的父亲提前教会了她什么,就算是痛得厉害,这女人也不哼一声,眼看着他表情狰狞,甚至还会扬唇对他艰难作出笑意。装笑的唇角划到最好,但这时候,最好不要有泪水流下来。

    她还是忍不住哭。

    而就是那眼泪,像是最猛烈的毒药,瞬间让他的动作停止。眼前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的样子,倔强的眸子,即使是泪流满面,却也从不哭出声来。她其实很少哭,见到的两次,还是因为她追不上他才流下的眼泪。

    除非是在控诉他的罪名,她的泪水,再多也是没有声音。

    这与她平时咋咋呼呼的性子完全不同。

    温承晔竭力不让自己多想,那样多的细节挤入他的脑子,使连接出的整个画面更像是魔咒,一旦映入画面,夜晚勉强积聚起来的热情顿时消散,他攥起拳头,无力地从眼前女人的身上滑下。

    耳边悠悠的响起殷全的声音,“听说是哭了……”

    “听皇上的话,奴才也没去问是怎么回事。只是狱卒说一直在哭。像是哪里很疼,窝着腰蹲在那里……”

    既然决定了挑衅,可是现在哭,又是什么?

    是真的示弱?还是又是一种手段?就像上次为赵云蔓送殡一样,难道是确定了他的心意,笃定他去会看她?

    脑子里如有一团乱麻反复纠缠,温承晔翻了个身,思索良久,还是抬腿迈下床去。刚出了内殿,便见殷全迎上前来,“她怎样了?”

    “倒是不哭了,好像是睡着了,一直没有动静。”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依照奴才看,皇上不用担心。”

    温承晔长眉一挑,目光懒懒地斜过去。

    殷全自知多说了话,连忙低下头去。良久,才听到上面一声鼻哼,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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