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变国王:倾国-信任从缺,以命相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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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怎么做?

    立在窗前,温承晔不知道耳边已经响起几声通报,其实不说他也能知道,玻颜阁距离含思殿很近,她闹出的动静那么大,他想听不到也难。

    这次身后又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温承晔没有回头,“这次,她又闹出什么了?”

    “仿佛是踢翻了玻颜阁的玉岚屏风,奴才只听到一声巨响,那玻颜阁内多是小东西,砸谁也不至于出这么大动静,”说到这里,殷全又近前一步,“皇上,不是奴才多嘴多舌,这样砸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您想那玉岚屏风那么贵,还是前朝遗留下的物品,到现在都两百多年了。可这韩王妃眼睛不眨地就给砸了。再过会儿,搞不好连整个玻颜阁都掀翻了。”

    “哦?她不是不敢。”听殷全这样一说,莫名想起之前为去找他,被软禁的鱼晚将韩廉的韩王府搅的鸡犬不宁的事迹,温承晔慢慢一笑,目光竟有几分深沉的宠溺。但这样的情绪一瞬即逝,温承晔轻叹一声,“走,朕去瞧瞧。”

    “老奴瞧着这韩王妃那个样子,八成已经疯了。要不要个人跟着您——”

    “别人不了解朕,你还不知道朕的手段?”挥手示意跟着的人退下,温承晔叹气,却更像是安抚自己,“她伤不到朕。”

    从含思殿到玻颜阁,也就是几步路程。也就是说,玻颜阁看似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其实从整体看来,玻颜阁不过就是含思殿一个附属的小房间。依稀从窗口便可看到房间被砸的痕迹,温承晔从门口定了定神,却听到耳边响起一声冷哼,“皇上既然来了,干吗又待在外面不进来?”

    他推开门,反身把门轻轻关上,“你怎么知道朕来了?”

    鱼晚努努嘴,循着方向看去,温承晔这才看到身后自己高大得夸张的影子。他的目光由门口渐渐伸展向屋里,这才发现殷全所报的果真不错。那玉岚屏风已经变成了地上的一摊。

    鱼晚端坐在软榻上,冷冷地看着他,“苏以年呢?”

    他却答非所问,“你倒是会捡东西砸,摔碎的玉岚屏风,你知道值多少两银子?”

    天底下最不该与申鱼晚谈的便是银子。投向他的眼神有几分不屑,鱼晚冷哼一声,“苏以年呢?”

    “鱼晚啊,朕要是不来,你还会这样砸?”

    鱼晚再也忍不住,嗖一下窜到他的面前,伸手便揪住他的领子。他是那样高,她要努力踮起脚尖才能对上那双深若寒潭的眼睛,“温承晔,你不是把苏以年给抓起来了么,那动静闹得还挺大,”她用力看着他,一字一字道,“你把他怎样了?”

    那样执著逼迫的眼神是如此熟悉,竟让他想起那时她追着他马车奔跑的时候。温承晔心里一阵莫名揪痛,可是表面却是笑着的,“申鱼晚,你那样在乎他?”她一愣,他已轻易挣脱了她的手,“要是有事相求,你这样可不是好态度。”

    “你……”

    “你这个小疯子,苏以年的下落,朕会告诉你。但前提是,”他突然一笑,软下来的目光似宠溺却更像无奈,“朕可以保证,朕的话,半分不假。所以,你要相信朕的话。”

    她仰起头,抱肩道,“皇上请说吧,妾身洗耳恭听。”

    “你运进来的胭脂,昨日经过查证,其中含有剧毒千枝青。这几天后宫几个用过的女人,最轻的中宫皇后也是面起痘疹,能不能回到以前容颜还未可知;最厉害的宝妃已经毒入内脏,如果明天还救不过来,大概也没什么希望了。”

    鱼晚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看她这样子,果真是不知道,这样这事就好办多了,温承晔松了口气,“而千枝青这毒,是苏以年下的。”

    她愣了愣,“温承晔,你凭什么说毒是他下的?”

    知道这事急不得,温承晔一副耐心的样子,“你该知道,这千枝青一向是前烟皇宫的秘药,而苏以年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什么韩众私生子,而是前烟公主苏静宜的儿子。有了这个身份,会调制千枝青也不出奇。”他的语气波澜不惊,安静地说出那些让她触目惊心的话,“以韩王身份作掩护,苏以年纠结了部分烟民,妄图推翻朕的天下。鱼晚,你在成安的铺子,也是他最大的据点。”

    鱼晚倏然抬头。

    “朕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些事,但朕可以再告诉你一个事实,之前朕在赵云蔓公主府中毒一事你还记得么?朕中的正是千枝青,是幸好赵云蔓府里有珍奇之药,才将朕救了回来。当时,为牵出这下毒之人后来的长线,朕将计就计,刻意让人调制千枝青,并想方设法地下到了赵奕的碗里。因此赵奕很容易便查到了韩廉,其实他并不知道千枝青的配法,身后要置朕于死地的,正是这苏以年。朕当时不揪起他,一是时机不对,二是也想给他个威慑。可没想到他这样不识好歹,居然又犯到朕的头上来。”

    “如果是这样,”申鱼晚倒是出奇的平静,“所以呢?”

    温承晔大大松了口气,原以为以她的性格,她必将会争执不休。可没想到她这样的态度,倒比原来的抗争好了不少。他唇角微勾,冷笑道,“暗里颠覆国家,明里下毒谋害后宫,两罪并罚,怎么着他都逃不了一死,这死也是他自找的。你不用担心,只是,”微微低下头,他目光幽邃,“按照我朝律例,毒害后宫虽不及弑君,但也要是大罪,牵连是免不了的,朕为什么要把你俩分开,就是希望你不知道也是不知道,知道也当不知道,知不知道?”

    申鱼晚低下头。

    周围仿佛被凝滞一样,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萦绕辗转。超乎他的预料,鱼晚一动不动,出奇地安静。温承晔突然为这样的静默感到紧张,只能盯着她。果真,她抬起头,眸子如星光般夺目,“皇上,你要是再演得逼真一些,我真会再次被你骗过去了,”她云淡风轻地笑,“你自己说说,你刚才的那番话,有几句能信?”

    “你先说以年之前便要害你,是被你用计谋才躲了过去。皇上,我倒是想问您一句,”她微微凑过身,呼吸缭绕在他的耳畔,“难道你之前被韩廉毒打的事忘记了?如果我没记错,正是以年求情才救了你。我是觉得,如果他要害您,那时候早就能让您死了,还是韩廉动的手,他还省了事。何必又到现在才动起手来?作为以年的妻子,我不乞求您知恩图报,但是如此忘恩负义,是不是也过分了点?”

    “朕过分?”温承晔气急,“那不过是他讨你欢喜的障眼法!”

    “你自己阴险,心思深沉,就千万不要老觉得别人也和你一样,”鱼晚退后一步,“什么千枝青是前烟皇宫的秘药,明明你刚才才说过,你也会调制千枝青,并且以此还害了赵奕,将这账算到韩廉身上。你既然如此通晓制毒技艺,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是自己下毒来害你的后宫,却借机把这个罪名安排到我们苏以年身上,以此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他?”

    “申鱼晚!”温承晔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气得哆嗦,“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怎么会这样想?皇上之前的所作所为,不就告诉了我这个道理么?您从来不会直接杀人,您向来善于借刀杀人,让别人鲜血淋漓罪不可赎,自己却乐意做个两袖清风的慈善神仙。这不是您最擅长的么?而且,他若想直接害你,干脆下毒在你身上得了,干吗又把毒下给你的后妃?这不是在找麻烦吗?哈,”她冷哼一声,“我被骗了那么久,如果再不知道这点,那真是个傻子了。”

    温承晔不敢置信地盯着她。

    申鱼晚目光里的笑意点点敛去,可瞳子却依然逼仄,“皇上,看您那样子,我是不是猜中了?或者,您可以告诉我一下步是什么,如果不告诉也行,”她深叹一口气,眼睛半眯起来,“那就容我自作多情地猜测一下。您难道是后悔了,又觉得那时不要我申鱼晚甚是可惜,于是现在特别想要正大光明地将我揽回后宫,所以才走出这第一步棋,将我现在的夫君苏以年除之而后快?”

    就像是坠入了最深的冰窟,冷到极处反而不感觉冷了,“鱼晚啊鱼晚,你脑子果真聪明,”温承晔闭起眼睛,再次看她时目光湛然,“朕都被你扣上这样的帽子了,也罢!朕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不管怎样,他苏以年躲不过这一关!”

    温承晔并不是说的意气话,苏以年造孽到这个份上,是不能再逃过这一关。

    他一向不将苏以年放在眼里,虽善忍,但忍并不是事情成功的关键。那个男人太温吞,少谋略,再加之他不知不觉已将他羽翼铲得差不多,于是他觉得,这样的男人留了也成不了大事,除掉他还会让鱼晚背负寡妇之名,没想到现在却成了祸患。

    想到这里,温承晔狠狠摇头,又想起鱼晚说过的话,攥着笔的手不由更加捏紧了些,“申鱼晚怎样了?”他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语气平静,“还闹不闹?”

    “没有闹,很安静。还……”

    这话未落,外殿突然传来几声嘈杂,温承晔皱起眉头,“谁?”

    “回皇上,是尚思荣尚大人!他在外面很长时间了,奴才说皇上心情不好不让进来,可他偏不听……硬是让皇上给他做主。”

    “主上,要不要我把他轰出去?”

    “不用!该来的跑不了,”温承晔一摆手,微微坐直了身体,“让他进来!”

    其实任是谁都能预感到尚思荣这次来的目的,温承晔坐在书案前,眯着眼睛看这一场大戏。

    这场大戏的主要思想,就是声讨申鱼晚。

    从上次立后大典时的故意摔倒出言不逊到现在的下毒谋害,尚思荣将申鱼晚的恶行痛斥的淋漓尽致,完全将她形容成一个魔头,“皇上,您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脸都成什么样了啊,你如果不给老臣做主——”尚思荣手一指一旁的柱子,“臣真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

    眯着眼看他,温承晔一动不动。

    “皇上,这事情是如此明显,那胭脂里下了毒,明明就是那申鱼晚的花招。皇上您想想,那千枝青本是偏蓝的颜色,可那胭脂却是红色,如果不是熟悉胭脂技艺的人,怎么能把这两者混得如此天衣无缝?您就算不为臣的女儿想,也得为另两位娘娘想,”他的哭声简直抑扬顿挫,“可怜那宝妃娘娘,如今还是昏睡不醒。被那妖女害的,能不能活过来还不一定……”

    “尚爱卿,你说了这么多,终于有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温承晔冷冷一嗤,“不知道尚爱卿是否能辨明,这毒是什么毒?”

    “是——是千枝青!”

    “啊呀,朕还不知道尚爱卿有这个本领,不仅熟知纱红雪的习性,连这众人都不常知的千枝青竟也通晓。”

    尚思荣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惨白,“皇上!皇上!臣并不知道这纱红雪还是千枝青。臣这是听太医说的!”

    “是吗?这样更好。”温承晔缓缓一笑,突然走过案桌,抬手一摆,除了骆云间之外,一旁识相的人赶紧退了下去。“尚大人啊,”他声音轻飘,一双眸子却锐利地盯着他,“别人声讨这申鱼晚还行,但是你,朕觉得真没有资格。就算是申鱼晚下的毒,人家好好的,为什么非要下到你们身上?有句话叫做以其人之置换之其人之身。你不招惹人家,人家干吗要来冒着生命危险拖着你?”

    “陛……皇上……”

    “尚大人,你是最聪明的,那事朕不计较,不代表朕不知道。至于朕把这事给掩过去的目的,相信你那么精明的心,想想也能明白。不管怎么说,朕也算帮你一个忙……那你得帮朕一个忙才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凌厉地看向窗外,“就比如今天召集两位娘娘的父亲到含思殿来讨说法这样的事,朕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你,明白?”

    “臣知错!臣明白!”尚思荣扑腾跪下身去,连连叩头,“皇上明鉴,臣必将让皇上无后顾之忧。只是……只是……”他的目光胆怯,声音低下去,“此事非同小可,朝中和民间都已经轩然大波,怕是瞒不了。”

    “朕知道,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臣遵旨。”

    “云间,”看着尚思荣远去的身影,温承晔突然起身,“随朕去天牢!”

    将天牢都坐到这样姿态安逸的,苏以年怕是第一人。

    见他进来,天牢里回响起铺天盖地的“万岁万岁万万岁”的行礼声音,那样大的声音,温承晔不相信苏以年会听不见,可近前一看,他却悠然自得地坐在蒲团上,“我就知道皇上会不放心,再次来看我。这不,这么快就来了不是?”

    “韩王啊,”摆手示意一旁人退后,温承晔自己也随着在地上坐下来,两人只隔着铁栅栏,都能看到对方最确切的模样,“你果真赢了,不管怎么样说,她确实不信朕。”

    他嗤的一声,显然不屑。

    “苏以年,今天朕坐到这儿来,就想和你来一次平等的对话。在这里,无君臣之分,只有你和朕两个男人。”温承晔招手,立即有人将酒送过来,“你在多年前救过朕,今天这次,也当是朕对你的回报。”

    闻得此话,苏以年终于正眼看过来。

    拿起酒壶,他对着那大大的壶口喝了一口,“这酒没毒,你完全可以放心。”

    “有毒也没关系,”接过酒杯,苏以年淡笑着一饮而尽,别有一种洒脱,“反正我也不打算这次能活着出去。”

    “那么。你这叫拼死一搏?”

    “也可以这么说,从我下毒被你看出来开始,我便觉得恐怕我在你面前完全露了底细。那些心中的大事,注定会不能成。但这样认输多不舒服,毕竟运筹帷幄忍辱负重了那么多年,我还会不甘心呐。”

    “于是这个不甘心,便成了申鱼晚?”

    “是。”

    “眼下的一切情况,都是你预料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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