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正是规范的开始；

    当你什么事都不知道，

    会有一个很大的渴望在心中升起。

    ——苏格拉底

    我与莫温娅重聚的心思好似一支已搁在满弦上的雕翎。我对她的这种人隔两地的苦苦的相思已觉得有些厌烦了，对自己一个人呆在公寓里的这种生活也已实在感到太困倦了。我决定进行一次旅行，并不是因为在外边的世界里每天有新鲜事在不断发生，或者是因为任何一次浪漫和新奇的事件都可以刺激一下一个人逐渐对生活所产生的厌倦感，而是因为莫温娅对我已神话般地我越来越具有诱惑力；她已成为了我的灵魂日夜朝觐的方向。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有最后一个地方可以去，最后一件事想做，那就是立刻动身去见我的莫温娅。

    这个热望酝酿已久了，由最初恍恍惚惚的激情和相思，发展成为现在难以抑制的意欲和渴望。早些时候我就该决定去看她。为什么不可以呢？我这样责怪自己。自从莫温娅去了法国后，我一直把她当成一个近乎幻觉而又给了我那么多快乐和幸福的存在，我忘了她终究也是生活在这个现实世界里的，是我随时还可以造访的一个女人。这番顿悟和对这次旅行的神秘性的遐想令我砰然心动；我激动的心情近乎变得有些癫狂了。

    这样，我也就将结束和她鱼雁往来的日子。在最后一封致莫温娅的信中我这样写道——千言万语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呀，我祈望自己此刻就来到你的身边，这是最直接的幸福。在短短的这么几天里，这个已被我拟定好的计划正使我对她的思念在变得一天比一天强烈。这个想法不是我一时的兴致使然，而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爱她。

    从古希腊罗马最优秀和杰出的绘画和雕塑到文艺复兴时期充满天才人文思想的诗歌作品都是艺术家们以几乎是忘掉了自身的知觉的投人才创造出来；爱情也有“忘我”的本质。灵魂本性在找着最终的方向和栖息地以后，融人到整个和谐的存在。我是必须应该学那些白鵑的飞翔了；羽翼健全的鸟不应该终日厮守着巢穴。

    我预订了国航的机票，我不在当天就动身是因为我还在等莫温娅给我回信，我已写信告诉她我即将去法国看她。过了一天莫温娅给我来信了，她说她也一直在想我是否可以去她那里，因为她或许还会在法国住好多个月。她已知道我的日程，会来机场接我的。

    夜晚，一阵悒郁和焦躁的欲望又如影随形地包围了我。脑海中我突然萌生起古人这样的诗句，“闲中无事独看花，一片撩云拨雨心”。而随后对与莫温娅在一起翻云覆雨的那些往事的追忆却令我陶醉在无尽的快意之中。

    动身出发那一天却是很好的天气。国航的飞机清晨从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起飞，大约经过了11个小时的行程，于傍晚抵达巴黎戴高乐机场以后平稳地降落。早饭和午饭我是在机上吃的。从飞机上下来时，天色已有些昏暗。外边也还是很有些寒意。透过空气里的水雾气，各式招牌的霓虹灯不停地在闪烁着……

    我与同机的乘客一起走过通道，提拉着行李向出口处走去。

    一会儿到了出口处时见外边站了好多来接机的人，莫温娅也在人群中。我走到莫温娅的跟前了，她一直在含笑地看着我，我也深情地看着她，我急忙上去握住她的手使劲地捏了捏又把她搂紧了，就这样我们手牵着手一起挤了出去。用车来接机的人真多。我与莫温娅找了个略空一些的地方站定，我把她抱住轻轻地吻她。莫温娅说她已为我们俩预订好了在巴黎下榻的宾馆，我说好吧，今晚我们就在巴黎住下来。

    我们搭乘法航巴士至巴黎市区，到香榭丽舍大街时已是晚上七点多了。车子驶人一条安静的街道，在一家叫HotelBaffno的宾馆前停下。我们一下车，立刻就有一个Bellboy帮我们提行李又领我们进了预订好的客房。这家宾馆的室内室外的装潢和摆设都呈现出老巴黎式的雅致和庄重。我们的房间朝向街市的一面是落地玻璃窗，用落地的金褐色的纱幔窗帘拉住了，这正是法国梧桐落叶的颜色。

    在双人床里边一侧的墙上，挂着一幅描绘自然景色的油画，有着欧洲传统绘画的一种凝重的风格，隐约透逸出一层从容却不加任何掩饰的甜蜜的感伤。旷野、孤树、花草与河流让看画人怅然若望，同时也似在鼓励人要走出封闭和绝望的自我，去拥抱外边这个自由和洒脱的自然空间。时光在这一片纯粹是无忧无虑的大自然的景致中不自觉地在流逝，夜晚又快降临了。勇敢地去爱一次才不辜负这世上可爱的一切，积极地去创造和投人有意义的人生吧！

    这画面还给人带来一种空前的孤寂感；只有当灵魂真正地融人了画境以后，看画人才能够冥会到在画中所蕴藉的那份高傲、宁静和坚决的艺术韵味以及从中所透露出的画家的那种含蓄内敛却又桀骜不驯的个性。

    与莫温娅新的亲密接触令我感到晕眩，她重新激发起我久已枯寂的一种对生活的真切的爱欲。我久久地凝视着眼前这位风姿绰约的莫温娅，感觉自己对她的感情有了新的变化，或许我们之间的浪漫恋情会延续一生，我会爱她一天胜过一天。

    莫温娅被我抱了起来，她被我缓缓地放在了床上。我摩挲着她的秀发，慢慢地褪去她的睡衣。这时的莫温娅已浑身酥软，香汗涔涔。我好似生平第一次尝试做爱，我重新体会到了那种令人难以自抑的快感。

    莫温娅的一对睫毛被涂成了一种略带粉红闪亮的银色，眼帘轻轻地合上，一会儿又微微睁开。激动和久抑的欲望，加上由香水的刺激而引起的性欲，令我再次俯身下去，我深深地吻住她樱桃般质感的嘴唇，我的欲望诱引我向她最炙热和隐秘的地方探去，莫温娅顺从地听任我纵情的抚摸，她已娇喘咻咻，嘤咛不已。我以难以抗拒的威力抱吻着她，全身的重量几乎都覆压在了她的身上，我纵情恣意地摩挲着她的粉腮和耳鬓，狂野而蛮狠，不用任何的娇饰，我对她几乎是有些施虐的了。一阵又一阵的冲动，炽烈的情欲终于迎来极致的快感的高潮。再一番卿卿我我之后，我与她一起慢慢地进人到了一种酥软的酣睡状态。

    在靠墙的一个橱架上备有好一些食品，我们醒来以后一直吃喝到酒酣耳热。

    第二天上午，按预定的行程我们坐车去了以浪漫著称的塞纳河畔。这一天，室外的空气不是太寒冷。我们一起逛了在塞纳河畔的一些有名的旧书摊儿，还到新桥上去走了走，不知有多少成千上万的一对对爱侣都曾经来这里立下过爱情的誓言。桥下灵动的河水和在岸上伫立的一座座富有历史苍伤感的雕塑似乎都在诉说它们之间的秘密情事。我和莫温娅一同去逛了一些名牌时装店和艺廊；在一个曾经有许多名人也来坐过的咖啡店品尝了很优质和名贵的咖啡；还在林荫路旁的法国梧桐下的一家酒店吃了中饭；再一起沿着塞纳河畔散步，最后我们在一个休闲广场的一把长椅上坐了下来。在我们的身旁还是多情的法国梧桐树和这个著名“花都”的一些花花草草，我们一边聊一边吃从Quick快餐连锁店买来的香润可口的炸鸡翅和薯条，还有其他一些极有异国风味的零食。

    傍晚时分，从天空降下轻凉的雨丝，一盏盏在雨中伫立的路灯发出昏沉的枯黄或冷蓝的光，使空气里的水雾气在行人的眼中变得更加迷离了，周围的景致是一片的朦朦胧胧。这里有好一些巴洛克古风的法式建筑，在雨中呈现出一种沉静而尊贵的忧郁，这想来与在幻想和现实中的那些法国绅士和淑女的穿戴以及他们行走时的那种Manners中很谐和的。

    莫温娅告诉我，从巴黎坐火车约两小时就可以到达法国的海滨名城卡昂，她在这座城市已工作了多年，对这座城市已有了一些感情。她和几个同事经常驱车去海滩，她有时候一个人也会去那里。当海水退尽时，就可以在沙滩上散散步；在海面上飞翔着好一些白鵑。我说她写信早已告诉过我那样的情形了，我对那些白鵑已久仰大名，我一定要去看看它们。莫温娅说我会不会习惯空气里的那种咸咸的海水味道，我说她喜欢去的地方无论怎样我也一定会喜欢去。莫温娅还再三向我描述了那些散落和点缀在沙滩上的遮阳伞，说在寒冷的天气里，这些遮阳伞可以用来挡住那咸咸的海风。

    归去时天色已很晚。异国的风情很浪漫；人恍如徜徉在旧梦里。我们俩已很有些舒适的倦意。

    我们又回到香榭丽舍大街附近的HotelBaffno宾馆度过了一夜。起来后刚洗好浴的莫温娅全身是水灵灵的，在我们一起睡过的床单上还残留着她的发香。晨光洒人窗内，恍如有金丝雀在拍翅飞舞。

    对着落地玻璃窗，我们在地毯上摆好一些我们俩都爱吃的食品，有红葡萄酒有起司蛋糕。外边楼下早已是挤挤挨挨地来往的游客。

    有人说，在热恋中的人们的生活总是带有双重性的。在我与莫温飯重聚的最初几天里我们彼此显得特别的多情，即使在各自做着正事的时候，在我们严肃的面具下也激荡着随时想拥抱和触摸对方的那种令我们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情欲。

    在与女人的情爱接触中，我从未体验过这种几乎是兽性、狂野和贪婪的激情；肉欲的迷狂和灵魂的陶醉相互交融在一起，这正是我在寻求的一种最终的爱的体验。我向来崇尚生命个体对适合自己的独特个性的一种对幸福的追求。我与莫温娅之间的情意有了一种质的改变。在两个相互和谐的灵魂之间，任何纵欲的爱的欢愉和亲抚都不会令双方感到厌倦和疲乏。我终于找到了一种最适合我自己的爱情。

    我的激情未歇。我不时不加掩饰地流露出狂热的性兴奋；我久久地凝视着莫温娅，似有一种微妙的感受使她低下头去，她垂下睫毛的那种神态是多么的令我感到着迷。

    室内光线柔和，风在吹动窗帘。我缺乏恰当的言词来描述在莫温娅身上的那种性感。她的那一对浮着笑意的红唇微噏着，像雨后刚摘下的蜜饯一样艳红动人，炙热的目光漾溢着青涩的微浪。想象中我正在静静地望着莫温娅轻披薄纱赤裸着身子在弹钢琴，这比什么衣服都不穿看起来更性感——人在荷尔蒙分泌最旺的时候往往在爱人或自己爱的人面前会做出一些令人不可思议和惊世骇俗的举止。

    有意识地摈弃了理性的爱会让人更加放纵自己。任自己的渴欲狂傲不羁地去行事，这样的心思我郁积已久。

    接下去的几天我可以和莫温娅一起度过了，生活有了新的意义。在我与莫温娅欢爱以后，我烦扰和混沌的思绪也开始沉定下来，我一定又可以安安静静地写作了；失去的灵感，倦伏的思想在对键盘的轻轻敲击中也都会一一苏醒。

    这一天下午，我们一起坐车来到了卡昂市。这是一座历史名城，是法国的好一些名人的诞生地。好多巴黎人来这里度假，除了想欣赏和享受日落沙滩的那份静谧以外，还为了来品尝这里的苹果酒、奶酪和牡蛎。

    顾昂逊老总这几天似乎不在公司，莫温娅向公司请了假，整天与我呆在一起。公司给她的寓所被装修得与五星级宾馆一样，住着是舒舒服服的。白天我们就去逛街，两个人品尝了好多道法国菜，晚上度过的时光几乎与前几天我们在香榭丽舍大街的那个宾馆一起度过的情形一样。我们还一起开了公司的敞篷车去了几次沙滩，狠狠地疯狂了一阵；我看见了那些白鵑，那些本来对于我只在传说中存在的白鵑，它们自由地飞翔在这片广阔无垠的海上空间，它们并不是在梦里与我所怀想的一样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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