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火文集·第三卷:外国八路 流萤传奇-汉斯·希伯(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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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伯和江河刚一起要走,却发现小李已经起身站在后边了。希伯奇怪地回头说:“你怎么不睡?”

    小李:“我是警卫员,你们不睡,我能睡吗?”又补充说:“你们说的话我句句都听见。”

    希伯、江河都笑。希伯说:“好吧!江,你快翻译!”

    岩石下一个天然山洞里,地上放着油印机、油墨盒及油光纸。梁华正伏在一块大青石上在钢板上刻蜡纸。

    江河引希伯来了。小李在洞外警卫。

    梁华高兴地:“啊!希伯同志!请坐吧!”她觉得实在没地方坐,笑了,歉意地:“真糟!没地方可以请您坐!”

    江河将译好了的希伯的稿递给梁华:“一篇好文章!”

    梁华接稿一看:“无声的战斗——题目就十分精彩!”她同希伯握手说:“谢谢您,希伯同志!姚副部长通知我等您的稿。您,知名的作家和记者,给我们这么一张在反‘扫荡’中变成了油印的《战士报》写稿,我们感到特别高兴!”她拿起了蜡纸,“看!版面都留出来了!放在第一篇,我马上刻印!”

    希伯说:“江!我也……”他做了个用手油印的姿势。

    江河咧嘴:“那不行!希伯同志,您快去睡一会吧!”

    希伯摇头:“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办报,我太感动了!这样一张革命报纸上能登希伯的文章,希伯非常光荣!我希望这期《战士报》能让我——一个外国的新闻工作者,多出一点力!为了向敌后的中国新闻工作者表示敬意,请允许我这么做吧!”他说得诚恳,脸都红了。

    梁华笑看江河。江河也笑了,说:“希伯同志爱说:‘我决定了的事,我总是希望做到底的!’尊重他吧!”

    叠印:希伯两手沾满油墨在油印《战士报》,江河在给他续纸,梁华在给他拣出印好的报纸来,一张,又一张……

    《战士报》上刊登的大字套红文章标题——无声的战斗,署名是“希伯”。

    林间,满面笑容的江河,梁华同崔雄及许多战士在一起,希伯、小李、小陈也在。

    梁华手中拿着一份《战士报》,在绘声绘色地念着:“……五万日军分兵十一路来‘扫荡’,声势真大呀!‘铁壁合围’,听来真吓人呀!可是瞎猫只能逮死老鼠,盲人骑瞎马能追得上八路军吗?八路军有千里眼,有顺风耳,有飞毛腿!这是一场‘无声的战斗’!敌人在东面、西面、北面布下了口袋,我们偏在南面从它的‘铁壁’上钻了个大洞,一枪未放,胜利突围!饭桶的日本将军们!你们功劳大大的!今天吃饭,应当给你们加一道好菜——每人一只大鸭蛋!……”

    大家边听边笑,热烈欢呼,将希伯抬了起来。

    【第四章】

    山间树林里,中午,日光煦和,到处一片宁静。

    拴在树上的枣红马载的物件上架着鸟笼,笼中山雀在吱啾。

    希伯在树下一泓山泉旁给坐在岩石上的小李用剪刀理发,嘴里在教小李和看着理发的小陈说英语:“Hair cut!(理发)海啊克突!”(中文字幕)

    小李与小陈:“海啊克突!”

    江河、梁华等看着希伯给人理发的姿势在笑。希伯很满意地给小李理完了发,拍拍小李的脑袋推走小李,指指山泉水:“洗洗!”又指指江河拍拍岩石:“来!江!”

    江河笑着刚坐下围好灰布,见姚副部长的警卫员跑来了:“希伯同志,江参谋,姚副部长请你们去一下!”

    小李正用山泉水在洗头,听见后满头是水就跑步跟上警卫。

    山坡前,葱郁的马尾松下。

    姚副部长坐在大青石上正同崔雄谈什么。希伯由江河、小李陪来,同姚副部长握手、坐下。

    姚副部长:“敌人已被我们牵出沂蒙山,部队首长已带主力回去,但更大的战斗在以后,希伯同志,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决定护送你南去!”

    希伯正擦火柴点烟,出乎意外地摇头:“不!这里需要我!艰苦、危险,我,不怕!”

    姚副部长:“希伯同志,感谢你。但是,现在转移是个机会,失去这个机会,以后也许更不好办了!”

    希伯仍旧固执地摇头:“任务是这样重要!我觉得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有,也不可怕!”

    姚副部长恳切地:“我们敬佩这种任务重于生命的意志。但是,首先还是要考虑安全。首长们临走关心着这件事。希伯同志,请服从我们的要求吧!”

    希伯:“那……”他摊开双手,“不能改变了?”

    姚副部长稳重地点头:“敌人疯狂!解放同盟的日本战友也走!”他指指崔雄,“崔连长带小分队护送!”

    希伯脸上怏怏:“我是一个共产党员,应当服从决定!”

    明媚的晨,山岭间。希伯怏怏地走着。

    这是崔雄率领的那支原来迎接希伯的武装小分队正护送希伯向南转移。但现在,增加了卫生员小陈和西村二郎等那七八个解放同盟的日本战士。枣红马上仍驮着希伯的物件和鸟笼,另有一匹马驮着西村等的物件。大家都带着短枪和步枪。

    小陈和小李跟在希伯身后走着。两人做着手势比画。小陈指指希伯,做了个拉长了脸的模样,向小李张嘴做了个手势,似是问:“他为什么不高兴?”小李指指希伯,指指北边,又指指南边,摇手,意思是希伯要留在北边不愿去南边。小陈听了点头,也怏怏起来。

    江河陪着希伯,故意找话谈:“这儿是游击区了!”

    希伯:“唔!”

    江河:“您的鞋好走路吗?”

    希伯看看脚上石大娘送的蒙山鞋,怏怏地点头。

    江河:“您不高兴?”

    希伯:“那当然,我不想走!”

    夕阳西下,起了大风。队伍在一处高山险径上行进。希伯仍旧怏怏不乐。

    小径狭窄,十分险恶,一边是无底深渊。

    江河搀扶希伯走过险境,介绍说:“这儿叫百丈崖!”

    大风铺天盖地,落木萧萧,似能将人吹倒。一阵大风,将正走在险径上的西村的军帽吹下深渊里去了。

    崔雄提醒大家:“慢走!走稳!”

    小陈背药箱过险径,大风迷了她眼,吹飞了她的军帽露出了她美丽的短发。她一摇晃,一斜身,药箱掉下深渊。小陈“啊”的一声,看着药箱失踪,她急得伏在渊边狠狠用拳捶地。

    希伯上来:“孩子,算了!”

    江河也上来:“小陈,走吧!”

    天渐渐暗下来了,队伍继续前进。

    又一个晴朗的早晨,山色斑斓,红枫似火。山岭间护送希伯等的小分队在前进……

    中午,布袋峪险恶的山岩下,希伯与西村正边走边谈。地势险恶,队伍继续前进。

    忽然,机枪响了,一下子打倒了两个八路军战士和两个日本战友。队伍散开了!敌人出现!小李惊呼:“日本便衣!”崔雄率战士散开利用地形地物还击。希伯、西村、小陈三人在左边还击,江河、小李及另几个日本战友被拦在右边拔枪伏地还击。

    险岩下,同日本便衣队的激战在进行。敌人残酷地先将两匹马逐一击毙。

    西村忽然勇敢地抬起身子用日语高声喊话:“日本士兵们!不要再给日本军阀当炮灰了!……”(中文字幕)

    但,一颗子弹打中了西村胸部。西村用手捂胸,摸得一手鲜血。希伯不顾一切地冒险飞步上前一腿跪下抱起西村。突然,两个日本便衣从高处险岩上纵身跳下来手拿短枪和匕首要活捉希伯。希伯刚放下西村要开枪自卫;只见江河为救希伯大喝一声飞冲上来,一枪打死了一个日本便衣。另一个日本便衣刚用枪指住希伯,但枪声响了,他张臂俯身栽倒在地。原来是卫生员小陈放冷枪救了希伯。她手中短枪的枪口冒着一缕淡烟。

    希伯招呼小陈:“孩子,谢谢你!”他做手势叫小陈照顾西村,自己快步上前,愤怒地在江河身边伏下身子又向敌人射击起来。可是,一不小心,在利齿般的岩石上擦伤了左臂。

    崔雄率战士包围了日军便衣和领路的汉奸。崔雄连续击毙敌人。日寇便衣和领路的汉奸还击,大部遭击毙,仅余两个日本便衣钻入林中逃走。

    崔雄找到了希伯、江河等,看到了受重伤的西村。崔雄:“这儿不可久留,咱们得赶快离开!”

    小李懊丧:“马死了!”

    江河:“伤员抬,东西背,快转移!”

    山上隐蔽处。大家休息,小李在放哨。南边隐约有枪炮声传来。

    西村伤势很重,正在用树棒扎成的担架上闭目呻吟。

    希伯袒露着左臂,臂上有大片擦伤,正淌着血。

    小陈焦灼,愁眉不展。

    希伯问江河:“今夜在这宿营了?”

    江河听着南边隐约的枪炮声点头:“听这枪炮声,情况有变化,往南不能去了!打算回五彩峪!”又关切地:“疼吗?”

    希伯:“擦去了一片皮,不要紧!”

    江河:“躺一下吧!”

    希伯点头躺下。小陈忽然抬头,凝视着对面的百丈崖,问江河:“江参谋,那不是百丈崖吗?”

    江河点头:“怎么?”

    小陈不答,叹一口气,咬着嘴唇。

    崔雄走来,看看西村,又看看希伯,叹口气直捅捅地对小陈:“真糟!怎么能丢了药箱呢?战士能把枪丢了吗?”

    小陈咬着嘴唇,不作声,倔强地看着百丈崖,又看看受伤的西村和希伯,“唉”地叹一口气,但脸上有一种下了决心的表示。

    她觑大家不注意,悄悄抽身走了。

    南边的枪炮声偶尔隐约传来。

    江河正同崔雄坐在岩石上商量什么,放哨的小李匆匆过来报告:“报告!小陈向百丈崖那个方向跑了!”

    崔雄:“怎么回事?”

    江河:“准是找药箱去了!”

    崔雄生气地摇头叹一口气:“唉!脾气真倔!”

    江河下决心地:“我去追她!”

    小陈飞步向百丈崖方向跑。江河在后追赶。

    江河:“小陈!小陈!……”小陈只顾飞跑。

    江河再追,又叫,小陈才停步看着江河追上来。

    江河责备地:“你呀!”

    小陈难过地:“我怕西村和希伯同志的伤口感染!……今晚不是不走了吗?”

    江河凝望百丈崖,决断地:“我跟你一起去!”

    百丈崖下林莽藤萝间,江河、小陈在找药箱。

    江河仰首千仞削壁上的险径:“地点没错,怎么没有呢?”

    小陈忽然发现西边离地三丈多高一处锯齿般的岩石中长出的一棵灌木上挂着药箱,她喜叫:“看!在那,我能爬!”江河兴奋地:“不!我来爬!”

    削壁险陡,江河攀缘而上。小陈叮嘱:“小心!江参谋!”江河攀缘,衣服全被尖岩荆棘划破,忽然,手拽住的一棵灌木折断了,“啪”的一声,江河失足跌落下来,江河“啊”了一声,歪倒在地,手捂住左脚。小陈慌忙扶起:“受伤了?”

    江河笑笑:“脚崴了!”他用手揉左脚。小陈问:“能走路吗?”江河挣扎着站起,又“啊”地蹲下。

    小陈:“你坐一会,我上去!”她倔强地爬上去。军衣全划破了,双手刺出了鲜血。她倔强地仍向上攀缘。终于,她用流血的手摸到了那只药箱。她欢乐地向江河:“看哪!”

    小陈背着药箱扶着江河一跛一跛地走在百丈崖下附近的岩石树丛中。江河的左脚脖子肿了,一步一皱眉。

    远处树丛岩石后有两双凶恶窥视的眼,盯着江河和小陈。原来这就是在布袋峪逃脱的那两个日本便衣。他俩像狼似的隐藏在那里,手里拿着短枪,杀气腾腾。

    江河听着南边继续在响的枪炮声:“这样不行!你先快回去,好把药给西村和希伯同志用,也向崔雄连长报告一下,我慢慢一人走回来!”

    小陈:“我不放心!”

    江河笑了,拍拍手枪:“放心吧!救伤员要紧,快走!”

    小陈咬咬嘴唇,叹气:“好吧!”她背药箱匆匆走了,但忽又跑回来:“江参谋,你可要快回来啊!”

    江河笑着点头。小陈背着药箱飞奔而去。

    夕阳西下,小陈在山间飞奔,离百丈崖很远了。忽然,听到百丈崖下传来刺耳的枪声。

    小陈立定脚步回身焦灼地凝望,但无法看清那儿发生了什么。枪声继续传来。小陈心里火烧火燎地呻吟了一声:“啊!江参谋!”

    她只能咬着嘴唇,闷头又向前飞跑。这时,她又听到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她满面焦灼。

    傍晚,山上隐蔽处。

    西村伤处已经包扎起来。小陈正给希伯包扎左臂。小李在一边看他包扎,面露愁容。希伯看着小陈破烂了的军衣和双手上的伤口,难过地说:“孩子,你为我们吃了多大的苦!”小陈摇头:“我担心的是江参谋!”希伯急躁地:“是啊!要快去找!”

    崔雄过来对小陈:“包扎好了,我们马上转移,你再带我去找一找江参谋!”

    小陈含泪点头。

    希伯坚决地:“我也去!”

    夜月像一盏天灯,光凉如水。

    百丈崖附近的岩石树丛中,小陈带崔雄、希伯、小李手持短枪寻找江河。四周寂静,使人草木皆兵。忽然,崔雄惊呼:“看!”

    枯草丛中,有一顶军帽。枯草东倒西歪,小李拾起军帽,哽咽地:“江参谋的!”

    崔雄叹口气:“他!……”

    小陈忽又在附近惊叫起来:“看!血!”

    大家围观一大摊血。崔雄拾起一条染血的护身神符,说:“日本人……”

    小李难过地:“江参谋一定遇到敌人了!”

    小陈热泪盈眶:“他一个人,又伤了脚!宁可我死也不该让他流血呀!”

    希伯一攥拳,难过而火爆地:“唉!江!……”

    崔雄听着南边越来越响的枪炮声,悲痛地:“不能在这停留!我们要赶快撤回五彩峪!”

    次日下午,五彩峪庄头上,聚集着一些军民。

    崔雄等护送希伯的小分队来到,大家都背着东西。希伯佩着枪提着打字机背着文稿等。石大娘嘱咐给西村抬担架的:“慢着些!下崖时要慢!”

    希伯重见石大娘,感情复杂:“哈,大娘,你好!”他又同朱仁亭握手:“你好!”石大娘热火火地亲热招呼:“老希,快进村歇着!”

    山果儿、山妮儿、葫芦、黑牛突然出现:“老希大爷!”一起上来钩头抱颈。山果儿手里又捧着一只新鸟笼,里边是一只新抓到的山雀。山果儿举鸟笼问:“老希大爷,你的鸟呢?”山妮儿得意地:“俺又逮到一只,你瞧!”

    希伯无心同孩子们多说,指指小李。小李手里提着东西,背包上挂着那只鸟笼。孩子们都去小李身边看山雀。

    希伯跟朱仁亭进村。这时那个目光狡黠的白胡子老头儿钱兵油子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冷眼张望希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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