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温是怎样来到萨姆雷斯特镇的,后来他又是怎样把妻子带到身边的,谁也不知道。
50多岁的老温,性格内向,善良老实,喜欢埋头做事。因为他的年纪太大了,亲戚不让他到金矿上和其他工人一起采金,而是让他协助其他工人在淘金池提取沙金,并负责在工棚内的核心车间熔炼金子。他的熔炼技术是没得说的,提炼出来的金子纯度达到97%以上,这是其他金矿没得比的。
与其他金矿不同,老温喜欢在上午大家都到矿区去干活的时候才熔炼金子。晚上提炼金子是有些不太安全,且视线不太好;白天提炼金子,没人干扰,可以全神贯注,思想集中,又快又好。别人用二三十分钟的时间才能熔炼出一块金子,但他从点燃高压氧枪起,仅仅用15分钟就可以了。
老温的作息时间很有规律,晚上通常在9时左右就休息了,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他不喜欢抽烟,也不喜欢喝酒,睡觉前,他会用一个小本子记录一些只有他才看得明白的数据。
原来,小本子上记录的是每天的黄金产量,据此来分析亲戚开采的金矿是否节省了成本,金矿的含金量是多少,是否值得继续开采下去。见他认真细致,亲戚大为感动,不仅提高他的工资,还让他入股分红。
后来,老温把妻子从国内弄过来。为照顾老温的妻子,亲戚安排她做厨活。
这天,老温和一名工人从密码箱内取出一袋一两公斤的沙金,小心翼翼地用小勺子把沙金取出来,放到电子秤上称重。大致称到500克沙金,他就把它放到一边,那袋子被他分成几次。用电子秤称重,主要是方便熔炼时,把通红的金水倒进用铸铁做成的模槽,模槽最大的容量也就500克。500克的沙金经高压氧枪熔炼并去除杂质后,可以有450克左右的成色金。
一般来说,把沙金熔炼成金锭是有一定的过程的。把砂金从矿区运回来后,要在水池把沙金从砂金里淘出来,具体为:砂金放到檀木铲内,轻轻地摇晃着檀木铲,让砂子从檀木铲里掉到池内,留下的东西便是沙金。
当淘出来的沙金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再用水银吸取放在铁罐内的沙金。之后,再把沙金称重,确定多少克,再把它放到方形或圆形的模槽,用高压氧枪把它熔炼成金水,其间偶尔也会放一些硼砂进去清除杂质。最高潮的是,当沙金完全变成通红的金水的一瞬间,迅速把它倒进模槽。而模槽事先已经涂抹一层油,金水一进模沟,立即成形,红彤彤的,等到它变冷后,再把它放进一旁盛着冷水的铁箱。
跟老温一同来自上林县大丰镇的这名工人叫小温,好学上进,老温有心要带带他,所以这一天,他只是坐在一旁进行指点。
当然,小温技术还不行,对于氧枪需要熔炼沙金多长时间,何时把烧成金水的沙金倒进模槽,在金水泡起泡沫时是否及时放进硼砂去除杂质,他一时仍未掌握。老温一看他熔炼一块金锭的时间,足足有30分钟,再把金锭放到电子秤时称重,发现比他少了几克。
老温亲自动手,给小温示范。只见他把放在桌面上的已经称好的沙金放到一个像圆形的小锅内,锅底全部用石膏铺垫。这个小锅头有长长的铁柄,他用火柴点燃氧枪,再调节好氧枪的火苗,当它喷出蓝色火苗时,他一手拿着小锅头的铁柄,一手提着氧枪,让均匀的蓝色的火苗呼呼作响地烧着锅底里的沙金。
几分钟后,锅底冒起通红的液体,伴着一些乌黑的杂质沸腾着。他迅速从旁边的一个袋子里取出几克硼砂放进液体中,乌黑的杂质瞬间不见了。
小温以为老温会在这时候把已达到一定沸点的金水倒进模槽,但老温并不急于这样操作,而是把氧枪离开铁锅,仔细观看铁锅内的通红的沙金慢慢从边缘冷却,由红变黑……当锅底的沙金在其中间形成一个圆圆的红点时,他又继续用氧枪喷烧,让它变成沸腾的金水,并第二次放进硼砂,硼砂瞬间没了。
当金水达到最高沸点时,老温把金水倒进早已涂抹了柴油的模槽,金水慢慢冷却,变成一块金锭……他用钳子夹着模槽,把里面的金锭倒到地上,再夹着它浸到一旁的冷水再迅速把它抽起来。只听得滋的一声响,水面溅起水珠和热泡。
小温问道:“第一次沙金变成通红的金水时,你为何还不把金水倒进模槽里?”
老温把金锭放到电子秤过秤,这块金锭有480克。他说:“第一次的时候,金水里还有杂质,还得加进一定的硼砂。从慢慢变冷的金块边缘中,是可以看到那些乌黑的小黑点的。”
他把金锭放到一旁,继续蹲下来,拿着钳子把残留在模槽内的带有泡沫的乌黑杂质抖到地上,再用铁线把泡沫拨开,捡起连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的小金子,放进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塑料袋内,已有几粒小金子,每粒约有一两克。
“许多炼金人都会在这个环节上偷金,老板多数是不知道的。每天偷得几克,一个月下来,数量就很多了,每月可以有几万塞地的灰色收入。”
老温抬起头,再三交待小温,去除杂质这一炼金过程是很重要的,有些人故意不去除杂质,让金子残留在模槽内,当他们抖动模槽,那些细小的金子就藏在乌黑的杂质中。
“老乡中,到处都在谣传路召子是这样坑骗合伙人的。他们说他每天都提炼几块各有450克左右的金锭,每提炼一块,就在模槽内故意残留细小的金子。以此计算,他每天可以私吞十几克金子。一个月下来,他就可以私藏300克左右的金子。我看他并不是那样的人。在加纳的原始森林里淘金,每天都散布着各种谣言。人多嘴杂,看你怎样分析那些话了。”
小温按老温的操作去熔炼金子,果然接近老温提炼的纯度,残留在模槽里的细小的金子也少了。
就在老温与小温快要收工的时候,老温的妻子慌张地闯进核心车间,紧张地说,她看到有人在林子里走来走去。小温一听,恐惧起来,要找放在密码箱旁边的猎枪。老温急忙用对讲机告诉亲戚,亲戚立即通知几个黑人保安前往查看,没有发现有异样情况。
老温安慰着妻子,说:“附近的金矿是有抢匪出现过,但在这儿,我从没有发现过,你可能是多疑了。这儿山高林远,保安到处巡逻,抢匪是无法来打劫的。”
妻子担忧地说:“我确实看到了一个黑人,就躲在一棵大树后,朝工棚这儿到处张望。前几天,在苏震宇他们那边的工地,不是有人来抢劫吗?也许,那些土匪又转到这边来了……”
“没事,天塌下来,还有老表扛着,我们只是一个打工的。”
2.
虽说是安慰妻子,可老温还是觉得自己心中没有底。这时,妻子越发感到不安全了,整天说她看到有人站在树后观察着工棚内的一切,有可能要来打劫了。
他理解妻子的不安,在附近的金矿,经常发生抢劫的事件,既有悍匪被打死打伤的,也有老乡被抢劫致死致伤的。在莽莽的原始森林,人烟稀少,野兽出没,谁不担心遇到意外事故。
亲戚加强了矿区和住地的安全措施,让工人不再拖延时间收工了,每天下午必须在7时前把冲洗出来的砂金运回到工棚。他还交待老温在熔炼沙金的时候,注意把熔炼车间的铁门关紧。
老温亲戚这个矿区所在的位置,远离其他老乡的矿区,几乎与世隔绝。原先,亲戚也考虑跟老乡们在一个矿区互相有个照应。
身处他乡,身处深山老林,每个人都会有一种恐惧感。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老乡们聚在一起开采,并在同一地方搭建工棚居住,人多力量大,是可以排除内心的不安与忧虑的。当他听到韦老二和韦老三等人在同一矿区上反目为仇,其他老乡也心有芥蒂,貌合神离,他就认为远离他们,可以少惹些是非。
老温知道远离老乡们的好处,难得清静,无人知晓他们的黄金产量。人多嘴杂,环境也变得复杂。所以几年了,也没有盗贼来光顾过他们的矿区。这次妻子发现有人整天躲在树后观察工棚,令他早晚难以安睡。
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傍晚的时候,妻子到工棚旁边的一棵树下采摘野菜,几分钟后居然不见了。金矿一下子全乱了。大家打着手电筒,在工棚附近寻找,找了半天也没有见到她的影子。大家还想钻进森林里去找,却又担心迷路。
最后,亲戚确定人选,让当地的黑人带路钻进森林。老温跟在他们身边,一面呼喊着。开路的黑人用开山刀砍着藤蔓,遇到毒蛇就把它打死。衣服被荆棘划破了,身上、脸上到处被蚊蚋咬伤,起了红疹子。
忽然,守在工棚上的工人用对讲机报告说在工棚东侧的一个树下有一摊血。大家急忙返回。看到那摊血,老温几乎昏倒了。他猜想妻子不会被抢匪枪杀的,她身上没有什么钱,抢匪要抢的是工棚或老板。他怀疑妻子在采摘野菜时被野兽突然袭击了。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三更半夜,再也没人敢前往森林深处寻找,决定次日天亮后再作计议。
次日,消息传到老乡们的各个矿区,老乡在各自的地盘上寻找,始终未见到老温的妻子。适时,苏震宇也从特马市来到塔夸市萨姆雷斯特镇他所在的工区。
得知老温的妻子失踪一事后,他驱车来到现场。他查看树下的那摊血迹后,再打开掌上电脑,确定所在的位置和附近有无原始村落,距离是多少。他分析说,现场没有看到野兽的足迹和毛发,她不会是被野兽袭击的。至于这摊血怎样来的,他却又说不出来。
苏震宇吩咐大家分成几组,每组3个人,大家深入丛林中,慢慢扩大搜查范围。他要求每组都由一名熟悉当地情况的黑人带路,各拿着枪械和开山刀。森林里手机信号不好,有什么紧急情况要鸣枪告知。大家分头行动后,苏震宇带着老温和及其亲戚走进森林。在一片可可林,他们发现有些血迹。再往前走,穿过一个斜坡,又发现同样的血迹。在血迹的周边,没有任何野兽的毛发、粪便、足迹之类的东西。
苏震宇在砍开一片密密麻麻的藤蔓后,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溪沟,沟里沉积着各种树叶和杂木,因长年堆积,这些东西已经腐烂、发臭。他转身离开时,突然看到一条几米长的眼镜蛇悬挂在树枝上,正伸出鲜红的舌信,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我的妈呀!他后退几步,险些掉进沟里。带路的一名黑人工人一把把他拉住,并迅速地挥起开山刀朝毒蛇砍去。毒蛇应声而断。
天黑的时候,大家累得倒在地上,不想再行走了。苏震宇用毛巾抹着头顶上的如泉般冒出的汗水,说:“再坚持一下就是下一个原始村落了。到了那儿,大家才休息。说不定,老温的妻子就住在那儿,正跟黑人们跳舞呢。”
幽默的话,让大家轻松起来。一直悲观绝望的老温,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妻子生死未卜,他整个人早已六神无主。他沉默寡言,表面冷静,但大家都看得出来,他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些不时出没的他今生未见过的野兽,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畏的了,他宁愿被它们吞噬,也不希望妻子葬身于它们的腹中。
夜晚的森林,各种嚎叫声此起彼伏,犹如让人走进死气沉沉的魔宫。大家行进几百米后发现,矿区竟然就在眼前。走了一天,原来还是在附近绕来绕去。忽然,大家发现前面的一个低洼处有灯火闪烁着。老温一凛,他们在此地开采已有两三年,怎么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有个村落。
别看村落离矿区很近,可当他们慢慢往前行走时,却绕过一片片的树林。天亮时,他们才抵达村子。村子只有4户人家,穿着简陋的当地人对突然出现的来客非常震惊。黑人工人上前沟通,苏震宇也说明来意,有个背小孩的妇女把他们带到一个低矮的茅草房前。打开房门,大家惊喜万状,老温的妻子居然躺在床上,一名只有几岁的黑人小孩在给她水喝。
3.
看起来,一切都像是小说的故事情节那样曲折离奇,但它却不可思议地发生了。老温的妻子到工棚外采摘野菜时,突然看到一个人躲在树后,她吓得半死,正想转身跑回住处,无意中却看到那人是个小男孩。黑乎乎的脸上,有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
那小男孩没有跑开,而是惊恐地看着她。确定他后面没有任何人后,她朝他挥手,用学到的半生不熟的英语口语对他喊着。她不知道这个小男孩为何来到这儿,这几天所看到的躲在树后的人可能就是他了。也许他就住在附近,见金矿开工,有些好奇,就偷偷跑到这儿来玩了。
他指着脚下,只见他的右脚受伤了,地上有一摊血迹。他比划着手势,说了许多话。
隐约中,她大意得知他是住在附近的,每天都到这儿来玩,不小心扭伤了脚。她知道有些草药可以治疗外伤,就用手比划着,然后摘了草药,要给他敷上。他跑出几步,回头张望。她跟了上去,他犹豫着,最终同意敷上草药。他指着不远处的原始村落,说他家就在那儿。
她一看,咦,村落离矿区并不远呀,往日他们咋都没看到这个村子。原来,村子在低洼处,只有几户人家;矿区位于高处,有树林挡着,他们当然看不到位于附近的村落。
她想起还没有给工人们做饭菜,就转身沿原路返回,谁知走得匆忙,不慎掉进一个树坑下,昏迷过去。那个男孩远远看到后,跑过来,要用力把她拖起来,却无济于事。他只得跑回村子,把几个男孩叫来,大家一起把她抬回村中。大人闻讯,急忙来看她。她醒来时,想回矿区,却发现腰骨错位了,走不动了。村民弄来药酒给她擦着,疼痛得到缓解。
见妻子得到当地村民帮助,老温悲喜交集,差点跪下来给村民磕头了。
苏震宇说:“既然我们跟村民有缘,就学习国内的办法跟他们结对子吧。村民生活困难,矿区就让他们到金矿上来工作,并捐款给他们修建房子,出钱让小孩上学。还有,给他们修建一个教堂。”
老温等人当即答应下来。
此后,这个原始村落与金矿有了很好的睦邻关系。当加纳开始大规模清理矿区时,事先得知消息的村民,便把金矿上的机器设备拉到林子里藏了起来,并让工人们躲在安全的地方。
军警来到金矿时,没有发现机器设备等东西,便到处搜查,终于发现藏了起来的机器设备,并就地焚烧。同时,他们还搜出工人们藏起来的财物。尽管老温和亲戚等工人并没有被带走,但他们在金矿上的损失也是惨重的。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4.
老温失踪的妻子被找到后,苏震宇在同胞中的名声越传越远。他们对矿业协会有了不一样的看法。特别是,当牟建兵遇到警察带人来抢劫反被警察局拘留的事件,协会积极出面处理,把牟建兵保了出来,更加让老乡们开了眼界。这时,一直不愿意入会的牟建兵、韦老三、老杨等人,也改变了初衷。协会的人员越来越多,凝聚力一时得以加强。
谁知,一场暴风雨从天而降,把老乡们创富的梦想摧毁了。
去年5月26日,苏震宇还在特马市区的商场购物,就接到加纳—中国贸易促进会秘书长刘文民的电话,让他到阿克拉一家饭店来商量大事。问及是何大事,刘文民并没有详说,只是说事关中国人开的金矿,他已经通知毛一根了。在国内休假的毛一根会飞到加纳来的。
苏震宇与刘文民经常接触,但很少见他用如此严肃的口气说话,他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刘文民比苏震宇早来加纳几年,是从事名贵木材生意的。当苏震宇匆匆赶到宾馆,见到他最好的朋友契夫早就坐在刘文民的旁边,表情严肃,他暗想事态可能向不好的一面发展了。往日,有些玩世不恭的契夫,一见到他就会主动打招呼,如今的契夫像是陷入了沉思,已经忘记苏震宇的到来。
一看这场面,聪明的苏震宇就知道中国人在加纳开采的金矿可能面临致命打击了。此前,当地政府陆续对矿区进行清理,但由于存在不同的声音,执法行动受阻。对此,一直接触加纳上层关系的契夫是这样理解的:“在某些利益集团的要求下,总统一直要求清理矿区,而反对派却主张和平解决问题,与中国人真诚合作。理由是,中国人给加纳带来雄厚的资金与新的淘金技术,帮助当地贫困的村民就业,促进了当地的经济发展。如果与中国人建立互利互惠互赢的关系,相信未来的加纳更加美好。”
契夫的父亲是一名外交官,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任加纳驻中国大使馆的大使,与中共领导人有着密切的往来,加中友谊就在那时得到了更加巩固的发展。此后,中国对加纳进行援助。加中友谊更加深厚。
契夫很小的时候,就跟随父亲到中国北京居住,在北京读书,而后又到英国留学。回国后,他没有在政府部门任职,而是变成一名“游手好闲”的酋长,专门出租自己的土地给中国人采金。他在加纳各个地方的土地,不计其数。
契夫这番话有无出处,谁也无法考证。稍一留意当地的新闻网站与报纸,也会看到反对加纳清理中国人金矿的声音出现。
正如苏震宇猜想的那样,加纳下了最后通谍,限期中国人自行离开金矿。苏震宇颇为气愤:“中国人对加纳的贡献还少吗?不仅帮助当地就业,促进当地经济发展,还给当地增加税收。还有,我们还给当地村民修路、修桥,给不少学校、教堂捐款……我们与当地的关系是融洽的,是友善的,当地居民对我们的到来是欢迎的。他们是反对政府清理矿区的……”
刘文民说:“这些情况,加纳方面是知道的。但他们认为,中国人特别是上林人在加纳的开采行为,多数是非法的。”
“这种定性也太随意了。”苏震宇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地叫着:“中国人进入加纳,难道没有合法护照?难道他们是偷渡过来的?他们的护照、签证都是经过加纳各方签发的!按加纳的矿产法律规定,25英亩以下的矿产是属于小矿。中国人经营的多是小矿,是办有合法手续的。其实,在加纳矿委会,是可以查到这些资料的。”过了一会儿,他又激动地站了起来,骂着:“扯淡,真是瞎扯淡!如果得不到你的允许,有谁会轻易进入你的家,并在你家的院子干活?”
较为冷静的刘文民,对加纳如此定性早就表示不满了,但他没有像苏震宇一样把极度的愤怒与不满充分表现出来。他说:“我也跟加纳矿委会、国土部、移民局等一些官员进行过沟通,陈述实情,可他们没有作出任何解释。我非常不解,早在几年前,加纳就允许中国人特别是上林人来开采金矿,为何到了现在就不认账了呢?”
“这是一场阴谋!”苏震宇继续坐了下来,气愤难平地说:“早在几个月前,英美等大矿公司就请各国的媒体来报道中国人的金矿,指责我们毁坏农田、污染环境。真是可笑,加纳什么时候种植水稻了?那些记者还有没有常识!?”
一直没有说话的契夫,突然冒出一句:“加纳高层有消息透露出来,说大规模的清理行动要开始了。此前由各个城市主导的清理行动,因为存在利益问题,收效甚微,甚至有些地方出现假打的现象。这次,加纳有可能要改变打击方式,从首都阿克拉直接派出军警进入矿区。”
像苏震宇一样,刘文民的英语水平是一流的。他们三个人在一起交流时,用的全部是英语。刘文民忧虑地说:“来加纳投资的淘金客,难道难逃一劫了?”
苏震宇坐立不安,说:“你与大使馆方面沟通得怎样了?”
“早在两天前,大使馆已跟我联系。我们得准备相关材料,向大使馆陈述实情。”刘文民把身子深深地陷在沙发里,显得有气无力。同他一样,苏震宇的心乱成一团,内外忧患,让他显得异常疲惫。
契夫安慰着刘文民和苏震宇:“一切都会过去的。”
当天在一起紧急商讨对策的,还有几个在加纳投资工程机械、自来水、木材、渔业、旅游等其他行业的中国同胞。其中,以国内各个品牌钩机的代理商居多。他们当中有些人到当地投资经商已有几年时间,对当地的情况颇为熟识。
此前,他们对加纳的清理金矿行动并没在意,黄金是加纳的主要产业,清理金矿是他们的一种工作常态。现在不同了,社会上到处流传着各种真假不明的信息——有人说,清理行动有可能还会波及中国人投资的其他行业,让他们不知所措。
5.
山雨欲来风满楼。在毛一根飞到加纳的第二天,加纳清理矿区的各种消息越来越多,老乡们不停地给他打来电话。他还能说什么?据他获得的消息,加纳方面要求中国人尽快撤离,具体从何时起,对方也未言明。与中国驻加纳大使馆汇报情况时,大使馆表示会尽快与加纳方面沟通,寻求解决之法。
这时,广西方面也有高层来到加纳。两天后,广西方面离开加纳,而加纳也随即开始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清理矿区行动。
“过米蒙拐歇(壮语,意为骂人的脏话)!”上林人在加纳遭遇了最黑暗的时期,面对加纳方面野蛮的清理,毛一根再也沉不住气了,拍着桌子大骂。他到底在骂谁,都骂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因为他用的是壮话,矿业协会在特马市国际大酒店开的紧急会议,来的人都听不懂壮语。
原来,他在指责加纳方面有意“失控”局势,使得当地人肆无忌惮地来到矿区掠抢。军警一离开金矿,也不派人把守暂扣在工地上的机械设备和贵重物品,而有些别有用心的当地人就趁机前来劫掠,甚至有人还烧毁机器设备等。
苏震宇悲愤难填,也大声咒骂起来:“加纳号称文明、民主的资本主义国家,文明与民主在哪里?我们的强国外交在哪里?”
说话间,刘文民和契夫匆匆赶到。毛一根的情绪已经平静,他拼命抽着烟,在他面前的烟灰缸,有许多烟头经熄灭后掉到桌面上,他迫不及待地问刘文民:“大使馆有何表态?”
刘文民喜形于色地说:“他们在积极地做着工作。今天,中国外交部也表态了,希望加纳方面文明执法。”
苏震宇长舒了一口气,说:“忙了一天,也没有看新闻。”打开手机新闻时,他看到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在例行的记者招待会上表态:对于中国公民在加纳采金遇到的情况,我们也在密切关注,同时希望加纳方面文明执法。
虽是短短一两句话,但它带给各人的却是无限的希望。苏震宇急忙把消息转发出去,让在加纳的同胞们知道中国政府的立场与态度。其实不用他转发,在网络如此发达的时代,早就有许多人通过微信、微博、短信等方式互相转发了。
早在加纳大规模开展清理行动时,大量有关中国驻加纳大使馆不作为的信息已在各个同胞中的微信中流传。有人还把军警焚烧矿区、机器、设备和工棚,以及有同胞被枪杀或躲在山上治病及无聊地打牌等图片发到网上,国内外各种声音不断。而有人还在酝酿着更大的行动,到加纳政府去请愿。
同时,在后方的父老乡亲得知在国外淘金的亲人身处险境,也到各个部门去反映情况,希望派出工作组前往加纳。国内的媒体也跟进报道,各种报道满天飞。
毛一根虽说露出了笑容,但随即他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他想,加纳方面的突然行动,以及之前英美等西方媒体不顾事实的报道,说明此次清理行动蓄谋已久,这是加纳政府与西方利益集团狼狈为奸的结果。早在一两年前,他就意识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为何当时不理智地离开加纳,为何不让同胞们见好就收?是侥幸心理作怪,还是希望自己在一夜之间暴富的私欲在膨胀使然,搏一搏再说,他至今也说不清也道不明。
他还想起刘莉芳父亲此前对他说过的话。一个以拉客为生的人都清楚地意识到“物极必反”的自然规律,他们这些一直在商界浮沉的所谓的社会精英,为何就洞察不出一种暗藏已久的社会信号呢?当年淘金客在中国东北的遭遇,跟今天这个场景并没有什么区别——尽管他并没有经历当年的事情。
6.
次日,有人发动募捐活动,筹集活动经费,要走“曲线救矿”的路线——只要设法接触加纳总统,或游说总统的反对派,就有可能改变被继续清理出境的命运。短短两天,他们就收到矿老板和矿工们几十万美元的捐款。
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下,没有人会去想,这些活动经费能否真正起到作用;也没有人去想,纵使有政治掮客去说服加纳总统等高层,或让总统的反对派大做文章,败局早有结论;更加没有人去想,是不是有人趁机大发“国难财”……命运坎坷的淘金客已然没有退路,茫然四顾之余,他们只有以中国人特有的思维方式去行事:人心齐,泰山移。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只要大家同心同德,或多或少总是可以改变当前的处境的。
至此,同胞们才意识到此前各自为政、“游牧”开采,绝对是个错误的选择。
处境是无法改变的。加纳清理矿区的行动继续升温。此时,国内外的媒体开始关注这场世纪浩劫,最让同胞们解气的是《人民日报》海外版的报道。苏震宇专门从网上搜索出这篇文章的电子版,发现该文刊登是在2013年6月14日第12版,作者叫胡琎心,题目叫《华侨淘金“梦碎”加纳明火执仗》,上面还标注有“热点追踪”的字样。
看得出,《人民日报》海外版对此文的编排很有用意的,上面的插图有美元、黄金和一支带血的手枪,还有一张世界地图。他与毛一根、刘文民等人分享着这篇文章,喜不自胜。因为作为一张党报,人民日报能客观而真实地反映现实,也就表明祖国人民是站在他们淘金客这一边的。他在内心深处深情地呼喊:祖国万岁!
他饱蘸感情地、逐字逐句地朗读着:
华侨淘金“梦碎”加纳明火执仗(热点追踪)
胡琎心
加纳华侨躲进山林里避难
近期,加纳政府以肃清国内采矿业为由,出动军队扣押百余名采金华侨。据中国驻加纳大使馆确认,截至当地时间12日,被捕的169名华侨已全部获释,他们在使馆帮助下撤离采矿区,准备回国。
执法还是洗劫?
加纳总统马哈马于5月发布命令,成立打击非法采金专项工作组,打击所有在加从事非法采金的本国人和外国人。《加纳日报》在5月16日发表社论,高呼“彻底清除在加纳非法采金者的时机已经到来”。
然而,加纳政府肃清非法采金者的行动不仅突如其来,而且掺拌着血腥味。据加纳华侨陆先生说:“此前,中国驻加纳使馆已就非法采金事件和加纳方面达成协议,表示将在2个星期内回填矿坑。但没想到,仅过了3天,加纳就出动军队对采金的中国公民进行打击。”
“加纳政府这次实行的是‘三光政策’,抢光、抓光、烧光。警察遇到华侨就抓,军警还怂恿当地村民对华侨进行洗劫,24小时内烧毁了华侨价值过亿的开采设备。这样对待外国人的行动太暴力了,即使你标注他们为非法投资者。”加纳—中国矿业协会的陈先生愤慨道。
加纳华侨林女士向记者透露,“警察抓人第一件事就是搜钱放在口袋据为己有,带到移民局去审查,两个小房间关了100多人,走路的位置也没有,不给水喝不给饭吃,生病也不管。交1.25万美元一个人可以出来,但结果还是会被遣返,这明明是在趁火打劫!”
据透露,此次抓捕行动主要针对中国人,而对其他国家的大量非法采矿人员,加纳政府却不闻不问。正如加纳—中国矿业协会秘书长苏震宇所说:“加纳政府是用更为暴力的违法行为去解决另一种非法行为。”
非法采金谁之过?
自1957年加纳独立后,大量采金者抱着“采金梦”涌入加纳,其中不乏冒着法律风险、在加纳进行非法采金活动的华侨。但是非法采金问题的存在不仅是华侨之过,也与加纳的开矿制度有关。
1996年,加纳政府颁布了《加纳矿业法》,禁止外国人开采和运营25英亩以下小金矿。但此法案存在一个漏洞,就是允许加纳人聘请外国技术工人,租用外国人的设备。
“这种开矿制度可能是这次骚乱产生的根源。”杨先生对记者说:“我们开采的矿都和当地合作,当地人提供一切合法资料,产权是当地政府的,我们就是出资出机器出技术,最后双方利润分成。但如今却被贴上了非法采金的标签。”
此外,由于加纳国内保留有酋长制度,不少矿产并不由国家直接控制,而是属于酋长的个人财产。因此,很多中国商人选择与当地酋长共同开矿,但是却埋下了非法采金的隐患。
对于目前颇受争议的中国商人利用旅游签证非法滞留加纳的问题。《加纳时报》承认,采金涉及到当地官员、政客、地方警察等诸多重要人物的利益,不少非法采金者正是被这些人物招揽进加纳的。
谁动了加纳人的奶酪?
近日,媒体对加纳华侨的指责声不绝于耳,称在加纳采金的华侨无视当地法律,破坏环境,歧视加纳人。对此,谭先生表示:“这只是个别华侨的行为,大部分华侨同加纳人的感情是非常好的。我们经常请加纳工人吃饭,为他们购买衣服和日用品,许多加纳工人都表示我们的到来改变了他们住泥巴房的命运。因此,说华侨与加纳人积怨已久是不符合实际的。”
对此,刘女士也深表认同,她告诉记者:“尽管加纳军警在各个关卡发放悬赏通缉华侨。但是,当6月5日军警进入库马西的一个村庄抓捕华侨时,许多加纳工人冒着生命危险为中国矿工通风报信,并阻止军警搜查村庄。他们将中国矿工接到家中,为中国人提供住宿和食物,少有为了赏金而举报中国朋友的加纳人。”
针对中国采金污染环境的质疑,陆先生表示:“华侨参与开采的金矿多为小矿,矿坑易于回填,且大部分国人都会回填。反观加纳本地人,从未见过回填的。并且,欧美人在加纳大量圈地,拆迁村庄,他们的矿区大得超乎想象。媒体所说的严重破坏当地生态环境应该用来质疑当地的欧美矿主。”
此外,据透露,加纳的矿产资源基本被南非和欧美公司占领,这些公司的黄金出关是不需要登记的,而中国黄金却要接受登记和纳税。如果说中国纳税人是掠夺者,那么那些坐享加纳黄金的欧美矿主,又该如何称呼呢?这或许是加纳政府应该思考的问题。
读完一遍后,苏震宇还在读第二遍、第三遍……没人觉得他啰嗦,相反大家都觉得他读得有劲。因为这文章无疑就是一支强心剂,让在异国饱受洗劫的他们有了一种源动力。他们不认识胡琎心,但他们认为胡琎心可能就是一名职业记者,是他的文字让这个清理矿区行动有了一个结论。此后,虽说有些媒体也有着大同小异的报道,但都不如胡琎心所写的报道那样更具有穿透力。
当然,《中国青年报》记者采写此起事件的报道,也同样具有一定的深度与广度,同样让人觉得祖国人民是站在淘金客的身边的。作为一个特殊的群体,淘金客并没有被社会大众孤立开来。国内的媒体在声援他们,关注他们的安危。
说实话,在朗读胡琎心的文章时,苏震宇、毛一根、刘文民等人眼里含着热泪。他们曾经静默一分钟,朝祖国的方向望去,在他们朦胧的视线中,浮现出天安门的城楼和伟大领袖的影像。洪亮而铿锵有力的国歌似乎回响在耳畔,让人荡气回肠,热泪盈眶。
苏震宇等人认为,既然祖国人民在声援他们,他们也要拿出实际行动,为同胞们服务。他们一连两天不吃不喝,反复研究着如何打进反对派阵营,让对方与他们一道反击这种野蛮的执法行动。
这天,一直与加纳上层联系的契夫突然给苏震宇打来电话,说:反对派失势了。”得知消息,苏震宇和毛一根异口同声地说:“我们自救!”
就在苏震宇、毛一根等人商量如何帮助金矿老板和矿工走出绝境时,加纳清理矿区的情势急剧下降,苏震宇位于塔夸市的大型金矿,也遭到致命打击——清理行动竟然扩大化了,在当地注册的合法金矿不仅被清洗,连与金矿有关的行业也莫名被冲击。等到军警离开矿区,盗贼和抢匪就冒了起来,疯狂地对金矿进行洗劫。
苏震宇匆匆赶到他的矿区时,那儿已经成了一片火的海洋。他欲哭无泪,悲愤欲绝。
这时,一直风传出卖中国人的“黄金大鳄”胖子,被人堵在库马西市区的一家宾馆。这家宾馆是当地人开的,是他安排胖子躲在这儿的,他被愤怒的同胞堵在宾馆房门。
躲在房间内的胖子不敢开门出来解释,他担心失去理智的中国人做出极端行为。同胞们要他对东夸市郊外金富豪大酒店的损失负责,还让他归还金子等钱财。
胖子隔着门解释说:“我没有出卖自己的同胞。我也不知道在收购黄金和帮你们转款回国时会发生大规模的清理行动。我可以对天发下毒誓,我若说了假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有人愤怒地骂着:“有人看到你在警察总局里分赃了!”
“那是污蔑!”透过门缝,胖子看到有人拿着刀枪,他们脸上满是怒火,“清理行动一开始,我就在黑人朋友的帮助下躲到这儿来。可在来的路上,我所携带的金子和现金,全部被人抢光了。我胖子做生意,一向讲究诚信。大家交给我的金子和现金,我会还给大家的!”
宾馆老板也证实胖子一直没有离开过此处,他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胖子一直呆房间,他根本就没有去警察总局。”没有人相信他的话,他们坚持要破门而入。当宾馆老板要报警时,他们又担心警察出现后,有可能会被带走并关押起来,只得离开房间,守在宾馆附近。
在处理被焚烧的矿区和工棚后,苏震宇得知胖子在库马西市区出现,现在被围困在宾馆的房间内,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宾馆。他早就听到有人传言胖子有出卖同胞的嫌疑了,但他相信胖子不是那种无耻到没有人格和国格的人。他与胖子交往的时间不短,彼此很有交情,知道胖子的为人,但谣言听多了,他也就信以为真:在混乱的局势下,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人性也会扭曲到令人无法相信的地步。
听到苏震宇的声音,躲在房内的胖子低声哭了起来:“我有一百张嘴巴也说不清!我输得够惨了,为何又得不到同胞们的理解?”
苏震宇让胖子开门,要让他进去。胖子用宽厚的后背顶着房门,说:“你走吧,不要管我。”
苏震宇安慰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大家也会理解你的。你不出来跟大家见面,大家更加怀疑你了。”
“如果我早就知道加纳要清理矿区,如果我有能耐与军警、移民局官员串通在一起,为何还躲在这儿?”胖子抖着放在房内的一个旅行袋,苏震宇听到传来哗哗的响声,有不少东西从袋里掉了下来,“我护照都被人抢走了,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如果我跟当地官员有关系,我会傻到让人抢劫的地步吗?”
苏震宇怔了怔,说:“那你为何关着手机?”
“手机被人抢了,后来,我让黑人朋友帮我买一个手机,可有了手机,也记不起任何的人号码了。”
几经沟通,胖子终于把门打开了。狭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床头上放着的一个烟灰缸满是烟头。地上到处扔着东西,乱七八糟的,不堪入目。可想而知,胖子在这儿已经躲了一段时间了。窗帘挂着,房内一片黑暗,见不到一线光线。
他没敢出门,专门由黑人朋友给他送来饭菜,吃喝拉撒均在房间。由于长时间呆在房间,胖子的身体愈加虚胖了。他胡子拉碴,头发乱如稻草。拉开窗帘,由于长时间看不到阳光,他突然觉得一阵晕眩,几乎睁不开眼睛。
涌上来的同胞,看到胖子居住的环境,惊呆了。不用再解释,同胞们也知道自己错怪了胖子。
苏震宇让胖子坐到自己的车上,要送他回特马市。胖子心里有阴影,不敢再在公路上出现。在他逃离东夸市区的时候,就是开着自己的小车,结果在路上被人用枪拦了下来,不由分说,就对他实施抢劫。他的黑人朋友上前劝说,也被那些抢匪哄赶。最后,他们只得穿过森林,慢慢朝库马西市区靠近。
苏震宇告诉胖子,相对来说,特马市和阿克拉是比较平静的。这两个城市的周边,尽管地下也有金矿,但地面上并没有划定的开采范围,只是由英美等国的大矿公司开采城市的地下及山岭,没有中国人在地面开采沙金,所以当地军警及移民局官员对中国人的搜查相对少些。
一路上,几经风险,苏震宇终于把胖子安全送回特马市区,并把他安顿下来。几天后,当中国工作组、广西工作组赶到加纳时,当地清理矿区的行动已进入尾声。然而,在加纳的这次清理矿区行动中,淘金客的损失无法估算。
当淘金客陆续安全返回国内,当加纳再度平静后,所有的淘金客都进行沉痛的反思。他们认为,在这场小集团利益与大集团利益的残酷搏弈中,暴露出淘金客与加纳官方和中国官方没有积极沟通的弱项以及对外交往的封闭。“丛林法则”虽然残酷,适者生存,优胜劣汰,但是,如果还继续保持埋头做事、不抬头往前观看的态势,灭顶之灾仍旧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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