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散文选-爱情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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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那一天

    那是我生命里永远清晰的一天。那个下午我与她去镇上登记结婚了。当我们填好表,当我们着重地按下指印,当看着那位老者一笔一画地填写结婚证时,我有一种说不出也说不清的感受:是幸福、是惊奇、是庄严、是留别……

    我是个实际得有点平庸之人,恋爱时就把结婚看作神圣的目标,结婚时便把白头偕老作为一种至高至诚的心愿。我多么希望她也这么想。她今天特高兴,一碰就笑,笑得又甜又傻。连老者也被她笑得停下笔来怜慈地一看:“这丫头,这么高兴。”老者又微笑着继续填写那张证书,一笔一画,一丝不苟。那个下午天气很阴冷,仿佛在酝酿第一场冬雪,她衣穿少了,而且婚检时医生又迟迟没来。一个小时过去了,又过去一小时。“急吗?”我问。“不,对幸福的等待,我会像个痴心的稻草人。”她调皮地扮个鬼脸,接着她给我讲了个故事。说是一对情人相约在一座桥下相会,可是约会的时间早过了,那男子仍没有来。水涨了,先是齐膝、齐腰、再淹没颈部,只留下那双眼睛了。那女子依然出神地凝神一条小径,守望一个身影。负心的男子终于没来。那女子抱着桥柱被水缓缓淹没。她眼角潮湿起来,我亦默默无语,只是格外关注她的心情,我怕这琐屑的一切坏了她今日的情致。多年后我才发现妻篡改了那则爱情故事,负心的原是那女子哩。想来妻当初也许别有用心。

    登记完,我们相挽着,坐着最简陋的“大篷车”回家。车一驶进旷野,风从八面吹来,寒冷中我们只偶尔交换一个会心的微笑。

    那天晚上,好友散去,妻偎在我怀里不胜惊喜地讶然自语:“我都有丈夫了!”妻是个高中毕业参加工作不久的女孩,那甜蜜的一声,着实使我受了感动。那一声里有一种深掩的自豪,有一种欲脱未脱的稚气,自然也有按捺不住的喜气。我何尝不也一样的觉得讶异与开心呢。从前长长的跋涉、凄切的寻觅,岸一样地留在身后。我在这世上有了一个被称作妻的女子了,她将伴我度过漫长的一生,日后有多少欢乐和忧患要让她来相与共呵。我隐隐觉着一种庄严、一种责任、一种静穆的美丽。我像往常一样,临睡前总要掏出日记本写点什么。那天我不假思索地写下一首诗:《我们同行》。

    如今我们已同行了二十个年头,我们已经有了一个上高中的小子。各自对婚姻自然也有了比当年更深切的体悟,但我们相爱如初。分离时虽不是在齐腰深的水中等待,却也实实在在地惦记。这世上有很多丈夫,有很多妻子,有很多美丽的爱和丰盛的幸福,而我只希望其一生去爱这个被称作妻的女子,去与她同行人生路,去关爱她日后生命的所有阶段。

    我们的生活

    结婚,对于未婚的青年,这两个字眼既充满玫瑰般的色彩,又具有神秘感,青年人既追求它,又害怕它。

    回想我们结婚,还蛮有些意思,公元一千九百八十四年的一天,我正在上班,厂长送来一封信,我揣在怀里,心里像十五只桶打水,七上八下。一下班,我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拆开,是他写来的,只有五个字:“我们结婚吧?”

    都二十五六岁的人了,也是结婚的时候。我略加思索就给他回了信:“就结吧!”比他还干脆。

    于是。我们便取了户口本,带上介绍信,去镇政府办公室登记结婚,回来时顺便买了些糖和烟,再把他的行李卷带到这个九平方米的小屋来。

    家,这就是我们的家。没有卫生间,没有自来水,没有一条“腿”,没有一只“机”,没有电冰箱,没有电风扇,只有煤气熏天,连转身都困难的“走廊厨房”,还有烟灰朴朴的墙壁,一个正正方方,空空荡荡的九平方米才是属于我们的。

    平心说,我们还有一个刚满三位数的小存折,计划将来买一个书柜,打一张写字台。我这个人爱好和兴趣广泛,谁叫我又找个教书的爱人,小不丁点也是个知识分子。你瞧,书没处放,害得我们结婚第一天就在床下爬进爬出,折腾多时。

    哦,我们的家就这样建立起来了,我们生活的步伐就这样迈开了,终于,我们也开始食人间烟火了。我们买了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于是乎,钢精锅放在桌子下面,米面放在抽屉里,还有油壶,盐罐,酒瓶呢?一只炉子放在门口边,我一天看几遍,还是改变不了注定要熄灭的命运,多亏对门家里从乡下来的婆婆整天为我们看护着。

    清晨,我们同小城一起苏醒,常常顾不得吃饭,爱人就忙着去学校上课。我呢,则在纱线的海洋中拼搏,八小时,三班倒,机器轰鸣,整天头昏脑涨。

    下班回来则又是一阵战斗,爱人也只好赤膊上阵来助战。他端着小凳坐在炉前,一边放着《菜谱》,一边吩咐道:“葱、盐、油、酱、少许姜,这少许是多少?”鬼知道,将就点给吧。

    一阵忙碌,饭菜好不容易熟了,爱人站起身,擦了擦鼻尖上的汗,反倒添了一把黑,我笑得前合后仰直不起腰。爱人也笑了,笑得很甜蜜。

    管它饭生饭熟,管它菜是咸是淡,是甜是苦,是酸还是辣,好歹是我们自己做的,吃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如果碰到我上早班的那个星期,晚饭过后,在我们这个九平方米的小王国里,我们的生活才像江河一样宁静下来。风儿轻轻,柳丝依依,多么静谧的夜啊!白天工作的劳累,以至生活中无穷无尽的烦恼事,都化为乌有,唯有温柔的爱。爱人埋在作业堆中,我就在一旁织着毛线陪伴着他。有时我笑他:一身青布衣,两手粉笔灰,三餐煮清粥,四方作业堆。他唯恐上当似的,赶快回敬几句:琴棋书画诗酒花,昔日件件不离它,而今七事皆更换,柴米油盐酱醋茶。想起来,现在还觉得好笑。有时,我们相视一笑,又凑在灯光下,各自捧起一本书,于是,传奇的草原,眼花缭乱的都市,美丽的平原……一齐展现在我们的眼前,直到整个小城都进入了梦乡。

    我们是渺小平凡的人,还不如一颗石子,石子丢进水里,还能溅起一朵浪花,我们落进生活的湖面,不是连响也不响一声就沉下去了吗?但我们不甘屈服,不随波逐流。这就是生活。

    (与妻曾银花合作)

    念好难念的经

    我的妻子穿衣讲究,喜爱干净;我的母亲不修边幅,满足现状。

    这不,我新婚不久,妻子和母亲彼此都看不惯。母亲蒸的馍馍,妻子要剥了皮才吃;母亲洗的碗,妻子不涮一遍绝不肯用……久而久之,婆媳关系越来越紧张,妻子另起炉灶,母亲干脆把厨房一分为二。

    以后,母亲见了我,就滔滔不绝地数落儿媳妇的不是。晚上枕头边,则又听不完妻子的牢骚话。我装聋作哑,对谁都不“结盟”。母亲说我娶了媳妇忘了娘;妻子说我心里没有她。我倒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啦!

    我想这也不是办法,我再也不装聋作哑了。对母亲我好言相劝:“妈,您儿媳年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冲儿子的面子,您也别斤斤计较。”对妻子,我则经常劝她:“妈这么大年纪了,我们是晚辈,对老人的不是别寸步不让,多年养成的习惯,靠吵闹能改变过来吗?为了我,你就多忍让点吧。”有一次,母亲偷偷给我一钵鸡汤,说:“自己吃,不用给她。”可转身我把鸡汤留给了妻子,说:“这是妈给你留的。”望着这钵鸡汤,妻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问:“这是真的?”

    “当然。”

    第二天,妻子买了一斤母亲最喜欢吃的猪心肺,她有些羞赧地递给我:“给妈送去。”

    这回可是真的,趁妻子在外洗衣服时,我大声对母亲说:“妈,这是你儿媳妇给您买的。”

    “给我的?”妈朝外一望,哟,媳妇正瞅着她乐呢!

    渐渐地,我发现,妈变了,逢做饭时,衣服都换得干干净净,做好吃的时,不是给我们送一碗,就是接我们去一块儿吃。我妻子也能将就了,逢洗衣服时,就把妈的衣服捎着。

    婆媳关系开始解冻,上个星期天,我们全家一起把厨房里的墙拆了。妻子说:“咱们本是一家人,怎能分两地呢?”我妈说:“是呀,都怪我老糊涂了。”

    看这婆媳俩的亲密劲,我这心里真像喝了蜜样的甜……

    先生为我当先生

    十年前的暑假里,我在一个爱诗入迷的表姐家遇上了我现在的先生。刚落座,表姐指着桌上的一张报纸说:“你读读他的这篇文章。”从文中我得知他在一所乡中学教语文。从此,书为媒,寒去暑来,十平方米的小陋室做新房,我做了新娘,他这位教书先生便成了我的先生。

    十来平方米的小屋成了我和我先生的自由天地。晚间,先生占据了家中唯一的写字台,我便伏在缝纫机上。这缝纫机是我们婚后购置的唯一“大件”。我既需要它来制作全家一年四季所需的服装,也需要用它来绣制成偶尔设计的一些花边图案,更不时地把它充当写字台,伏在上面信笔涂抹些成型或不成型的文字。而这些文字的第一读者的重任,义不容辞地落在了我先生的肩上。还好,他对这任务毫无怨言,甚至还有点津津乐道呢!

    你看他,拿着我的草稿在灯下仔细阅读,半晌,不是说立意不新,就是说构思不巧,待我改来改去,得到的评语又是语言不准确,结尾太平淡。无奈,我只好将稿纸揉成一团重写一篇交他评判。有时听到先生的赞许,我心里乐滋滋的;有时,听到他尖锐的评论,便收起文稿,做个怪相,气他道:“收回你的第一阅读权!”他却不恼,摇头晃脑笑嘻嘻地说:“那就由不得你了,谁叫我是你先生呢,先生即教师也。”

    看来,这事也真奈何不得,既然我已选定他为先生,只好由他“说教”了。不过还有句悄悄话:听不听由我。

    (与妻曾银花合作)

    户主问题

    一个小小的户口本,竟是一个家庭等级的证明。

    妻子的名字赫然写在户主一栏里。我是因为结了婚有了女儿后才从外地调回来的,自然被打入户员之列。

    这个户口本成了妻子的“镇宅之宝”,动不动就拿出来“镇”一下。当家庭中有些问题争执不下的时候,妻子就亮出了她的“杀手锏”:“拿户口本来,看看谁是户主?谁是户主谁说了算!”

    女儿刚读一年级,“户主”二字认得很清楚,她拿着户口本,象发现新大陆似的叫着:“妈妈是户主,妈妈是户主!”满脸的兴奋,仿佛女人当了户主也是她的光荣一样。这个小丫头,还没长成大人便有了以性别取人的爱好,到长大了,那还得了?

    于是,女儿对户主便言听计从,一脸崇拜模样,搞得我心灰意冷的。想当初,我刚调回,户主却被组织安排到偏远的乡镇锻炼,一年难得回几次家,我是既当爹来又当妈,好不容易把女儿养大。可户主刚刚回来,她就背叛了我。这么几年,户主对于家庭建设无任何“政绩”可言,充其量也只是个挂名户主;回来没做什么贡献,就自动转正了,还动不动摆出户主的架子,对我指手画脚,真是让我怒从心起。

    就两个户员吧,女儿还常常献媚户主,得一两声夸奖,屁颠颠地乐得不可收拾。倒是户主龙颜一变,吓得她大气也不敢出。

    起初,我还极力反对这种不公正的待遇,心想夫妻俩应平起平坐,怎能有户主户员之分,一心也要争个户主当当。争来争去,发现没有太大的意思,户口的不可更改,正如人来到世界上男女不可更改一样;就是争个户主当当,家里的大事小事不还是得我操心?决不会因为我的名下写着“户主”二字就免了我操持的琐碎家务事。

    从此,对当户主就没了劲头。可是,这个户主对于女儿可不是小事情,这使她对自己身为女性产生一种自豪感,动不动就拿出来吓唬我一顿:“别急了,妈妈是户主!”为此,我不当户主也值了,培养人的自豪感不容易。

    家庭诗会

    我是一个诗歌爱好者,早在儿子咿呀学语时,我就创作了一些儿歌,教给他。等儿子上学后,我就教他写稿,有意识地对儿子进行语言、美感和审美能力教育。儿子对写诗有了浓郁的兴趣,幻想的翅膀大开,写的诗在学校文学社刊上发表了,在县里获了奖。

    为了巩固儿子的兴趣,工作再忙,每到月末,我们家都要开一次赛诗会,这似乎成了一条不成文的“家规”。

    赛诗,可以预先写好,也可以即兴而作。又一次月末诗赛,在橘红色的台灯照耀下,我首先朗诵了创作的《阅读十月》:“十月,我把书页/翻成级级向上的阶梯/重温盘古开天的故事/感觉一次诞生的洗礼……”

    “好哇!”我的声音刚落儿子就带头欢呼鼓起掌来。紧接着儿子朗诵了自己写的诗:“我告别了加减乘除/走进了祖冲之的故乡……/我要用阿基米德的杠杆/去撬动一颗未发现的星球……”我和妻子都乐得心花怒放。

    接着,不会写诗的妻子上台了,她抓耳挠腮了一阵,憋红着脸朗诵道:“我走进飘香的厨房/心里就有诗的波涛/像有无形的雨点/敲得锅碗瓢盆叮当叮当。”我和儿子不由笑得热泪盈眶。

    我们常年坚持家庭诗会,既增添了家庭的乐趣,又培养了健康的情绪,尤其是丰富了儿子的精神生活,使父母和孩子交流了思想感情,给家庭创造了一个轻松、愉快、和谐的氛围。

    民主晚餐

    我们一家四口都是上班族,早晨只能吃泡面,中午即使人都到齐也只能马虎对付。晚餐则是我们全家各显神通的时候啦!冷拼热炒有荤有素外加汤,碗盘盆子放满一桌子。我们自诩为“民主晚餐”。

    甲鱼螃蟹吃不起也不稀罕,我们立足于家常菜花样翻新。妻子是晚餐的组织者,也是主力,豆腐青菜猪肉鸡蛋也能不断翻出花样。

    晚餐使我们都成了烹调好手。我的刀功、火功、炒功,蒸、炖、煨、爆、炸、熬、焖,特级一级不够格,二级三级不在话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儿子不仅会烧而且善于创新,他的电饭煲蒸白斩鸡堪称一绝。鸡肉和着调料一锅蒸,出锅剁碎即可上桌,色香味胜出他人一筹。媳妇精打细算物尽其用,一鸡多吃是她的拿手戏。头爪翅,熬汤;胸腿肉,炒鸡丝;其余的有红烧有白炖。

    “民主晚餐”常常召开民主会议。家庭的难题,国内外大事,家用电器添置等等,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无拘无束不分大小,直到酝酿成熟作出决议然后施行。

    “民主晚餐”常过民主生活。各人交流一天的所见所闻,发布各人的独家新闻及感受。有时你啤酒我饮料碰上一杯,有喜讯大家分享,有烦恼大家分担,有牢骚也摆到餐桌上来发泄。

    人说早吃好、午吃饱、晚吃少;也有人主张餐桌上不宜多言,可我们上班族的家庭,无奈呀!晚餐给我们家带来了温馨,民主带来了欢乐。

    老婆减肥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说来令人难以置信,我选她做老婆,纯粹与她那一身可爱的肉有着密切的关系。

    那时候,曾有许多关心我这个大龄青年的人,动不动就要问起“那个”问题。终于有一天,我理直气壮地回答:“有了!”当他们习惯性的追问“长得如何”时,这却使我有些为难,不好回答。形容她袅娜多姿吧,不合适;说她苗条高挑吧,似乎也不妥。末了,我就说她长得肉墩墩、胖乎乎的。当然,给我的感觉是肥而不腻,相当可以。

    正儿八经结婚以后,我考虑到要为“下一代”着想。作为男人,权利和义务驱使我深思熟虑,决定把我和老婆的“两极对抗”形成“三权分立”,并提上了家庭的议事日程。每当端起碗,我就鼓励她多吃肉,打好基础,以便提高“战斗力”。因为我清楚,老婆生孩子丈夫是用不上劲的。等老婆大腹便便,体重迅速增加到80公斤,我正陶醉在当爸爸的氛围里不能自拔时,天晓得那不甘寂寞的小家伙,居然拳打脚踢,提前一个月来到人间,浓眉大眼,但身上没肉,贼瘦。而老婆的一身肉却基本保存了下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大约儿子长到3岁那年,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老婆精神饱满、红光满面的样儿不见了,人显得很憔悴,夜里还常常多次起来上卫生间。我感到不对劲,直纳闷:往常她吃饭你看见就觉得香,躺到床上不足10分钟准睡着,一觉到天亮。我想她夜不安寝,茶饭不思,一定有病了。第二天,劝她上医院,她说不用。我急了,非要陪她去看病不可。她看我认真起来,这才说了真话:“是因为吃了减肥药。”

    我一听,马上来了气:你真的好糊涂!好端端的肉,没有多余的一块,人家羡慕还来不及呢,你非要吃药把它去掉,要知道这可是我们家庭优越性的具体体现呵。再说,胖瘦与你本人又有什么关系,从广义角度讲,身体是给别人欣赏的,何况我天生嫌“贫”爱“富”。如果把你比作土地是再恰当不过了,地沃水肥,寒暖适宜,种什么丰收什么。贫瘠的土地是收获不了丰硕的果实的。在艺术家眼里,肥胖也是一种美,那叫丰满……

    那次减肥,老婆经历了严峻的考验,生物钟彻底乱了套,该吃的时候不吃,该睡的时候不睡。她说,闭上眼睛就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跟着唐僧取经一样,腾云驾雾,闪怪躲妖,满脑子乱哄哄的,还一天到晚想着跑厕所,活受罪。其结果呢,吃药减肥一星期,一斤肉也没少,反而内分泌严重失调,最后,还得吃别的药把它再“调”过来。

    自那以后,老婆说什么也不减肥了,无论是减肥的茶、霜,还是药、带、露,都打不动她的心了。

    现在,老婆的身材尽管像树一样又粗了一圈,但我觉得她更美、更自然、更具魅力了。“喝酒不吃菜,各人心头爱”,也许就是这个道理。

    编织情结

    织毛衣,对于女人来说,是一件很惬意、很虔诚的事,一件毛衣往往述说着一个故事,寄托着一个美丽的梦。

    女人的梦往往很傻,有时甚至有些苦虐自己。她们觉得男人穿上自己亲手织的毛衣,就会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氛围里,因为感觉温暖,就会对自己产生温馨的爱。于是,毛衣织了一件又一件,不管胳膊酸沉沉的,手指被针戳破了,或因为带线而麻木了;也不管因此耽误了许多休闲娱乐的好时光或因为赶工而熬红了双眼,她们不停地织,放下了针,便觉得心中的爱仿佛没有了着落,失去了依傍。织了薄的,想着要有件厚的,就暖和多了;织了紧身内衣,又思量着该有件宽松的外套,这样既能在人前显示自己的编织技巧,他穿着也一定潇洒极了;有了高领的,又盘算着该织件鸡心领的,穿西服打领带时方便些;上衣有了,又想着毛裤、手套、围巾、帽子;男人们都有了,自己也该有件配套的,时下不是正流利“情侣衫”、“母子装”么?简直没完没了,女人们却依然乐此不疲。

    一根线绕来绕去,一根针拨来拨去,连扭带拉的,什么样的花样都出来了。许多的彩线搭配着,五彩缤纷的童话意境也能创造得出来。我有位朋友,说起她妹妹在三天之内织好了一件毛衣,次日赶去送给男友,望着她血红的双眼和苍白的脸,男友感动了,终于成了他的妹夫。而那件毛衣也成了爱情的信物,被永远地藏在箱底,不能穿了也不允许拆。

    常听有的同事说真是搞不懂女人怎么回事,一件衣服织了拆,拆了织,烦不烦啦?对于这个问题,女人们有自己的看法。衣服是织给自己心爱人的,因此要合身,花样务必新奇而不繁琐,色彩要最能体现男友有审美情趣,因为睹物思人,他平时可能忙着没功夫想你,穿起毛衣,感觉温馨了,还会不记起你?即使是穿时不想,晚上脱衣服时,总该会想起来吧?于是你的许多好处便涌上了男人心头。

    帮妻挽毛线

    晚饭后,上高二的儿子到学校上晚自习去了,并不宽敞的家反而显得空旷起来。“华,来帮我挽毛线。”这是妻子在叫我。在家里,我们常用各自的姓作相互呼唤的代词。我走进灯光暗淡的客厅,妻把一卷毛线塞在我手里,命令我坐在沙发上,她自己搬个椅子在我对面坐下,毛线套在我手臂上,她理出线头一圈一圈地从我手臂上拉出,又一圈一圈地挽成圆团。

    奇怪,今晚的气氛格外不同,乳白色的灯光异常柔和,妻也显得十分安详,我的丝丝缕缕的情意随毛线从每个神经细胞里抽取出来传给妻,再从她脸上读出每个微波信息的反馈。我们离得近,又仿佛有些遥远,一根毛线把我们连了起来。我注意观察妻,她皮肤白皙而丰润,双下巴、翘起嘴巴、额上罩着一层成熟祥和的光辉;然而毕竟过了不惑之年,眼角有丝丝鱼尾纹,黑发中也亮着几根银发。“看什么?”“你知道我在看你?”“凭第六感觉”,妻并不抬头,一心挽她的毛线,我从她脸上读出了她的温柔和甜蜜。

    “什么叫第六感觉?”“第六感觉……这是心理学上的概念……”她放声地笑起来。我问:“你为什么叫我挽毛线。”她说:“挽起毛线来就觉得牵住了你。”的确,婚后妻唠叨在油盐柴米之中,两人的共同语言似乎减少了。此时此刻挽毛线,把我们十几年来的情意丝丝缕缕地牵扯出来,使我们觉得人生除了奋斗、工作、孩子之外,还有些事情可做。

    平时并枕而卧,倚肩而坐,我们都淡漠得视对方形同虚设,只有今夜相对咫尺挽毛线,我们才回归到那初恋的年华,我牵住了她,她挽住了我……

    给妻买项链

    作为一个书生的我,上班之余,读书写作,倒也充实自足,也就常乐,却不能影响无多少文化的妻。

    妻虽贤惠体贴,终经不住诱惑,昨天同学添件新装,今天同事去了珠宝店,说得和风细雨,心平气和,却不无幽怨。想想也是,为人丈夫,却无力满足妻的心愿,自责之余,暗下决心,一定在妻心里重塑丈夫形象。

    通过一年的艰辛爬格子,积攒了一笔稿费就底气颇足地吆喝妻去了时装店,兑现自己的承诺。

    一套款式新颖,质地良好的裙装使妻顿时旧貌换新颜,正在因满足了妻的愿望而自我感觉良好之际,却见试装镜前的妻柳眉微蹙,手抚脖颈,默默无言。顿时恍然大悟:妻白皙的脖子上胸前不是金光灿灿。

    摸摸兜中尚余的人民币,无言地扯过妻奔向金银首饰店,索性潇洒到底。

    妻看首饰的目光无异似我进书店,我却心虚地看着首饰旁的价格标签,聪明的售货员早就判断出我非“款”非“腕”,善解人意地为我指点了较细的一条项链,并体谅地说:“现在天冷,戴较粗的皮肤不好受。”深知家底的妻也乘机借梯下楼,兴冲冲地当场让我为她佩戴,叫我充分地体验了一次当丈夫的骄傲。

    我匆匆地付了几乎是项链类中最便宜的价钱,就做贼似的逃离首饰店。

    看到容光焕发的妻追上来,做丈夫的自豪感又油然而生,陪妻买回的岂止是项链?

    妻子与书

    男人喜爱看书,女人都是电视迷。

    每天的锅碗盆勺交响曲演奏完毕,妻就一头钻进居室,坐到电视机前消磨时光。别看妻今天这样,当年我们谈恋爱时,她可完全是一副文学青年打扮。见面时十有八九手中卷着一本杂志,如《长江文艺》、《芳草》什么的;谈论最多的也是书中的人物,如《第二次握手》中的丁洁琼、《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保尔、冬妮亚等。文学让我们走到了一起。然而,不知何时,妻与书绝了缘。我曾婉言探询其因,妻回答说:“已有一个温馨的家,有了一份较好的工作,书中已无我所求。”

    为了提高企业管理水平,县政府要求企业中层以上干部都要掌握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企业管理知识。妻自恃有会计证书,无需学习,不料在县人事部门组织的书面测试中弄了个不及格,结果被单位领导批评又遭同事白眼,回家哭着要我找人给她调工作。我告诫她说:“市场经济对谁都是一门新课,也是一门必修课,不学习到哪也不行。”妻听了我的话,第二天便从同事那儿找回几本书。电视自然顾不得看了。没过几周,妻宣布:“补考及格”。从此电视照看不误。

    有人说,戒烟失败的人,烟瘾会更大。大概是同理,重新坐到电视机前的妻更是变本加厉地看电视。正巧县电视台加密电视开通,妻常从晚上七点看到十一二点。我对她说:“专家忠告,一个人一天看电视最好不超过三个小时。”可妻不以为然地说:“人家看得我看不得?”

    然而电视里播出的《三国演义》、《唐明皇》等历史题材的电视连续剧却让妻对书的态度大变。妻看这些电视剧时,因看不明白常常拉我一起看,并问这问那。我便借机向妻大讲电视剧难以交代清楚的复杂背景,讲书中对关键地方的详细描写。如《唐明皇》中的马嵬坡兵变一场,妻看后就是对唐明皇不理解,认为唐明皇对杨贵妃太无情。我便对妻讲马嵬坡兵变的前因,经过以及可能产生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后果。末了,我又对妻讲了以民间传说为依据的《杨贵妃后传》的小说梗概,说杨贵妃在马嵬坡大难不死,几经辗转到日本又活了几十年。说得妻看书欲望大增,当下就要我把《唐史演义》、《杨贵妃后传》找给她。

    从此,常见妻一本正经地埋在书堆中。一次,我不无嘲笑地对她说:“你不是说此生书中无所求了么?”妻冲我莞尔一笑说:“提高看电视的质量呗!”

    从此,妻与书又结缘了。

    妻子养鸡

    初春的傍晚,妻从菜市场捧回一个纸盒子,笑嘻嘻地招呼我和儿子:“快来看我买了些什么?”

    打开盒盖,只见黄乎乎、毛茸茸的一团,是一窝小鸡,瑟瑟地抖着,挤在一起。妻把盒子放在暖气上。一会儿,小鸡们暖和过来了,唧唧地叫着,在盒子里乱转。“多小只?”我问。妻说:“二十六只。”

    第二天,盒子里躺下两具小尸体,妻心疼得要命,我却暗自庆幸:这些小东西看来有病,过不了几天,定会死个精光。果然,第三天、第四天,又有六只小鸡命归黄泉。可这以后,就不再死了,余下的十八只小鸡活蹦乱跳,个个都挺健康。

    天,一天比一天暖;鸡,一天比一天大。纸盒里装不下了,妻就把阳台腾出来,做了“鸡窝”,让这群小家伙在这两平方米的天地里,自由自在地吃喝玩乐拉屎睡觉。不知不觉中,小鸡们退净茸毛,披上了白羽,又在不知不觉中,一个个小脑袋顶上都拱出了红红的小冠子。十八只鸡没有一只是母的,清一色的“公子哥儿”!

    天气好时,这十八兄弟吃饱喝足后,就卧在阳台护栏上晒太阳。从远处看,白花花的,像一片云。有人问我,你们家阳台上是些什么?我说,是鸡。多少只?十八只。那人瞪大了眼,你们是怎么养的!

    每天早、中、晚三餐,得先伺候它们吃饱,我们再做饭。一向很讲面子的妻不得不豁出脸来到菜市场去拣人家丢下的菜叶、瓜皮,带回家洗净、剁碎,掺些粮食喂鸡。儿子尚未成年,却也觉得脸上无光,时不时嘟囔道:“妈,你不嫌丢人啊!”还有那“鸡窝”,虽然妻每天都要清扫两遍,扫完了用水冲,冲完了用拖把拖。可是外人进门,还是要问:“你们家怎么有股味?”

    我多次劝妻把这些鸡处理掉,妻却执意不肯。忽一日,妻神色紧张起来,对我说:“看来这些鸡要养不成了!”原来,她早晨喂鸡时发现,有几个家伙脖子一梗一梗地发出一种奇怪的叫声,怕是要打鸣了!如果在某天早晨,左邻右舍还在睡梦中,这十八只鸡一同引吭高歌起来,将是一种什么情景!妻终于同意将鸡交给我来处置。

    我的处置方法就是杀。杀戒一开,当天就处决了八只。留两只准备食用,其余的都塞进了冰箱。晚饭时,我炒了一大盘辣子鸡,和儿子美餐一顿,妻却一筷子也未动。几天后,鸡陆续杀光,冰箱里装不下,妻就张家一只、李家一只,统统送了人。家里立即安静了许多,也冷清了许多。妻一连数日懒懒的,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又是一个初春的傍晚,妻又笑嘻嘻地捧回一个纸盒,里面有四只黄乎乎、毛茸茸的小东西,嘴是扁的。“是鸭子?”我问。“不,是鹅。”

    啊,天哪!

    妻子爱梳妆

    真是天大的变迁:妻子竟爱上了梳妆!

    这不,每天早晨,妻子不声不响地起床,在梳妆台前一阵忙乎:使过霜膏用粉饼,描了眉毛涂口红,上了摩丝开吹风,然后对着梳妆镜左看右瞧,足足要半个小时。我呢,则可美美地赖床,免了以往妻子刚起床便急着叠被子,迫使我也懒懒地惜别早起的烦恼。久而久之,妻还掌握了一套关于梳妆的高超理论:什么充分发挥五官特征优势克服不足增强魅力呀,什么要洁肤敛肤上底定妆呀,如何修眉涂唇呀,怎样处理眼影眼线呀,还有使用凤凰胎盘膏要注意眼皮发痒呀……和妻“舌战”,唯有这一样我自愧不如。

    记得刚进县城那会儿,妻第一次携儿子赴县“鹊桥会”,同事见了,对我说:“唉,你媳妇真是个苦命人。”那话中话与其说妻是个苦命人,不如说妻土里土气。我在心底发誓,一定要改变妻的命运,并开始实施对妻的“整容”计划。

    那天,我约妻去美容店,电吹风的嗡嗡声仿佛一首催眠曲。我怂恿美容小姐给她修了眉,又给她轻轻地化了个淡妆。待妻发觉,为时已晚,只好在我的挟持下硬着头皮回家。一进门,儿子便亮起嗓子:“妈妈真漂亮!”妻虽然扬手做打人状,但那神态分明可以看出心里乐滋滋的。也许是儿子的话增添了妻梳妆的勇气,第二天早晨,妻开始化妆了。尽管自觉不好意思,化了又擦,擦了又化,可终究还是在面部留下了淡淡的美痕。就是这痕迹,使妻神气多了,年轻多了。自信是人生的动力啊!从此,妻再也没了和我比较的那种自惭感。

    妻子爱梳妆,亦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了无限的情趣。

    妻细心化妆,末了,总少不了问我一句:“怎么样?漂亮吧?”“漂——亮!”我分明连看也没看一眼故意拉长声调甩出两个字。妻自个儿撒娇了:“人家问你,你总拿人家当小孩哄!”说罢,自然又免不了一番孤芳自赏。

    妻生日,我提议为她买件礼品。“买件高档大衣?”“不!”“买双高级皮鞋?”妻摇摇头。到了化妆品柜前,妻止步了,主动提出:“买盒粉饼吧!”我当然慷慨解囊。回家路上,妻乐得小孩似的哼起了歌儿。

    自从妻子爱上了梳妆以后,审美水平仿佛一下子提高了一个档次。什么典雅啦线条啦匀称啦整体美啦,全是些高雅词儿。我也时时听到:“你夫人摊上的服装蛮时髦哩!”

    渐渐地,妻子已不满自个儿梳妆习惯的形成和梳妆水平的提高。她开始影响了。每天早晨,总是不厌其烦地“要讲究发型显示中年男子庄重的风格和气质呀”、“皮鞋要先掸灰再上油然后初擦然后略停然后反复擦直到发亮呀”,使不修边幅惯了的我也开始讲究起来,弄得同事们笑话我是不是有了情人。

    当“妈”的滋味

    过去常听人讲“既当爹又当妈”的艰辛,总是不以为然。去年冬天,妻子因急事回娘家住了几天,我这当爹的扮演了一次“妈”的角色,过后,不禁感慨万千。

    仅以一天为例,就要闯“三关”:

    一是起床关。天色微明,儿子睡意正酣,先是轻叫,后是重喊,再是推摇。穿衣戴帽,喝奶喂饭,一场激战后,骑上自行车一路超车,常常是在幼儿园关门的瞬间,准时将他投入“大墙”之中。当我再转身上班时,这早饭补充的能量已耗之七八。

    二是接孩子关。每次在幼儿园与儿子分别时,他总是要求我“第一个来接我!”为了这第一个,我必须在下班途中左钻右窜,当园门打开时,又必须百米冲刺似的跑在最前面。见到儿子该走了吧,不!他非要在幼儿园的游乐园中再玩一会。他爬高,我得挺胸保护,他下低,我得弯腰护卫,他坐船我得为其摇摆,他转椅我得为其加力。总之,始终不离其上下前后左右,但又绝不能干涉他的自由。否则,玩不高兴他要闹;放手不管,又怕出事,落个“千古罪人”之名。等他玩够了,天也黑了,我在劳累加疲惫的基础上,带上他打道回府在黑暗中前进。

    三是睡觉关。且不说他入睡有多难,仅这睡觉前一道道工序就让人不寒而栗。看完电视,便开始了睡前的“一拉三洗”:拉屎,洗脸、洗脚、洗屁股。儿子胃口好、饭量大,这拉起来也就特别费时费力,没有半个小时绝对完成不了任务。拉屎时还要做到“一陪二不”:一要有人陪在身边;二要不能说话,有声音便影响了他“方便”的注意力。好不容易轮到“三洗”了,他对水的要求又特别严格,热一点他不洗,凉了又怕冻着他,这样必须反复试温才行。等洗完了,安置在被窝里,要立刻打开电视机,然后抓紧这短暂的空闲机会,为他洗涮换下来的脏衣服。当这一切基本做完时,我的腿也酸了,腰也痛了,头也昏了,眼皮也开始打架了。睡觉吧,没门!儿子清醒着呢:“爸爸,给我讲故事,要讲三个。”讲着讲着,不知不觉声音就跑了调,眼皮就粘在一起了。当我认为可以万无一失高枕酣睡的时候,天色又将微明,新的“三关”将又要重新开始。

    为妻“壮”行

    那天一大早,妻就要跟几个同伴去数千里外的南方谋生了。这对于她来说是头一次出远门。我提议去县城大排档吃顿火锅为她“壮”行,一旁还在上小学的儿子立刻拍手叫好,可妻不依从:“一顿饭花掉好几十块,顶上一个礼拜的饭菜钱哩,我们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看着妻固执的表情,我心里酸酸的,便不顾她的反对,骑车去副食店买回一瓶16块钱的红葡萄酒,又去馆子里买了20块钱的荤菜,加上妻在家炒好的两盘素菜,一家人在温馨的气氛中,频频举杯相碰。欢声笑语中,多日来压在心头的阴影被冲得无影无踪。

    妻是那种非常传统的中国女性,在家忙里忙外,忙大忙小。在单位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三八红旗手”,技术上更是以细心、认真被周围人称道,前年还被选为单位唯一的镇人大代表,她的事迹还被电视、报纸宣传过。可谁曾想到,正当她越干越有劲之时,却突然被列入了下岗者的名单,被无情地拒之厂门外。

    虽说她上班时每月的工资也拿不到,多年的药费也报不了,但只要能天天上班,希望总会有的。现在可好,什么都没有了,连最起码的解释也没能得到。

    下岗后一连好几天,妻子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整日卧床不起,两眼茫然。我知道,她还是想不通,我心里也无法想通,但我还是极力劝慰她,先她下岗的姐妹们也来“现身说法”,经过几天的伤痛,她似乎终于想通了,想跟姐妹们一起去南方打工。

    我和儿子举杯为妻子祝福。此去关山路远,过去回趟老家都好几天缓不过劲来的她,却要到人地两生的地方挣得一口饭吃,我真替她担心。但妻子自小极要强,她将杯中闪着红光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放心吧!我一定干出个人样儿来,我相信,离开单位,人照样活!”

    第二天一大早,我遵妻子之命上市场上买回6个烧饼、两包榨菜,这便是妻子途中的全部“伙食”了。等我们把头天晚上的剩饭剩菜热了吃了,收拾停当,一块出门的几个姐妹也到了。我领上儿子,冒着初春的寒冷与几个姐妹的家人一起,去赶县城的大巴。看着衣衫过时、行囊空空的妻子与她的伙伴们,我鼻子发酸得直想哭。当大巴徐徐离站,车上的妻仍在挥手告别:“别挂念,我会常打电话的……”

    车下的我也在挥手:“多保重啊,家里一切有我呢,莫牵挂……”

    那一刻,我觉得脸上有两行冰凉的东西直往下淌。大巴早已不见了,留下的灰尘也散尽了,但我们这些送行队伍中的老老少少仍呆呆地伫立在原地。我发现,他们中很多人的脸上仍挂着泪……

    为夫是“内人”

    妻下海在外面跑生意,为夫便成了“内人”。

    为内人就要操持家务。十分幸运的是诸如叠被理床、洗衣拖地、买米买菜、烧饭烹调这些家务活计对我来说并不生疏。不仅如此,作为内人,自然不必衣冠楚楚,不必认真洗漱,不必与人谦恭,也不必风度翩翩,该免的完全可以免掉。于是我常常沉湎于书海,沉湎于笔墨……好在老天爷没有负我,每月下来也有十篇八篇“豆腐块”、“火柴盒”见诸报刊,虽然其稿酬收入远远无法与妻所挣相比,却也能落得皆大欢喜。

    妻是去年5月辞职下海干个体的,我的“内人”生涯也从那时候开始,至今已整整一年了。一年来,妻的电话亭兼书屋办得还可以,我的家务也马马虎虎,妻勤夫贤,收入过得去,家庭生活十分美满。妻洋洋得意自不必说,作为内人的我生活在妻的双翼下,竟也怡然自得……

    前几天,妻约好与人一道去武汉进货,可临行前突然生病躺在了床上,我便自告奋勇背起妻常背的那个硕大的货囊。不曾想,此行中所有的经历都强烈地震撼着我作为内人平静的心境……旅途的艰辛、商场的狡诈、货囊的沉重……这一切我一个堂堂男子汉都难以应付,何况我的妻——一个文弱娇小的女人!这时,我才猛然想起妻每次远出归来时那疲惫的神情,原来,妻挣回的每一分钱都凝聚着她的心血与汗水,我不仅没有给妻子更多关心,反而还常常突发奇想,打算用妻的钱去出一两本自己的文学集子……

    自此,我常常留意观察起妻来。记得有一次看到香港电视剧时,妻的眼神中分明流露出对那种柔柔的妻子殷殷地相夫教子,而丈夫在事业上顶天立地的羡慕……不难看出,妻已厌倦了奔波。其实,妻原本就不是一个善于奔波的人,可是我除了能写几篇并不值多少钱的文章外,几乎再没有其他更大的能耐了,使得妻不得不为生计奔波,甚至还将继续奔波。

    不知道哪一天才能还妻“内人”的真正身份。

    此刻,妻又要远行了。我默默地送妻踏上汽车。“一爬上车我就开始头晕了!”妻这样不经意地说。我不由得心中一颤。可是我能说什么呢?或许,下海的应该是我,而不是我的文弱娇小的妻!

    妻啊,好想听你唠叨

    我和妻子是矛盾的一对,长久分离牵肠挂肚,到了一块儿,不出三天便要“吵架”。

    按理说,夫妻在一起,特别是短时间的相守,应该是亲都亲热不过来,可我们总是你争我吵。我抽烟,她唠叨;我打牌,她生气;我工作忙,很少照顾孩子,她抱怨。对于她的抱怨,我是能够理解的,但对于她的唠叨,我却感到厌烦,总想还是在外好,这样可以躲开她的唠叨了。

    然而,真的要走了,我不知要下多大的决心。“到了外地,马上打个电话回来。”妻总是这样嘱咐我。每次她默默地给我收拾行装,送我出门,甚至送我上车,那时的她与生气时的她相比,判若两人,好像从来没和我吵过嘴。客车开动的一刹那,一种酸楚的微波蓦地涌上心头:妻子在种种挂念中越来越瘦弱了,为什么在一起还不耐心听听她的唠叨呢?

    在外面的日子里,时常想起与我拌嘴的妻子,她大概好“恨”我吧?她这时在做什么呢?我常常一个人静静地眺望远方,那千山万水就像一堵漫向天边的城墙,阻隔了我和妻子的争吵,阻隔了妻子对我的唠叨,但它没能阻隔我对妻子的思念,相反,因为它而把思念之情变得更加迷人。

    她常打来电话,天冷时,问我是否穿上她织的毛衣;天热时,问我是否汗流浃背地就去洗冷水澡……她还告诉我:“儿子非常想爸爸……”我能说什么呢?只有在铺开的信笺上写道:烟少抽多了,打牌大王降了级,闲暇时间换来了几首小诗,几篇散文……

    夜深人静的时候,妻子瘦弱的模样总在我眼前浮现:“你不回来还好些。”这是我把东西扔得满屋时她气鼓鼓的声音;“你要是总在我身边该有多好。”我把她那双冰凉的手放在胸口暖暖时,她深深地叹息道。对于她这些自相矛盾的话,我当时不以为然,现在想来再听一百遍也不会厌烦。

    我不是要躲开妻子的唠叨吗?哦,我是躲不开的,况且我不想再躲开。我知道,妻大概也和我一样,也是矛盾的,她一定在遥远的家乡惦着什么,盼着什么吧?

    妻啊,我好想听你唠叨哟!

    爱妻如初

    常言道,再好的夫妻也有磕磕碰碰的时候,这话一点不假。我和妻从恋爱到居家过日子,虽然感情“两相依”,可有时也免不了为一点小事争吵两句。但我们从来是“天上下雨地下流,小两口吵架不记仇”。

    妻从事的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很有修养,对人对事耿直。我就喜欢她这点。结婚没多久,妻有身孕了,就在这时,她又考上了教育学院。妻拿着录取通知给我看,问我怎么办?作为一个快要做父亲的人来说,要推迟权利,心里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而对于一个教师来讲,深造和文凭是何等重要啊,它关系到祖国花朵的生长,更直接影响到以后的职称评定和晋级。我选择了后者。妻很感激,流露出对不起的表情,但我始终如初地对待她,安慰妻好好保重身体,我等她毕业后再考虑做父亲的问题。

    教育学院就在本城,征得学院的同意,妻可回家居住。为了节省车费,每天早上我用自行车送妻进校,两年的时间,风风雨雨,快快乐乐,饱含着夫妻之间特有的韵律。

    但那时,妻与我从未争吵过,我们勤俭持家,小心度日,市面上专拣最廉价的蔬菜买,穿戴上也从不去和别人攀比,更不敢赶时髦。妻很温柔,也很贤惠,在我所追求的事业上给予了极大的支持。

    现在,我们的儿子已经十几岁了。自从做了父亲后,家庭充满了欢乐,写作中也多了一层新的内容。但是,我与妻吵架的机会也多了起来,常常为一点小事争吵得互不相让。墨水喝多了真麻烦。在家庭和喂养小孩问题上,始终是各抒己见。妻总是要买这买那给孩子增加营养,可我就看不惯这些“作风”。我们那时,什么也没有,还是长大了,不也好好的吗?妻说:“现在时代不同了,也就一个孩子。”我说,“半个也一样,只要不让孩子冻着饿着就行了。”就这样妻说她有理,我说我有理,就是请包公也难断清,结果以“省略号”收场。

    说实话,孩子大多数时间是妻子在喂养,而我仍然白天忙工作,晚上忙写作。近年来在写作上有了一定成绩,我的名字也经常在报刊上出现。可以说,写作是我业余生活的生命,每当在报刊上发表作品后,那种滋味是无法用词语来形容的。

    改革开放给社会带来了进步和发展,“社会热点”一个接一个应运而生。在写作上我从来是饥不择食,有什么写什么,反映社会的真实。有一次,我写一个关于夜生活方面的“热点”稿子——“洗脚城情调”。社会写真没有生活体验、耳闻目睹是反映不了真实的,于是,便找机会去洗脚城看看,是背着妻子去的。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妻终于知道了,以为我变坏了,常常借题发挥与我吵架。我的解释发挥不了作用。后来我把“热点”稿子写出来发表在一家省级刊物上,妻终于相信我的“所作所为”并表示了歉意。

    人的一生总会有转机的时候,特别是当你对事业和所奋斗的目标锲而不舍地追求时,便会得到一定补偿。现在我们的生活好了起来,吃穿都随妻意,可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思考再三,我忽然明白那是因为我,因为我经常在家里为写作导演一些自作多情的角色,因为我经常拼命地“爬格子”。我没有时间陪妻聊天,没有时间为她记一点关于我们爱情生活中的日记,更无心挽着妻子的手去商场为她买一件小小的礼物……她怎么会不失望呢?我至少可以抽时间陪妻上上街购购物什么的。使妻子快乐,应该是每一位丈夫的责任啊。

    爱是生活中极其重要的内容,但我忽略了,因此妻子有了怨意,我们有了争吵。

    妻啊,我始终相依唇齿之间的亲密,虽有磕碰却永不分离,并相互依存,互相信赖。

    学会创造夫妻恩爱

    人的一生,相处时间最长、最亲近的莫过于夫妻之间了。从风华正茂的青年时代到老态龙钟的风烛残年,几十年的人生征途,风风雨雨,夫妻间不管是恩爱无比,还是同床异梦,总归是甘苦共尝。家庭是社会最基本的细胞,也是一个人幸福的最重要的基础。夫妻恩爱,有助于事业有成、个人幸福,而且常常被人传为佳话;而夫妻不和睦,必然身心交瘁,令人引为憾事。

    西汉宣帝年间,京兆尹张敞夫妇相敬相爱。张敞退朝回家以后,常常为妻子画眉毛。有人看不惯这种有失“君子风范”的行为,举报到皇帝那里。张敞不为所动,公开对汉宣帝说:“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此话说得实在,一语道破了举报人伪道学的面具。从此,后人往往用画眉来形容夫妻恩爱。但也有另一种情形。北宋陈龙丘是个出了名的“妻管严”,别看他和文友们谈论起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只要妻子柳氏在面前一站,顿时噤若寒蝉,好像换了一个人。他的好友苏轼因此写诗跟他开玩笑说:“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柱杖落手心茫然。”

    张敞身为封建士大夫,但没有“大男子主义”,还能在闲暇时,为夫人画画眉,增进感情,融洽气氛,可谓善于创造夫妻恩爱;而陈龙丘夫人把丈夫“管”得如此模样,老鼠见了猫似的,这种畸形的家庭气氛必然影响双方的身心健康。人们常说“夫妻恩爱,白头偕老。”这句话可不是随口说说的祝福辞。人生活在社会里,免不了会遇到委屈、失望、抑郁,此种情绪会影响神经系统和内分泌器官。夫妻恩爱,感情融洽,可以相互勉励,及时消解不良情绪;而夫妻不和睦,不仅不能化解外部矛盾,还常常为内部事端而在动肝火,岂不影响身心健康。目前,每个人都处在越来越激烈的竞争社会,夫妻之间应和衷共济,风雨同舟,创造幸福美满的生活。因此,学会创造夫妻恩爱是人生的一门至关重要的学问。

    可是,时下一些人尽力提倡松散型的家庭结构,鼓吹经济上实行AA制,即除了共用部分外,其余各用各的,感情上可以天马行空,甚至连“婚外恋”都是正当的。这种“理论”看似新潮,实则有碍家庭结构的稳定。

    创造夫妻恩爱,绝不是陈腐的夫唱妇随,但做丈夫的豁达大度,尽量对妻子体贴关怀,做妻子的尽量多一些东方女性的温柔贤淑,勤劳节俭,这些传统美德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家族和睦的基础。居家度日,一句幽默的话语,一个甜蜜的微笑,一束赞许的目光,细微之处都可以创造温馨的气氛,增进彼此的感情。夫妻间要互敬、互信、互爱、互谅,相互尊重,相互理解,沟通彼此的心灵。无论是何时何地,人类一个共同的心愿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而不是“浮生聚散云相似,往事微茫梦一般”。因此,珍惜家庭,珍惜感情,大家都去学学如何创造夫妻恩爱,我们这个社会就会变得更加美好。

    学会睁大双眼

    现在有一种流行说法:结婚前要睁大双眼,结婚后就要睁只眼闭只眼了。这话不无道理:“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恋爱中的女人总是晕晕乎乎的,不睁大双眼,嫁错了人怎么办?可一旦结了婚,双方终日厮守,男人这样那样的毛病一天天暴露出来,你不睁只眼闭只眼还能怎样?难道离婚?

    一结婚,我就按这个办法试过,后来才发现,睁只眼闭只眼并不是最好的办法,而且有些事天天看在眼里,想闭眼也不那么容易,不如索性睁大双眼,再适当调整一下视角和心态,效果反而会更好。

    世间万物皆有两面性,得失利弊交错在一起,很难截然分开。只看到“失”和“弊”的一面,即使闭只眼假装看不见也没法子愉快。相反,两面都看看,更多地看看“得”和“利”的一面,说不定心情还会豁然开朗呢!比如,脾气急躁的人,办事一般快捷利索,你就多看看快捷利索的好处,不要总是计较他脾气不好;性格温和的人干活容易拖泥带水,你就多想想温和的好处,不要总是嫌他办事拖沓……学会这样看问题,就是睁大双眼也无妨。

    我先生有个毛病,一有空就喜欢到处瞎逛,爬山、郊游、骑着自行车到处转……反正不肯在家老老实实呆着。就因为他这个毛病,害行我一到节假日就犯愁,生怕他扯着我一块去逛,我心里总惦记着还有多少本该读的书没有读,还有多少篇该写的文章没有动笔,总觉得把大好时光这样白白逛掉真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对他这种毛病睁只眼闭只眼,硬着头皮陪他逛吧,真是受罪!但如果不陪他逛,甚至阻止他逛,他心里也不舒服。

    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呢?思来想去,我索性睁大双眼,对这件事作了一番认真的审视,没想到心绪大变。列宁说:“不会休息便不会工作。”我整日里读呀、写呀,搞得昏头昏脑的,看似全力投入,其实效率低,事倍功半;去外面逛一逛,放松放松绷紧的神经,活动活动久坐不动的筋骨,不是一种很好的休息吗?再说,去亲近亲近大自然,从大自然中吸取灵感和灵气,对写文章也有益处。这么一想,先生的这个“毛病”,不但可以容忍,而且还应该充分肯定,最好自己也积极参与。想通了,我甚至觉得先生这个“毛病”还有几分可爱,以后也不再是被动地陪他去逛,而是主动挤时间邀请他一起去逛了。

    大丈夫 小男人

    天下男人不一定都有做丈夫的机会,但做了丈夫的一定都是男人。这就如同女人不一定都能生孩子,但能生小孩的肯定都是女人一样,颠扑不破。结构健全的成年男人似乎大多渴望早为人夫。没有做或没能做成的总是对周围眼含嫉妒,极度奢念不经意一朝醒来身伴离魂倩女。尽管每每华梦初醒睡眼猛张,见到的仍只是移到床沿的墨枕和歪斜形变的被褥。荣登光荣榜的又叫苦连天,深悔自己已青春难再英年不驻,一不当心就误入死亡之路。

    做男人,潇洒荡世间,当丈夫,选择了一个困惑的职业;做男人,是你各方收获天天有进步的时候,当丈夫,仅仅是你损失和烦恼刚好开始随时有闪失的当儿。

    古老故事中上帝创造人,为不使男人寂寞同时点成了女人。优美的传说寓言了男女的生存状态如像先人打宝剑:干将、莫邪,天造地设,雌雄一双。充具着诱惑和甜蜜。尽管这种老天造英雄往往不是放单而要成双的演义,固然界说了男女性别上的分别并显出了彼此生存上依偎,可正因了男女在生理、心理及至脾性上的分别,便使二者之间的价值搭配具有了更令男人们难堪的人格意向——有女人不行,没有女人也不行,可谓有了癞痢嫌瘌痢,没有瘌痢想瘌痢。

    很多的男人在做了丈夫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后,在对自身生活质量进行盘点时才惊骇地发现,自己当初不过是被妻子收编的众多护卫队员的一名替补,被挤对也就是一个时间问题了。缓过气来,终于明白了一个恒常的真理:男人在女人面前始终是小孩。一下子也就有了英雄气短的悲哀。

    丈夫是一种极为复杂而冒险的职业。由男人而丈夫本身的苦难转化,绝非简单凭过五关斩六将的蛮力操作所能“搞掂”。不说别的,单是第一次被人领羔羊似的牵进丈母娘家门的时刻所支取的胆量与勇气,就让人虚症有加。此时还根本来不及花言巧语把“八”字无一撇的二人传描绘得如同困难时期乡政府黑板报那般向“女友”友情传递,首选需面对丈母娘及家人那鹰隼样目光对你所作的量化,满脸孙子似的讪讪之色更加刺激着人家孙二娘肢解大腿手臂所有的快感。给烟不抽,叫你喝茶不口干。这是何等感慨!当然,这时的男人们是清楚的:女人如同煮饭,火候不到是要弄夹生的。姑爷身份的取得意味着你已是与妻子组建的家庭股份制形式的当然合伙人。同时意味着你一定得是一个全才,得有“我是一颗小小螺丝帽,东西南北随夫人”的奉献情结。家里电路保险出故障,你是一个电工;家里房屋的内装外修,你当是一名泥水匠;夫人头痛发热,你得是上好的护士兼按摩师;妻子兴致所至看报读书或观摩电视,你是称职的解说员;外出游玩,你是鞍前马后的合格导游……

    男人作了丈夫后倒自有一套取巧偷闲之法,隔三差五总有聚在一块儿纵论大事者,间杂声浪浊浊的对自己女人的遗憾追踪。此时,虽然他们总也能多少找到一点1949年的感觉,但心中仍不免纳闷:为什么女人们老那么高屋建瓴洞察秋毫?说是阴盛阳衰,又似乎脸面尽失。一小撮不安分者,偶生歹念,本欲洒脱地离次婚退股般炒她鱿鱼,可这又时常处于构思阶段。因而,很多丈夫在聚谈自己妻子时不得不以表面嘲骂内里盗汗的佯痞模样草草收场。因为他们深知,如不在妻子们尚未出场时鸣金收兵,恐怕自己人格沉沦的深度便不可避免地会当场有所标示。那是他们极其不愿的。

    人的热情常常是因为愧疚激发起来的,当丈夫们在外面晃悠晃悠各自回家面对妻子时,总有做贼心虚的汗颜,于是表现默默地奋发勤勉。他们俨然已进入了与天地相通的大境界,把尊崇心理的苦恼修炼与“和合”的夫妻派对揉而为一。他们开出了有关未来的全套支票,满足妻子“人治”的欲求断想,也向为之殷殷卖力的自己提供消除阴郁的理由,由此,构筑出家庭美妙的人生景况。

    此时,他们身后,总站着一个骄傲的妻子!

    家是一条船

    好男人应该有山的厚重,岸的坚实,火的热情。女人们很累很乏,常有怨气和牢骚,这时,好男人尽可以像父兄那样,让妻伏在自己的双膝或肩头,任她叫苦叫怨。“内战”将临,好男人若能俊杰识时务,不妨先俯首称臣,做事后诸葛亮,识趣的女人就会“转危为安”。女人有时尽管胃口很大,希望男人出人头地,才华卓越,甚至腰缠万贯,但只要好男人接过她手中的菜篮,女人同样会精神换发;在她身体不适的时候,好男人一声问候,会使女人的病痛顿失。

    男人的魅力不仅是叼着烟卷吞云吐雾,系“金利来”领带,用吉列刀片。婚后女人的心里没有“高仓健”。在王子与丈夫之间,女人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她们常常把男人当作资本和财富到处炫耀,像吹泡泡糖样在嘴里吹出来又嚼进去,叭嗒不出啥滋味了也舍不得吐出来。就这样,男人成了女人们包产到户的“自留地”,女人总以为自家这块是收成最好的“良田”。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我看,女人的全部是男人。如果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的心中有了好男人的形象,那么,即使这个男人很平常,很普通,也是最完美的。生活的变化万万千千,男人与女人组成世界亘古不变,世上道路九千九百九十九,总有男女并肩携手路上走。于是,便有那么多的男人为女人陶醉,更有无数女人为男人撑起心海的帆。只要好男人高喊:“开船!”女人们便会挺着胸膛与男人一同远航。

    回望家园

    家,是一个可以慰藉心灵的地方。

    如果你是一条小船,家就是你在茫茫大海上航行停泊的港湾;如果你是一片树叶,家就是永远敞开胸怀时刻准备接纳落叶的大地。家是一朵无名小花,春风中,会发出丝丝清香;家是一棵大树,烈日当头,树下依然荫凉。

    人的理智和情感似乎总是纠缠不清,没有了断的时候。就像我这样的孩子,那些原野、晨曦、大地斜阳,那些关于大山的传说,随风摇曳的芨芨草和负重喘息的牛铃,还有那些天之涯海之角的千万种风情,都给我一种漂泊的心情,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在孤独的旅途中看见远方的窗口映出的灯光,便又涌起一种对温暖的家的渴望和对失落了岁月的眷恋。那如丝如絮的乡愁,使我蓦然清醒:远方那浪漫、自由的泊旅还有时时袭来的困顿已融入了我的生命,那是我梦中的橄榄树。在漫漫旅途,我倾注了自己全部寄托的心血。这时想起家园,便有一种流泪也是享受的平静。

    没有一处地方比得上家的温暖、宁静、舒适和惬意;谁也无法淡漠对家的那种刻骨铭心的钟情与怀念;任你一次次远行启程时的兴奋怎么比不过回望时那种归心似箭的焦渴和激动。我默默地倾听这遥远的衷情,感受那种人在旅途的思念,我不敢和远处窗口映出的灯光对视,怕那灯光会突然间熄灭而使我陷入更深的惆怅!

    我想回家。我想摘下所有的阳光,涂得我满身灿烂。我想家中那平淡的幸福,我不要做流星划过天际,我不要做浮荡飘摇江湖。

    家,是一个可以给我永恒宁静、温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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