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古拉山不会忘记-拉萨街头话铁路——青藏铁路纪行之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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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拉萨,草木葱翠,鲜花盛开。

    正值西藏自治区召开“人代会”、“政协会”和隆重纪念西藏解放50周年之际,记者沿青藏铁路采访,来到了拉萨。

    一走进拉萨市,记者立刻就被西藏人民那种想铁路、盼铁路、话铁路的热情所吸引、所感染。

    在西藏自治区政府大门口,记者碰到来拉萨办事的堆龙德庆县马乡朗巴村小学教师巴桑。记者问他:知不知道修青藏铁路?他连忙说:“知道、知道。修铁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在西藏很少没有人不知道的。”巴桑接着说,“青藏铁路的修建,将会极大地促进西藏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也是祖国统一的最好证明。我和我的学生们,都盼望着铁路早一天修通,到时候,我们可以坐着火车,到内地参观学习,看看外面的世界。”

    在西藏大厦门前,记者遇到参加西藏自治区“两会”女代表阿西。阿西今年大约30多岁,是位做服装生意的个体户。记者和她聊起修建青藏铁路,她激动地说:“修铁路,是我们西藏人民多年来朝思暮想的事情。青藏铁路的修建不但对整个西藏的经济发展起到促进作用,而且对我们家也有说不尽的好处。”

    接着,她告诉记者,过去她到成都、西安等地进做服装的布料,常坐飞机去,刨去机票和货物运费,基本上就没有多少赚头了,经济上算不过帐来。如果坐汽车去,山高路远不说,还常常耽误生意。一次,她到内地进货,让雪挡在半路上达半月之久。

    阿西热情地向记者打听:铁路什么时候正式开工?记者告诉她:现已进入工程招标阶段,很快就会开工。她心急地说:“越快越好,我真恨不得明天就能坐上火车。”

    拉萨市环卫女工卓玛对我们说:“我参加工作20多年了,还没有离开过拉萨。等到青藏铁路建成了,我要坐火车到北京、天津、上海旅游,开开眼界。”

    西藏自治区驻格尔木办事处主任兼党委书记姚培智对记者说:“西藏这些年的落后,交通落后是其中的主要原因之一。新世纪开头的第一年,党中央、国务院决定修建青藏铁路,这是西藏人民盼望已久的大事,也充分体现了党中央对西藏人民的关心和支持。”说到这儿,他形象地比喻说,“过去,青藏公路担负着进出藏物资85%至90%的运输量,人们把它比作是西藏通往内地的‘金桥’;现在我们称青藏铁路是西藏人民的致富路。我们盼望铁路早日开工,铁路早一天通车,西藏人民就早一天致富。”

    日喀则地区纪委干部石达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如果说过去青藏公路和川藏公路的修建,打破了西藏长期封闭的状态;那么今天青藏铁路的修建,将会把西藏带入现代文明,实现跨越式发展。我们西藏人民从心底里感谢共产党,只有在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大家庭里,才能办成这样的大事。”

    石达的话代表了大多数西藏人民的心声。

    西藏目前有1700多处宗教场所,信徒众多。国外有人说:铁路修到拉萨后,火车会把更多的现代观念和生活方式带进西藏,将对西藏人的宗教信仰是一个很大的冲击。

    记者带着这个问题采访了布达拉宫管理处处长强巴格桑。强巴格桑处长肯定地说:

    “不会,不会。在西方一些交通便利、科技发达的国家,不是还有许多人参加不同的教派、信仰不同的宗教吗?这又当何解释。说修铁路会给西藏宗教带来冲击这种话的人,是别有用心。他们是想让西藏永远落后下去,看西藏人民的笑话。”

    强巴处长接着说:“铁路通了,交通便利了,来西藏,来拉萨,到布达拉宫参观的游客就会多起来,我们的日子也就会好过起来。经济情况好了,寺庙的维修就有钱了,布施也会多起来,佛法会更兴盛。修铁路、发展交通,让人民的生活好起来、富起来,只会给我们西藏佛教界带来好处,不会有任何坏处。”

    在拉萨街头采访中,记者强烈地感受到:走出高原,走向世界,这是西藏人民一个古老的梦。随着青藏铁路的修建,西藏人民这个不知延续多少年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2001年5月20日于拉萨

    一次难忘的采访

    有人问登山运动员:为什么去西藏?

    登山运动员答:因为那儿有高山。

    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去青藏高原?

    我会同样回答:因为那里有新闻。

    青藏铁路已经通车多年了。可每当我想起沿着青藏铁路采访的日子,我的心仍沉浸在那雪山、草地之中,神思仍在那片辽阔而有神秘的高原间漫游。

    2001年4月底,我受中国铁建总公司党委和《中国铁道建筑报》的派遣,从北京出发,经兰州,奔赴青海高原,对青藏铁路一期工程(西宁至格尔木段)和即将开工的二期工程(格尔木至拉萨段)进行全程采访。当我告别送行的总公司和报社领导、踏上西去列车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从此没有退路了,前面就是刀山也要攀上去,是火海也要冲过去,走到拉萨就是英雄,半途而废就是狗熊。

    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的青藏高原,被外界称为“生命禁区”,恶劣的自然和气候条件,给我采访带来了许多不便,更给生理和心理上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在西宁,我从青藏铁路的零公里处起步、进入高原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许多麻烦。途中,先是刮起了沙尘暴,接着在青海湖边汽车的油管又出了故障,老是泵不上油,每走一段,就得停下修理一阵子,等到油管问题刚好转,因沿途到处在修路,路况极差,走到哈尔盖时,轮胎又爆了。我们的汽车轮胎是真空轮胎,比较特殊,当地的一些小县城没有卖的,只有在千里之外的格尔木市才能买到。

    跑过长途车的人都知道备用轮胎的重要性,特别是在人烟稀少、通讯不畅的高原上行车,如果车坏在半路上,是很少有人去搭救你的。我们从哈尔盖至格尔木近千公里的路途,是在没有备用轮胎的情况下完成的,心理和精神上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

    路途遥远、采访任务繁重,报道内容多,我每天的采访日程都排得满满的。为了赶时间,我总是白天赶路、采访,晚上写稿,一天的睡眠时间常常不到3个小时。由于长期跋涉、采访,路途颠簸劳顿、生活无规律和加班写稿,人常常累得精疲力尽。这些对我来说还不可怕,更可怕的是高原反应。在海拔4010米的关角山、4767米的昆仑山口、5231米的唐古拉山口,强烈的高原反应曾几次险些把我击倒。那种生不如死的难受滋味,正如我在报道里所记录下的感受和体会:

    “一言难尽,二目无神,三餐不思,四肢无力,五脏翻腾,六神无主,七上八下,久久难眠,十分难受。”

    漫漫的采访途中,我虽然吃了许多苦头,但我也得到丰硕的收获,那段采访的日子,是我记者生涯中的一段辉煌、一个亮点。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在平均海拔4500米的青藏高原上,我风餐露宿,忍受着高原反应的不断威胁和滋扰,克服重重困难,每天发一篇两千字左右的通讯,在《中国铁道建筑报》和《人民日报》海外版上同时连载。稿件刊出后,受到读者广泛关注和好评,特别是在海外华人界引起好的反响。

    当我走在世界上这片最高、最大和最年轻的高原上,看到周围全是世界上最高大的山峰、最有名的江河源头的时候,我的心中情不自禁地升腾起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和神圣感,而这种自豪感和神圣感,仅仅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激动地无法言表。

    青藏铁路纪行采访,是我新闻生涯中一段难忘的经历,人生和写作永远挖掘不完的富矿,将使我受益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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