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惠妹说:“怎么会呢,我不是还有个高参呢吗。”
两人正笑着,却听见有人敲门,倪茗菡过去打开一看,是学习部长张启伟,就打了个请势让了进来。张启伟边往进走边说:
“倪茗菡,咱们《青苹果乐园》缺个审稿的,还得请你帮忙。”倪茗菡说:“帮忙可以,但学习部我不会再去的。”张启伟说:“只要按时审好,在哪儿都行。”倪茗菡说:“那好,你拿来吧。”张启伟高兴不已,忙把稿件抱给倪茗菡,倪茗菡就拿着稿件去了图书馆。
袁靓男见倪茗菡拿来一叠稿件,也就凑过来帮着给审。正审着,倪茗菡发现有一份稿件只寥寥几句,她就抽出来先看了。看罢,又递给袁靓男,袁靓男一看是首七言绝句,便轻声念道:“明月风尘何待急,荒芜枯柳花落去。浪淘沙慢细无声,枭烟无主鹧鸪啼。”再看下面,却没署名。袁靓男说:“这是谁写的,怎么这么消沉?”倪茗菡又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说:“以前没见过这种笔体,不过从这诗看来,这人好像受过什么打击。”
倪茗菡边说着却想起了刘雯,但刘雯这几天并无别的异常举动,再看看那笔体,也不像刘雯的,那会是谁写的呢?这份稿件虽没录用,终究成了倪茗菡心里的一个疑团。
这天下午,倪茗菡正想找空问刘雯,刘雯却高兴地喊着倪茗菡,说一块出去转转,她有话要说。倪茗菡一看刘雯一脸喜色,于是说:“好,咱们就在湖边转会,我刚好也有话要问你。”
两人说着话就下楼去了湖边。倪茗菡说:“雯姐,你是否给《青苹果乐园》又投稿了?”刘雯说:“没有,自那次投稿受了别人的侮辱后,我发誓再不投了。”倪茗菡知道刘雯说的是真的,就把那诗给刘雯说了。刘雯说:“这诗确合了我的心思。说句实话,前段时间我确实消沉到了极点,想着人生正如大浪淘沙,就算有情有爱,必然都会随流水而逝,终究还是虚无,我甚至都有了轻生的念头。不过现在好了,今天我爸来和学校交涉了一下,校方说若我这学期各门成绩都能考上八十,就把我转成本科。”
倪茗菡兴奋地说:“真的?”刘雯点着头说:“我叫你出来就是给你说这事的。”倪茗菡说:“那好,现在你就可以不用想那么多了,安心好好学习,好好生活,拿出点样子让他们瞧瞧。”刘雯应着,倪茗菡又说:“要不咱们给你庆祝一下。”刘雯说:“那好啊,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倪茗菡说:“咱们出去随便吃点小吃吧。”
两人就沿湖向校门口走去,刚走不远,迎面却走来了赵永恒。倪茗菡心想:“赵永恒不是毕业了吗,怎么还在这儿转悠。”这时赵永恒已经到了跟前,他堂堂地和倪茗菡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地走了。倪茗菡突然想起暑假里赵永恒大的那一举动,不觉一阵好笑,就转脸多看了眼赵永恒。
刘雯看倪茗菡回过头去,就问:“这人是谁,你认识吗?”倪茗菡转过脸说:“这就是让我骂出去的那个研究生啊。”刘雯这才想起来,她嘿嘿地笑着说:“我发现王明莉怎么老和你撞车。”倪茗菡笑着说:“谁知道呢。不过我有意中人,早就没想过在学校里找对象,偏那些人又跟到屁股上来缠,你不理吧,总觉得面子上不好说,要理吧,那些人又得寸进尺,搅得人心里乱糟糟的不说,还老让别人吃无名之醋。最后我想,反正我也没想过找谁,还不如骂一顿,让离远点清净。”
刘雯瞪大眼睛看着倪茗菡,倪茗菡笑着说:“真的,我这几天心里虽然偶有烦恼,但很静的。我一天除了学习,就是想我那狠心的对象。”刘雯说:“你想了啊?”倪茗菡说:“想什么,不过他也很忙的,他有工作,有事业,哪有时间来看我。”
刘雯又想起了张应刚,心里不觉一阵烦闷。倪茗菡感觉到了刘雯的忧伤,便说:“咱们出去要给你花钱,怎么就扯到这上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要我说,世上男人也没几个好的,咱们费心费时地想那干吗。真的,有想他们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想想自己管好自己比那强。”
刘雯笑了笑,两人便出去,每人买了个火腿肠。说来事情总有不巧之处。倪茗菡和刘雯拿着火腿肠边吃边往进走着,迎面却来了个杨清华和李国仁。杨清华看倪茗菡和刘雯说说笑笑的,也就笑着说:“哟,看你们吃得这么香,有关系的人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刘雯怔住了,倪茗菡说:“杨清华,你欺人太甚!”杨清华说:
“哎呀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过开个玩笑,你好歹也是校级名人,怎么随便血口喷人呢?”
倪茗菡已怒不可遏,李国仁却说:“清华,你和那些没品位的人纠缠什么,咱们快办正事去。”杨清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刘雯脸已成了青紫,倪茗菡说:“雯姐,算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你只管走好自己的路,她爱嚼舌让嚼去。”刘雯把吃剩的半个火腿肠扔掉说:“没事,我到宿舍睡会就好了。”倪茗菡说:“那下流坯子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刘雯说:“放心,你去吧。”
倪茗菡看刘雯回了宿舍,她也就去了图书馆,袁靓男已占好座位等着。倪茗菡刚坐下,袁靓男说:“我看你脸色不好,又怎么了?”倪茗菡把事情的原委说了,袁靓男说:“说来刘雯也怪可怜的,咱们却爱莫能助,只能靠她自己努力了。好了,咱们不如乘这会夕阳正浓,出去散会儿心再看书。”倪茗菡也想消散一下怒气,就同意了。
两人手拉手又到了湖边,一阵微风吹过,湖水泛起阵阵涟漪,那涟漪如鱼鳞般一层层直推向远方。倪茗菡和袁靓男在惬意的微风中欣赏着,湖里倒映着夕阳里的一抹晚霞,天空、水里的霞光透过树影照得两人脸上红彤彤的,致使那渐已成熟的面孔上,泛出些少女特有的柔嫩的光泽。她们都不言语,只慢慢地走着,虽然浑身已疲倦,心里却充满着欢乐,充满着追求的欲望。她们相信,在她们的天地中,她们会通过努力使之放出奇异的光彩,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异想天开,但总有一天她们会顺着自己的遐想而去,实现自己的愿望的。所以,她们感觉到了大自然的温存,感觉到了微风的清爽。
两人正默默地享受着天赐的这份美景,倪茗菡一抬头,却发现韩江和一个女孩迎面走来,她心里猛一吃惊,忙拉了袁靓男一把。袁靓男忙问是怎么了,倪茗菡只努着嘴。袁靓男向前一看,也吃了一惊,就慌忙站住了。也是冤家路窄,偏韩江和那女孩说笑正到入神处,竟没顾上看前面站着两个人。倪茗菡看韩江和那女孩离她们仅一步之遥,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地哎了两声。韩江听前面有人,猛抬眼一看,脸上的笑容立时僵住了。
四人默默地对望着,好半天,那女孩才潜意识地推了推韩江,韩江这才收了笑容。他想走过去,这路偏偏只能容两人并排通过,不走,脸上却一阵红红的灼伤的疼痛。于是他微微地动了动,想从旁边过去,倪茗菡就把袁靓男往她身边拉了一下。韩江看袁靓男往过闪了闪,刚要挪步,袁靓男却又拉倪茗菡闪了过来。四人左右地闪了几次,那女孩突然闪到了韩江的后面,倪茗菡这才想起这小路只能容两人通过,她也慌忙闪到了袁靓男的背后。
韩江过了,擦着她们两人的肩。过去后,那女孩留下了一串银铃般的傻笑。倪茗菡望了一眼,便拉着袁靓男要走,袁靓男没动。倪茗菡说:“怎么,还在想他?”袁靓男冷冷地笑笑说:“想他干吗,不过有些伤感罢了。今天什么日子,竟这么倒霉。”倪茗菡说:
“八月十五刚过吧,我也倒霉透顶了。”
袁靓男看看地上,地上的花草似乎都变暗了,她不觉随口吟道:“岁岁十五月儿圆,今昔秋草百花残,犹记他年伤别处,唯留悠云独啼燕。”
倪茗菡听后说:“这还叫没想啊。”袁靓男说:“今天本想陪你好好散会心,不想碰上这不要脸的,影响了人的情绪。其实我现在没有任何感觉,不过是感叹自己枉过了几年,竟连八月十五都忘了。”
倪茗菡不觉也有了些伤感之意。她想着自己自古城一梦以来,就挣扎在感情堆里,虽然那么多男生对她有意,她却一心爱着丁永春。她原想着八月十五要给丁永春写一封信,谁知偏那几天忙,竟忘了写,如今只能仰望天公,遥寄思念了,于是也长吟了一曲道:“萍落千丈,水流处,何凭冷月相对眉,触得满天星辰,引来浮云舞。银光飒爽,柳色衰,贺兰山头霞飞落,信鸟何来独啼,空助凄凉意。往事如烟,秋色起,芳草恨别落天涯,情比红透花蕊,风把相思寄。”
袁靓男听倪茗菡吟得悲切,就拉住倪茗菡的手说:“茗菡,又想丁永春了?”倪茗菡点头说:“有点,想我们遥距千里,全靠书信传递感情,偏又鸿雁无情,不把我的心带去,让我空守苍黄空守凄清。我对他的思念竟揪到了心底。他为了事业和爱情,我为他欢欣,为他加油,而我还停留在这漩涡里,有时想来,真有些心急。”袁靓男说:“也是,不过咱们现在终究是念书阶段,打好基础是最重要的。茗菡,你们的爱情虽然不是特别完美,但我感觉到了你的幸福。”
倪茗菡笑笑说:“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怪沉重的。”袁靓男说:“那好,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倪茗菡就静听着袁靓男的故事,不想袁靓男绘声绘色地竟编排着她和丁永春,倪茗菡笑骂着:“你坏死了。”袁靓男也哈哈地笑了起来。
倪茗菡笑了一会儿,却又想起一件事来,便收住笑说:“哎,靓男,你发现了没有,韩江好像又换对象了。”袁靓男也收住笑说:“还提那干吗,我早发现了,都不是什么好粪土。算了,还不如咱们进去看会书呢。”
边走着,倪茗菡问:“靓男,朱惠妹那天说过段时间我们班要到黄河边去玩,我想着去得一天,太费时间了,你说去不去?”袁靓男说:“集体活动,不参加反倒不好,一天时间,牺牲就牺牲了,咱们过后再补。”倪茗菡说:“我想也是,反正集体性的活动也没几回了。”
而此时,杨清华、白晓娟和王明莉等人都积极地准备着野营用的东西,她们已做好了旅游的准备,只等着出发了。这周星期天一早,刘庆宇就找来一辆大轿车,他站车门口喊着让同学们按顺序排好,一数人,竟多了一个。他跳下车来转着一看,原来张应刚把舒铭雨也叫来了。刘庆宇责怪了张应刚几句,李国仁说:“来都来了,就让一块去玩玩吧。”刘庆宇看车上还有空座位,多一人少一人都无所谓,就让上了。
黄河离学校也就六七十里路,轿车在这片冲积平原的一条柏油马路上急速行驶着。在柏油马路的两侧,是挺拔的西北杨,如今已到深秋,这些杨树也都成了光秃秃的枝条。在杨树下面落的一层叶子里,偶或能见到几束残秋的败花。
倪茗菡坐在车上,心里想着土坪山。在土坪山,若雨水好了,这时也是蒿草遍地,琳琅满目。如今有了水浇地,这时粮食虽已收割,也是秋黄花衰之时,农民的粮仓里却充盈着丰收的喜悦。
他们口袋里有了钱,心情开始舒畅了起来,日子也慢慢变得乐悠了。倪茗菡又想起张道明给她写的那首词来:“骄阳东升,敞门庆丰收。山花烂漫晨雾柔,挽手轻撩愁云。走过南北数家,燕飞骡马戏耍。老少月下话闲,和风轻扣苇帘。”
这是张道明的期望,是山里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由于党的政策得力,这种闲适恬静的生活在短短的几年就实现了。如今张道明虽然已经不在人世,但他的这几句话总萦绕在倪茗菡的心头。她憧憬在美好的回忆之中,在那里,有山里人与大自然拼搏的影子,有她大哥二哥追求不息的精神,有她大固执慈爱的眼神,还有丁永春那让她心动的肩膀和面容。
目的地到了,倪茗菡中断了回忆和遐想,心里却又一种莫名的失落。她看见刘庆宇和白晓娟独走了一处,李国仁和杨清华到了另一边,张应刚领上舒铭雨也说笑着沿河岸而去,王明莉磨蹭了半天,终于走到了郑永鹏跟前。别的同学有男女单独行动的,也有一两个宿舍合一块儿走的。倪茗菡看看身边的陈彩莲、刘雯、张雪花、朱惠妹,心里竟有一种惨惨的感觉,想他们两个友好宿舍,以前的那种欢乐相处的场面竟是一去不复返了。看着同学们个个欢笑的姿态,倪茗菡心里怎么也产生不出那种因新鲜环境而带来的欢欣的感觉。
张静云看倪茗菡呆站着,就过来叫倪茗菡同游,倪茗菡说她和陈彩莲几个要在一块儿。张静云转脸看了眼陈彩莲几个,就不好意思地走了。倒是马文军快活,尽管他降了级,却依旧是那副姿态,他满人堆里跳来窜去的,尽出些让人发笑的洋相。
倪茗菡暗自笑着,陈彩莲过来说:“要不咱们也到岸边转转去,你看那儿的鹅卵石多美。”倪茗菡点着头,便邀刘雯、张雪花、朱惠妹同去。刚要走,宁治兴、付广明、冯兆国、徐开潘四人又走过来说一块儿去玩,陈彩莲和他们开了几句玩笑,就顺黄河岸边走去。
朱惠妹边走边拣着地上的鹅卵石。那些鹅卵石虽然大小不等,颜色各异,但经水冲刷过后,个个明光闪亮,有的洁白似玉,有的明如翡翠。张雪花看朱惠妹拣得忙,也就蹲下拾几个说:“还有这么好的石头,我拾几个回去让蒋振明玩。”朱惠妹说:“还是好好玩你的吧,光知道个蒋振明。”陈彩莲说:“人家那叫关心,哪像你,幸福过后就不领情了。”
朱惠妹拍了陈彩莲一把,陈彩莲伸手刚要打朱惠妹,又见刘雯扭过头来。陈彩莲以为刘雯有话要说,忙把手收了回来,刘雯却没说话,只看了两眼就转身走到了倪茗菡跟前。倪茗菡说:“雯姐,出来了就好好玩玩,别想其他的。”刘雯说:“茗菡,有你这话我就很开心,真的,我从心底里感谢你。”倪茗菡说:“还是好好玩你的吧,都是姊妹,有什么好感谢的。”刘雯笑笑说:“茗菡,你看,那边多好,我到那边去看看。”倪茗菡说:“要不咱俩一块走。”刘雯说:“你还是和他们在一块儿吧,我顺便小解一下,很快就会回来的。”倪茗菡说:“那行,我等着你。”
刘雯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笑着挥了挥手,倪茗菡也挥手示意着,刘雯却惊慌失措地喊道:“惠妹,小心脚下。”朱惠妹忙一抬头,猛然发现眼前有条蛇,惊得她大叫了一声。倪茗菡和陈彩莲几个也看见了,就慌忙挤到一块躲了过去。待那蛇走远后,刘庆宇又喊着让大家集合做饭。因是第一次集体野炊,所以大家热情都比较高。他们按宿舍将男女搭配开分成几组,也有成双成对,男跟女或女跟男自由选组的。各组有早预备好的烧水工具等,现在就是拾柴生灶了。
倪茗菡和刘庆宇两个宿舍自然合为一组,刘庆宇和陈彩莲、白晓娟、倪茗菡负责搭灶,其他人都去拾柴。因刚到深秋,干柴还比较少,宁治兴几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很远处拾了一小捆回来。倪茗菡将柴接过,宁治兴又转头走了。刚一会儿,朱惠妹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老远就喊着:“菡姐,快,快。”
倪茗菡一看朱惠妹手里空空的,慌忙迎过去问:“惠妹,怎么了?”朱惠妹已瘫坐在地上张口结舌地说:“刘雯、刘雯……”
倪茗菡一想不妙,就气息短促地说:“快说,刘雯怎么了?”
朱惠妹指着黄河那边说:“快,刘雯从黄河里走了……”
倪茗菡一听眼前突然一片黑暗。但刘雯确实是走了,倪茗菡看见了,她是随着风、随着云走的。她把身子交给了流水,自己牵上魂独自走了。她走得很安静,很从容,也很自信,为的是寻找一方属于自己的极乐净土。那里没有痛苦和阴郁,有的是欢乐、温馨和尊严。在河岸一排人墙的上空,有朵漂浮的白云,那定是刘雯所乘之舟,所腾之雾,要不它为什么在天地之间,沿河水逆流而上?
可是,在倪茗菡的耳畔,为什么还有歌声?那歌道:“有情黄河无情水,香魂飘断心憔悴,烟灭云散不知处,山花自此与风随。”
所以倪茗菡哭了,她是因歌而哭,为刘雯而哭,为一个随水而逝的香魂而哭。那泪落在红尘处,却是一声遥寄的祝福,祝福声中,刘雯的影子闪现在秋日浮云的深层,她手捧一束深秋的残花离河而去。静静的黄河,下面却是万马奔腾的汹涌,惊涛骇浪,流转着刘雯的伤痕。
刘雯走了,从岸边传来的哭喊声就可以知道。倪茗菡的泪腺深处,又走来了张雪花,张雪华慌慌地喊着:“茗菡,快,该怎么办?”
倪茗菡想动,腿却抽着筋,张雪花过来将她扶起。倪茗菡一转脸,刘庆宇颤抖地趴在地上,脸上已没了血丝,白晓娟在旁边拉也拉不起来。倪茗菡说:“刘庆宇,快起来,咱们过去看看。”刘庆宇只瞪着眼睛看,却不能言语。倪茗菡也没再喊,只随张雪花到了黄河岸边。张应刚瘫坐在沙滩上,有几个男生拿着木棍沿河乱跑,却总不见刘雯的影子。
倪茗菡看追得再忙也无济于事了,再看看刘庆宇,刘庆宇已经吓破了胆。倪茗菡就走到李国仁跟前说:“已经无望了,要不咱们赶快回去给系里报告,看系里怎么处理。”李国仁说:“这么大的事,还敢给系里说?”倪茗菡当时就火了:“这么大的事,不赶快给系里说知道,你顶着啊?”杨清华说:“不能给系里说刘雯死了,只能说是失踪了。”倪茗菡说:“你也不想想,这么大的一个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你说失踪谁信呢,开什么玩笑!”杨清华说:“你不是这次出游的组织者,当然不担心,李国仁还要念书呢。”
倪茗菡还要说,李国仁却说:“吵什么吵!这是刘雯自己走下去的,咱们谁也没有推她,也怨不得别人,你都担心个啥?”倪茗菡说:“是啊,压能压到什么时候,还不如赶快回去给系里说了,让系里和她家里联系。”
杨清华一听李国仁竟和倪茗菡唱到了一块儿,心里老大的不愉快,就大骂了李国仁一通。
第二天上午,学校就贴出了给刘庆宇、李国仁、倪茗菡等六七个人的处分决定,决定中没有说明处分的理由,但校院里已吵得沸沸扬扬。当天下午,刘雯的父亲就来了。他个头高大,微胖的脸上由于严肃,致使肌肉绷得紧紧的。他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把刘雯的铺盖卷好背上走了。
宿舍里现在剩七个人了,七个人比八个人安静,安静得谁也不想说话。她们各自躺在床上,没人愿意翻书,也没人想真正的睡去,她们只静静地躺着,想着各人的心事。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种安静。朱惠妹懒洋洋地起来将门打开,门口站着她们班的文体委员颜彩虹。颜彩虹见门开了,就急匆匆地说:
“快,刘庆宇……”
“刘庆宇又怎么了?”大家不约而同地跳了起来,正在这时,只听咚的一声,白晓娟便躺地上不动了。
倪茗菡等人正在宿舍里躺着暗自悲伤着刘雯的离去,颜彩虹却来敲门说刘庆宇出事了。大家慌忙从床上跳了起来,白晓娟因紧张,手没抓好,竟从床上滚了下来。王明莉赶忙起身扶到自己床上,白晓娟脸色煞白煞白的,她双手抱着右腿只哎哟哟地呻吟。倪茗菡跑过去伸手要摸,白晓娟痛得直躲。倪茗菡忙喊陈彩莲说:“快往医院里送,可能是骨折了。”
杨清华和陈彩莲几个都已下床穿好了鞋,她们一听也顾不得再想刘庆宇,只慌忙背着白晓娟往医院里跑。跑去一查,果然是小腿腓骨有条裂缝,因不太严重,大夫说只需打上石膏巩固几天就好了,倪茗菡几个这才把心放下。她们等大夫把石膏打好,就又背着白晓娟往回走,刚到医院门口,付广明和冯兆国、徐开潘抱着铺盖卷匆匆地走了过来,杨清华迎上去一问才知道刘庆宇让几个不认识的人打了一顿,这会正准备住院。倪茗菡一听,就背着白晓娟又往住院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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