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凌鼎年微型小说集《让儿子独立一回》

    胡德才

    《让儿子独立一回》是凌鼎年先生奉献给海内外读者的又一部微型小说选集。它采撷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细节，精心构思扣人心弦的故事，在引人人胜的情节中，隐寓着作家对社会、对人生、对历史、对教育的沉思，虽然被列入“最具中学生人气的微型小说名作选”，其实，很多篇章意蕴深厚，也是“成人的童话”，社会的明镜。

    一、“社会百态”：关注当代中国之热点

    伴随着工业现代化，科技日益进步，机械化程度日高，稍有不慎，安全事故随之发生。2008年9月山西襄汾特大瓦斯爆炸，256名矿工葬身深层煤井，256个幸福家庭从此支离破碎。孟学农省长为此承担责任、引咎辞职。类似的安全事故，全社会都非常关注。

    凌鼎年先生的《独臂闵》以千字文篇幅诠释了现代社会矿难问题。一看标题，颇觉新颖独特。每个人长着两只手臂，这个人怎么变为“独臂”呢？原因何在？近况如何？不能不让人揪心追问，自然而然吸引读者迫不及待快速阅读。“闵阿宝的右手断了，浑身是血的他，脸色惨白惨白……”罪魁祸首是送粉煤灰的绞龙，绞断了他一条鲜活的手臂。“独臂闵”落得个残疾的惨局，吃够了安全事故的苦头。是切肤之痛让他后来硬要为那些打工仔打工妹说说公道话，是缺失胳膊的惨痛让他当众拦住要上汽车的厂长：“那些设备再不检修，早晚要爆炸出大事的！”结果厂长“枪打出头鸟，炒了他的鱿鱼，让他下岗回了家”。当代中国私营企业如雨后春笋，改革开放的时代催生出一批批腰包鼓胀的老板们。然而鼓胀的腰包浸染着民工们多少血汗与泪水：工作环境设施极其简陋，工作强度超度负荷，安全事故频频发生，多少民工抛尸他乡！《独臂闵》的结语再现了安全事故的严重危害：“是不是因为爆炸事件？告诉你，是那个混蛋厂长自食其果。二十多条人命啊，我这几天一直在陪遇难者家属。”市场经济追求利益最大化，更新设备，排除隐患，需要投入巨额资金；漠视安全，侥幸取胜，便可节省大笔资金，利益随之倍增。这就是老板心中的“致富经”。

    “我对着已经没有声音的电话，笑不出，哭不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小说以此结束全文，给读者以巨大的思考空间。“笑不出，哭不出”，说好吧，中国经济的确飞速发展，人富了，财多了；然而安全事故却让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前苏联切尔诺贝尔核电站爆炸，方圆几千里受到核辐射，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一年年病痛中离世。现代中国生化工厂发生事故，有毒物质严重危及人民生命；石油轮船沉没，饮用水受严重污染。安全责任大于天，《独臂闵》为世人敲响了警钟。

    物欲横流，世风日下，有甚于误国，成为当前中国潜在的一种顽疾。时代在发展，财富在剧增，部分国人唯“利”是图，唯“益”是问。喧嚣的大街上，沸腾的车站里，歹徒肆无忌惮盗窃，甚至公然抢劫；可是路人袖手旁观，歹徒扬长而去。跳梁小丑横行大众场所，旁人对己无“利”无“益”的，概不过问。“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人际关系的冷漠，关闭铁门后的深重孤寂，困绕着各色人等。《精神病患者》便是这种弊病的尖锐反映。呼啸的列车上，被廖医生职业敏感诊断为“精神病患者”的中年旅客，有一幅令人窒息恐怖的神色：他的眼睛定定的，死死的，散而无光，大而无神，他看着你时，眼珠子长时间不转动一下，不眨动一下。躲开疯子，明哲保身，是廖医生的选择。正在这时，两个凶神恶煞般的歹徒突然出现，公开逐个逐个搜身抢劫，“整个车厢竟如死了一般，既没有人喊，更没有人动”，乖乖束手就擒。但见那位中年旅客火山爆发般从座位上蹿了起来，扑到光头歹徒面前，一拳砸在歹徒的左腿上！廖医生被这一壮举震撼，随即大喝一声：“大家一起上啊。”歹徒瞬间被制服。通观全篇，细细品味，不难发现全文采用反语写法，直指社会弊端，使不足千字的短文肩负起社会批判的功能。我们这个社会中的人们患上了不该患上的“精神病”：歹徒仅仅两人，逐个搜身，那些五大三粗的旅客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半个不字，无不乖乖把钱物交出。代代相传的舍身取义、见义勇为的精神哪里去了？人人身强体壮，都做了缩头乌龟，岂不是病态的表现？歹徒“扬起手就给老妇人一巴掌，血顺着老妇人的嘴角流了下来，老妇人呜呜地哭了起来”。可是全车厢一百多号人都是“一片沉默”！“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是老祖宗留给后人的闪亮美德。面对丧尽人性的暴行，一个个虎背熊腰者竟成了哑巴，人类生生不息的良知哪里去了？失去良知、精神麻木岂不是“精神病患者”？再细读下去，还有潜在的深层隐喻。文首提及廖医生“接到家中老母亲病危的电话才急着往回赶的”；文未提及中年旅客受到了刺激，精神上有问题，这次家人就是陪他去省城医院看病的。中年旅客受了怎样的刺激，才有精神病呢？现实社会中刺激的因素颇多。开放的中国富裕了，全国人民要奔小康，君子爱财当取之有道。可社会的某些败类能不强，力不足，却又梦想一夜暴富，只好借助歪门邪道，不择手段搞钱。传统的封建流毒沉渣泛起，西方腐朽的思想随国门开放而涌入，多重因素交相合力，社会道德迅速滑坡，日嚣一日，伤天害理灭绝人性的丑恶公行于世，世人见多不怪，已经司空见惯，精神麻木得像鲁迅笔下的人物，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一个个傻了一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在我们的社会里，为了致富奔小康，无信仰者潇潇洒洒，悠哉乐哉；坚守信仰者行世却步履维艰，难容于世。本文就是社会阴暗面的逼真再现。丑恶世风中一颗颗毒瘤侵蚀着祖国母亲的肌体，祖国母亲如何不病危呢？祖国母亲病危的深重原因是精神信仰的严重危机。

    《精神病患者》结语以转瞬即逝的灵光为全文增添了一缕靓丽光彩。“一车的人，脸都红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车的人为什么要脸红呢？“脸红”意味着人们的良知被“精神病患者”的壮举所唤醒，内疚惭愧之情顿然而生，因而“一车的人”羞愧难当。中年旅客是“中国良知”的代表，是正义感的化身，是中国古代勇士的传人。在邪恶压住正义的当今社会，面对传统道德的沦丧，他的心灵天空一片迷茫，一片困惑，长期积郁，以至形成精神病，喻示着祖国母亲病因所在。把“反常当正常”的现象，其根源就是我们必须正视的“民族劣根性”，它是我们走向现代化征途中的真正障碍。“一车的人，脸都是红红的”，隐示着我们的国人心灵深处的灵光终究还是能闪露，良知与道德的光芒终究还能突破乌云，发出原本绚丽的光泽。故事意蕴深刻，引发读者更深层次的思考。

    名望可以增添人生价值，更为诱人的是，名望背后潜藏着巨大的经济利益，有名则有利，“名利双收”无怪乎成为人们的口头禅。如何赢得名望？大致不外乎两种途径。走正道、凭功夫、依实才而成名，光耀千古，历史的典范不胜枚举。欧阳修早年丧父，勤学苦练，“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终成北宋开国文坛领袖，苏轼、三安石等文豪拜其为恩师。走邪道，不练内功，专想走“捷径”，投机取巧，可能成为一时的“名人”，但终究经不起历史的检验，而会销声匿迹。《请给我签个名》为“名望”问题做了深刻的诠释，行文张扬着一种开阔、蓬大、迂回、舒展的气势。

    市文联主编一套《江左文学丛书》，十位作家在新华书店集体亮相签名售书，该是实力的大较量。散文诗作家文默真如他的名字一样在文坛上默默无闻，可在这次有着电视台采访的大型文学活动中表现相当不俗：其一，两位作家因故缺席，他用鄙视的口气说：“怯阵很正常。平时再吹没用，你在读者中有没有知名度，读者喜不喜欢你的作品，光说有什么用。关键时刻，是骡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其言其意，合情合理，切合实际。只不过此语出自无名望可言的文默之口，难免有不可思议大言不惭之嫌疑，无怪乎文联主席用异常的目光打量着他。其二，“几位作家的脸部表情，除了文默，似乎都不轻松”。读者请求签名是冲着作家来的，无人请求签名，脸往哪儿放？面子又何在？文默似乎早已成竹在胸。其三，“签名售书开始，只有文默一个人面前排起了长龙”，有女生喊着“文默老师，我崇拜你”，有人欠钱就把手表押上回去取钱，有人要求在衣袖上签名，无一不是电视台摄影记者抢拍的出彩镜头。文默的名望大振，如雷贯耳。电视台、电台、报纸、网站宣传铺天盖地，“文默”大名响彻云霄。文联主席直到准备为文默举行作品研讨会时才恍然大悟。他特地找到那个请求在衣袖上签名的女孩问及原因，才知先前的“热闹”是在市业余话剧培训班任教的文默爱人一手策划的！谜底被揭开，文联主席悄悄取消文默作品研讨会的计划。原来的热闹风光与现时的凄清冷落形成巨大反差，反衬手法更显出主题的深度与广度。

    一问一答，是微型小说规模的潜在要求，无意之中，又构成了微型小说的结构形式。《请给我签个名》开篇文联主席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文默，这就等于是提出了疑问。作品末尾处“文联主席恍然大悟”，实际是做了明确的回答，恰到好处解读了文首的疑问。在时下社会里，有多少大红大紫的“明星”是走邪门歪道捧出来的？为了“名望”，妙招迭出，有人专搞绯闻事件被追踪报道，越炒越火爆；有人靠性感的身子贿赂导演与评委大员；有人设计陷阱淘汰对手……媒体推波助澜，吹捧打造出各种各样的“星星”，网络的传输更为求名求利者大开方便之门。某省公安厅要评选十大杰出民警，使出狠招，向社会公开评选，似乎再公平不过了。一个民警却专打学生的怪招，广泛动员七姑八姨，策划大中学生网上点击，饶有兴趣的是竟把触角伸及到教授、专家，一番折腾，天道酬勤，“名”登榜首，着实风光了好一阵。可时隔一年，这位公安界的“翘楚精英”却锒铛入狱，给公开网评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天地之间有杆隐形的公平之秤，岁月的天平能够称出真实的重量来。

    二、“两代之间”：构架教育传道之桥梁

    《让儿子独立一回》以精炼的笔墨深刻揭示了独生子女教育的棘手问题，作者正是以该篇篇名为小说集命名的。改革开放形势下的孩子们从小就备受呵护，不知苦为何物，玩物必丧志，一度被社会舆论讥讽为“垮掉的一代”。这绝非空穴来风。独生子女成为祖辈父辈手心里的一块宝，“儿子长这么大了，没买过一回菜，没烧过一顿饭，没洗过一件衣，没拖过一次地，就连床也都是他妈铺的。自小到现在，从未独立出过一回门，就像鸡雏似的从未离开过母鸡翅膀的保护”。有道是“四肢不勤，肢体退化”。魏晋时代门阀弟子听见马的嘶鸣就认定为虎吼，而吓得瑟瑟发抖。黄山上的迎客松就是在悬崖绝壁上搏击风雪，顽强扎根在石缝里，而成为世间闪亮的风景。儿子长大成人，去上海念大学的时候到了，孩子也想“早该独立了”。而他所谓的“独立”竟是用母亲溺爱的方式复制而成，一切该自己独当一面的活儿全是花钱雇人来完成！生命没有给他以伤痛与苦难，一帆风顺，怎知感恩生活，感恩父母含辛茹苦，爱惜钞票？反正钞票都是爹妈挣来的，应该给自己使用，顺理成章，潇洒走世界，要多爽就有多爽。“乖乖，不连学杂费，光这些额外开支就一千多。”而面对这样的结局，史工程师夫妇“各拉各的腔，各唱各的调”——妻子很欣慰：“我这儿子，是做大事的料！”可是工程师丈夫却紧锁眉头，一脸愁苦，“正在为如何为儿子回信而伤脑筋呢。”行文戛然而止，给读者极大的想象空间。作父亲的或许正为儿子真正成熟而痛苦不堪，忧心忡忡；或许在为如何挽救这被娇惯宠坏的儿子苦苦筹划着。小说精彩绝伦地描摹出令人捧腹的现象，切中时弊，使读者在阅读中体会到一种痛快淋漓，痛快之后又让读者不免陷入沉重的凝思。

    一则公益广告让人难以忘怀。广告画面里，妈妈为婆婆端上洗脚水，为婆婆细柔地擦脚按擦，累得额头冒出了粒粒汗珠。这一幕刚好被几岁的孩童看见，等妈妈回家休息的时候，幼小的孩子用稚嫩的双手端来一小盆水，开心地说：“妈妈洗脚。”妈妈倦意顿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评论员的评论精辟独到：其实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这则广告其实也是此文最好的反证。

    现在的孩子大多为独生子女，是全家运转的轴心，稍不留神，就会过度宠爱。溺爱教育导致孩子性格缺陷，以自我为中心，贪图享乐，不思进取，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腐化堕落。最近上海大学71名在校大学生以补修学分不及格而被校方勒令退学。目前高校部分学生毕业时拿不到毕业证已成为普遍现象。孩子的独立与责任意识匮乏，根源在于教育的缺失。祖国的未来需要新生的一代扛起大梁。多渠道多侧面教导孩子树立远大的人生理想，是极其重要的。远大的理想是信念的灯塔，能够照耀他们不知疲惫向遥远的高峰奋进。孩子最可悲的，莫过于自己生下来就只好好享乐生活，不知追求什么，得过且过。有了“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高尚情怀，有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奉献精神，我们的学生才算真正长大成熟，我们的祖国才会真正拥有辉煌的明天。

    《红红与她爹》以催人泪下的沉痛故事提出孩子教育与成长环境的关系问题。当今社会，家长望子成龙心切，一个劲儿瞄准名校名师，“择校现象”广为流布，在城市尤为抢眼。可怜天下父母心，节衣缩食，哪怕砸锅卖铁为了孩子成才也在所不惜。名师教育资源极其有限，个个都削尖脑袋往狭窄的门里拥挤，于是教育腐败成为当下社会一个热门话题。有人凭借权势假公济私，为自家孩子进名校铺平道路，有人凭金钱这块糖衣炮弹贿赂学界官员，不一而足。殊不知孩子成才，名校仅仅是提供便利的外因而已，关键在于孩子勤学苦练、潜心研读的内因。红红她爹凭借村委会主任的权力，泯灭良心，以权谋私。论希望工程择生要求，“常大妈家的阿真读书成绩是头挑”，这个名额当之无愧是阿真的；论实际遭遇，“阿真的爹那次从山上摔下来摔死了，也是为村里开山筑路啊。如今常大妈与阿真两个相依为命，孤女寡母，谁不同情，若投票选，不用说，准是阿真的票多”。红红她爹大树却“不声不响地把红红送到县城的第一中学，做了寄宿生”。大树本是巴望女儿在名校成才，走出那个穷山恶水的小山村，“说不定自己将来还可以跟她到城里享享晚年福呢”。结果事与愿违，适得其反。红红“期中考试竟挂了两只红灯笼”，补考又没底，情急之下，离校出走，在金碧辉煌的夜总会当起了“三陪小姐”。她爹一记耳光，竟断了父女之情，红红“头也不回走了”。事已至此，谁之过呢？大树一语点破了小说的主题，“我混啊！我自己害了自己的女儿，报应啊报应！”报应在哪儿？报应在自己伤天害理的腐败！他“一巴掌煽在自己脸上”而痛心疾首。如果女儿留在山村中学，红红也许就不会被城市灯红酒绿的生活迷失了方向；如果红红体谅爹爹的“良苦用心”，就会在如此优越的名校环境下勤学苦练，以耀眼的成绩回馈希望工程。中学生因为年轻，阅历不广，极易被社会阴暗面的枝枝叶叶遮住了自己的视野，看不到时代潮流的主旋律，迷失前进的方向，从而误入歧途。红红就是例证。学校、家庭、社会必须形成一股向心力，帮助学生学会观察社会，由表及里，循循善诱，防止“追求为个人，发财为自己”的个人利益至上的腐败思想侵害，避免纸醉金迷、骄奢糜烂的社会浊流玷污了孩子们的心灵。

    《父与子》以一幕幕揪心的镜头形象地阐释了逆境成才与挫折教育的话题。记得汶川大地震曾留下感天动地的画面：一个年轻的母亲紧紧护卫怀抱中的婴儿，救援队掘开倒塌的残垣断壁，母亲早已闭目远去，双手坚如磐石，僵如钢铁，婴儿却毫发无损，安然无恙。母爱博大，可以博大无私到舍命护子的地步。文学是现实生活的艺术再现。《父与子》中的猪头肉阿四媳妇为了不让念高中的儿子来医院照顾因车祸受伤的自己，“吊死在厕所”；为了儿子的美好前程，选择自绝于人世。其情可歌可泣！其意天地同悲！阿四办好丧事后，对儿子说：“你娘是为你才去的，你只有好好读书，考上名牌大学，才算对得起你死去的娘。记住了，一定要考取名牌大学。”面对父亲的深情重托，“儿子不再多说一句话”。儿子是在暗中起誓，誓要化悲痛为力量，遇逆流而勇进，最终圆了“复旦大学”之梦。孟子说得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在改革开放的今天，机遇与挑战并存，成功与困难为伴，唯有像阿四儿一样的年轻人，“不再多说一句话”，横眉冷对一切困苦与磨难，才能“踏平坎坷成大道”，这是未来中国的脊梁，这是明天中国的希望。细品妙文，读者心灵会受到洗礼，思想会受到启迪。

    挫折教育成为有志之士的共识。优裕的成长环境使孩子难以承受外来的压力，难以适应未来可能遭遇的逆境。阿四儿为当代中学生树立了一个光辉的典范一一百折不挠、坚忍不拔、奋发进取、具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司马迁受宫刑而著《史记》；左丘失明，厥有《国语》；曹雪芹从百年望族沦落到举家食粥地步而著《红楼梦》；安徒生屡遭失业而自强不息；奥斯特洛夫斯基全身瘫痪仍具有坚忍不拔的毅力。有远见的家长在假期把孩子送到乡下接受苦难的磨砺，其行可嘉，其举可敬。在我们的教育中，有意识地突出挫折意识的培养，学生们受到启迪与鼓舞，从而增强抗挫能力，学会用“笑脸来迎接厄运”，孩子们未来的天空必将雨过天晴，艳阳高照。

    教育方法历朝历代都受到高度重视。方法得当，事半功倍；方法不当，事倍功半。当今中国的家长集中原本几个孩子的爱倾注到独生子女身上，“学而优则仕”的封建流毒盘亘在人们头脑中，片面追求高分数，成为衡量一个学生好坏的标准。成绩差，家长急，“恨铁不成钢”，一时火气，打骂教育，棍棒教育，情急而生。《儿子·妻子·老子》就是这种社会现象的真实再现。“小海成绩一挂灯笼，阿芳就顾不上小皇帝的尊严了，她会把儿子骂得狗血淋头，捎带把有林骂个体无完肤。”其实，每个生命的存在都有自身不可亵渎的尊严。打骂教育不仅严重挫伤了孩子的自尊心，而且让孩子不自觉地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渐渐地，蜕变为自卑，这就人为地在孩子成长的征途上设置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障碍。生物科学证明，当一个人不断地受到肯定，就会产生一种人生价值的满足感，进而更加发奋图强，激发自身潜力，创造出超越预想的成就来。小说中有林争来半年的教育权，似乎对儿子“不问不查，也不见任何要求，更不要说打骂了”，可是“小海期末考试成绩一下子上去了很多，其中有一门成绩还进入班里的前三名哩”。篇末亮出主旨：“人是表扬出来的。”“阿芳对这句话足足琢磨了半天，似有所悟。”短文以艺术化的形式为家庭教育提供了一种良好的范本。作家结束之笔，是灵光一现的智慧产物，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妙手拈来，余韵悠长。

    三、“文化意蕴”：凝聚传统文明之沉思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能够流转几千年而生生不息，靠的是内在的深厚的传统文化精神的维系。千年历史在岁月嬗变过程中积聚起来的人文情怀，让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绵延而不绝，亘古而传承。世界历史上称雄一时的罗马帝国、奥斯曼帝国、马其顿王国靠武力征服开疆扩土，庞大强盛百年之后土崩瓦解，因为人民的思想意志非武力所能征服。唯有中国五千年辉煌的文明始终不曾中断过，孔孟儒家之道越千年而流传至今，厚重的文化积淀是中华民族走向强大的坚实基础。与此同时，历史具有不可避免的局限性，传统文明精华与糟粕并存，当取之精华，弃之糟粕。我们不能走极端，要么全盘继承，要么全盘否定。为婴儿洗澡，不能和着脏水，一块把婴儿泼出去。《茶垢》对此做出了阐释。茶道在中国历史上源远流长，上至皇帝重臣，下至黎民百姓，对茶乐此不彼。喝茶可清心，可定神，可延寿，精制的品牌名茶，风行于世，茶成为一种历史传统的象征。茶喝多了便有茶垢。史老爹的茶壶出自祖传御笔亲点的状元之手，历史可谓悠久；史老爹喝出独家怪论，“茶垢，茶之精华也！”“壶，千金可购；垢，万金难求。”可从上海放暑假回来的孙女清清直感恶心，想尽孝道，替史老爹清洗茶壶。百年茶垢荡然无存。这一洗，洗去了史老爹的命根子，昏厥于地，乱吐不已，黯然失色，声若游丝，喃喃吐出：“不是这味！不……是……这……味……”全文以几百字的精短篇幅，为世人提出了一个严肃的话题。史老爹姓“史”，是历史的化身。他喜欢端坐在那把老式的紫檀木太师椅上，显然风烛残年，垂垂老矣。“太师椅”是历史的象征。无疑，史老爹是历史文化传统的守护人，他的至爱是茶垢，他崇尚的是厚重的历史文化。先祖状元流传的茶壶泡茶，“逾整日而原味，隔数日而不馊”；茶垢厚实，即便茶叶断档，开水冲去，“照样水色如茶，其味不变”。史老爹钟情茶垢，钟情历史，全在情理之中。可是到了第三代孙女从上海归来，则迥然不同。上海是中国第一大城市，是国门开放的前沿地带，是西方文明涌动而进的入口，是现代化中国繁荣的一个缩影。清清是新时代接受新思潮的“清一色”代表人物，是现代年轻人舍弃传统的代言人。茶垢被清清清洗得干干净净，实际是新生代与老辈人心灵的冲撞，是对历史传统两种截然相反态度的正面交锋。历史文化有其固有的惰性，需要理智对待，全盘接受或舍弃都是不可取的。时代在变化，审美情趣也在嬗变，如何让悠久古老的中华文明在新千年更好地传承，是摆在国人面前值得探索的问题。

    作家的机智体现在对题材的文化意蕴的挖掘上，也体现在巧妙的艺术表达上。凌鼎年先生微型小说独具匠心的立意与表达在该小说中可见一斑。语言，是文学作品的第一个关口。微型小说亲近平民而将艺术的种子播入读者的心田，最终成为茂盛的风景。本文语言亲切迷人，似老人面对自己的孩子拉家常，叙别情，娓娓道来，读来上口、上瘾，弃之不忍，具有迷人的语境，将读者引入到色彩缤纷的艺术殿堂。

    常规是人们遵循的处世行事的标准。思维定势带来稳重便利，也造成墨守陈规的弊端，工作局面难以有跨越式拓展。跳跃思维是创新的指示灯。《了悟禅师》以别开生面的题材，以饶有趣味的情节，向人们传递不循规蹈矩的秘诀。海天禅寺的平静被打破，源于来了超脱常规的了悟禅师，让众僧不能容忍。了悟禅师超脱常规的举措归纳起来有四。第一，众僧值勤必扫寺院，众僧值夜必关寺门。可是，“懒和尚”了悟门口竟然张贝占对峙的对联：“空门岂用关，净土何须扫。”在众僧看来简直是奇谈怪论，匪夷所思。第二，山姑因暴雨阻挡无法过河犯愁，了悟一把抱起山姑过了河，打破“出家人不近女色”“男女授受不亲”的清规戒律。第三，清兵南下屠城惨烈，众僧逃命。了悟禅师却自愿孤守禅寺，置生死于度外的豪气与胆识，令本想大开杀戒的大胡子将军心生敬意，下令撤退，禅寺得以保全。第四，僧人追求的目标是爬上方丈的宝座。了悟闻知法眼方丈欲传位于他，执意谢绝，云游四海。微型小说是接近诗性的，是最富于诗意象征的文体，突破思维定势的枷锁，驰骋想象，游刃放达。本文就是鲜明的体现。作家与平庸开战，就不会用陈腔俗语或板着面孔创作，写出的作品才会像本文一样把读者带入一个诗化王国。

    禅宗是中国佛教的一个重要派别，要求修行时静坐敛心，止息杂念，持之以恒即能达到某种神秘境界，主张顿悟或渐悟。了悟禅师临走时不忘给法眼方丈与众僧留下一段佛教的唱词偈语——“泥佛不渡水，金佛不渡炉，木佛不渡火，真佛内里坐。”众所周知，泥与水、金与炉、木与火是相克的，不相容的。言外之意，你们这些僧人与我了悟志不同，道不合，不足与谋，“遂头也不回地走了”。结语颇有意思，“法眼方丈与众僧们都默念着这偈语，各自参悟着”。实是反其意而说之，你们这些自认为是“真佛”的僧人，就在禅房里“各自参悟”吧；我了悟才是真佛，才真正“了悟”了禅宗的内涵。了悟禅师道行深厚，在于他因时而变，因事而异，因地制宜，勇于变革，勇于超脱，去普渡众生，只有这样，方可圆出家人救济天下苍生的宏愿与梦想。大凡有作为的政治家、艺术家等各个领域在历史上彪炳千秋的大家大师们往往能突破陈规陋习，而作出不朽的功业。六百多年前，哥伦布完成开辟新航路的伟大使命后，回到西班牙。哥伦布以大无畏的精神气概为人类航海史册谱写了崭新的篇章。可是王公贵族并不接纳他，在那些紧闭在巍峨王宫里的大臣们眼中，开辟新航路没有什么值得赞颂的，不就是驾船航行几千海里嘛。在一次聚会中，王公贵族公然讥讽哥伦布。哥伦布情急之下，想出妙招，要给这批鼠目寸光的王公贵族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把一只鸡蛋竖立起来，才算有本事。王公贵族一听，哈哈大笑，不以为然，小菜一碟嘛。于是一个个动手摆弄起来。然而，摆来摆去，摆了老半天，就是无法把鸡蛋竖立起来。就在王公贵族一个个精疲力竭，垂头丧气的时候，哥伦布拿起鸡蛋，扬起手来，往桌上一砸，鸡蛋稳稳当当竖立起来！王公贵族看得目瞪口呆，惊讶不已，不得不内心惭愧。哥伦布之所以能够成功，在于突破陈规，鸡蛋虽烂，但是竖立起来！作品《了悟禅师》主题高深，情节跌宕，高潮迭起，令人回味无穷。

    微型小说界有“凌鼎年现象”之说，凌鼎年先生创作微型小说过千篇，数量之多，堪称高产。更为难得的是，作家竭力地探索出微型小说新异的灵光，正如吴泰昌所评，凌鼎年“在不断地寻找着变化，寻找着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正确把握”。禅宗文化在我国历史上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了悟禅师》通过巧妙的艺术构思，精微地阐释了深奥难悟的禅道。鲁迅文学院副院长、著名评论家胡平先生评论此文时说，“这篇1500字左右的作品，其质量抵得过一篇平庸的中篇”。该小说入选《中国短篇小说精选》一书，就不足为怪了。

    事物的发展都有其内在规律。我国古代人民就注意到适时耕作的农事规律，哲学大师更为届世奉献光耀千古的哲理大著。违背规律行事无异于拔苗助长。《菊痴》以生动的故事情节阐发了这一道理。老菊头一辈子单身独居，仿宋代名士林逋“梅妻鹤子”，自谓“菊妻菊子”，是名副其实的“菊痴”。“菊痴”对菊花之珍品绿荷爱到如痴如醉的地步，因护绿荷风雨之夜跌倒在地，瘫痪在床。即便如此，“菊痴”仍然无怨无悔，痴心不改，迷到神经过敏的程度。侄女前来照顾瘫痪的“菊痴’”，“菊痴”却怀疑侄女的男朋友是为绿荷耍手段耍到侄女身上，于是警觉起来，防贼似的提防着侄女，让侄女把绿荷搬到床前，以防有个三长两短。这盆珍贵的绿荷由“失去先前的精神”，到后来“眼看绿荷活不成了”，最后到“绿荷芳魂去矣”，“正宗绿荷就此绝种”。这篇微型小说其实就是成人童话，向世人展现色彩斑斓的世界。植菊、赏菊是中国人的业余爱好，历史上咏菊的诗篇俯拾即是。菊是草本植物，有自身固有的生长规律，必须在适合的土壤里汲取营养与水分，接受阳光与雨露的沐浴，才会在开花的季节开花；离开了生长所需的坏境，再舒适再精心照料，终将枯萎。“菊痴”人为地破坏了菊花生存的自然坏境，让其在房间伴他而生，导致“绿荷芳魂去矣”。

    在我们的生活中，其实也有“菊痴爱菊”的故事。老虎被誉为百兽之王，以勇猛而著称，而笼中的老虎成天困在铁栅栏内，慢慢失去其原本在大自然生长固有的野性，变得温驯起来。驯养的老虎繁衍的后代体质明显下降。我们的孩童背负着太多的负荷，各种各样的“培优培训”，多姿多彩的“素质教育”，占用大量的空余时间，大大挤压孩子自由活动的空间，使孩子失去本该正常享受的欢乐童年少年时光，思想负担沉重，致使部分学生厌世轻生。爱玩是孩童的天性，家长却熟视无睹，美其名曰，为了孩子成才嘛。违背了孩子生长规律，实质也是拔苗助长，贻害无穷。

    品读《菊痴》，读者在欣赏美文时，结合自然常识思考，从而体悟出隐藏的主题：不可违背事物本身的规律。作家在微型小说创作中进行了可贵的探索与创新，行文堪与冯骥才《俗世奇人》、王蒙《笑而不答》、贾平凹《太白山记》、阿城《遍地风流》相媲美，甚为耐读。菊花是人们常见的花种，作家却能据此为题，创作妙文。由此可见作家必须向生活学习，这是作家的必修课。只有采撷生活细节，加以艺术匠心，方可使读者产生心灵上的共鸣与感应。

    文无定法，微型小说靠卓越的虚构编织而成，想象应该是自由奔放，超越时空的，从而使读者能够得到前所未有的阅读快感，从中体验到潜入人性的深度。《天下第一桩》驰骋想象空间，把读者引入一个光怪陆离的胜境。郑有樟是个硅化石的收藏家，对阮大头的号称“天下第一桩”的樟硅化石千年古桩情有独钟，下决心非把它弄到手不可。步步为营，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坚持不懈——明示开价购买不成，再以物易物，又不成；众藏友出馊主意还是不成；最后去安徽调查天下第一桩的来历，查阅地方志，写成《流传有序的天下第一桩》的实证考据文。从南宋末年，到元代，再到明代，最后到清代，各个时期哪位名家收藏一清二楚，另加收集明清两朝歌吟此桩的诗文。郑有樟对天下第一桩真王的热爱，终于感召了阮大头，结果他分文未与，即得此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天下第一桩》以千余字的美文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中国这条古训。作家以其敏锐的洞察力，准确的表达力，浮雕般的语言，阐发了中国历千年而不衰的真诚传统美德。回眸此文，具有强烈的成人童话色彩，这是成人童话在现实中寻找的“诗意栖居”，凡在现实中丢失的，得不到的，常人不能拥有的，作家可以展开想象的翅膀，构思出梦幻般的世界。诚实曾是中国人引以为豪的品质，到了市场经济社会的今天，诚实的信条屡屡受到人们的质疑。假冒伪劣商品充斥市场，拐卖蒙骗逍遥过市，鸡鸣狗盗发家致富，诚实经营困难重重，真正应中“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无奸不商”的经验谈。世人的感情与信仰在悄悄地改变。这是中国经济走向快车道的拦路虎。有感于此种实情，今天倡导建立诚信社会，呼之欲出。践行诚信，应该是世人共同的追求。

    在城市的生存法则中，物质品种因科技进步翻陈出新，大行其道，烙下了时代的深深印记。乍看《药膳大师》标题，颇觉新异。药，医疗人体疾病之用；膳，维系人体能量代谢之物。美食家戚梦箫是餐饮界德高望重的美食家，其言其行影响着娄城餐饮界，大小餐馆开业少不了请他品菜题词。王记药膳菜馆总经理王一脉便不信邪，对箫不屑一顾。其先祖王世贞是明朝赫赫有名的前后七子之一的大文豪，为四百多年前李时珍《本草纲目》书写序言，抄录其中400多个食物医方，传之王一脉。王总“一脉”相承先祖的秘方，结合餐饮时代需要，改良制作独具风格的“药膳”，让人们开了眼界，享了口福。戚梦箫心悦诚服，散宴离去之际，提笔写下“良厨有如良医，药膳大师也”的题词，“落上款后，他笔一扔，头也不回地走了。”小说至此收笔。美食家走了，读者的心也跟着他走了，留下的是悠长的思考。王一脉汲取中国古代文明医学的精髓，与时俱进，借助现代科技，推陈出新，别具一格，使古代文明在新时代依然闪烁着亮丽的光彩。作家的艺术功力在于能够把生活中散乱无序的经验性情节与千人千面的人物，经过巧妙构思加工，转变为具有因果关系的逻辑性情节和人物，开掘主题，赋予潜在的意蕴。《药膳大师》把一言一行影响娄城餐饮界的美食家戚梦箫与偏偏不识相、不拎世情的“王记药膳菜馆”总经理王一脉这对水火不相容的冤家对头，在文未有机融合在一起，变为水乳交融，也是匠心独运。

    中学生好奇心强烈，《让儿子独立一回》便于开发孩子们追奇猎异的想象力，专辟两个栏目“武侠江湖”“案件聚焦”，《武林一枝花》《沉在水底的秘密》等美文连珠，把读者的心眼吊到嗓子上。中学生热爱历史故事，《让儿子独立一回》专辟“历史采撷”栏目，《抉择》《该死的枪声》等文把读者带入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战争年代。中学生思维活跃、好于幻想，《让儿子独立一回》专辟“超级想象”“科幻天空”栏目，妙章迭现，恰似童话，《发现第八大洲》立意深远、意在言外，《外星人是什么样子》《反语国奇遇记》《梦幻器》等文把读者引入魔幻般的世界。《孔乙己开店》新颖别致，突出反映当今时代“名人效应”，亦突出了“依法治国”的时代主题。孔乙己原本想利用自己赫赫大名，开设“孔乙己酒家”致富，生意如火如荼之际，一场商标权官司不期而至。孔乙己万万没想到利用自己大名开店竟然会败诉，因为三年前“正宗老牌孔乙己酒店”早就注册了商标。缺乏法律意识，贩诉无疑。市场经济实质上就是法制经济。行文给读者进行了一次良好的法制宣传教育。鲁迅大作《孔乙己》旧文翻新，别具特色，闪烁着时代的亮点与光芒。

    纵观全书，《让儿子独立一回》的最突出特点是题材多样化，作品有着深刻的内涵，富有启发陛，当是中考高考作文的极佳参考范文。全书语言典雅流畅，如行云流水，且行文用词富有新意、简洁洗练，略带调侃意味。在几百上千字的篇幅里，故事情节婀娜多姿、精彩纷呈，对生活进行诗意化的扩张，为读者留下了想象的空间。主题往往言已尽、意无穷，颇具艺术感染力。诚如旅德作家谭绿屏评论的：凌鼎年的微型小说是一扇观察社会、记录社会的窗口。《让儿子独立一回》大致可以代表当今中国大陆微型小说创作的艺术水准，集中许多篇章可圈可点，其多样的题材、深厚的文化意蕴和对当代社会诸多问题的反映与反思也都烙下了鲜明的时代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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