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传统的习俗是祭财神,回娘家。叶红在2009年的春节前刚举行完婚礼,大年初二的时候还在蜜月中。叶红的家人早上起来就开始忙碌,期待着嫁出门的女儿回娘家。很快,外面就传来了喧闹声:“叶红回来了。”家人急忙出来迎接。看到叶红,他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原来貌美如花的叶红已经变得憔悴不堪,哭哭啼啼,衣衫不整,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他们气冲冲地问女婿张海军:“这是怎么回事?”张海军气哼哼地说:“我送她回来就是问你们这个问题,你们为什么把一个精神病嫁给我?”“什么?”叶红的父母一听张海军把自己的掌上明珠说成是精神病,立刻火冒三丈,上前对张海军进行厮打。蜜月中的新娘为什么哭泣着被丈夫送回娘家?故事还要从他们的婚礼说起……
●佳节入洞房 蜜月新娘“狂”
张海军在工作中认识了叶红,他对叶红产生了好感。而叶红当时有男朋友,谢绝了张海军的爱意。张海军个性执著,他认为自己就是叶红命中注定的护花使者,对她展开了锲而不舍的追求。叶红的男朋友看不下去,和张海军打了一架。张海军没有退缩,继续追求叶红。看到张海军身上的伤疤,叶红觉得自己的男友太野蛮,一气之下与男友断交,成了张海军的恋人。本来张海军的父母对于儿子苦苦追求的叶红的外表并不太满意,但是看到张海军执意要娶她,他们也只好接受了这一现实。于是,张海军和叶红在2009年1月农历腊八节这一天把婚礼办了。
张海军和叶红在上百个嘉宾的祝福声中,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婚庆公司对婚礼全过程进行了录像。所有参加他们婚礼的嘉宾都赞美说:“张海军和叶红是世界上最帅、最美丽的新人。”看着身穿圣洁婚纱的叶红,张海军深深为自己能娶到这么一个天使般可爱的女人而庆幸。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蜜月还没有过完,他的新婚生活就变成了噩梦。
腊月二十六这天晚上,张海军在外面应酬完以后兴冲冲地回到家中。一进门他发现房间里电视机开着,屏幕上都是雪花点,而叶红蒙着被子躺在床上。张海军以为叶红身体不舒服,就把电视机关上,然后上前掀开被子关心地问:“叶红,你怎么啦?”只见叶红头发散乱,双眼无神,神情呆滞,身体在瑟瑟发抖,对张海军的问话毫无反应。张海军用手摸摸她额头,发现她并没有发烧。这时,叶红呆呆地把视线移到张海军脸上,待看清他的面孔以后,她立刻惊恐地大叫:“有魔鬼!有魔鬼!”急忙拉着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张海军看到叶红这种样子,不知道她怎么了,急得六神无主,马上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
张海军的父母很快赶来,看到叶红的样子,老两口也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急忙把在小区外面开私家诊所的医生请到家中,医生查看了叶红的状况以后来到客厅。张海军一家人急切地问:“医生,她得的是什么病?”医生看看他家墙壁上贴的大红喜字,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现在还不能十分肯定,但是患者的症状像是精神病。到底是不是精神病,恐怕你们还要带她到精神卫生康复中心确诊一下。”什么?叶红是精神病患者!张海军家人听了以后都惊呆了。送走了医生以后,张海军的父亲说:“既然医生这么说了,咱们快点送她去精神病医院吧。”张海军的母亲断然拒绝:“不行,媳妇刚过门,就去精神病医院看病,邻居们知道了会怎么想?”张海军急得直跺脚:“那现在怎么办?”张海军的妈妈思忖着:“快过年了,去精神病院看病不吉利。”她问张海军:“你们过去在一起的时候,发现她精神有过不正常的情况吗?”
张海军说:“没有啊,我和叶红刚认识的时候,只是感觉她气质文静,身材弱小,别的也没有什么啊。”张海军一直以为叶红需要男人的呵护,因为叶红的胆子特别小,怕稀奇古怪的东西,电视里出现蛇、狼、鳄鱼等相貌丑陋的动物,她都要毛骨悚然地立刻换台。张海军的母亲听了以后说:“叶红身子骨这么单薄,也许是刚结婚加上要过年了把她累坏了,先在家休息几天,观察一下再说。”
父母走了以后,张海军看见婚庆公司拍的婚礼录像光盘叶红已经拿回了家,光盘外封上是他们穿结婚礼服的照片。他发现光盘盒里面是空的,光盘还在影碟机里,估计叶红是在看光盘时发的病。现在叶红得病了,张海军也没有心思看婚礼录像拍得怎么样。他在家照顾观察了叶红好几天,发现叶红也不与人交流,时而表情呆滞,神态茫然,时而表情紧张恐怖,有时还自言自语。张海军仔细一听,发现叶红是在说她前男友的名字。叶红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难道和她的前男友有关吗?
●亲家闹翻脸 诉讼觅真相
张海军的父母思想比较传统,迷信风水命理,一直希望儿子能找个有旺夫相的儿媳妇。当他们第一次见到叶红时,发现她身材单薄、弱不禁风、面色苍白,觉得她的相貌别说旺夫,能不能生孩子恐怕都成问题。因此,他们并不赞成儿子和叶红交往。但是儿大不由娘,张海军对叶红紧追不舍,甚至被打也不放弃。张家父母无奈只好同意,成就了儿子的姻缘。现在蜜月还没有过完,叶红就精神失常了,让本来就不喜欢叶红的公婆心生疑惑。他们认为叶红肯定早就患有精神病,故意向他们家隐瞒了病情。
大年三十晚上,张家人讨论起叶红的事情怎么办,父母就把自己怀疑叶红早就是精神病人的想法说了。张海军疑惑地对父母说:“不会吧,我听见她还叫她前男友的名字呢。”父母一听更不愿意了:“人都嫁给你了还想她的前男友,是不是与前男友还藕断丝连啊?因为相思犯了病。”张海军一听父母分析得有道理,马上想起一首歌中的歌词,“因为明天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让我最后一次想你”,他心中不禁对叶红产生了怨恨。张家人越议论越生气:“叶家为达到骗婚的目的,故意隐瞒她是精神病,这不是欺负咱家吗?也坑了你张海军一辈子,她家这样做太缺德了!你把叶红送回去,咱家不是医院。”面对怨气冲天的父母,张海军心理失衡,决定将叶红送回娘家,看看她娘家是什么态度。
大年初二,叶红被张家以有精神病为由送了回来。叶红的父母看到出嫁前被当成宝贝疙瘩的女儿,竟然变得神情恍惚,他们感到非常伤心。最令他们气愤和屈辱的是,乖巧的女儿竟然被张家说成是想前男友犯了精神病,他们家是骗婚!老两口觉得张家人血口喷人,他们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于是,发生了故事开头的那一幕。众人上前劝解,把他们双方拉开,张海军拂袖而去。
看到女儿被疾病折磨的样子,叶红的父母明白当务之急是给她看病。他们将叶红送到医院,医院的诊断结论是:叶红患有急性应激性精神障碍,要给予相应的抗精神病药物治疗及护理,治疗及时,愈后良好。医生对他们说:“你们家属不要嫌弃也不要害怕,要配合医院的治疗,寻找她得病的原因,给患者以温暖和关怀。”叶红确诊得了精神病!她父母感到不能理解:自己家族中没有精神病史,女儿平时除了胆小以外并无异样,怎么会得精神病呢?医生告诉他们:“这种病是由强烈心理创伤性事件直接引起的精神病性障碍,病前应该有强烈的精神创伤或应激性生活事件。”医生推断叶红发病前肯定是经受了巨大的精神刺激,希望他们回家好好想想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叶红嫁到张家前好好的,嫁过去以后变成了精神病,这种巨大的精神刺激肯定是张家人造成的!医生讲的病因让叶红的父母坚信女儿受到了张家人的虐待。本以为是幸福的婚姻,竟然给女儿带来了灾难和痛苦,他们发誓一定要为可怜的女儿讨个说法。他们向派出所报了案,警方接警后传唤了张海军。张海军满腹委屈,坚决否认对叶红有任何不法行为,加上叶家也没有提供什么证据。警方建议叶家先给叶红看病,等她病情好转以后再问清事实真相。而叶红的父母商量后认为,即使女儿治好了病,也不能再让女儿往张家这个火坑里跳了。惯于当家做主的父母没有征求叶红的意见,就以叶红的名义一纸诉状把张海军告上法庭,请求解除双方的婚姻关系,判令张海军对虐待叶红的行为进行侵权损害赔偿。
张海军接到叶红的离婚诉状以后,全家人都为叶家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愤怒不已。张海军明明是受害人,在叶家的状纸下竟然变成了加害人。张海军决定找叶红的前男友证实他们的婚外情,他拿着录音机见到叶红的前男友以后,偷偷按下录音键,然后问:“你和叶红现在是否还有来往?”叶红的前男友不屑一顾地说:“你既然能从我的手中把叶红抢走,我和她有没有来往你也无权干涉。”张海军一听几乎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他气愤地说:“怎么没有关系!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结婚算什么?结婚还可以离婚嘛。”叶红的前男友故意气他。张海军对他说:“叶红现在得精神病了,都是你破坏了我的家庭,我要告你。”叶红的前男友一听笑了:“随你便!这才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说完,扭头扬长而去。
张海军回到家以后,越听录音越生气,他没有想到已经和自己结婚的妻子仍然与前男友有联系。他也觉得自己咽不下这口气,于是针锋相对地提出反诉,请求法院宣告自己和叶红的婚姻无效,理由是叶红婚前隐瞒了患有精神病的事实,并且对爱情不忠。
法点释义:婚姻无效
婚姻无效,是指男女双方虽然经过结婚登记,但因欠缺婚姻的法定条件而无合法婚姻效力的结合。我国婚姻法第10条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婚姻无效:(一)重婚的;(二)有禁止结婚的亲属关系的;(三)婚前患有医学上认为不应当结婚的疾病,婚后尚未治愈的;(四)未到法定婚龄的。”
鉴于案情比较复杂,法院决定组成合议庭进行审理,并且通知他们双方提交证据。法院开庭审理时,对于叶红的本诉和张海军的反诉一并进行了审理,叶红因病没有到庭,委托代理人参加诉讼。合议庭成员在听取了双方的意见以后,组织双方举证质证。休庭以后,主审法官分别对他们双方进行了调解。法官对张海军说:“现有证据证明,叶红以前没有精神病史,现在得的也不是严重的精神病,经过治疗以后只要不再受到刺激就不会发病,这种病不属于婚姻法规定的‘婚前患有医学上认为不应当结婚的疾病,婚后尚未治愈的’情形。而且你说叶红有外遇也没有证据,仅凭她念叨前男友的名字不能证明他们还有来往,你的录音除了证明你和叶红的前男友有矛盾,证明不了叶红有外遇。”法官苦口婆心地对张海军说,“你们是自由恋爱结婚,患难见真情。她刚得病你就反诉要求宣告婚姻无效,从法律上和情理上都说不过去。所以,我希望你撤诉,回去查找一下叶红得病的原因,等她治好病以后,你们再好好谈谈相互之间存在的问题,打官司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张海军回到家以后,独坐在房间里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新婚燕尔本应是夫妻恩爱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的婚姻竟然是悲喜交加,甚至可以说是翻天覆地,他心里有说不尽的委屈和烦恼。得病前的叶红是那么温柔可爱,现在竟然变成了精神病人!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婚礼光盘上,这里面记载着他们人生中最温馨浪漫的时光,而这一切随着官司的进行已经成为过眼云烟。感伤之余,他将光盘放进影碟机里观看起来。在配乐的画面中,他们身穿结婚礼服,心心相印,共同宣誓,点蜡烛切蛋糕,向来宾敬烟酒,一切都显得那么美满和幸福。张海军看得眼眶湿润,突然一个黑白画面出现,伴随着低沉的哀乐和心碎的哭叫声,一个蒙着黑纱的老年人的黑白照片浮现在画面中。录像中,原本喜庆的婚宴场面竟然变成了凄惨的葬礼景象,这段影像整整持续了两分钟之久!不要说胆小的叶红,就连张海军冷不防看到这一幕都吓得打了个寒颤。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叫上父母一起将光盘重新播放了一遍。这下子,张家人终于明白了好端端的叶红为什么会忽然精神失常了,原来,她在看婚礼录像时被突然出现的葬礼画面惊吓,得了应激性精神障碍。
●道歉又和好 诉讼维权益
第二天,张海军和父母一起满怀歉疚来到了叶红家。叶红的父母因为女儿受虐待得病的事,气得咬牙切齿、七窍冒烟,不料张海军这时候自己送上门来。还没有等他们张嘴骂这个负心汉,只见张海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扇自己的耳光一边忏悔道:“爸妈,我错怪你们了,我知道叶红是怎么得病的了。”话没说完,他已是泣不成声。叶红的父母毫不知情,根本不谅解他:“你不用虚情假意装了,把我们女儿打病了,现在想赔礼道歉就让我们放过你,休想!”说着,就要上前打他。张海军的父母急忙拉住他们,不好意思地说:“亲家,海军真没有打叶红,叶红是被婚礼录像气病的。”叶红父母听了一愣,婚礼录像怎么会把女儿气出病来?他们正在惊异间,张海军从兜里掏出一张光盘说:“爸妈,我放给你们看你们就明白了。”
事件真相水落石出,张、叶两家的恩怨平息了,他们分别到法院撤了诉。张海军把叶红接回家中悉心照看,体贴关怀。叶红的病情很快好转,恢复了健康。张海军对经历过磨难的婚姻更加珍惜,决心一辈子不让叶红再受到任何刺激。
张海军的婚姻磨难始作俑者是婚庆公司,正是他们不负责任的行为让原本美满的婚姻险些破裂。张海军和叶红都认为婚庆公司应当为此承担责任,他们向婚庆公司提出了退回婚庆合同价款和赔偿损失的要求。婚庆公司认为这只是工作中的一个技术误差,红白喜事在生活中很常见,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已经付出了劳动,且婚庆合同已履行完毕,对于工作上的疏忽,他们愿意赔礼道歉,但不同意退款和赔偿。
面对无礼狡辩的婚庆公司,张海军和叶红以婚庆公司的行为构成违约为由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婚庆公司承担违约责任,退还婚庆合同价款,赔偿叶红看病产生的经济损失,同时,赔偿精神损害费10万元。
法院开庭时,原告张海军和叶红指出:“被告交付的这张录影光盘的内容十分晦气,原告根本无法留存纪念;而婚礼又不可能再举办一次,所以婚庆公司履行婚庆合同有过错,理应为他们的工作失误退还合同价款,赔偿原告治疗的相关费用。同时,原告和其家人因为这段视频身心遭受巨大折磨,故婚庆公司还应当承担精神损害赔偿。”
被告婚庆公司的代理人则辩称:“本合同的履行以交付为条件,现光盘已经交付,意味着合同就已经履行完毕,公司不应当承担合同违约责任,更不应承担精神损害赔偿,因为在合同责任中没有精神损害赔偿项目。”
原、被告的诉讼请求和答辩理由针锋相对,到底哪一方的请求会受到法律的保护呢?
法律链接:违约责任和侵权责任
在这个案例中存在以下法律关系:一是张海军、叶红夫妇与婚庆公司之间签订的婚庆合同关系;二是张海军、叶红夫妇与婚庆公司之间形成的侵权法律关系。这是一个违约责任和侵权责任竞合的典型案例,被告的过错是毋庸置疑的,关键在于原告选择什么样的案由起诉,以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法律责任竞合是指行为人的行为触犯了两个或两个以上法律的禁止性规定,行为人因此要受到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法律管辖,并根据管辖法律的规定承担具体的法律责任,权利人可选择适用相关的法律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我国合同法第122条规定:“因当事人一方的违约行为,侵害对方人身、财产权益的,受损害方有权选择依照本法要求其承担违约责任或者依照其他法律要求其承担侵权责任。”由此可见,当违约责任与侵权责任竞合时,当事人有权选择其诉讼案由。具体到本案,张海军、叶红夫妇可以选择提起合同违约之诉。婚庆公司虽然履行合同交付了光盘,但婚庆公司将葬礼视频错误剪辑进张海军、叶红夫妇的婚礼视频中,显然视频质量不合格。这种履行属于加害履行,致使合同相对方利益受到损害。婚庆公司以“已经履约”为由拒绝赔偿显然是站不住脚的,张海军、叶红夫妇有权要求该公司承担违约责任,但是精神损害赔偿请求,不能在违约诉讼中提出。
张海军、叶红夫妇也可以提起侵权赔偿之诉。婚礼录像光盘是具有人格象征的特定纪念品,婚庆公司错误剪辑婚礼视频,给他们夫妇造成了无法弥补的遗憾,这一行为已经造成了张海军、叶红夫妇人身权的侵害。张海军、叶红夫妇可以向法院起诉要求婚庆公司赔偿物质损失和精神损害。
由上可见,出现法律责任竞合的情况时,选择什么样的案由起诉,将会导致不同的法律后果,影响对受害人利益的保护范围和对不法行为人的制裁程度。
法院经过审理认为,本案违约责任与侵权责任竞合,原告主张违约之诉是原告的权利,根据法庭查明的案件事实,认定婚庆公司的行为已经构成合同违约,判决被告承担退还合同相应价款和赔偿原告治疗费用的法律责任。同时,法院驳回了原告主张精神损害赔偿10万元的诉讼请求。法院判决后,原告张海军、叶红及被告婚庆公司都没有上诉。判决书生效后,婚庆公司自动履行了法律义务。
本案是婚庆公司过错引起的纠纷,但它折射出许多人生哲理。婚姻不仅是夫妻两个人的结合,还是双方身后两个家庭的融合。在发生任何问题时,夫妻以及双方家庭应当对对方多一些信任、宽容和关爱,这样家庭才能稳固,关系才能和睦。在婚姻关系中,夫妻矛盾从来没有真正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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