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时,萨特考入法国著名学府巴黎高等师范学校,攻读哲学。毕业后担任中学教师。1933年,到柏林投身于德国哲学家胡塞尔和海德格尔的门下深造。1939年二战爆发,萨特应征入伍,翌年被俘,一年后获释。
萨特的主要哲学著作有《存在与虚无》、《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辩证理性批判》等,主要文学作品有小说《恶心》、《自由之路》和剧作《苍蝇》、《禁闭》、《死无葬身之地》等。
萨特提出了“存在先于本质”的哲学命题,即人可以按照自己的主观意愿创造他的本质,人的本质是人的主体意识自行选择和行动的结果。萨特揭示出当代社会中人的精神困境,主张研究人的生存状态、情绪意志、行为方式等问题,强调了个人的主观能动性、责任感和行动的意义。
萨特以存在主义哲学贯彻自己的人生。他一生未婚,情人无数,正是践行了他的自由主义哲学主张。
如果我不尽力重新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存的话,我总觉得活着是很荒谬的事。
——萨特
从某种程度上说,萨特与女人的关系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许多男人为多占有一个女人而挖空心思编出各种谎言,萨特却潇洒、坦诚地对待每一个靠近他或他想靠近的女性。他高喊着,性的忠贞导致真正受奴役;他一脸真诚地对那些漂亮女人说:我如此地爱你,请你也爱我吧,但我永远不会跟你结婚。于是,那些漂亮的女人,包括那位头脑睿智的波伏瓦,都乖乖地围绕在他身边。他一生都生活在漂亮女人堆里。
作为文化巨人,萨特的这些性解放、性的多伴侣论调成为他那些惊世骇俗的理论的组成部分,他同时还是这些理论的积极实践者,他不断地变换性伙伴,但从不结婚,他处心积虑地向几千年来的婚姻制度开火,可能他的理论令许多人欣喜若狂,但又使许多人伤心不已。
许多人的婚姻观念大多在成年后,随着人生阅历的增加会改变,而萨特,自青年时期形成的婚姻观念,终其一生也不曾改变。
(1)
1905年,萨特出生在一个海军军官家庭。在他一岁零三个月时,父亲去世。60岁的萨特回忆这件事时却说,父亲之死给母亲套上了枷锁,却给了他自由。在一个人的成长中,父亲扮演的不仅是衣食供给者,他往往还代表着传统的力量,对新生者进行训诫,把反叛的种子消灭在萌芽状态,把传统的火把世代传递下去。
从这个意义上说,幼年丧父促成了传统在萨特这里的断种,让反叛的种子茁壮成长起来。对萨特来说,再没有一个类似父亲的权威来管束他。与此相反,卡夫卡就没有这么幸运,他一生都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挣扎一生也未能走出这个牢笼。
母亲带着萨特回到娘家,小萨特立刻就成为外祖父的宠物,他给予萨特无尽的关怀和爱抚,从不对萨特命令和训斥。于是,萨特就处于一种无拘无束的家庭环境中,这对萨特一生的影响是巨大的。
“命令和服从其实是一回事。甚至最专横的人也是以另一个人的名义,即以一个生身的无能之人——他的父亲——的名义发号施令,把他自己遭受过的无形暴力传给后人。在我的一生中,我从不发号施令,一下命令我就觉得好笑,也让别人觉得好笑。这是因为我没有受到权力的污染,从没有人叫我服从。”
正因为这一点,萨特在对待婚姻爱情时,也是这种立场。他一生中结交的女子无数,发生过爱情的女子也是无数,萨特从不向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下过命令,要求她们服从他、忠实于他或者嫁给他,这其中也包括波伏瓦。他用“偶然爱情”的理论维护了自己的爱情自由,同时也赋予那些女人们以自由。
这种自由自在的成长环境的另一个后果是,萨特成为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他一生都不愿意做一个成年人。20岁时他写过一首诗,其中写道:“我不想认真,我不想长大;我今年才14岁,我想永远不要到18岁。”他厌恶成年人,也厌恶自己将要走向成年。由于不适应成人社会的要求,以及对不可避免地进入这一社会而产生的焦虑,在30岁时萨特曾出现过一次严重的精神危机。而婚姻与家庭是成人社会的基本组成单位,正是对于成人社会的恐惧,萨特坚决拒绝结婚。
(2)
萨特坚决不结婚的另一个因素与母亲的影响密不可分。萨特和母亲相依为命,他们形影不离。萨特的身高只有一米五八,而且左眼斜视,而他的母亲是个高个子的漂亮美人。萨特和母亲在公园散步时,人们往往对这一对母子侧目而视,童年的萨特从母亲那里就感受到别的男性的欲望的气息,渐渐地,萨特养成了对男人害怕和憎恶的秉性,并且一生都同男性关系冷淡。
波伏瓦曾问他为何这样厌恶男性时,萨特说:“因为它以一种令人厌恶和滑稽可笑的方式来区别性。男性就是一个在其大腿之间吊着一个小肉棍棍的人——我就是这样看待他们的。”
萨特的母亲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从这场婚姻中,母亲玛丽—安娜并未体验到任何乐趣。改嫁后,母亲依然体味不到婚姻的乐趣,仅仅出于对儿子的考虑:一方面,随着萨特的成长,安娜觉得应该有个父亲来管束他;另一方面是出于经济方面的考虑,希望萨特能受到更好的教育。
后来在与儿子倾心交谈时,安娜在无意间表达了自己对婚姻的困惑和不满。这一事实也向萨特昭示:婚姻是无意义的,是不必要或可有可无的。同时,在恋母情结的作用下,萨特将这视为一种背叛。他从这一事件获得的教训就是:一个女人是不可依靠和不可指望的;要避免这种背叛和失望,就必须同时有几个女人。当然,当时他并非对这一切意识得那么清楚,而是潜在地形成了他成年后的性爱特点。萨特一辈子未婚,而且对婚姻持厌恶和否定态度,跟母亲的婚姻经历不无关系。
萨特所生活的家庭环境还影响到了他的性的多伴侣倾向。这种多伴侣倾向首先是受书本的影响,书本上描述的作家生活总是充满一连串的艳遇,一个作家会有许多仰慕他的女友,这激励了从小就爱好写作的萨特。而众多年轻女性的爱抚,更是加强了他的这种倾向,使他很小就习惯于同时被几个女人所喜爱,他也可以同时喜爱几个女人。除了母亲的爱抚,萨特还经常陶醉在母亲的朋友、外公的那些年轻的情人的爱抚中。
(3)
外祖父不但培养了他无拘无束的生活作风,还是他在性的多伴侣追求方面的模范。
外祖父施韦泽与妻子在结婚后不久就分房而居了,原因是妻子厌恶性生活,她甚至为此设法开了一张一生不适合与丈夫同房的证明。于是施韦泽只好从别的女人那里获得性的满足,而这种做法还得到了妻子的肯定和鼓励。外公一表人才,对异性颇有吸引力,身边总有许多表示爱慕的女性。童年的萨特甚至在家里就经常见到那些打扮入时、年轻娇艳的女郎。
外公的行为还告诉萨特,人应该面对自己真实的生理和心理需求,而不是逃避或自我欺骗。
在萨特的哲学著作《存在与虚无》中有一个重要概念:自欺的意思并不是人有意作假,相反,自欺指的是在许多情况下人们并不知道自己是在自我欺骗;或者说,自欺是人的一种本体状态,人不可能脱净自欺的成分,他顶多可以意识到自己是在自欺。
在《存在与虚无》这本书中,有不少关于自欺的生动事例的描述:在咖啡馆常常可以看到这种侍者,他在招待客人时殷勤得有点过分,动作也灵活得有些过分,过分准确、过分敏捷,举起托盘的动作有点像杂技演员表演,在不断地破坏平衡中保持平衡;而实际上他是在表演,在表演一个侍者,而且他完全沉迷在这个角色中,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是在表演,以为这就是他自己,以至于失去了那个不仅仅是侍者的他本人。
正是由于这样一个认识,萨特在生活中本真地面对自己,面对自己的欲望。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都不可能一生只爱一个人,那么为什么要由婚姻来使人们固定在一个人身上呢?爱情就像天气变化,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所以婚姻是在自欺,欺骗自己一生只爱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这也许就是萨特对波伏瓦谈到的“偶然爱情”的理论来源,也是他们爱情协议的根基。
(4)
母亲的再婚与继父的管束激起了自由成性的萨特产生了逆反心理。继父芒西是个工程师,是中产阶级的社会规范的代表。对于他的中产阶级式的管教,萨特产生了极强的逆反心理。因为怀有对继父的“夺母之恨”,所以无论继父对他关怀得多么耐心细致,萨特都不能释怀。同时,他与继父在文化修养方面存在着巨大差异。在芒西看来,文学这玩意儿根本就没什么价值,而萨特却视文学和写作为生命,赋予它们一种绝对价值。继父对于萨特的最重要的影响,就是进一步加强了萨特原来就有的对于成年男性的冷淡和厌恶。与此相联系的,还加深了他对于婚姻的厌恶。
芒西不主张萨特同女孩子多接触,在他看来,萨特应该跟同龄的男孩子在一起。而萨特反而暗下决心,一定要成为一个最能诱惑女人的人。
后来,芒西看到萨特跟女孩子们黏黏糊糊,就又对他作出另一个评价:你真是个女人堆里的男人。这话中含有批评的意思,但萨特在逆反心理的驱动下,反而更加起劲地向女人们大献殷勤。
许多年后,萨特回忆继父这番话的影响时说:继父说这话就像一个吸烟者走进森林,随便扔了一根还在燃烧的火柴,结果这一漫不经心的举动烧毁了整个森林。
35岁时,萨特在日记中总结自己的生活和写作,他认为:写作活动和诱惑女人是一回事,写作是抓住事物的意义,然后将它揭示给读者看,让读者被作家的这种揭示所吸引,因此从广义上说,这也是一种诱惑,诱惑读者能同自己一起进入一个想象的世界;对于女性的诱惑,就是向她呈现这个世界,代替她来思考和感觉,为她着想,为她创作快乐和幸福,让她进入自己所描绘的幸福境界,就像作品的世界一样。
(5)
最初的性经历,对于萨特一生对性的态度也产生了影响。在亨利四世学校上学时,学校校医的妻子,一个30岁的女人,有一天找到萨特问他愿不愿意同她幽会,萨特答应了。事情出乎意料地发生了。这个女人幽会的地方,竟然是她家。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她带他上了床。她是主动的,他是被动的。在这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从那时开始,萨特同年轻女性的性接触就开始了。他利用休息时间外出,结识那些社会地位较低人家的女儿,而她们非常乐于跟他交往,从心理上说,同萨特这样高阶层的年轻男子交往,满足了她们的虚荣心;从生理上说,这样的性经历也给她们带来快感。
萨特跟这些女人之间还说不上是恋爱,因为她们最多不过是给他带来性的愉悦。直到大学时代,萨特才有了真正的恋爱。
大学二年级时,在图卢兹的一个葬礼上,萨特结识了卡米耶。卡米耶在男女关系上十分开放,她很小就失去了童贞,由于美貌和聪慧,她受到许多青年男子的追求,而卡米耶对待她的情人的举动也可谓惊世骇俗:据说她在房间等待情人时,披着长发,全身一丝不挂,站在火炉旁读尼采和米什莱的作品。
萨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在他看来,卡米耶曾有过许多情人,这是正常的事情,正像他自己也有过不少性伙伴一样,而且他认为男女双方在性道德上是完全平等的,不应该有单方面的要求和承诺。
这次初恋,萨特非常投入,在给卡米耶的信中,他甚至用“未婚妻”来称呼她,而且他这段时间确实只爱卡米耶一个人。但卡米耶却只把他看做她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对待萨特的爱情也只是敷衍了事,满脑子装的都是舞会、剧院之类的事情。
后来卡米耶成了图卢兹一个有钱人的情妇,跟这个情人来到巴黎,又看上了当时的著名演员和导演夏尔·迪兰,并很快成了他的情人。她由于忙于跟这些情人们周旋,渐渐地冷淡了萨特,这无疑消解了萨特的狂热。过了一两年,当卡米耶觉得日子过得无聊,忽然想起萨特,又同他见面时,萨特眼中的卡米耶已经不再是那个令他发疯的情人了,因为这时他又碰到了另一个最后成为他终身伴侣的女人——西蒙娜·德·波伏瓦。
(1)
与波伏瓦的双性恋气质不同,萨特从来只对一种性别感兴趣,那就是女性。他向来喜欢有女人陪着。他说,和男人在一起时,他“烦透了”。
在他心目中,人类的这一半几乎是不存在的。他宁愿与女人“谈论琐碎的小事,也不愿意与阿隆谈哲学”。阿隆也是位哲学家,萨特的一个朋友。即使迫不得已和男人们相处,萨特也不喜欢过于亲近,尤其是在肉体上。如果一个男子当着他的面脱光了衣服,萨特总是感到窘迫不已,就好像对方是一个同性恋者,在向自己提出猥亵的要求一样。
许多年后,萨特在日记里分析自己的感受:“一个男人的身体总是让我感到震撼,它给我太过分、太强烈的感受,使我感到自己可能突然产生欲望,我不喜欢男人,我的意思是指那个人种意义上的男人。”
不仅是在肉体上,男性在精神和情感上的裸露也让他难以承受。一旦同某个男子的关系由肤浅的友好转变为深层的亲密,他总是感到焦虑不已。
萨特对男性的敌视心理,除了跟母亲改嫁关系密切,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的自卑感。身材矮小,相貌丑陋,常常被那些漂亮的女人们忽略,在深深自卑的同时,也激起他用言语和思想征服女人的冲动。在回忆录中,萨特说,因为自己长得丑,如果女伴也跟自己一样,那就成了太引人注目和受嘲弄的一对,而对方的美正好可以弥补自己的丑陋。
一个饶有趣味的事件是,大学时代的萨特跟尼赞、马厄组成了“哲学三人帮”,他尤其跟尼赞关系密切,因为他是左眼斜视,而尼赞是右眼斜视。在这个三人帮里,萨特是四方面的领袖:思想上,他是灵魂人物;勾引女孩子,萨特最出类拔萃;同时他是一个酒鬼;跟人打架时,冲在最前面的,也一定是他。
(2)
如果说,萨特一生中没动过结婚的念头,那也是不符合实际的。萨特决定同女人结婚,一生中只有两次,其中一次就是同波伏瓦。
在准备哲学教师会考期间,萨特经由朋友马厄介绍,认识了波伏瓦。在日渐稠密的接触中,萨特发现他们彼此正是自己的另一半。对萨特来说,在此之前,他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女性,一个在很大程度上跟他一样的人。波伏瓦跟他一样,视写作如生命,十分勤奋刻苦,甚至有一种拼命的精神。波伏瓦既年轻又漂亮,这也是吸引萨特的原因。
1965年,在接受法国记者采访时,萨特还深情地说:
我认为她很漂亮,我一直认为她很漂亮,即使在我初认识她时,她头上戴着一个十分难看的小帽子。当时是我主动想认识她,仅仅因为她漂亮,因为她聪慧,她总是有一种满不在乎的神情,我比较欣赏她这个人。
但更主要的,不仅是波伏瓦的外貌。漂亮姑娘他见得多了,大都虚有其表,有的显得愚不可及,而像波伏瓦这样秀外慧中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在波伏瓦身上发现一种跟他对等的智力水平,他们的谈话毫无困难。同卡米耶相比,波伏瓦显得深刻多了。
70岁时,萨特回忆并总结说,他一生中只遇到过一个可以在与之交谈中发现和形成自己的思想的人,这个人就是波伏瓦。这不仅是因为她的哲学知识达到与他同样的水平,还因为唯有她对他本人和他想做的事情达到与他同样的认识水平。因此,她是他最理想的对话者。他能够向她谈论和诉说一切,而她什么都能理解。萨特说,这是独一无二的恩赐。
萨特在波伏瓦身上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深刻,她还让他有一种充分的信任感和可依赖感。这种感受此前只有母亲能够给他。母亲再婚后他失去了这种感觉,现在波伏瓦让他重新获得了久久寻觅而不得的信赖感。
即使是碰到了波伏瓦这样的女人,萨特也一样在与她结识不久,就直言不讳地说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们之间的爱情是一种真正的爱,但这不妨碍我们有时体验一下其他的偶然爱情。”不久,他们订立“爱情协议”之后又达成另一个协议:他们之间不仅不应该相互欺骗,而且不应该相互隐瞒;彼此的偶然爱情都应该让对方知道,应该把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袒露给对方。
如果说波伏瓦接受爱情协议有不得已而为之的成分,但她理解萨特关于自由的学说和践行。
萨特说,人可以自由地介入,但只有人为了自由而介入时,他才是自由的。如果过于强调他人,限制和否定自身自由的一面,从而避免同他人打交道,那么一个人的自由只是假象的虚幻的自由,是永远得不到实现的自由,他也就没有真正的自由。如果过于强调他人决定和肯定自身自由的一面,从而过分依赖他人,那么一个人就会由自为的存在变为完全是自在的存在。
如果结婚生子,自由就化为一个泡影,因为萨特认为:
在餐馆与咖啡屋,那些陌生的客人在我旁边的桌子不停地争吵,但他们的吵闹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相反,在家里一个女人和几个孩子即使为了不影响我而悄悄走过,却更会打扰我。我不能承受一个家的负担。在咖啡馆,他人仅仅是在那里而已。门打开了,走进一位漂亮女人,坐了下来。我看着她,马上就能将注意力转回我的空白稿纸之上,她不过像我意识中的一阵冲动,很快就过去了,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或许只有一种情况才会让他们考虑结婚的事:想要孩子。而萨特和波伏瓦都没有这一愿望,他们都没有深厚的家庭观念。萨特从小就没有父亲,他自己也不想当父亲;而波伏瓦同父母的关系也一直都是很淡漠的。波伏瓦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为了不当家庭妇女,为了自食其力,为了在文学事业上奋斗有成,她更不能要孩子。
(3)
爱情协议之后,萨特果然身体力行,有了第一次“偶然爱情”。
那是他在柏林进修期间,碰到了巴黎高师的同学安德烈·吉拉尔。刚开始时,萨特同安德烈有较多的交往,到后来,他的兴趣逐渐从安德烈这里转移到安德烈的妻子玛丽娅身上。萨特发现玛丽娅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女人,是他以前没有接触过的那种。玛丽娅长得并不十分漂亮,也不聪明,谈话的方式奇特而粗俗,她住的旅馆脏乱不堪,甚至可以一连几个星期不出门,脸上总带着温和的微笑,神情恍恍惚惚的,似处于白日梦状态。她不相信人生会有幸福,日复一日地沉溺于自我。玛丽娅的这种状态引起了萨特的同情,最后变成他眼中的一种深深的魅力,很可能是玛丽娅那种忧郁的如幻似梦的气质打动了他,他称她为“月亮女人”。他跟月亮女人两情相悦,并不求什么结果。
正像他和波伏瓦约定的那样,他把自己的这次经历如实告诉了波伏瓦。
这件事毕竟还是对“深明大义”的波伏瓦产生了影响。她请了半个月的病假来到柏林,同萨特的“月亮女人”见了面,发现自己跟她相处得很好。波伏瓦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心态,觉得对“月亮女人”并不嫉妒,相反,她甚至还有点喜欢这个气质跟自己迥然不同的女人。经过接触,她发现“月亮女人”根本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这种爱情只是偶然的,不会取代她和萨特之间的永恒爱情。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萨特和“月亮女人”之间的爱情关系大约持续了一年,等到萨特从柏林回到勒阿弗尔,他们的罗曼史就结束了,以后来往也很少。相反,在萨特同玛丽娅断绝关系后的许多年,波伏瓦还同玛丽娅有来往。
(1)
在萨特众多的情人中,波伏瓦可以说是唯一的,她是萨特真正的恋人,是他的灵魂,他的意识的源泉。他的爱情协议、偶然爱情是只对她一个人的。即便如此,他依然伤害了波伏瓦,就像他常常出乎意料地伤害其他女人一样,即使是如他所说,并非本意。
他们的爱情协议实行几年后,两人各自经历了自己的偶然爱情,波伏瓦还把兴趣转移到了同性身上。只是,波伏瓦没想到的是,当跟萨特分享同一个恋人时,会是如此痛苦。
此时,30岁的萨特处于严重的精神危机之中,他不想做一个成年男子,而现实的一切正按部就班地往前走,让他无处躲藏。这正是他写作《恶心》之前的焦虑期。
这时,萨特遇到了波伏瓦的学生兼恋人奥尔加。萨特并不介意波伏瓦搞同性恋,他尊重她的每一个偶然爱情。但他见到奥尔加后,就不假思索地加入到与波伏瓦竞争的行列。对他来说,奥尔加不仅是一个具体的女性,而且是青春、年轻、奇遇的象征,同她在一起,他好像回到了年轻时代,又恢复了冒险追逐的心态,“对奥尔加的感情就像一盏煤气灯的火光,把我日常生活的浑浑噩噩一扫而光,我异常消瘦,但激情万分,不再寻求任何安慰”。
波伏瓦痛苦地承受这一切,但给予了萨特充分的理解和肯定。或许正是这一点,波伏瓦赢得了萨特一生的爱情。
萨特自己分析说:那时我们——海狸和我——陶醉于这种直接裸露的意识之中,感受到的仅仅是强烈和纯粹,我把海狸放在那样高的位置,在我的一生中,我第一次在她人面前感到谦卑,感到被解除了武装,感到需要学习。
萨特的这番感激和敬意是献给波伏瓦的,海狸是萨特对波伏瓦的爱称。
事实上,这时波伏瓦与萨特之间的爱情已经消除了性的因素,他们之间的交往也忽略了性别因素,但他们依然宣称彼此是各自的恋人。如果说,他们把这种关系称为爱情的话,正好说明了性爱在爱情中是不重要的,他们在各自的一生中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性爱和各式各样的偶然爱情,但他们两人之间的这种奇特关系确实超越了性爱,把那些在肉欲中挣扎的世俗爱情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正如萨特的一个情人比安卡在她的书中所说,在她认识波伏瓦的时候,波伏瓦同萨特的性关系几乎已经停止了。波伏瓦曾对美国情人也讲过,1939年她去军营探望萨特时,他们之间进行了最后一次性爱交往,“萨特是和我第一个上床的男人,在此前从没有人吻过我。我们长时间地在一起,但是这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友谊而不是爱。爱情不太成功,主要是因为他对性生活不放在心上,他在任何地方都是一个热情、活泼的人,唯独在床上不是。”
但不管怎样,萨特与奥尔加的爱情还是伤害了波伏瓦,让她开始怀疑萨特的爱情理论。用萨特的剧作《禁闭》来形容当时他们三人的关系,非常合适。
这个独幕剧的人物和情节大致是:三个人,一男二女,他们死后灵魂被安排在一个房间里。名叫加尔散的男人本来是个逃兵,他想否认这一点,想借别人的首肯来确证自己是个英雄,他只得依靠一个叫埃斯代尔的女人;而埃斯代尔由于自身的情欲,是一个离了男人就没法活的女人,她只得依靠这个加尔散;还有一个女同性恋者伊内丝非得找一个女人为对象不可,她只得找埃斯代尔。他们三人,每一个人都需要其中另一个人,而每一个人又都妨碍另外两个人的彼此依靠,最后终于没有任何一个人达到自己的愿望。所以,加尔散最后感叹地说:我明白了,他人并不是别的什么,他人就是地狱。
这次三角恋爱后,萨特开始写作《恶心》,并于1938年出版。这是一部带有自传性质的日记体小说。小说中的人物罗康丹对世界和人生的看法,正是当时的萨特的哲学观念——存在主义:以“自我”为中心,认为人是存在先于本质的一种生物,人的一切不是预先规范好的,而是在日常行动中才形成的。萨特在小说中呼吁:“行动吧,在行动的过程中就形成了自身,人是自己行动的结果,此外什么都不是。”
根据这段经历,波伏瓦完成了小说《女宾客》,表达的却是这种自由行动给女主人公带来的伤害。
(2)
奥尔加之后,萨特又爱上了奥尔加的妹妹万达。在萨特一生经历的爱情当中,他很少对自己的情人心生嫉妒,唯独这次对于万达的爱例外。
万达比萨特小十几岁,有研究者指出,萨特对于她的爱不仅有男女之爱,还有一种类似对自己孩子的爱。这种爱还有一种独占的性质,是基于要保护对方能够不被别人侵害的关怀。
在巴黎即将沦陷之时,萨特在写给波伏瓦的信中一再特意嘱托她将奥尔加和万达送到安全的地方;他还说,他最担心的就是这姐妹俩,他还一度打算要同万达结婚,以便更好地照顾和保护她。直到萨特去世,他都供养着万达,但万达在萨特晚年病重时也未曾照料过他。由此可见,像万达这样需要别人照顾而不会照顾别人的女人,也是萨特的一种必不可少的需要,她从另一个方面满足了萨特作为一名男性的需求。
在追逐万达的同时,萨特又见缝插针地和波登·玛丽娅和比安卡谈起了恋爱,但为了万达,他很快地甩了这两个女人。
最终,万达还是知道了萨特与波登之间的事情,这让她大为光火。为了与万达维持关系,他马上声明,他同波登的肉体关系没有任何感情因素,还说自己是色情狂,那些写给波登的信件并不是心里话,而是对激情文学的练习,是为了给他和海狸制造些取乐的机会。虽然这些话是说给万达的,但却严重地侮辱了波登,深深地伤害了波登的心。同时,也伤害了另一个姑娘比安卡。
比安卡最初也是波伏瓦的恋人,但见到萨特后,很快被他的甜言蜜语俘虏了,对比,波伏瓦再次表现出理解和宽容。后来比安卡在《被勾引的姑娘》一书中,控诉了萨特的丑恶行径,记载了萨特对其肉体的伤害:
到了他的房间里,他几乎脱光了衣服,在洗浴室里把两条腿轮流抬起来洗脚。我忐忑不安,请他把窗帘拉上一点,以便使光线减弱。他冷冷地拒绝了,说我能够适应,他要做的事应该在光天化日之下去做的。
我躲到壁橱的帘子后面脱衣服: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赤身裸体,使我既激动又害怕。我只在脖子上围着一根珍珠项链,不幸的是它使我的对手感到讨厌。他嘲笑我,因为这件最后的首饰在他看来幼稚得可笑,或者也许是珍珠项链使他恼火,我不知道他是否蔑视我父亲所做的生意。我局促不安,不明白他为什么一改平时的亲切,似乎被一种破坏性的冲动所驱使,要在我的身上(而且也在他自己身上)进行某种虐待。
我清楚地感觉到他没有能力放纵自己的肉体沉湎于肉欲的激情之中。他始终警觉的智慧粉碎了他的精神与肉体之间的一切联系,闲谈与肉体有关的事情对他来说似乎都很陌生。
不用说,我是厌烦之极。没有任何爱的热情来缓和当时的气氛,没有任何真正自发的动作。我觉得这个人是在遵循一种既定的、已经学过的程序,可以说是在进行外科手术,我只要听之任之就行了。
波伏瓦与比安卡(左)再后来的日子里他终于达到了目的,但是对我来说,性冷淡已经或多或少地形成,并且始终存在于我们的关系之中。
(3)
萨特对于情欲的见解堪称奇特。他强调爱抚的作用,他说:
我裸露着,同一个裸体女人一起在床上,抚摸她和亲吻她,这已给了我充分的愉快,这就够了,我本不需要性交活动。到了一定的时刻同女人的性关系就发生了,因为那时这种接受和配合的关系是不言自明的。但我不把重点放在这上面。严格说来,这不像爱抚那样使我感兴趣。换句话说,我更多的是一个对女人的手淫者而不是性交者。这是我对待女人的方式。
经过波登,萨特对于自己同异性的关系,包括自己的性行为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他承认,他同波登的性关系是不光彩的、可耻的。同波登在一起时,他的性品格要比通常情况低下很多,虽然这时他并非真的像信中所说的是一个色情狂,但至少也有较多的猥亵成分,而这种猥亵是他平素十分厌恶的,就好像在自己体内发现肮脏的东西那样。他自我批评说,他的行为就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这整个事件是污秽的。
实际上,对待波登的态度,是他以前同下层女孩子打交道的那种态度的重演,基调是对女性缺乏基本的尊重。萨特对此立下誓言:今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粗鲁放荡的事情发生。
而且,萨特觉得自己在对待女性的态度上也必须有一个根本的改变。他说,战后,以前那种在女性身上慷慨地下工夫施小计的做法不应再存在。以前他这样做的理由是:如果我不搭理她们,就会伤害她们。但这不过是想跟他们多厮混的借口。后来,萨特对女性的态度确实有所好转,而决心弃绝所有对女性的诱惑行为。但实际上,这是萨特不可能做到的,如果那样,萨特就不是萨特了。
萨特所设计的偶然爱情,在理论上恋爱的双方或者三方都不会受到伤害,但实际上,萨特在与奥尔加、万达、波登和比安卡的恋爱中,都给第三方造成了伤害。
(4)
1945年,萨特作为法国记者团的成员来到美国。接待他们的是一位身材娇小的法国女士多洛丽斯,萨特对她一见钟情。萨特在美国呆了四个月,大大超过了他预定的时间,主要原因就是与多洛丽斯的恋爱。回到法国后,他像以前一样把这一情况如实告诉了波伏瓦,波伏瓦也把她当做以前的“月亮女人”一样,并不放在心上。
但事情并未结束。回到巴黎后,萨特继续同多洛丽斯保持联系,到了这年年底,萨特又千方百计地让美国的大学邀请他去演讲,实际上是专程去看望多洛丽斯。相当长的一个时期,萨特都将自己与异性的生活界定为:波伏瓦是首位的,这是永恒爱情;万达是第二位,这是偶然爱情的极品。而现在又出现了多洛丽斯,看起来她对萨特的吸引力远远超过了万达。
这让波伏瓦甚为苦恼,她又对萨特所承诺的永恒爱情和偶然爱情产生了怀疑。为了刨根究底,波伏瓦还专门去了美国与多洛丽斯见面,回来后在萨特面前也对她赞不绝口。同时,波伏瓦的美国之行也发展了自己的偶然爱情。显然,波伏瓦是出于对萨特的报复和自己的委屈才结交新情人的。波伏瓦在感到自己在萨特心目中的地位岌岌可危时,为排解心中的幽怨而结交新情人是自然而然的,而且,从他们二人的爱情经历来看,波伏瓦每次结交情人,不管是同性的,还是异性的,都发生在萨特结识新的女性之时,这不可能都是巧合。虽然波伏瓦每次有了新情人并没有引起萨特的嫉妒,但起码平息了波伏瓦心中的怨气,与萨特打个平手后才可能友好地重新开始。
表面看来,波伏瓦这次的偶然爱情没有引起萨特的醋意,但可以肯定的是,波伏瓦的这种举动没有给萨特与多洛丽斯的爱情火上浇油。多洛丽斯一再要求永久定居巴黎,置萨特与波伏瓦的关系于不顾,这无疑惹恼了萨特,或者萨特在与她建立恋爱关系之初就没打算跟她永久不分离。多洛丽斯求之愈切,萨特怒之愈烈,也更让他感觉到波伏瓦的伟大,这样,波伏瓦又一次征服了萨特。至于那个美国情人,波伏瓦非常清醒地把他定位于偶然的性伴侣,也就很容易离他而去了。经历了这次同时的偶然爱情,萨特和波伏瓦又回到了一起,就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给这个自由世界带来的是另外两个人的无限惆怅,这种情形正像比安卡所描绘的那样: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好像是萨特和波伏瓦在合伙嘲弄、愚弄、玩弄第三者。
(1)
将近晚年,又有一个女子进入萨特的生活。她开始是萨特的情人,后来成为他的养女。
1956年3月,一个叫阿莱特·艾卡姆的阿尔及利亚籍姑娘给萨特写了一封信。她当时19岁,是犹太人,正打算通过巴黎高师的入学考试。
她读过萨特的《存在与虚无》。一方面,她就论文的有关问题向萨特请教;另一方面,这时阿尔及利亚战争已经打得火热,她作为一个生活在法国的阿尔及利亚人感到十分苦恼,不知何以自处,在信中抒发自己的苦闷。萨特回了信,让她寄论文过来,之后他们的书信来往不断,并顺理成章地见了面,不久,她就成了萨特的情人。
1958年,萨特由于写作的过度紧张和疲劳,一度经历了严重的精神危机。在这困难的日子里,除了波伏瓦的照料外,阿莱特又给了他许多慰藉。
此后,阿莱特在萨特的生活中越来越重要了。阿莱特弹得一手好钢琴,歌唱得也不错,萨特很喜欢坐在钢琴旁边为她伴奏,或者同她进行二重奏或二重唱。这个时刻,是萨特一天最为放松的时候,也是心情最为舒畅的时候。
1965年1月,萨特正式申请收养阿莱特为自己的养女,直接目的是为了改变她恶劣的精神状态和不利的生活状况。据猜测,为了改变阿莱特的地位和状况,萨特曾经想过同她结婚,以前他在帮助波伏瓦和万达时都想到过这一招,这也是他能够为他喜爱的女性送出的最后一份礼物。
这种实际上是情人,而在名分上是养女的状况,看上去有些乱伦色彩,而萨特确实有一种乱伦意识。在自传《词语》中,萨特直言不讳地说:
大约10岁时,我读了一本名为《横渡大西洋的客轮》的书,十分着迷。书中有一个美国小男孩和他的妹妹,两人天真烂漫,彼此无猜。我总是把自己想象为这男孩,由此爱上小女孩贝蒂。很久以来我一直梦想着写一篇小说,写两个因迷路而平静地过着乱伦生活的孩子。
后来,萨特果真写出了这样题材的作品,《苍蝇》中的厄勒克特拉与俄瑞斯特斯,《自由之路》中的波利斯与伊维什,《阿尔托纳的隐居者》中的弗朗兹与莱妮。只是最后这一对才有实际的行动。这种家庭关系吸引他,与其说是爱的诱惑,不如说是对做爱的禁忌的迷恋,迷恋那种火与冰混杂、享乐与受挫并存的禁忌。
萨特说:“我喜欢乱伦,只要它包含着柏拉图式的成分。”
萨特从小没有父亲,后来母亲再婚,他同继父关系紧张。他不喜欢父子关系,认为这是一种强制性的关系。他不想结婚,更不想要孩子。但他对于这种人伦关系仍然感到好奇。收养一个女儿,作为对没有子女的补偿,或许可以满足他的这种好奇心。
现在这种想象中的乱伦实现了。他跟阿莱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谈不上什么真正的乱伦,但他们又有父女的名分,所以又可以说是乱伦。正因为萨特没有任何姊妹,没有任何女儿,所以他才可以想象乱伦。想象是什么?正如他常说的,是不在的实在。虽然是想象中的乱伦,但毕竟是乱伦。
(2)
萨特在晚年把他的乱伦兴趣表达在剧作《阿尔托纳的隐居者》里。萨特和阿莱特曾一起去威尼斯度假。在那里,萨特写了《阿尔托纳的隐居者》最后一幕的初稿。萨特将剧本的内容读给阿莱特听,让她提意见。下面是剧中有乱伦关系的莱妮和弗朗兹的一段对话:
莱妮:昨天呢?
弗朗兹:没有,我对你说!什么也没有!
莱妮:没有什么,只是兄妹通奸,乱伦。
弗朗兹:你总是夸大其词。
莱妮:你不是我哥哥吗?
弗朗兹:是的,当然是。
莱妮:你没有跟我睡过觉?
弗朗兹:少得很。
莱妮:哪怕你只干过一次,你就这么害怕说这几个字吗?
弗朗兹:(耸耸肩)字眼!(稍停)什么?要找字眼来形容我这行尸走肉所遭受的不幸。(笑)你认为,我同你发生了两性关系?噢,小妹!你在我这儿,我搂你,人类与人类性交,如同这个星球上每天夜里人类亿万次进行的事情一样。(对着天花板)但我要宣布,格拉赫的大儿子从来没有想占有她的妹妹莱妮。
莱妮:胆小鬼!(对着天花板)躲在天花板后面的居民们,时代的见证人是一个作伪证的证人。我,莱妮,与哥哥通奸的妹妹,我爱弗朗兹出自情欲。我爱他,因为他是我哥哥。只要你们还有一点儿家庭的感情,你们就可以最终判处我们。但我不在乎。(向着弗朗兹)可怜的误入歧途的人呐,这才是应该向他们讲的。(向着螃蟹们)他要我的肉体,但并不爱我,他羞得无地自容,因为他在黑暗中跟我睡了觉……结果呢?是我赢了,我想占有他,我占有了他。
莱妮在另一处想对弗朗兹说:我需要你存在下去,你,我们家族姓氏的继承人,惟有你对我的爱抚使我动心而不使我感到羞辱。我一文不值,但我生在格拉赫家,这就是说,非常高傲,我只能跟一个姓格拉赫的男人发生关系。乱伦,我只能这样,这是我的归宿。
到了后期,萨特对于阿莱特更多的是对女儿的爱,因此不会限制她同别的男性交往甚至谈恋爱。
波伏瓦的态度正像阿莱特所说的那样,“完全置身事外”。波伏瓦有一个原则:是否收养阿莱特,这完全是萨特自己的事情,而且是他的自由,而她不应该有任何干涉。
萨特晚年患病严重时,经常守候在他身旁照料的,是波伏瓦和阿莱特,而波伏瓦同萨特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一些。这时,波伏瓦确实扮演着妻子的角色,虽然她没有名分;而阿莱特也扮演着女儿的角色,虽然她并非萨特的亲生女儿。如果这是一个家庭的话,那也是一个20世纪最奇怪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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