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跳舞:西方文人的独身-勃拉姆斯:控制你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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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翰内斯·勃拉姆斯(1833—1897),德国19世纪后半叶最卓越的作曲家,也是古典乐派最后的一位作曲家,钢琴大师。

    勃拉姆斯出生于汉堡的一个市民家庭,父亲是职业乐师,能演奏多种乐器。

    早年交游颇广,尤其得到音乐家舒曼夫妇的赏识与支持。

    舒曼患精神病去世后,舒曼夫人克拉拉成为勃拉姆斯最重要的精神依恋,他因此拒绝了任何形式的婚姻和爱情,与克拉拉保持了四十多年的友谊,这成为影响勃拉姆斯精神生活和创作的重要因素。

    在欧洲音乐史上,关于三位著名作曲大师“三大B”的称谓已是家喻户晓:巴赫(Bach)、贝多芬(Beethoven)、勃拉姆斯(Brahms),三个人的名字都以B字母开头。这三位大师中,有两位都是以独身终了一生,除了那位愤怒倔强的贝多芬,就是这个文雅谦和的约翰内斯·勃拉姆斯了。

    有些事情看上去是巧合,实际上是以我们看不见的基因秘密地发挥着它的功能。约翰内斯·勃拉姆斯的父亲在24岁时,爱上了比他大17岁的克里斯蒂安娜,只因为她善于料理家务,有精湛的厨艺,一块又松又软的布丁就是音乐天才约翰内斯·勃拉姆斯得以降生的原因。20年后,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勃拉姆斯爱上了比他大13岁的舒曼夫人克拉拉,不同的是这次不是布丁吸引了小勃拉姆斯。

    (1)

    童年的经历影响人的一生,这对勃拉姆斯也不例外。处于童年的勃拉姆斯,13岁便在剧院帮助父亲演奏,音乐神童的美誉给父亲带来不少收入。为了多得报酬,勃拉姆斯开始为一些音乐沙龙写各种舞曲、进行曲和管弦乐改编曲等。他担任了一个酒吧间的钢琴师,酒馆的老板用酒刺激他,让他通宵达旦地为那些喝得烂醉的水手们弹着钢琴;“职业女郎”拉着他坐在她们的腿上,对他百般勾引,这样的气氛,使他那脆弱的心灵感到窒息。这正是多年后音乐家追溯往事时所称的“被诅咒的童年”,一段在记忆里疯狂奔跑的耻辱。

    (2)

    1853年,愤然离开的勃拉姆斯怀揣着约阿希姆的介绍信斗胆敲开了舒曼家的门,这时舒曼和克拉拉已结婚13年了。

    勃拉姆斯受到舒曼全家人的崇拜与热爱。

    他来到舒曼家的钢琴前坐了下来,开始弹奏自己的曲子。据说,当时舒曼眼里饱含着泪水,聆听了《升f小调奏鸣曲》,被那梦一般柔和的旋律和那即兴演奏的灵感陶醉了。

    这天晚上,克拉拉在她的日记里写道:“今天从汉堡来了一位了不起的人——勃拉姆斯……他只有20岁,是由神直接差遣而来的。罗伯特说,除了向上苍祈求他的健康外,不必有别的盼望。”

    随后,舒曼在《新音乐时报》上热情推荐这位“出类拔萃的人物”,并预言有朝一日他如果写作管弦乐曲,一定会“展示出精神世界的更神奇的奥妙”。舒曼的一番宣传之后,勃拉姆斯就有两首钢琴奏鸣曲、一首谐谑曲和一本短歌集被刊印出来,他收到了20法郎的稿费。

    通过各种沙龙、宴会,舒曼把勃拉姆斯介绍给最优秀的音乐界人士,勃拉姆斯很快成了维也纳宴席上一位不可缺少的客人。

    在受到舒曼夫妇和其朋友崇拜的同时,勃拉姆斯也感到一种挑战,除了为他们作曲、再作曲之外,已别无选择了。他也同样崇拜舒曼,因为舒曼具有比自己更广博的知识,而且成就也很大。

    对于克拉拉,勃拉姆斯具有更温馨的感情,她是第一个使他感觉到被照应和眷顾的女人。她高贵、美丽而富有才华,在她那个年龄,正是女人最能使容易动感情的青年男子晕头转向的时候,勃拉姆斯竟然逐渐在内心疯狂地爱上舒曼的妻子克拉拉。

    (3)

    早在舒曼和克拉拉结婚四年后的夏天,舒曼就出现了神经虚脱症状。后来,他甚至连听到音乐,神经都无法忍受。他父亲死于精神病,这种遗传的病症是他的致命伤,也给他和克拉拉如诗如画的幸福生活蒙上了阴影。

    1854年2月的一天,舒曼整个通宵都被天使和魔鬼的声音所折磨。接着,在一个下雨天,他连帽子也不戴,走到莱茵河桥上,跳下激流中。之前他还不忘给夫人留下一张字条:“亲爱的克拉拉,我将要把我的结婚戒指丢进莱茵河,你也把你的丢进去罢,这样两枚戒指就团圆了。”

    几个渔夫把他救上来后,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丈夫被带走后两天,克拉拉开始招收学钢琴的学生。这位了不起的女钢琴家,这时只能靠工作和音乐来慰藉痛苦的心灵。

    此时,勃拉姆斯正乘车前往汉诺威的约阿希姆那里,从事些音乐活动,听到这个消息后急忙赶回迪塞尔多夫。看着克拉拉及六个子女,而且克拉拉腹中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婴孩,勃拉姆斯痛苦万分,他已经把自己当做这个家庭的一员了。

    克拉拉在危难中很高兴见到他丈夫所赏识的人,她的苦难激起了勃拉姆斯的勇敢与同情心。勃拉姆斯小心保护着她,经常出面挡着无聊的来访者,不让别的琐事去烦扰她;他也小心照顾她和她的孩子们,在舒曼的家中,时常能听到勃拉姆斯轻声唱起摇篮曲:“月光洒在花儿上,花儿睡着了。你们快快睡,不然小精灵要来,他会把那金银粉,撒在你们眼皮上……”这首歌就是著名的《睡眠的精灵》。在这种患难与共中,双方相互的感情不断加深。

    (4)

    舒曼的病拖了两年。有时候,他也会想起他的妻子以及他们婚后的幸福,但大部分时间里,他仍然是神志不清。有一次,勃拉姆斯去看他时,他居然把勃拉姆斯认出来了,两人一阵高兴,他们一起谈到音乐世界,谈到他们对舒曼家庭的共同感情,谈到克拉拉和孩子,舒曼顺势把他的家庭、子女和妻子全都托付给这个他所喜爱的青年。勃拉姆斯简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情势,尤其对克拉拉的复杂感情,让勃拉姆斯更感为难。

    难以忍受的两年过去了,舒曼告别了人间。勃拉姆斯必须竭尽全力来减轻悲剧所加给他们的负担,把舒曼的妻子从绝望之中拯救出来。

    勃拉姆斯经受了一场巨大的自我控制的斗争。之后的勃拉姆斯,虽然还很年轻,但已历经沧桑,他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在克拉拉过于忧伤的时候,勃拉姆斯就在钢琴前面坐下,为她带来音乐的春天,音乐对她来说就是生命。他经常和克拉拉一起作长距离散步,他对她谈到他的热情。每天,在她的指导下,他对真正的爱情的性质感到惊异,每时每刻,在她的昭示下,他看到了自我克制的美。“我亲爱的母亲”,他都是这么称呼克拉拉的。

    克拉拉理解勃拉姆斯的热情,理解他想要为她献出一切的狂热。但她更爱惜他的天才和他的忠诚,她也原谅他的稚气。她以女性的温柔引导他面向现实,又以母性的爱抚慰他骚动的灵魂。没有什么证据显示出她有那些杂念,而这种慈母之爱,也是她所承认而且自豪的。

    勃拉姆斯几次放弃可以出名和赚钱的工作机会,只是为了留在克拉拉身边。整整两年,勃拉姆斯的整个生活,全部是为了克拉拉,为了那种纯洁的、崇高的、无望的爱情,为了那种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的爱情。

    克拉拉是他的女神。他不断地给她写情书,倾诉自己的肺腑之言,但这些情书一封也没有送到克拉拉手里。因为,勃拉姆斯自己也陶醉在自我克制的美中。

    过去两年里,那些热衷于散布流言蜚语的卑鄙小人们无耻地在那儿鼓噪着。有人甚至说,勃拉姆斯就是克拉拉最后一个孩子的父亲。

    然而,勃拉姆斯却出人意料地离开了克拉拉。勃拉姆斯倒不是惧怕那些闲言碎语,而是因为,他越来越感到他的爱情是道义所不容许的,而且,这种爱情也不可能填补克拉拉失去舒曼的精神缺憾。这种感情与理智、感情与道德的冲突越来越尖锐。不能忘却的爱情和难以逾越的道德,在他心灵里撕咬着,使他感到莫大的无法解脱的痛苦,为此,他写了献给克拉拉的《C小调钢琴四重奏》。

    《C小调钢琴四重奏》从1855年开始构思,屡经修改,直到1875年才最后完成,中间经过了整整20年。1868年,当勃拉姆斯把第一乐章拿给他的传记作者戴特尔斯看时说:“请想象一个人将要开枪自杀,对于他,已没有别的出路。”六年以后的1874年10月,当他把四重奏的全稿送给他的朋友比尔洛特时写道:“我把这四重奏纯粹作为一件古董送给你——它是穿蓝色燕尾服和黄色背心的人生活的最后一章的一幅插图。”这句话引用了歌德在《少年维特之烦恼》末尾对死去的维特的描写,其意不言自明。

    1875年8月,勃拉姆斯把这部作品交给出版商西姆洛克出版时,又在信中说:“你在封面上必须画上一幅图画:一个被手枪对准的头。这样你就可以形成一个音乐的观念。为了这个目的,我将送给你一张我的照片,蓝外套、黑短裤和马靴是最合适的,因为我知道你喜欢彩色印刷。”勃拉姆斯的这些话,证明这个作品反映了青年勃拉姆斯的“少年维特”式的生活和对克拉拉·舒曼的痛苦爱情。

    爱情是生活的一部分。他不能作双项选择,在信中他这样说:我爱你,但不能娶你;我爱你,但我不能套上婚姻的桎梏。而这些也正是克拉拉想要说的。

    他们两人后来的通信一直保持了十年之久,一直到克拉拉在1896年去世为止。勃拉姆斯对于有关他自己的生活以及工作,一切都不隐瞒克拉拉。在两人的通信中,克拉拉总是居上风的,她是两人中主要的一个,她仿佛总是在下命令;他则告诉她一首新曲如何写成,恭恭敬敬地征求她珍贵的意见,服从她的指导,仿佛在她那里,他已丧失自信一般。许多年后,勃拉姆斯对一个诗人说道:“假如你有所吟咏,你且问问自己,一个夫人……像舒曼夫人克拉拉会赞成这诗句吗?假如你没有把握,便把它划掉。”

    分开后的日子里,只要有见到克拉拉的机会,勃拉姆斯决不会错过。克拉拉为了疗养,前往佛斯丹特。勃拉姆斯正在外旅行,闻讯立即赶到克拉拉身边。几个月后,克拉拉到荷兰旅行演出,勃拉姆斯为了和她相聚几天,花去了他仅有的金钱,赶到鹿特丹去伴随她。

    莫扎特可以边生活边创作,娶了房东的女儿,生了个小孩,晚上去小酒馆喝点酒,写点东西娱乐,然后回家创作至深夜;勃拉姆斯却只能作单项选择:要么生活,要么创作。

    (5)

    几年后,勃拉姆斯在声名大噪的时候,请求克拉拉把舒曼死后两年内给她写的信还给他,他毁掉了这些信件,关于他们之间感情的真实情形人们就无从得知了。在以后写给她的信里,他再也没有对她有过任何爱情的表露。

    从现在存留的信中,有些语句依然可以看做是爱情证明,这些信都出于勃拉姆斯的手笔,他不断用各种亲昵的称呼,在信的开头虽然都是用正式的一般称呼,比较客气,最后却称她为“被崇拜者”或“最可爱的人物”。

    一切都沉寂下来了,勃拉姆斯已找到了平静,他有了控制激情的钢铁意志,不仅与舒曼的遗孀不谈婚姻之事,在他漫长的一生中,也绝不和任何人再谈婚姻之事。

    他带着一种主导旋律从这场情感斗争中脱颖而出,这种主导旋律将支配着他的音乐和他的生命的主题,那就是“控制你的激情”。“对人类来说,激情不是自然的东西;它往往是个例外,是个赘瘤”,“在欢乐中保持平静;在痛苦中保持平静”。

    (1)

    离开克拉拉后,很长一段时间,勃拉姆斯不能决定究竟哪一个城市是他可以安心工作的。

    1856年,有一个邀请来自弗勒德立克公主,她是当时执政的理培德特摩尔德亲王的妹妹,她想拜勃拉姆斯为师学钢琴,并要他在她兄弟的宫廷里当音乐长。在克拉拉的鼓励下,勃拉姆斯接受了这个邀请。在短短的三个月时间里,勃拉姆斯的音乐才华颇被尊重,可是别人不喜欢他的生活习惯,因为他来自汉堡,汉堡原来是北德意志“自由城”之一,到处充满了自由的空气,不讲究爵位的那一套礼仪,他的举止行为使那些先生、太太们很不习惯,这对勃拉姆斯来说也是一段痛苦的经历。协约到期后,他马上就离开了那里,在哥廷根住了一段时间,勃拉姆斯遇见了另一个心爱的佳人。

    (2)

    与克拉拉的苦恋,让勃拉姆斯感觉套上了爱情的枷锁,离开克拉拉的这段时间,他经受了痛苦的煎熬,但同时年轻的心在新环境中渐渐苏醒过来。通过作曲家格里姆的介绍,勃拉姆斯认识了哥廷根一个大学教授的女儿阿加西·冯·西博尔德。

    阿加西具有使勃拉姆斯为之着迷的魅力。她长得小巧玲珑,一头柔软、乌黑的头发在夏天的阳光下光辉闪亮,水汪汪的大眼睛透出聪明伶俐,看起来十分动人。勃拉姆斯与她聊天,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经过一段花前月下的爱情,互换了戒指,自然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勃拉姆斯不确定自己对于婚姻的信心,在选择离开一段时间后,他确信自己对阿加西的依恋只是一时的,他写信给她说:

    心爱的阿加西,我多么地爱你,哥廷根的夏日回忆,绝不是虚假,但是关于结婚,现在的我没有信心,我不能戴上婚姻的枷锁……

    这俨然是独身主义者所说的话。

    他对阿加西的感情确实是真挚的,表现在他当时所作的歌曲以及被称之为“阿加西六重奏”的《G大调六重奏》中。在那首弦乐六重奏里,他让第一和第二小提琴重复地发出“阿——加——西”的声音。

    朋友们都知道他们互换了订婚戒指,年长的格里姆还严肃地催他结婚,但勃拉姆斯还是不敢走上确定终生的一步。

    对于自己不愿结婚的原因,勃拉姆斯这样解释:

    当我遇到了这些失败,独自回到自己的斗室里,我对这些失败是不介意的。但倘若回来时遇到了我妻子的探询的眼色,而我不得不告诉她,我又遇到一次失败,那倒是我所不能忍受的。

    他的这些独身理论听上去确实有些古怪。

    有人以为他遇事谨慎,所以不敢谈婚姻,假如他有胆量担当这些责任,他的成就也许更大。也许他目睹了舒曼家庭的悲剧,怀疑自己也会如此,再加上要考虑克拉拉,他认为自己同别的女人结婚后肯定会冷淡克拉拉的。

    碰巧的是《第一钢琴协奏曲》在莱比锡演奏失败了,这个作品是他交付演奏时内心对结婚与否的赌注,所以,他就作了离开阿加西的选择。

    阿加西是一个很有自尊心的人,她太相信勃拉姆斯了,但勃拉姆斯深深地伤害了她,她回信给勃拉姆斯表示取消婚约,连同那订婚戒指也一齐退回了。勃拉姆斯原来想与她做个永远的朋友,这下也受到沉重打击。后来,他从别人那里了解到阿加西痛苦了十年,一直没有结婚念头,到了1866年才勉强同一个医生结婚,直到她婚礼前的一个晚上才烧毁了勃拉姆斯写给她的全部信件和赠送她的全部乐谱,勃拉姆斯也在多年后才将那首弦乐六重奏整理好。

    (3)

    1859年,勃拉姆斯在汉堡租了间屋子住了下来。有一天他发现邻居住着两位少女在唱二重唱。一个念头产生了,他决定成立一个女子四重唱合唱团。消息不胫而走,汉堡女子纷纷前来要求参加,一时间,人数猛增,先是28名,随即到了40名,这个合唱团定名为汉堡女子合唱团。

    合唱团的章程由勃拉姆斯亲自制订,他仿照中世纪的模式精心训练女子合唱,使得每一位合唱队员在技巧上有了很大进步。那是些令人心情舒畅的日子,夏季的排练一般都是在室外进行,在柔和的夜空下,人们经常见到这群青年女子围着勃拉姆斯在歌唱,颇有一番情趣,他受到合唱团每位女子的爱戴。

    在这段时期,来自维也纳的一个金嗓子姑娘贝塔,用奥地利民歌迷住了勃拉姆斯,同时因为她来自有着浪漫色彩与欢乐气氛的维也纳,所以她比德国北部那些性格保守的姑娘要动人得多。但勃拉姆斯不能作出跟她结婚的承诺,贝塔后来回到维也纳,嫁给了一个企业家,成了法柏夫人。

    1868年,法柏夫人生了一对双胞胎,勃拉姆斯知道后,马上构思谱写了一首《摇篮曲》送去,以示祝贺。这部作品后来成了名曲。

    把当初的恋人变为永恒的朋友,这是勃拉姆斯最希望的事情,而跟她相恋的那些女人往往也能很默契地配合他。

    1862年9月,勃拉姆斯在维也纳,他可以常常与音乐界的同行好友尽情欢乐。维也纳有这样一些人,有从事学术研究后喜欢饮上两杯的学者,也有在宴席之余喜欢做一点学问的享乐主义者,勃拉姆斯并不反对各式各样的消遣娱乐,他感到这个社会对他来说十分理想,事业之余快乐地嬉戏一番是最好的生活了。

    维也纳也有许多风姿绰约的姑娘,勃拉姆斯又一次爱上了嗓音甜美的女歌手奥蒂利厄·豪尔,他最优秀的几首歌曲就是在这位女歌手的启发下写成的。后来,他们也分了手,她嫁了人,成了他终身的朋友。勃拉姆斯又一次把年轻的情人变成好朋友,这种做法给他晚年的独身生活带来莫大的慰藉。

    勃拉姆斯放弃爱情的能力还表现在对待舒曼与克拉拉的女儿朱丽叶的感情上。

    事情是这样的。

    大约在1862年秋天起,每年夏天来临,勃拉姆斯总要到维也纳附近南边大约20公里的避暑胜地巴顿,这里离克拉拉的别墅很近,他几乎天天都要到克拉拉家去。克拉拉告诉他意大利的玛摩利先生已表示要迎娶朱丽叶为媳,接连几天勃拉姆斯都十分苦恼。克拉拉很了解这个比她小14岁的青年,朱丽叶很美丽,具有典雅、高贵的气质,长像酷似克拉拉,勃拉姆斯喜欢她是很自然的。

    过了好几天,当克拉拉还在担心这事时,勃拉姆斯却活泼愉快地出现了,他拿来一首乐曲。克拉拉看那乐谱封面,标题是《女中音狂想曲》,副标题则是《为女中音和男声合唱的管弦乐而作》。

    (4)

    勃拉姆斯为这件事痛苦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即一个人听到好友离开他而和别人结婚会有不适应感。此前他听到他的好友约阿希姆订婚时也曾十分痛苦。约阿希姆来信,说他已和某女子订婚,勃拉姆斯写去的贺信竟像哀书。像他们的这种友谊,贺信本该十分亲切真挚,可他的信中充满冰霜,他说约阿希姆不久将“俯伏在约阿希姆家里的摇篮上,而忘记他自己的一切事情了”。

    (5)1864年,勃拉姆斯突然接到母亲病危的消息,慌忙离开维也纳回到汉堡,他的母亲已病入膏肓了。同年勃拉姆斯着手写《德意志安魂曲》,为自己的母亲,为罗伯特·舒曼,也为所有悲苦的人。这部作品在不来梅大教堂首演之前,他写信央求克拉拉一定要来。克拉拉答应了。

    勃拉姆斯的母亲相貌平常,但她总是兴致勃勃,与勃拉姆斯的父亲相比,她好像是另一个模型的人。晚年她遇到了很大的挫折,她的丈夫在58岁的时候还像个反复无常的青年小伙子,渐渐对75岁高龄的她感到厌倦,开始把眼光转向别的年轻的女人那里。

    有一度,夫妻间常常发生摩擦,后来终于分居。勃拉姆斯一再写信给父亲,想方设法劝他回心转意,但父亲很固执,坚决不答应朝和解的方向迈出一步。勃拉姆斯在自己的父母身上看到了夫妻成陌路的悲哀,这就更坚定了他独身的念头。

    1869年2月,《德意志安魂曲》首次完整地在莱比锡演出,作品马上引起音乐界的轰动,人们立即认为这是世间的杰作。这首作品中,有对恩师舒曼的追忆,有在舒曼灵前长跪不起的克拉拉的形象,有舒曼的那些天真无邪的孩童们的性格,有对曾经伤害过的阿加西的眷恋,更有对自己慈祥母亲的回忆。

    (6)

    在接近不惑之年时,勃拉姆斯基本结束了在维也纳和汉堡之间穿梭往来的岁月,搬到维也纳卡尔大街一套两间的单身公寓里,他在这儿一直住到生命的最后一日。在这一套小小的公寓里,他可以随心所欲,但房间的凌乱常常令他的客人无所适从。

    房间是这样安排的:穿过一条肮脏的过道走进屋子,得先穿过厨房和卧室才到起居室,进去之后却没有地方可以坐,所有的椅子上都摆满了乐谱和书籍,一个角落里放着一把老式的扶手椅,早已松动不堪。

    勃拉姆斯常常请初次相识的客人尤其是姑娘去试坐一下,他们一坐下去,立刻就会两脚朝天,然后他会快乐地笑起来,可以说这是他为了向女士们开玩笑而特别准备的道具。他还亲自到市场购买东西,讨价还价时完全像个地道的家庭主妇。他用钱吝啬,爱抽雪茄,吃东西狼吞虎咽,使他的邻居们感到震惊。本来他就有鲜明的隐士性格,如今他又蓄起了胡须,他似乎想做一个名副其实的隐士了。

    他偶尔也会碰到倾心的姑娘,但因为他不愿结婚,姑娘们不得不另作他嫁。有个叫伊丽莎白的姑娘,与他相恋,但后来嫁给了亨利克——一个二三流的作曲者。勃拉姆斯一点也不苦恼,他们经常见面,并且常通信,勃拉姆斯对亨利克乐曲的评论,总是抱着友谊的态度。

    晚年的勃拉姆斯最喜爱的消遣是和一个漂亮的女人偶尔轻佻一下,即使在老年时也是如此。有人就觉得他太过孤独,劝他结婚,他却不加考虑,他的口号是:自由而欢乐。这也是他大部分音乐作品的基调。他有时像一个身穿杂色衣服的流浪艺人,用他的吹奏使女人的心跳起欢乐的舞蹈,但他只对两个女人——克拉拉和他的母亲——献出过自己的心。

    (1)

    时隔多年之后,1895年10月的一个早晨,勃拉姆斯和克拉拉这对老情人在法兰克福戏剧性地相会了,这时克拉拉已75岁了,而勃拉姆斯也到了62岁的高龄。当时是勃拉姆斯外出旅行,顺道探访克拉拉,当天还要返回维也纳。勃拉姆斯首先听了她演奏巴赫的前奏曲和赋格曲,报以热烈的掌声,接着,她又演奏起那首浪漫曲来,只见她表情愉悦,洋溢着新鲜的感受,这是勃拉姆斯三年前完成的一首小品。勃拉姆斯激动地站起身来,他知道,克拉拉的耳朵已不灵活了,完全是凭乐感演奏的。一曲终了,两人便紧紧拥抱在一起,他们相互祝愿,也许都预感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会了。

    (2)

    早在1895年2月,克拉拉就病了,精神不振,这引起了勃拉姆斯的恐慌。4月,克拉拉似乎好了一些,然而总觉乏力。看到克拉拉康复的迹象,勃拉姆斯还抱着一些希望。回想往事,他唏嘘不已:当年一个孤独无名的少年,离开了汉堡的家乡,飘流江湖,求名于四方,因舒曼的重视,名声才得以蒸蒸日上。

    1896年,勃拉姆斯63岁了,当他还在度假的时候,得到有关克拉拉的病情报告,知道她将不久于人世,更是心慌意乱。5月7日,克拉拉的孙子告诉克拉拉,那天是勃拉姆斯的生日,她便勉强起来写了短短的祝贺词。三天后,她的病又突发,溘然长逝。当时,勃拉姆斯在离维也纳大约200公里的伊苏尔,克拉拉去世的电报转到他手中时已是两天后的事了。这一消息使勃拉姆斯极度悲痛,为了赶回参加葬礼,他手忙脚乱,顾不上打点行装,只带上《四首严肃的歌》的原稿,就急忙赶到车站,结果在匆忙中他竟乘上相反的火车,当他发觉方向不对以后,才改成去法兰克福的火车,旅行了两天两夜总算赶到地点。

    在克拉拉的遗体上撒下一把泥土,拿出《四首严肃的歌》,这是他为迎接克拉拉最后的生日而完成的作品,遗憾的是克拉拉没有听到它。克拉拉确实是勃拉姆斯的精神支柱,她的死对勃拉姆斯身心的影响是很大的,下葬时,勃拉姆斯由于过度悲伤而动弹不得,是由别人扶着他走路的。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能恢复元气。回到维也纳,也没有进行什么创作,而在此前不久他创作的内容极为深沉的《四首严肃的歌》,是他一生中重要的作品,也成了他的最后作品。

    这段时间里,医生诊断心情抑郁的勃拉姆斯不幸患了癌症,疾病严重损害了他的健康。1897年4月3日早上,勃拉姆斯极不情愿地离开了人间,离他最坚定、最友爱的朋友舒曼夫人克拉拉之死不到一年。这一年,他只有6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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