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钧见一直搅得他吃不香、睡不安稳的匪患终可毕其功于一役了,大喜过望。自恃武功深厚,又有双枪、长剑、匕首护身,何况盗匪也无枪支,谅无大碍。遂不听韩昕和众护卫的一再苦劝,决意要像关老爷似的去单刀赴会,临走时说:“这些盗匪也不易,咱得以诚相待。孔明能七擒孟获,我就不能感化几个小蟊贼吗?”
李玉钧策马来到老爷岭下,一看羊肠小道两边巨石嶙峋,树木参天,荒草过腰,灌木没顶,隐隐含着杀气,不由觉得只身前来有些孟浪,想要拨马而回。又一转念,我李某大半生在枪林弹雨中如履平地,又怎能在几个盗匪面前胆小如鼠呢?遂又扬鞭催马继续向前。没走几步,突然一声哨响,大青马被绊倒,他也被摔到了地上,还没等爬起来,就有几支竹矛(竹子制作的利器)同时飞掷过来,他急忙抽剑拨开,拨开了这支,又掷过来那支,根本就没有拔枪的空。拨开了一支又一支,工夫一大,胳膊就开始发软了,剑也挥得越来越慢,一支竹矛刺在大腿上。盗匪一见掷中了目标,同时呼啸着从四面扑了过来。此刻,他己觉得是插翅难飞了,虽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也感到有些遗憾,喟然长叹:“车辙沟里竟然翻了船,军人的耻辱哇!”
就在他斜卧草丛引颈受戮之际,林外传来“叭”、“叭”的两声枪响,冲到最前边的两个盗匪应声倒地。一马一人如箭打似的飞驰而来,剩下的盗匪掉头就往回蹽,一阵连发过后,盗匪就全报销了。来人是韩昕,他举着双枪对林子里喊道:“呔,都给我听着,黎团长讲义气,按约一人前来,是为宣示只要你们肯金盆洗手,就不追前愆,并发给救济,让你们安心养家度日。可你们竟敢使诈后又暗下黑手,太他妈的不仗义了。还活着的,痛快地去自首,否则,罪加三等。”
李玉钧一看汗流浃背的“辛寒”赤膊而来,马也如水洗一般,眼噙泪水攥着韩昕的手晃着说:“当初我就说你会成为我非常的贴身护卫嘛!”
李玉钧虽出身于行伍,但也念过几年私塾,爱看历史小说;韩昕受喜子哥的影响,对各种演义知道的也不少。两人很能谈得来。一天,二人由《三国演义》开篇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谈论天下大势。李玉钧说:“别看眼下国共两党是冰火不同炉,将来或许还能再次合作。你还有回大陆的机会,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那我就把您的骨灰带回去。”李玉钧说:“君子无戏言,这事可得拉钩。”他眼含泪花朝着大陆的方向深情地说:“云芳,我终于有办法回到你的身边了。”
已是记者的林娜常来找韩昕聊天,虽然对韩昕改名有些不解,但她既不问原因,又为之守口如瓶,辛寒也叫得非常溜。李玉钧一见林娜工作体面,人也漂亮,与辛寒很谈得来,两人年岁又相仿,有心当个撮合人。一次,趁韩昕不在,问她辛寒这个人咋样?林娜明知其意,却也毫不掩饰地说:“其帅、智、勇均是我前所未见。”李玉钧一看林娜对辛寒评价这么高,乐了:“这回,我可有谢媒酒喝了。”林娜巴不得能成,跟李玉钧也熟了,戏谑地将了一军:“就怕团长是枉有红媒之心,却乏月老系绳之术哇。”“笑话!他辛寒敢不听我的?”林娜嫣然一笑:“那就多谢了。”站起身来,指着报纸上《不为色动,铮铮铁骨真男儿》的题目说:“这篇小作,请团长与辛侍卫多多指教。”
韩昕拎着水果和奶粉去看望阿顺婶,一见她能下床走动了,非常高兴,里外一撒目不见阿顺,问道:“阿顺叔呢?”“跟阿成出海了。我这场病耽搁这么些天了,哪能总这么光花不挣啊。要不是你接长补短地送钱来,早就得砸锅卖铁了。”“阿婶,可别这么说,当初若不是阿叔收留,我到哪儿去存身哪?”阿顺的女儿阿兰挑开门帘,拿着一双青礼服呢面、千层底的布鞋从里间出来说:“阿昕哥,你试试合脚不?”韩昕蹬上一试,大小正好,忙说:“像照着我脚做的一样,阿兰的针线活可真棒。”阿顺婶说:“那就让她给你做一辈子,咋样?”“妈!你说啥呢?”阿兰羞红了脸,忙抹身又回到了里间。“我和你阿顺叔早合计好了,虽然你在那边成过亲,可不知驴年马月才能回去!要是不嫌我们的阿兰丑(其实很俊),咱们就变成一家人,你有人伺候了,我们也有依靠了。要是到了真能回去的那一天,我们老的少的都不拽你的后腿。中不?”“阿兰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您二老也是天底下最疼我的好人,只可惜我的心空儿太小哇!”“咋个小法?”韩昕拍了拍胸口说:“这里面只能装下一个雁子啊!”“啊……”
面对报纸,韩昕看着看着就流出了眼泪。李玉钧一愣:“被林娜的文章感动了?”韩昕点点头。李玉钧问:“文笔咋样?”“好!朴实无华,抓人。”“那她这个人咋样啊?”“可以说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奇女子。”李玉钧听后哈哈地大笑起来,把韩昕给笑蒙了:“你笑啥?”“这可是星星捧月亮,月亮惜星星啊!这谢媒酒我是喝定了。”“那好哇,我也借个光。”“美的你,这酒,得你掏钱。”“凭啥呀?”“有个美差,你可肯去干?”“团长差遣,万死不辞!”“好!我找先生查过了,下月初八就是黄道吉日,本团长命令你和林娜女士成亲。”韩昕忙说:“别、别,除了这差事,干啥都行。”李玉钧大为意外,狐疑地问道:“莫非林娜不好?”“配我是绰绰有余。”“那是本团长的话不好使?”“我的命都是团长给捡回来的,就是让我去死,我连眉头也不敢皱一下。”“少整没用的,就说为啥不肯娶林娜?”韩昕一看硬顶不如迂回,狡黠地反问:“团长,你为何至今不肯娶新夫人?”这话问得李玉钧措手不及,打了个唉声说:“和我比?我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再说了,我都五十多岁了,还有了一儿一女。可你是才到中年哪,别不当个事儿,那边儿都说好了,只要你点个头就算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团长,你有大仁,我也有小义,自打我和她在灶门口磕了仨头,这辈子就除了她,谁也不能成为我的老婆了。”“啊?你在那边成过亲?”韩昕擦了把泪水,谎说拜完天地就开拔了。李玉钧的眼睛也湿润了,关切地又问:“你们俩虽有拜堂之名,可却无圆房之实,如今两岸音讯隔绝,你寻思她就能这么没完没了地等着你?”“能!她就是化成了灰,也一定是我辛寒的女人。”李玉钧钦佩地说:“中!你小子,够爷们儿。”原以为手拿把掐能保成的媒,活刺拉地“黄”了。李玉钧感到有些失望,吸口烟后转换了话题:“你咋这么爱看写韩昕的文章呢。”“也许是前世有缘。”“是嘛!那就再给你看看这个。”说完从保险柜里翻出了盖着“秘件”的《韩战咨情快讯》,从中抽出了《都德将军蒙难记》。韩昕如获至宝地问:“团长,你咋也收存这个?”“我是从心眼里佩服韩昕是条汉子,只可惜今生无缘相识了。”韩昕信口道:“那也未必。”“你说啥?”韩昕忙掩饰:“要真遇上,也许会让你失望的。”“不,绝不可能,我李玉钧就是他妈的服高人。”韩昕以为听错了,忙问:“团长,你不是姓黎吗?”待知道原来黎团长就是李玉钧后,韩昕的心里猛地折了一个个儿,倏忽间,眼前闪现出喜子哥随着枪声倒地、雁子昏厥的惨状,耳边似乎响起了白发老娘撕心裂肺的哭声,常乐得意的狞笑。心里顿时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深深地陷入到今后该怎样面对李玉钧的两难境地。
李玉钧的父亲虽然和刘喜的三叔磕头拜过把子,可自从李玉钧的父亲早年去世后,两家就很少来往了。韩昕根本就没见过他,加之那天李玉钧威逼刘喜带路时,韩昕又上了南屯。给刘喜骑马夸街鸣枪时,等韩昕跑到十字路口,李玉钧早己率匪蹿回了深山,所以,韩昕怎么也不能把逼死喜子哥的魔鬼同如兄似父的恩人联系到一起。天哪!我该怎么办?
肚里孔孟之道不多的韩昕也深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若不是他当初不管来历,不问身份不搜身,就贸然把自己带回了团部,那现在自己的骨头渣子都得烂没了。若不是他的信任和关照,自己怎能够在这儿滋润地活着?怎能安逸地等待台湾解放或者两岸和解后再回到故乡呢?刚才他还在真心实意地为自己操心婚事,这一切真可谓是恩同再造。可他为啥偏偏就是把喜子哥推向绝路的恶鬼呢?替哥哥报仇那是天经地义的,可面对的是他,我又怎么能下得了手哇!
李玉钧见一天一夜之间,韩昕就瘦了一圈儿,面目憔悴,两眼全是血丝,急忙叫小华佗来给诊病。小华佗说:“无大碍,清清火,补点糖,休息休息就中。”李玉钧竟亲自下厨,做了一碗家乡的葱花疙瘩汤。捧着这碗漂着油花、香喷喷的疙瘩汤,韩昕是吃,咽不下,不吃,又怕李玉钧多心,因为他就站在面前,一劲儿说只有口壮才能好得快。不得不强作感激地硬吞,粒粒如鲠在喉,口口像咽苦药,强吞进了肚里。待李玉钧刚一迈出门槛儿,“哇”地一下子吐了个干干净净。
李玉钧丝毫没有觉察到韩昕的变化,一见他好了,亲昵地说:“明天晚上就咱俩到望乡峰下放海灯。”“啊!明天是七月十五了,是给你枪下的冤魂祈福吗?”“是!也不全是。”“这话咋说?”“想我李玉钧杀人如麻,从不愧疚,但除了那个刘喜,他虽非是我所杀,可的确是因我而亡。若不是我硬逼其带路,如今最不济也该是个区长了,何况,他又是我盟叔的侄儿……”提起喜子哥,韩昕顿时怒火卉张,心想:那我就成全你,到阴间去向喜子哥道歉吧!
望乡峰,是翠屏山脚下拔地而起的一座孤峰,高约十丈,前临大海,视野宽阔,能三面环眺,向对面望去,大陆似在隐隐约约之中。由大陆过来的人常常来峰上望乡,白天来的是为眺望那虽然看不清楚的家乡。晚上放海灯,为的是祭拜亲人的亡灵,据说很灵验,每个望乡、放灯的入,晚上,都会做个称心如意的好梦。望乡峰下的海堤立陡石崖,虽然水深近丈,但拾级而下,清可见鱼。岸上柳丝依依,花香袭人,平时游人就不少,更别说临近鬼节了。一擦黑儿,海面上船只如梭,灯光点点,香烟缭绕。祷告声、唏嘘声此起彼伏,直闹腾到了大半夜,人们逐渐散去,才冷清起来,只有卖香烛纸马的那家小铺通宵不关门。
李玉钧说等夜深人静没有纷扰的时候再去,正合了韩伺机报仇的心思,所以极力迎合。韩昕驾了条小船,李玉钧蹲在船尾,拿着用樟脑干和松香做成的海灯,虔诚地点燃后,一盏一盏地放到海面上。一见船到望乡峰下,李玉钧要焚香,韩昕一拍脑袋:“该死,咋就忘了带香了呢。”李玉钧一指小铺:“快去买。”韩昕手里掐着高香沿着石阶正往下走,突然大喊一声:“蛇!”猛地向船上一跃,再加上他双脚格外用力,小船被踹翻了,毫无准备的李玉钧折进了海里。韩昕明知他是个旱鸭子,又谅此时绝对没有人来搭救,心里这个乐呀,李玉钧,这回你可死定了。可表面的文章还得做呀,咋呼道:“团长落水了,快来救人哪!”一边喊,一边假装往李玉钧落水的地方游,可就是干转磨磨不靠前。正扑腾着,忽听身后连着扑通、扑通的两声响,回头一看,原来是岸上小铺老板和他十多岁的儿子,双双跳入海中向这儿游来,韩昕一见情况突变,只好无奈地游向正在挣扎的李玉钧,刚伸过手去捞,不料却被灌蒙了的李玉钧把他连腰带手死死地箍住,正在危急间,幸亏小铺老板父子俩将他们二人一起救上了岸。
医务室里,小华佗说:“望乡峰下从来就没有过什么蛇呀!”李玉钧说:“那就不兴从别处爬来呀!”“辛寒水性那么好,怎么能让你泡了那么大工夫?会不会是他故意弄翻了船?”“绝不可能,咋能这么想呢?老爷岭下,若非他匹马单骑舍命相救,我早就成了冢中枯骨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你还是多长个心眼吧”。李玉钧“噢”了一声。
没过多久,本来身体棒棒的李玉钧却突然恶心呕吐,心慌气短,有时还呈亚昏迷状态。无论听诊,还是切脉,小华佗都没查出器质性的病变。掉样地口服、注射和输液,中西药双管齐下也收效甚微。不怪说当局者迷,小华佗就是没往中毒那上面想,还是前天林娜拎着礼品来看李玉钧时,问小华佗:“没查查是否是食物方面的原因?”一句话提醒了小华佗,他恍惚看见辛寒神秘兮兮地进过药铺,暗查得知他曾买过草乌,粉成了面。扫地的女佣也说,前几天,她看见辛寒往团长的咖啡壶里加过面面。小华佗以手加额:“好险哪!乌头碱是巨毒,慢性中毒能使人的感觉神经和运动神经麻痹,积累多了还能造成心律失常,乃至心脏骤停。这小子也太他妈的阴毒了。”但秘密搜查他的箱子和床铺却一无所获。依着小华佗非要马上把辛寒抓起来,进行拷问。李玉钧却笑着说:“古语说:捉奸要双,抓贼要赃,现在凭啥说辛寒投毒?他买草乌就不兴是为了药鱼吗?”小华佗还要再说啥,李玉钧斩钉截铁地挥手制止:“我从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辛寒还是我非常的贴身护卫,谁也不能对他变样。”
韩昕也明白,连着两次失手,已经打草惊蛇了,实施暗杀将更加困难了。果然,小华佗已背着李玉钧越权在暗中布下了一张网。其实,李玉钧又何尝是一无所知?韩昕知道稍有不慎就会死于非命,自己死了倒无所谓,可谁还能把证明送回大陆给喜子哥平反昵?所以,李玉钧得杀,自己还得能安全地离去。
清晨,院里静悄悄的,只有李玉钧在专心致志地打太极拳。韩昕隐在紫藤架下,见那匹可追星赶月的大青马拴在十步开外的合欢树下。韩昕计算枪响两分钟之内,就可以骑上它冲出团部,半个点儿内就能登上阿顺叔的船远走高飞了。他定定神儿,掏出了手枪,瞄向了丝毫未觉的李玉钧,平时百发百中的他,手却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这毕竟是百般善待过自己的人哪!当他好不容易硬下心肠再一次举枪时,竟被人劈手掠去。两个护卫同时喊道:“不准动!”接着被双手反剪捆了起来,随后就啪、啪地扇开了嘴巴。李玉钧闻声喝道:“不准打他!”一边披衣,一边缓缓地走上前来:“辛寒,我扪心自问对你一向不薄,从没亏待过你这个小老乡呀!可你为啥对我一淹、二毒、三枪杀?本以为有再一,再二,绝不会有再三了。可……辛寒哪辛寒,我真……”突然提高了嗓门,“寒心!”韩昕一愣:“莫非你早就知道了我是韩昕?”“韩昕?”李玉钧瞠目结舌地端相好一阵子,才半信半疑地问:“你就是那个活捉美军司令都德的韩昕?就是你大闹了码头的欢迎会?”“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又如何?今天既然‘栽’到了你的手里,杀、剐随便!”“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啥……”“你这个逼死喜子哥的罪魁祸首,我恨不得把你一劈两半。”韩昕说着朝大陆的方向跪下,喊道:“妈妈,请原谅你儿子无能。喜子哥,我虽然千辛万苦拿到了王沂生给出的证明,可惜却没机会回去给你雪冤了。”在韩昕磕头时,李玉钧陷入了沉思:王沂生……喜子哥……李玉钧猛地上前薅起了韩昕,几乎是脸对脸地问:“你说的喜子莫非就是刘喜?那你和他……”“是他妈收养了我,我们俩胜过一奶同胞。”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李玉钧将他过去了解的韩昕由点连成了线,由线又变成了面,眼前的韩昕渐渐地高大起来,仿佛是一棵参天的巨树,又似乎是一座巍巍的山峰,敬意油然而生,习惯地一拍巴掌。护卫呼啦啦地又蜂拥上来要对韩昕再施拳脚,不料,李玉钧却挥手让他们全都退后,亲自为韩昕松了绑,出人意料地伸出了大拇指:“有你这样的小老乡,是我李玉钧他妈的荣幸,佩服!佩服!古有豫让为旧主子三次暗杀新主人赵襄子,今有你韩昕不惜抛弃安乐为干哥报仇。真义士也,拿酒来!”护卫和韩昕都造愣了。“快!拿酒来!”李玉钧从护卫的手里接过两杯酒。递给韩昕一杯说:“我李玉钧就是他妈的服高人,为侠肝义胆敬你一杯。”韩昕犹犹豫豫地接过了杯,见李玉钧的杯已高举过眉,也一口喝干了。李玉钧喝完抹了抹嘴说:“韩义士,不要说为你自己,就是为了给刘喜雪冤,你也得活下去。世事难料,真有一天你能回到大陆,在他坟上也替我烧上几张纸,叨咕几句,聊表我的愧疚之心。”“怎么,你不杀我?”李玉钧点了点头。“也不送我上军事法庭?”“这个自然。可我不能再留你了,不知今后想到何处高就?”“浪迹海岛,总会有立锥之地的。”说完扭头就向营外跨去。可还没走出三步,忽听李玉钧大喝一声:“站住!”韩昕头也没回地说道:“你改主意了?随便。”李玉钧从屋里拿出来一张地契:“我他妈的也没攒下啥,就在月牙岛买了块地皮,也没空去经管,索性送给你吧。”韩昕惊呆了:他,究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还是个急人之难的君子?自己对他痛下杀手,是对还是错了?正在迟疑间,李玉钧硬将地契塞到了韩昕的怀里:“这哪像个走南闯北、天不怕地不怕的大丈夫所为?”百感交集的韩昕向李玉钧一抱拳:“谢了。”大踏步走出了团部。护卫们齐问:“团长,你……”李玉钧恋恋不舍地望着渐走渐远的韩昕,自语道:“人他妈的就得这个样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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