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无字碑寻找碑文的战俘-姐弟情深继承遗产创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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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然无处可去的韩昕转悠到了月牙岛。这是一个状如月牙与海岸没有完全脱离的半岛。涨潮时还有一条三丈余宽的陆地与海岸相连,落潮时处处都可以踏着海沙往返。岛上人迹罕至,到处灌木牵衣,荒草芜蔓裹腿,冷辟而又荒凉。只有那应季变化颜色的野花、此起彼歇的鸟啼才略显出点儿生气。韩昕在一片自荒垄里抠了抠,一看全是黑油沙土。见坍塌的房框子前有眼井,水几乎与地平,他扑拉扑拉水面的浮尘,双手捧着喝了一口,竟还是淡水。他乐了:有地有水有力气,还愁无法生存吗?

    听说山根儿有座破败的财神庙,既然来了,何不去看看。走着走着,见香槐树下有两间还能住人的小房,嘿!省着现盖了。拽开门后,意外地发现墙角蜷坐着一个披肩发,穿旗袍的中年女子被绑着,见有人进来她先是惊恐,等看清后,急忙向韩昕“呜”、“呜”地求救。待韩昕给她拽下堵嘴的毛巾,才知道她叫邴杰,是镇上梦儿圆歌厅的老板娘,被两个强人劫持到这儿,逼她用全部资产自赎。方才一个去找纸笔,一个刚刚出去方便。一听说绑匪有枪,韩昕没敢带邴杰马上出门,隐在门后守株待兔。工夫不大,一个胖墩儿连跑带颠地拎着裤子拽门进来,韩昕看得真切,往他的肩井穴狠狠地一戳,那胖墩儿就软绵绵地趴在了地上,接着又点了哑门穴,他就既不能动弹也不能出声了。韩昕刚刚把胖墩儿拽到墙角的暗处,一个手拿纸笔的大高个儿就骂骂咧咧地闯了进来,韩昕用手掌狠狠地劈向他脖颈上的大椎穴,当时那个家伙就瘫坐在地,韩昕麻利地把他和胖墩儿捆在了一起。

    邴杰见韩昕古道侠肠且身手不凡,赤手空拳在转眼之间就制服了绑匪,从由衷的感谢、钦佩中,隐隐约约地升腾起一种莫名的依恋。得知他尚无业可就,苦苦哀求韩昕先帮她去支撑门面。原来那邴杰是福建籍的歌女,嫁给了国军的廖营长,来到台湾后,本也夫唱妇随安然度日。可丈夫由于“规劝”死了保密局视若至宝的韩昕被遣散后,忧郁而死。她拿出从大陆带过来的金条,重操旧业开了个歌厅,因生意红火而遭人暗算。韩昕一听他丈夫的死和自己还有些瓜葛,又同是沦落天涯,再加上她特别地像一个人,就慨然应允暂时相帮。邴杰主里,韩昕跑外,别人一见邴杰有了顶门杠,谁也不敢惹事生非了,生意仍如过去那么兴隆。

    林娜听说韩昕因暗杀李玉钧而离去,对韩昕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几经打听,才找到了梦儿圆歌厅,开门见山地说:“韩哥,跟我走,我养活你一辈子。”一见韩昕闷声不语,只是频频地摇头,索性明挑:“莫非你嫌我曾是个妓女?可我至今还是个女孩儿之身呢!”“不,我一直敬重你是个世上少有的好姑娘,可你也知道我的心是在海那边哪!”“我发誓,啥时你若能回去,保证笑脸欢送。”“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好妹妹了,别的,只求来生的缘分了。”林娜见他已心坚如铁,也深知他是不可改变的,只好退而求其次,强作欢颜地认下了这个哥哥。

    阿兰撂下又一双新鞋对韩昕说:“我爸和阿成哥让我来请你上船。我妈也盼你到家里去住,还说,啥时愿来就来,啥时想走就走。”“谢谢,这儿确实离不开我呀,暂时我哪儿也不能去。”“昕哥,莫非你真的对邴姐……”韩昕为了掐断阿兰的情愫之线,顺水推舟含混地打断说:“随缘吧。”邴杰恰好又在无意中听了个真真切切。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因祸得福,一想起韩昕从来不敢正视自己,偶尔两人目光一相遇,他总是羞答答赶紧侧过脸去,还真就像是那个意思。韩昕不敢看邴杰,是因为她长得太像雁子了,简直就像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似的,只不过雁子沉静,邴杰张扬;雁子清纯,邴杰性感。每逢白天多看了邴杰几眼,晚上就一准儿会梦见雁子,他真的不堪忍受这种莫名的煎熬了,可是大丈夫一诺千金,当初既然答应了帮她,现在又咋能半途而废突然走人呢?

    一次,韩昕得了重感冒,高烧得昏睡了两天两宿,在医院里,邴杰衣不解带地服侍。在灯光下,韩昕一见“雁子”在用小勺自己给喂药,猛地抱住了“雁子”,说:“我们再也不能分开了。”邴杰也喜泪涟涟地说:“不分开,不分开。”韩昕一听声音不对,揉了揉眼睛,雁子怎么会梳披肩发,还涂着口红呢?迷瞪瞪地看了半天,想起来了,这不是雁子,是邴杰,急忙撒开手说:“对不起,邴姐。”

    事后没有解释的误会,竟激发了邴杰采取了大胆的攻势。

    中秋夜,邴杰与韩昕在客厅的前廊赏月,在醉眼蒙眬的对饮中,共同慨叹人生的坎坷和无奈,互相宽慰着明天准比今天好。趁韩昕离席时,邴杰悄悄地将春药放入酒中,韩昕归座,邴杰又与之碰杯,韩昕一口干了。邴杰以不胜酒力为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韩昕搀扶她走进卧房时,又频频喊热,作醉态顺手扯下了裙衫,半裸状态的邴杰含混不清地劝韩昕自己去继续喝。韩昕又喝了杯酒后,春药效力发作,眼前全是邴杰裸露的酥胸玉腿,裆下那个“物件”也发起倔来,似乎不马上给它找个窝,就得胀裂似的。他气喘吁吁地奔向邴杰的卧室,邴杰已经脱去了小衣,只着三点式,仰卧在床上。在韩昕急不可耐地解衣时,耳边却鬼使神差地响起了雁子送自己参军时说的话:“昕哥,你就放心妈吧!只要有一口气儿,我们也等着你平安地回来。”这扎心的话语,使他在瞬间恢复了自制,急回客厅要再喝上几杯,妄图以酒醉来驱逐这难以抑制的躁动。岂不知这反而是火上浇油,眼前无数个身着三点式的邴杰在围着自己转,宛若一股强大的旋风,将他再次刮到了邴杰的床前。此时,邴杰已面朝里侧卧,两瓣洁白如玉的美臀,释放出强烈的诱惑。韩昕正待上床,倏的,耳边又恍若响起了妈妈的叮嘱:“小昕子,你得发誓,一辈子都得对得起雁子啊。”承诺与责任使他又决绝地踅回桌前,为求沉沉大醉又猛啁了几杯。奇怪,怎么反而更加亢奋了,满眼都是金色的弧线,那弧线上缀满了邴杰含情、期盼的俊眼,丰胸秀腿,如玉的美臀。那条无形的线,把晕晕乎乎的韩昕愣往邴杰的身边拽。就在他撕下兜肚时,一绺头发也随之落地,一见这雁子的头发,他震撼了,彻底地清醒了,既为方才三番两次的“淫奔”而感到羞耻,更为“脐下物”险些走火而深深地自责:若是连自己身上的零碎都管不住,还能堂堂正正地立于人世吗?他“嗖”地抽出匕首掼进了大腿。“啊”的一声,血流如注,跌坐在了沙发上。听到这凄厉的叫声,根本就没有入睡的邴杰匆忙用旗袍裹着三点式,赤脚从卧室飞跑出来,抱着韩昕哭着说:“昕弟,是姐姐害了你呀!”忙给他包扎,递过解药:“快喝了它,就不折腾了。”韩昕喝下,立刻稳当了。邴杰问:“你恨姐姐吗?”“不!我爱你,可永远只是姐姐而已。”

    两年后,邴杰患了肝癌,而且查出来就是晚期了。由于在岛上别无亲眷,临终前通过律师把财产全都赠给了韩昕。

    韩昕知道阿成是厨艺世家的后代,也曾在几家饭馆掌过勺,一再恳请他来当大厨,又动员阿顺叔与阿兰前来帮助打理,将梦儿圆歌厅改为以闽南菜与东北菜各取所需的寻梦居餐馆。四人齐心,加上风味独特,又肯让利,开张即火,不久就成为了翠屏镇上餐饮业的佼佼者。

    一天中午的饭口,进来个头戴破帽、衣服油渍麻花、神色忧郁的中年人,就着最便宜的小炸鱼和茴香豆慢悠悠地喝着闷酒,没想到韩昕会从内堂走出来,先是疑惑,后是惊恐,把几张毛票放在桌上,起身就要匆忙而去。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反倒引起了韩昕的注意,在对视中,认定了此人就是那个绝户招儿用尽,把自己硬挟裹来台的靳怀水。若是在五年前,非给他开膛破肚放光坏水不可,可是岁月的流逝已经淡化了仇恨。何况,看样子他也落魄了。靳怀水一见被死死地按在椅子上,料无好事,同时也深知在韩昕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索性大咧咧地问:“你想咋样?”“故人相会,不想同饮几杯吗?”韩昕回头喊道:“阿顺叔,上两个好菜,添副杯筷,来瓶阿里山大曲。”靳怀水怔怔地望着韩昕,就是不敢动筷。韩昕端起酒杯说:“往事已成过眼烟云,还是用酒咂摸来日吧!”

    靳怀水见韩昕一口干了,也战战兢兢喝下。“我虽曾对你恨得要死,可你毕竟没让我死在鲍力斯的枪口下。为了这个,来,再干一杯!”靳怀水干了,撂下酒杯说:“请原谅,那时也是各为其主哇!”“不提这些了,还是唠唠眼下吧。”“我把你挟持来台后,保密局立马晋升我为中校,可等你‘死’了之后,先是被一撸到底,后又遣散。一个堂堂的国军中校竟沦为扫街人,寒心哪!早知如此,对你,我真是悔不当初哇!”说罢泪如断线的珠子。韩昕对于这个当年想杀之而后快的人,竟动了恻隐之心,临别时,给了他一把钱:“别扫大街了,去做个小买卖吧。”靳怀水倒也知恩图报,两天后,特意送来一份盖有绝密字样的《韩战咨情快讯》,上面登载着他写的文章:《巧挟战俘集中营中共的副书记韩昕来台始末》,说:“但愿这能对你有点用。”无意间得到的这篇文章马上就派上了用场,几天后,林娜转来张心远从香港的来信:“我们正在组织难友们整理材料,要向总政、中央军委申述,强烈要求给全体战俘平反。”韩昕立即将所有能证明自己是在昏迷中被挟持来台的文章用邮包快寄过去。

    听说月牙岛一带的海岸要开发,地价将要暴涨。韩昕揣着地契,急忙赶到李玉钧的团部。在营房外,被门岗拦住,韩昕说自己曾是黎团长的贴身护卫,有重要的事情请求面见团长。不料门岗转达后,李玉钧传出话说自己的贴身护卫辛寒早已离去,并不认识韩昕,请回。韩昕又请门岗转达自己是来归还即将炙手可热的月牙岛的地契,李玉钧又传出话说此地早已易主,涨价与否,与吾无关。不见。韩昕自恃身手好,三推两搡地扒拉开了门岗,硬往里面闯,在门岗示警的枪声中,不得不收住脚步。眼巴巴地看着李玉钧跨上大青马,连加三鞭,绝尘而去,韩昕面对他的后影无奈地高喊:“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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