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等他来接她。他说过要来接她的。
白天,他来过。他来的时候,顾客很多,她忙着打理着顾客,没顾上和他说话。他说什么,她没听清,也没顾上听,只看了他一眼,示意知道他来了。
他看她忙,走进柜台,想帮她,又无从帮起,这个客人要包装,那个客人要了解产品的知识,而这些他不知道要怎么做,也不会做。在她这里,他深刻体会到,隔行如隔山的艰难。她的买卖,他一直插不上手,同样的他的买卖,她也插不上。这么些年,都是这样。白天,她忙她的,他忙他的,互不干扰。晚上回到家,陪孩子玩,哄孩子睡觉,家务均摊,各自弄到疲惫,倒在一张床上,纷纷忙着去梦里和周公约会。
他什么时候走的,她没注意。但他走之前说的话,她绝对是听清了,他说,晚上别弄太晚,我来接你。她说,好的,你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下班。
晚上,她一直忙到送走最后一个客人,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他,怎么还不来?邻居走的时候,叫她一起,说捎她。她拒绝了。他已经有很久没来她店里看她,今天他来,尽管那时候她忙,没顾上和他说话,但是她的心还是挺温暖的。他说要来接她,无论如何也要等啊,她也记不清有多久没坐他的车,和他一起回家。她打他电话,电话通了,没人接。她想,不接电话,可能已经在路上了。于是,又坐下来等。一小时过去了,还没来,她和他的家,住在离城较远的郊区,开车到她这里,差不多一个小时。
电话再打过去,一遍又一遍,还是没人接,她心里开始焦虑。脑海里出现各种不好的现象,又被她一一否决,唯一的可能,会不会是出了车祸?想到车祸,她坐不住了,心快从嗓子眼里飞出来,这一刻,她才发现,她是那么地怕失去他。
她关灯,锁门,打着他的电话,往商业步行街外走。走到大马路边,一看,白天马路两边停满出租车,此时空无一人一车,马路上除了昏黄的街灯外,干净得连片树叶都没有。
正巧这时候,他的电话打通了。手机里传来他仿佛刚睡醒的声音,喂,谁呀?
你在哪儿?
在家。
在干吗?
睡觉。
怎么没来接我呢?她深深地呼了口气,得知他是平安的,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
我喝酒了,没办法开车。你自己打车回吧。
可是已经没有出租车了。
我喝酒了,难道你让我上路找死啊。
那好吧,我自己想办……她话还没说完,那边电话已经挂了。她捏着挂断的电话,在这异地他乡,他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后悔今晚等他,现在该怎么办呢?离家又远,没有车,走回去的话也差不多天亮了,也不安全。前面过了两个红绿灯,有家宾馆,她决定去宾馆住一晚。
刚走过一个红绿灯,前面来一辆红色的吉利车,车子行驶到她面前时,放慢了速度,车窗摇开,从里面伸出一张男人的脸,冲她喊,妹子,上哪儿去,哥载你。昏黄的街灯照在男人脸上,显现出几分猥琐。她吓一跳,连连摆手说谢谢,不用了。
她快步向前走,只希望快点走到宾馆。红色吉利车不依不饶,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像暗夜里的一团火,她快便快,她慢便慢。车里的男人继续说,你逃不掉的,今夜你注定是我的猎物。每次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他给他发信息:快点来接我,有辆红车一直跟着我,我害怕。
怕什么,报警呀。他信息回得挺快,让她不敢相信是一个醉酒的人应当有的反应,然而信息的内容足以把她的心冻成冰碴。
红色吉利车已经停下,那个男人已经打开车门,四周空无一人,这个男人要干什么?她内心无比的恐惧,她不停地边走边划拉着手机通讯录里的名单,通讯录里的联系人倒不少,三百多个,朋友、家人、客户、学校老师,看着这些人名,她在脑子里飞快地过虑一遍又一遍,发现这个求救的电话,在这个深夜打给谁都不合适。
别无选择,她拨打了110。
当警车拉着警报乌拉乌拉地驶到她面前时,她看着警车上,忽红忽蓝交替闪烁的警灯。她想,她和他曾经炽热的婚姻,是什么时候起去了冰窖。
第二天,他醒来,没看到她,半夜的时候,明明是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他四下寻她的目光,寻到桌子上,一份她已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离婚协议书旁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这个世界上最深的伤害,不是背叛,也不是不爱,而是极致深爱后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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