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局长几个“缺少锻炼”“下次吧”就把牡丹拒在提拔的门外了。牡丹不怨局长，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局长说她缺少经验，经验都是锻炼出来的。
牡丹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在单位更任劳任怨地工作，对同事谦和有礼，不仅把自己分内的工作做好，还帮同事加班。牡丹想，自己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提拔指日可待。
果然，这次提拔指标下来前，局长找牡丹单独谈话了。牡丹知道，这次指标只有一个，如果这次再上不去，那就意味着她没有下次了。
来到办公室，牡丹有些恐慌，忐忑不安地叫了声局长。
牡丹来了，请坐。局长应声抬头，放下手中的笔，看着牡丹一脸阳光灿烂。
局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局长太过阳光灿烂，令牡丹有些不自在。
哦，牡丹呀。关于这次提拔，局领导班子认真考虑了一下，觉得你是最佳人选。
真的吗？谢谢领导给我这个机会。等了这么久，终于守得云开了！牡丹心里说不出的乐。
不过……局长一声叹息，掐断了牡丹还没乐出的声音。局长不过什么？玉兰心里咯噔一下。
你知道我们局里那个小刘，她的舅舅早就打过招呼说有提拔的机会一定要让她先上。我们有些不好说呀，她舅舅又是分管我们单位的领导。局长一脸无奈地摇摇头。
小刘？那个常打扮得跟鸡冠花似的，走起路来，引来一大群男“蜜蜂”围着转的女人，平时工作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要领导一来，就一脸娇嗔地围着领导媚笑。牡丹有些看不起她，不过也没有听说她有一个当领导的舅舅呀。
不过……局长又“不过”了。牡丹落下的心又提上来了，又燃起一丝希望。局长老爱重复地说“不过”，同事们私下给他取了一个绰号：“不过局长”。但今天牡丹喜欢听局长说“不过”，局长说“不过”，这意味着有希望。
我们也知道你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只要你肯展示，这件事还是有点回旋的余地。局长边说，边往牡丹身上瞟来扫去，你先考虑考虑，考虑好了来找我，今晚我在办公室等你。牡丹在局长瞟来的目光里，打了个冷战，犹如吃了只活苍蝇，她很想把这只苍蝇吐出来，喷在局长那张胖脸上，可是一想到提拔，她只能狠狠地吞进去，好的，局长，我会认真考虑的。牡丹说完急急逃出门。
吃过晚饭后，牡丹接到一个短信：想好了吗？牡丹很气恼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站在窗前半晌无语。心里是不愿意去的，可牡丹的脚已违背了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局长的门口。门虚掩着，好像是专门为她打开的一条缝。
牡丹只要再上前两步，轻轻地推开这道门，就能看见局长胖胖的脸。还能看到提拔的曙光。
牡丹站在门外，心怦怦跳。门缝里射出的灯光像钩子，把牡丹的身影拉长、拉碎，分割出两个牡丹。门缝里飘出浓浓的烟味，似在召唤牡丹快点进去。
牡丹转身背对着门，影子却跳进门。牡丹再转身面对着门，影子又跳出门外，躲在牡丹的身后。兜兜转转，转转兜兜，牡丹有些恍惚。她感觉自己此时就像一只在黑暗里钻出墙角的耗子，捺不住美食的诱惑。
牡丹要的美食就在门里，只要抬脚进去，美食张嘴可得。牡丹有些饥饿，哦不，不是有些，而是饥饿了很久，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是为了得到提拔，证明自己的能力。这道虚掩的门，是牡丹最后的希望，牡丹想要抓住。
牡丹转过身，面对着门，抬起脚。背影在牡丹身后拉得很长很长，似乎要把牡丹拽回去。
里面传来的声音，让牡丹迈向门缝的脚停留在半空。声音是局长的，小刘，你是知道的，这次提拔名额只有一个，你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只要你肯展示，机会还是有的，尽管牡丹的舅舅是分管我们单位的领导，我一样可以公事公办。
牡丹懵了，牡丹自己怎么不知道她还有个当大官的舅舅？
只要能提拔，局长大人你说怎么展示就怎么展示，我无条件服从……小刘酥麻麻的声音，让牡丹起一身鸡皮疙瘩。
牡丹缩回了脚，轻轻地举起手机，里面熄灭的灯吞噬了牡丹的影子，却点亮了牡丹的手机。
十天后，牡丹和他的同事们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说某某局局长假借提拔之名，诱惑女下属、贪污受贿经证实已被双规。报纸上配有这个局长的相片，正是他们单位的“不过”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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