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唐纳拉.麦道斯在《星期日独立报》上,曾是这样为地球世界作素描的勾勒的:假如地球真是一个村庄,并把当今的世界总人口压缩为1000人,这个地球村足什么样子的呢?
地球村的1000人中,584名是亚洲人,124名是非洲人,95名是东西欧人,84名是拉丁美洲人,55名是苏联人,52名是北美人,6名是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人。
地球村村民之间的交流至今仍然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文化传统和语言的林林总总。其中,165人讲汉语,86人讲英语,83人讲印地语或乌尔都语,64人讲西班牙语,37人讲阿拉伯语,以上各项正好占去地球村人口的一半,另外一半人分别讲孟加拉语、葡萄牙语、印度尼西亚语、日语、德语、法语以及200种其它语言。
地球村1000人中,329人信奉基督教,178人信奉伊斯兰教,167人不信任何宗教,132人信奉印度教,60人信奉佛教,45人是无神论者,3人信奉犹太教,另外86人信奉其它宗教。
地球村1000村民中约三分之一是儿童,即315人。65岁以上的老人是65人。
儿童中只有一半能免患可预防的疾病如脊髓灰质炎等。
地球村中已婚夫妇使用现代避孕措施的不到一半。
再过几个月,地球村中将有28个婴儿诞生,他们中有3个一出生就是200个最富有人家之中的成员。假如另外25个婴儿能活到65岁的话,这3个富翁之家的婴儿的寿命还会多出10年。同一年,地球村将有10人死亡,3个人死于饥饿,1个人死于癌症,2个是本年度出生的婴儿。地球村1000人中有1人将被感染爱滋病毒。
在这1000人的村落中,200人拿去了地球村总收入的75%,另有200人共享地球村总收入的2%。
地球村1000人中,70人拥有小汽车,有的当然不止1辆。
地球村的670位成年人中,有50%是文盲,其中大部分是女性,且一般都生活在贫困地区。
地球村1000人每年的公共、私人预算总计300万美元,其中18.1万美元消耗在武器及战争上。
地球村中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得到洁净的饮用水。
地球村中所有肥料的83%用于占总数的40%的农田中,这些农田属于1000人中富有的270人。剩下60%的耕地只能施以17%的肥料,生产出占总数28%的谷物养活73%的人口,其平均产量为富有人家的三分之一。
农田溢出的过剩肥料污染了地球村里几乎所有的江河湖泊。
地球村村民人均拥有6英亩土地,共计6000英亩,其中700荚亩是农田,1400英亩是牧场,1900英亩是森林,2000英亩是沙漠和荒地。森林每天都在减少,沙漠每天都在扩展。
地球村拥有的核武器能将自身毁灭很多次,决定地球村1000个村民命运的这些武器控制在100人手中,地球村的其余900人深感不安地注视着他们,想知道他们能否和平相处;即使他们能这样做,他们也会因精力不集中或手脚不灵便而可能造成核武器爆炸。
这一幅地球村的素描画像,其实还是粗线条的,但,我们已经看见了而且看得很具体、真切了:
地球村是错综复杂的。没有一种语言可以直接地从一个窗户传递到另一个窗户,并且能得到回应。也没有一条道路,能使所有的村民,自由而平等地联结起来。
地球村是贫富不均的。少数人占有了极大多数财富,大多数人只能分享极少量的财富;所有的村规民约——所谓秩序都建立在不平等的基础上。
地球村正面临着森林减少、土地荒漠化、缺水以及污染和疾病的生存危机。但,地球村里成年人中一半是文盲这个惨重的比例,所带给地球村的愚昧,使人完全漠视了此种危机;而另一半不是文盲的有文化人中的大多数,则忙着挣钱希望挤进有钱人的上流社会,对少数人关于生存危机的呼号,嗤之以鼻。
地球村里暂缺火山资料,但,无疑地球村却坐在人造的比所有火山爆发的威力大过无数倍的核武器的火山上,归根结底,人类的命运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
1996年8月29日美国《商业日报》载文谈用袋子解决运水问题,9月1日《参考消息》即以《水:新型国际流通商品》为题,作了转载。
文章说:一种新的在国际上进行交易的商品出现在地平线上:水。就全球来说,分配给每个人的水比二十五年前少了三分之一,官员们估计,在今后三十年内,世界水的需求量将增加六倍以上。为了解决水的供需不平衡状态,少数企业家正在研制一种新的运输形式,把水从“水的富裕国家”,运到“水的贫困国家”中去。
世界银行负责北非和中东地区的高级水专家约翰.海沃德说,水将像现在的石油一样在全世界运转,在今后五年内,我们将看到水是一种国际商品。
加利福尼亚州曼哈顿比奇的一位发明家特里.斯普拉格说,用水袋拖运水就像用油轮运石油一样,足一种革命性的观念。斯普拉格水袋设计的关键足一种获得专利的拉链,这种拉链使水袋彼此连接在一起,与火车的运货车厢非常相似。他说一条4500匹马力的拖船可以拖运50~60只水袋。
人们可以自由平等地享受阳光、空气和水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还了!
所有的商品都是因着市场的呼唤而出现的水,将要在今后五年内走向市场,消费者将不得不在超级市场的货架上,寻找各种品牌的水,日用开支的负担和手中的菜篮子同时变得更加沉重。
1997年1月25日,英国《独立报》文章:世界面临水资源缺乏的危险。
文章表示:全世界总的水消耗量年增长率为2.5%,比人口增长率快一倍。本世纪全世界总的水消耗量增加了六倍。在未来三十平内,预计将有27个国家被列入联合国所说的“水资源高度紧张”之列。
联合国的两份报告说,缺水问题与全球其它环保问题一样紧迫。
由于有大约300条主要河流穿越一些国家的边界,所以未来发生争夺水资源战争的可能性非常大。最有可能发生冲突的河流是:由以色列和阿拉伯邻国分享水资源的约旦河;流经埃塞俄比亚、苏丹和埃及的尼罗河;由土耳其、叙利亚及伊拉克分享水资源的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
世界上越来越多的国家,其中包括印度、中国、墨西哥、美国和前苏联南部一些共和国,现在对地下水采用的速度远远超过雨水的贮存。地下水位下降,地下水的来源主要是雨水,一旦耗尽很难得到补充。
联合国的报告说,建造海水淡化的工厂要付出高昂的代价,因此只有像沙特阿拉伯这样的国家才能选择这样的办法。
低收入国家的15亿人最有可能面临缺水的危险。
农业用水消耗掉人类的大部分水源,为满足迅速增加的人口的需要,就要大大增加农田作物的生产,农田灌溉用水便同时急速增加。由此而带来的结果是许多大河的水难于流人海中,沼泽湿地纷纷干涸。
如本文开头所写的,尽管我们居住的地球由蔚蓝色的海洋覆盖了极大部分面积,但就可以饮用可以灌溉可以成为工业用水的淡水资源而言,却只占了地球总水量的2.53%,这个少得可怜的数字还不是都可以随时利用的,而且也利用不得,两极冰川都融化了,这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当一百年前,人口、工业化程度、人的消费方式还不是今天这个样子时,水仍然是富足的,而且是清洁的。本世纪初,世界人口为16亿,本世纪末已近60亿;人均拥有的水资源量下降到只有原先的四分之一,而人均用水量又比本世纪初增加了好多倍,人和水就是这样相距日益遥远了。
世界淡水需要量最大的三个门类分别是工业、农业和城乡生活用水。在追求产值的今天,炼1吨钢需淡水150吨,生产1吨纸需用水250吨,生产1吨人造丝则用水量更是高达2000~3000吨。不难想见,在各个冒烟和不冒烟的工厂里,水足如何倾泻的。
然而工业用水还只是世界淡水用量的20%,农业灌溉用水才足真正的大户,它占了总耗量的70%这至少部分地说明,追求产值和财富虽然是最时髦的,但,人还不得不吃饭,而钢铁和汽车不能当饭吃。从本世纪60年代开始的“绿色革命”至今,世界农田的面积增加了1倍,而在过去四十五年中灌溉用水的总需求量增加了2倍。
水资源危机中最令人不安乃至惊慌的,则是水污染了。
全世界目前工业和城市排放的废水已达五百多立方公里,到2000年将达到三千立方公里,整个世界已经很难找到一条完全没有污染的、清澈纯净的河流了。
世界上共有12亿人生活在缺水区,14亿人的生活环境中没有污水排放设施。在发展中国家,各类疾病中有8%是因为饮用了不沽水而传播的,每年有2500万人死于水中的病原体与污染物,占所有发展中国家死亡人数的三分之一,十多亿人喝不到清洁水。
联合国的一项全球性调查也表明,在愈是贫困的国家和地区,人们——尤其是穷人——获得清洁饮用水的机会愈少。与农村相比,发展中国家日益膨胀的城市中饮水问题更加急迫而严重。撒哈拉沙漠以南农村人口获得洁净饮用水的比例,在近几年中增加了1倍;但在城市里,只能饮用被污染的水的人口比例却增加了29%。
我们现在看见的,还只是高速、盲目城市化运动所产生的巨大阴影的一角。
实际上在你我寄居的都市,或者中小城市里,不乏这样的情形:在卫生条件差的居民区,城市的几个角落,堆放着带有病原体的垃圾,蝇蚊飞舞,污水漫溢,那些陈旧的房屋或临建屋便被垃圾、污浊包围着,所有的污浊或者散发到空气中或者渗透进地下水或者汇流到河道中。而空气便由我们呼吸着,自来水厂正在抽取地下水及河道中的水,我们别无选择地呼吸城市的肮脏,再把自来水龙头打开,淘米洗菜烧水,再别无选择地把城市的污浊和鸡鸭鱼肉一起吃到肚子里,毫不分张地说,每分每秒一天三餐,我们不仅吸毒而且食毒!
每当一.种嫡源体从污永进入单独的水体时,这水体就成了传染病的载体,并且创造厂流行的环境,从痢疾到甲肝、伤寒、霍乱、沙门氏菌、蛔虫等等无不如此。
如果你听说一个城市甲肝流行,人人都面黄饥瘦,医院的过道里也躺满了打吊针的人,吊瓶里一滴一滴滴下的药荆正在为生命“读秒”,你就可以判定:这个城市的水污染了,这个城市中的人有祸了!
1991年从秘鲁开始的霍乱流行到拉丁美洲,并污染了除巴拉圭和乌拉圭以外的所有水源,拉丁美洲的水一时成了看不见摸不着却要人命的霍乱病菌的源源不断的载体,得病的人数超过50万!
1993年,全世界患痢疾的人超过18亿人次。就连联合国的医学专家也惊讶莫名:带有痢疾病菌的水是怎样冲出国门走向世界的?每年,仅痢疾就使300万5岁以下的儿童在世界各地走向死亡——在他们的生命刚刚开始的时候。
污染的水除了传播微生物疾病,也一样传播工业疾病。
清纯的水已经变得愈来愈复杂。水吸收丫工厂排出的各种有毒化学物质,化肥中的硝酸盐,农药中的剧毒物,清洁剂中的磷酸盐,事实上我们现在不少人喝的水是化学合成自杀剂,而不足本原意义上的清水、淡水了。
简单明了的水已经难得寻到了!
地球上任何形式的环境退化,都是水的警钟,都会使生命之水加快其干涸或者污染的速度。森林与植被的减少和破坏,直接导致水土流失、腐蚀物沉淀并堵塞河道,削弱了天然河流吸收、过滤的天然自净能力。
一个和人类认识世界的起始一样古老的比喻:“充满生命的河流”——在20世纪由人类彻底废弃并改写了——“疾病与死亡的流动积蓄地”。
即便富裕发达如美国,也已经有近40%的河流、小溪不再能够捕捞和游泳,更别提适宜饮用了。
水的污染和清洁水的稀缺,已经成为世界话题,或者说是基本的文化和环境难题。
环境问题从来不仅仅只是环境的问题,而是影响全方位的生存问题。
印度西北部的古吉拉特邦的水井有90%出现地下水位下降,下降最深的达到9米。大幅度的水位下降不仅危及人的生活,而且势必会影响植物和动物的生存。当植物的根得不到水分不能拥有足够的土壤湿度时,植物就会洇竭而死。同样,各种动物在它们熟悉的溪流中找不到饮用水之后便也难以存活了。在更大的范围内,地下水位下降的影响至巨的,是农业生产,地球上所消耗的淡水总量的65%都用于农田灌溉了,就平均效率而言却不足40%。
中国淡水资源的状况又如何呢?
1996年7月16日,《科技日报》发表了对水利部长纽茂生的长篇访谈,并发出了政府官员迄今为止最直率也是最严重的关于水的警告:如果目前的状况得不到改变,“那么再过三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中国人就有可能喝不到纯净的水了”。
二十年前,1977年8月,联合国水资源会议上发出了一个使人震惊且多少有些不解的信息:继石油危机之后,水,将成为一场世界性的深刻的社会危机。
真的到了滴水如油、水比油贵的年代吗?
大河小川不是照样在流吗?
1977年8月以后的每时每刻都在证明着联合国这一判断的精确度,进入90年代之后,再也没有人对此有任何怀疑了,因为缺水的阴影正在向我们袭来。专家们的警告还在不断升级:今后的岁月里,人类的战争很可能会因为水而爆发,人曾经为土地而战,为石油而战,现在和将来则是为淡水而战。随着湖泊缩小、江河断流、地下水位下降,此种危机已逼近到我们身边了!
我们谈论水危机,足在谈论他国、异地、别人的水危机吗?
我们从电视画面上看见过埃塞俄比亚的干旱、非洲沙漠中死去的树和动物,是不足觉得水危机离我们还远呢?
现代资讯足如此地发达,现代人又是如此地麻木。
钢筋水泥把我们的视野切割了。
物质财富把我们的心灵物化了。
中国是一个严重的绝对的缺水或者说贫水国,从科学而言贫水即相当于贫血。中国的面泛潮红、口号震天。常常是表而文章,并且掩盖了如水危机这样的种种危机。
中国水资源总量为2.8亿立方米,居世界第6位。
中国人均水资源占有量为2300立方米,相当于世界人均数的四分之一,也是美国的五分之一,前苏联的七分之一,为世界第109位。
中国是世界人均水资源极少的13个贫水国之一。
中国有18个省(市、区)人均占有水量低于全国人均数。
人均水量少于2000立方米的,国际社会称之为严重缺水边缘,中国有9个省(市,区)人均占有水量为500立方米!
中国600个城市中,缺水的近400个,严重缺水的为108个。
焦渴的城与人啊,焦渴的中国。
中国首都北京足极度缺水的、又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且足仍在日益膨胀的大都市。北京市的人均占有水量不足400立方米,是世界平均数的二十八分之一、中国平均水平的七分之一,比起一些沙漠中的干旱的阿拉伯国家还要干旱。北京的地表水远远不能解北京之渴,便开采地下水每年达26~27亿立方米口北京的地下不知打了多少井,仅1983年为水荒所胁迫便一口气打了4万眼井,说北京千疮百孔,说北京失去平衡也不是危言耸听。北京的地下蓄水层已经从1950年的低于海平面5米,降低到1993年的低于海平面50米,地下水无度的严重超采,使北京市的地层出现了二千一百多平方公里的漏斗区,占全市总面积的八分之一,局部地区出现地面沉降,有的已沉降60厘米。
这一切,似乎丝毫也未曾影响到北京高楼大厦的崛起,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人们早已忘记北京的土地是千疮百孔失去平衡的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北京地面上的多少高大建筑其实是壮观的危楼——因为没有稳固的大地作依托——不久以后的塌陷不一定都是恶梦。
到2010年,北京的年缺水量仍高达10亿立方米。
天津市人均占有水量居全国之末,只相当于全国人均水平的6.7%。喝了几十年的咸水,引滦入津为什么在天津如此深得人心,便可想而知了。但,天津还是干渴的。西安、太原、大同、青岛、烟台、大连等中国北方的重要大城市,长期处于水荒边沿。尤其是夏天,一座供水紧张的城市的状态你看人的眼神就看出来了,那排队候水的人群被焦虑烧灼着,自来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却和一根线一样。西安便是这样的,只要一过春节,等水过日子的煎熬就开始了,收到停水通知就像收到法院的判决书家里出了犯人一样懊丧而无奈。超采地下水已经出现了13条地裂带总长55公里。由东往西拱出地面。
有的城市只好规定“理发不洗头”。
有的城市的麻雀在找不到一滴水的情况下,只好喝柴油。
在各种城市民谣中有一首是这样说的:
理发不洗头,麻雀喝柴油,城市没了水,人往地狱走。
1996年,陕西省秋田受旱三千多万亩,360万人饮用水严重困难,古城西安被水荒困扰了100天!
1995年的干旱使甘肃省粮食减产15亿公斤,影响发电十多亿千瓦,工业产值减少了三十多亿元。
本世纪进入90年代以后,旱灾频频,中国每年的受旱面积达四亿亩农田,比50年代增加1.5倍以上。90年代的开头四年,因为旱灾而减产的粮食达三百多亿公斤。
最干渴的是中国的黄土地!
严重缺水直接影响人类生活的除了上述种种外,还在使我们整体的生存环境恶化,比如荒漠化的推进,大面积地面沉降甚至塌陷开裂。沿海地区则出现海水内侵,堤防崩漏。中国地面因为超采地下水已形成56个地下区域性漏斗,总面积达87000平方公里。
如果居安思危,我们早应该夜不能寐了。
钮茂生说:“中国水资源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赤字,农业年缺水300亿立方米,城市则为60亿立方米,到2000年中国至少缺水600亿立方米!”
所有缺水的城市中只要能挖到地下水的,都在拼命地打井超量开采地下水。而那些深藏不露的地下水资源中,至少有相当一部分本来是应由我们的子孙享用的,另有一部分作为生态圈的基质和材料是用来保持大地的稳固和平衡的,在发展的名义下,谁还顾得了这一些?试看今日之中国,哪里不在砍子孙的树,挖子孙的煤、抢子孙的水?
缺水——污染——浪费,这是人类面对水危机的紧迫之下仍然在走着的很可能一条道走到黑的死亡误区。
本世纪70年代初,中国日排放污水量3000~4000万吨,1980年日排放污水量七千五百万吨,眼下日排放污水最为一亿多吨,其中80%以上未经任何处理直接排入水域。“经对532条河流的监测,有436条河流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中国七大江河流经的15个主要大城市河段中,有13个河段的水质污染严重”。
所有的环境问题都是人类的生存问题,但,缺水与水污染则足直接影响生命的生命话题。
中国的水啊!
中国是这样的一个国度:年年洪水,年年抗早;南方水漫柳州,北方土地龟裂;缺水缺到位居世界13个贫水国之列,浪费却未有一天得到控制;城市的干渴已经到了建筑物墙体纷纷裂开的程度,到2000年中国人口的40%却要涌进城市;90年代初深圳水荒,十万人连续断水一个星期;1994年7月淮河2亿立方米污水汹涌时,有的自来水厂停止供水54天……这些缺水、污染的现实,距离死亡、灭绝的阴影还有多远呢?
你只要睁开眼睛便看见了!
我们谈水自然离不开河流、冰川、雪山、水库、地下水,但,调节河流径流量的、影响地下水的、乃至冰川雪线是否后退上移的,它们或者源予大气降水,或者与大气降水密切相关。
中国的降水特点也就是水资源的特点。
中国降水从空间而言分布极不合理:长江和长江以南各条河的流域,面积占全国的36%,耕地占全国的38%,可是年径流量占全国的83%。
淮河、淮河以北各条河、西北内陆河流域,面积占全国的64%,耕地占全国的62%,可是年径流量只占全国的17%,其中黄河、淮河、海河、辽河四大流域的耕地面积占全国的42%,河川径流量只占全国的8%,水资源总量只占全国的9%一年中降水的时间集中在夏季和秋季,即6月至9月。
这四个月的降水,占了华北和东北地区年降水量的六成到八成。中国大多数河流的径流量,在雨水最多的这4个月里,也占了年径流量的六成到七成。这一季节的降水又多以暴雨形式出现,能截流的雨水不过百分之几,上天说我给你水了,中国人却眼看着这洁净的宝贵的淡水资源付之东流了。不仅付之东流,弄不好还要在东流路上决堤淹没,不得水利而尽得水害。
也许人们不应该责难中国上空降水量的随意性、包括不同年份的多寡悬殊,大自然一直在教训我们:人说的所谓自然规律并非真正的一定就是自然规律,自然规律的唯一权威的解释者就是自然自己,就是自然行为,是风声雨声雷声潮声,我们听懂了吗?
如果没有急风暴雨,大自然怎么能有声有色呢?
如果没有旱涝灾害,生性懒堕自私的人怎么能得救呢?
中国降水的特点,归根结底是由中国西高东低的地形决定的,地势的高差悬殊使季风气候特别明显,东南和西南季风的影响下,造成了中国东南的多雨湿润、西北的少雨干旱。我们生活在这个地理环境中,中华民族便是在这样的地理环境中发衍、延续的,或者说正是这独特的环境造就了独特的吾土吾族吾民。
无论科学如何昌明,也不可能改变中国的地理环境,再说你改变它干什么呢?没有了危崖壁立的大山,苍茫雪裹的高原,流沙若河的荒漠,那是中国吗?还有中国人吗?
顺应环境顺应自然决不是一无所为也不是一成不变。
甘肃是全国有名的干旱缺水省份,1995年7月在既无地表水也无地下水的极干旱山区实施“121雨水集流工程”,为25万户125万人每户砌100平方米水泥集流场,挖两口水窖,发展1亩左右的庭院经济。如今已有26.73万户实施此项工程,共打水窖52.56万眼,建集流场3716.19万平方米,使131.07万人有了天然洁净的饮用水,并发展了11.72万亩庭院经济。
雨水集流在贫瘠如甘肃的山区尚且可以做,中国还有那么多地方为什么不起而响应呢?
留住天赐之水,便是留住天赐之福。
我们能够计算得出一个人的一生需要多少水,但,我们很难说一生中浪费了多少水?
据联合国资料,经过净化和用管道输送的水的总量,在发展中国家的城市中,有60%是因为渗漏和非法连接管道而损失掉的。达卡浪费的水达62%,马尼拉为58%,汉城为42%,中国的水浪费则有过之而无不及。
中国城市中的马桶漏水几十年如一日,每年漏掉的洁净水达5亿立方米。这个数字相当于一个中等城市一年的用水量。
中国城市中用来为马桶抽水的水箱设计如果减少一半抽水量,则可节约的洁净水将是5亿立方米的好几倍。
中国城市中家庭的自来水龙头如果不关严,水一滴一滴地流,而这种流出几乎是人人都会漠不关心的,因为中国的水费太便宜。中国社会沉浸在一片未富先奢的碰杯声中,可是就在你熟视无睹之后1小时,这一滴一滴便成了3.6公斤水,这3.6公斤洁净的饮用水便进了下水道成为生活污水的一部分;接下来的推算便容易得多了,1个月跑掉生命之水2.6吨。如果这个没有关严的水龙头不是一滴滴地流,而是流成细线状,1小时流出的水是17公斤,1个月要跑水12吨。
中国有多少关不严或没有关严的水龙头?
再从水龙头的涓滴细流往田野上看,我国农业灌溉用水每年为四千多亿立方米,但这一巨额数字的大部分却是白白地渗漏浪费掉的,渠道灌溉的有效利用率只是30%~40%,井灌区要高一些为60%,如果中国农业用水有效率提高10%,仅此一项,每年可节水四百多亿立方米。
当世界即将告别20世纪时,这个地球上多少大国和小国的真正英明的政治家,绝对不属于泡沫经济中的一一时成功者,而是深思熟虑着水、空气和土地的那些领袖群伦的人物。
1979年,埃及总统萨达特说过,只有一件事可能导致埃及再次走向战争,这就是水。
甫卸任的联合国秘书长加利在埃及外交部长任上曾表示:中东地区的下一次战争不会出于政治问题,而是为尼罗河水而战。
笔者在本书的开头曾以相当篇幅写了尼罗河,以及由这一条河孕育的埃及古文明,尼罗河对埃及来说不仅是历史和现实而且是未来的全部,但尼罗河又不仅仅是埃及的。尼罗河流域包括世界上最干旱的一些地区,共有埃及、苏丹、埃塞俄比亚、肯尼亚,卢旺达、布隆迪、乌干达、坦桑尼亚和乍得等国。如何共同使用尼罗河水的一个条约,从1959年开始谈判,至今签署的只有埃及和苏丹两国。
尼罗河上游国家的用水量激增时,埃及人马上会感到一种生命干枯的威胁。
所有的河流只会从上游到下游。
即便时间倒流,江河也不会倒流。
国际社会在考虑未来25年左右的水危机问题时,更多的足人口增长以及由此而派生的工农业生产扩大的因素。实际上全球气候变暖、气温升高必定要导致蒸发和对水的需求的同时增加。
一项科学的预测认为,即便降水量不变,气温升高2摄氏度~3摄氏度时可用水总量也将减少10%。到2025年,尼罗河流域的流最很有可能减少25%,更加干旱的未来已经不再遥远。
埃及人怎么能不为尼罗河忧心忡忡呢?
中东是一个因为严重缺水而日益显得焦虑、暴躁甚至会爆炸的一个地区。环绕中东的领土、主权、宗教问题,其实都没有水资源的争夺来得重要。
无论按照什么标准看,约旦河与世界著名的大江大河相比,都是一条小河,而在1967年为争夺约旦河水所打的震惊世界的中东战争之后,这一条河的重要性及知名度便扶摇直上了。约旦河流域相关的国家是:约旦、叙利亚、黎巴嫩、以色列和巴勒斯坦。1967年中东战争的直接导火线便是阿拉伯联盟企图改变约旦河河道,使之远离以色列,而水对于重回上帝允许地的以色列来说,同样是至关重要的,以色列动员全国的口号之一便是:水,以色列的生命!
为着水的战争早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
曾经创造了辉煌古文明的那些河流,在它们好不容易流淌到20世纪之后,已经无不伤痕累累锈迹斑驳了,而且还将面临着进一步的截流、撕扯。
按照土耳其的“大安纳托利哑规划”,土耳其将在幼发拉底河上游修建20座大坝组成的水利系统,增灌200万公顷土地。这样将会大大减少流经叙利亚和伊拉克的水量,而且还会将土耳其灌溉以后残留的化肥、农药带往下游。
1990年,土耳其完成了阿塔土尔克大坝的建设,为了蓄水,它曾使幼发拉底河停水一个月,叙利亚和伊拉克顿时陷入有可能濒临绝水的一片惊慌中,并且终于看见土耳其不发一兵一卒一枪一弹,却手握着对付他们的水资源武器。
土耳其的这一水利工程完成后,幼发拉底河在叙利亚境内的流量将减少40%,伊拉克的景况要更加惨重,流量将减少80%,在未来一个世纪内,我们甚至会看见有的国家或地区,在世界的版图上将因为水的消失而消失。而这样的国家或地区的生态难民在狼狈逃出来到别的国家的土地上之后,他们会有定量的水和食品维持生命,但再也不会有自己的民族和种群,那是别人的水土啊!
恒河一直是印度和盂加拉国争执的焦点。
当印度在印孟边界仅19公里处的法拉卡修筑拦河大坝,将恒河水引入胡格利河,以解决加尔各答港的通航及饮水困难之后,孟加拉国的干旱状况日甚一日,大约33%的灌溉设施不能发挥作用。孟加拉人惊呼:恒河水呢?
恒河啊圣河。
在我看来,所有滋润着人群与土壤的河流都是圣河。
我想跪下,在这中国北京的夜半时分,跪倒在遥远与并不遥远的河流面前,忏悔且祷告:圣河啊,什么时候喝你的水同时又浪费、污染践踏你的人,也会神圣起来呢?
这时候,我看见的听见的世界河流的信息,都是令人不安的。国与国之间,一国中的城与城之间,城市与乡村之间,为了水,纷纷反目,各出奇招,截流、改道、抢水,再加上泥沙与污染,生命之河的流程还能维持多久呢?它们已经衰弱,进入疲软状态。尼罗河、恒河以及独联体的阿姆河、锡尔河对我说:“断流的哪只是黄河呢?污浊的何只是长江呢?”
这一些世界著名的河流,因入海水量锐减,枯水时干脆枯个河底朝天,下游及入海口水质恶化,土壤盐碱化,导致多种生物消亡或濒临绝境。还有的则因为大型水利工程的影响,使流域生态出现了严重的不和谐。
本世纪30年代,美国在科罗拉多河下游建造的胡佛大坝,既是现代大型水利工程的里程碑,也为技术、人为控制并影响自然生态开创了不祥的先例。现在,科罗拉多河上共有十座大坝,这十座大坝的阴影便笼罩着科罗拉多河的流水。根据美国沿岸七个州以及同墨西哥达成的水源分配协议,美国境内上游地区和下游地区各分到92.5亿立方米,墨西哥分到18.5亿立方米。这时候美国人又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控制科罗拉多河的水量,与启动纽约自来水公司的开关是截然不同的。自从分配协议达成后,这一条河多年的平均水量始终只有上述总水量的9%,再加上急着分水的人们也没有考虑到保持流域内的生态需要用水,结果除了雨量特别充沛的年份,科罗拉多河一河流水往往被全部分光用完,最下游的水文站流量记录有时成为空白。
科罗拉多河的水儿被分光之后,不仅引起三角洲和加州海湾的水质变劣,而且大大减少了人海营养物。科罗拉多河人海口附近海湾的渔业产量急剧下降,绿海龟、粗壮骨尾鱼、拍翅秧鸡的生存受到威胁,世界上最小的哺乳动物蔗根象甲仅剩下几百头,犬鱼也濒临灭绝。
看来,我们对建造大坝必须要格外谨慎。
到木世纪60年代建筑阿斯旺大坝之前,尼罗河的人海水量一直保持在320亿立方米左右,约占尼罗河总流量的38%。尼罗河水每年从埃塞俄比亚高原携带下来1亿吨泥沙,既肥沃了埃及万顷良田,也不断补充三角洲地区下陷的泥土。“大坝建成后,泥沙全部沉积在纳赛尔湖,尼罗河每年输入地中海的水量迅速下降到60亿立方米,目前已经只有18亿立方米。尼罗河里商业鱼类已经由建设大坝之前的47种下降为目前的17种,东地中海的沙丁鱼产量下降了83%,尼罗河三角洲也在后退”。
咸海不是海,它曾名列世界第四大淡水湖。
在人工挖制、干扰河流的流向之后,而使一个淡水湖置于死地的,成海便是明证。60年代以前,苏联的阿姆河与锡尔河每年向成海输水550亿立方米。
由于开挖1300公里的卡拉库姆运河,把阿姆河水引入里海,使进入成海的水量每年只有70亿立方米。
成海只能无可奈何地死去,水量减少四分之三、面积缩小一半,含盐量却增加了3倍。沼泽地干涸,树种减少,锡尔河三角洲173种鸟类目前只剩下38种口50年代咸海的年鱼产量为4.4万吨,现在已经为零。大风每年都要从已经干涸的湖底卷起4000万吨至1.5亿吨盐碱尘未撒向周边的土地。咸海地区水中含盐量及有毒物质的大量增加,使这一地区居民的伤寒发病率增加30倍、肝炎增加7倍,食道癌为前苏联平均发病率的15倍。
世界海洋专家大声疾呼:让河流入海!
不是百川归海吗?20世纪末年河流的现状中,至少有相当一部分则是望海却步、有家难归了。饥渴的城市、人群和土地,在河流入海之前便先已张开大口、吞饮一空了。
专家们说河流人海有多种功能,而这种种功能恰恰又都与人类的生活密切相关:补充营养,形成食物链;维护多种鱼类资源和水生生物;保护沼泽地;维持三角洲的肥力乃至三角洲本身;保持盐分和其它物质的平衡等等。
这一切都具有科学性,让人不能不信服。
真的,应该赶紧让江河流进海洋,问题在于:是江河不愿流向海洋呢?还是人剥夺了江河这一天然的权利或者使命?
人类陷入了这样的怪圈:人污染了水,浪费了水之后开始得不到水;与此同时,天生空洞,地长裂缝;江河中的有一些已经流不进大海这归宿之地。自然而然——这一天经地义的原则,遭到了残酷的破坏——成为自然而不然。
也许,大地对人类的一切惩罚均源于此。
找不到海洋的河流啊,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与牵挂?
我不能不想到每一条河流的流出之初,与人海口的流出之末。
流出之初也是流出。
流出之末仍是流出。
流出之初便流出流出之未了。
流出之末也流出流出之初了。
人好问为什么流出?流出便是流出,流出了就流出了。
流出的形态或有变化,比如长江之源冰川融化的涓滴,以及汇聚之后的细流等等,但这一切只附丽于流出,一条河的自始至终的流出,流进大海之后则是另一种流出。
流出是娴静的。
流出是柔滑的。
流出是至善的。
流出是向下的。
流出的左冲右突只是为着流出。
流出的涛声潮音只是呼唤流出。
面对这流出,你只能感受和爱。当然,你也可以想像,爱因斯坦说,想像比知识伟大。但那也只是比知识伟大而已,你千万不要在想像自然的时候,便以为想像要比自然伟大,在大自然面前一切都很小,很可怜,想像也很小,知识只是更小更可怜,因而,自以为是的人有一个最确切的外号:可怜虫。
我在写长江的章节里已经写到,长江源头的唐古拉山主峰各拉丹东雪山海拔6621米。孩提时代,在崇明岛上拾柴火、捡破烂的日子里,看着江水浑浊地涌进东海,却不知道长江已经奔行了6300公里,且是从六千多米的高处坠落。那时我光着脚丫子没有知识,没有知识的岁月是感觉的雨量格外充沛的岁月。
我只是在心里对自己说,长江是从西边流过来的,可是当江水流进东海以后,长江为什么还在流呢?
我知道我足踏在长江的尾声上。
护卫江堤的江芦,在我幼小的眼光里始终是神圣的,种江芦的日子,村里的老人一手扶锨一手指着滔滔江水对我说:“你知道崇明岛是怎么来的吗?”
我摇摇头,我只知道我娘把我生下来的时候,便落在这小岛上。
“是长江漂来的!”
长江的神秘从此便在我心里浓浓地化不开,而且总是与浑浊、厚厚的浑浊相交织。
少小的时候,我跟着娘去提水,我说水太浑了,娘说:“长江水再浑也是干净的,浑水里淘白萝卜。”
我是喝长江水长大的。
长大后便离开了小岛,走到南方,走到北方,走得很远。
梦中的长江梦中的芦苇……终于有一天,我回家了,老屋在油菜与杂草的包围中衰败了,墙上的裂缝使我想起了母亲生前额头的皱褶,一把生锈的锁把门锁住了。
那门口曾经坐着我娘,一边纳鞋底一边盼着门前的小路……我问村里的笔者,长江依旧吗?
村里有了自来水厂,用的是地下水,这个岛上数以千万计的小沟里的地表水都已经被污染了。
罪恶如人啊!
上善若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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