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不记得那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夜里我不停的做梦,无论地点和场景如何变幻,唯有杰是不变的,各种各样的梦,最后我的梦落在那个俗套的瞬间,他笑着对我说好多好多甜言蜜语,可是突然来了一个女人把他一把拉走,任凭我怎么哭,怎么叫,都是徒劳。只一瞬间的光景,杰的面目就从温柔转为狰狞,我只觉得心被绞得生疼。我醒来以后才发现,我的枕头湿了,我擦干了眼角的泪。跟着才发现太阳已经很高了,我伸手看了看表,已经是夜里八点钟了,我竟然不知不觉睡了20多个钟头。我为自己的失礼而感到不好意思,于是匆匆起床,我走出屋子看见洛宾正在厨房忙着什么,他抬头看了看我,继续专心致志的对付眼前的那一锅东西:“醒啦?我刚还想要不要把门踹开看你是不是殉情了。”
“少咒我,你在干嘛?”我好气地走过去问一看究竟。只见整整一锅的面,已经快被他做成“粥”了,可是他仿佛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我说帅哥,你这是做的面还是粥啊?”他顿时没有好气儿的横了我一眼:“什么话?你看这色泽,闻着味道也知道我在煮面了。”
我撇了撇嘴,又点了点头,赶紧离开了厨房,心里想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吧,别让我吃就成。
过了一会,他端了两碗粥不像粥面不像面的东西出来,放在自己面前一晚,推到我面前一样碗,我下意识的把两只脚缩回了沙发里:“你…你干嘛?”
“吃面啊,我特意给你做的。”
“不用了,我无福消受,你还是自己吃吧。”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我好心好意的给你做饭,这待遇我爸妈都没有。”
“您就当我不解风情吧,这东西打死我也不吃……。”他脸一沉,拿起筷子端起面嘴里嘟囔着:“不吃拉倒,不吃是你的损失。”“秃噜”的就是一口,之后那表情就开始变得特别复杂,其实我非常理解,就那种东西,谁吃脸色都和缓不了。他看着我,仿佛脸上有泪。我善解人意的说:“想吐就吐吧,不丢人,我做了还不如你呢。”话音刚落,他就直奔卫生间去了。
这时候,我的电话终于响了,是淇淇从上海打来的电话。在我被世界遗忘的第二天。
“喂!我可联系到你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课也不上,家也不回,洛滨电话一直关机,你倒好,直接欠费了。你们俩着玩的什么啊?”
我正奇怪呢,我的电话不是欠费了么,还没来得及去交呢,怎么能打进来了呢。我边听淇淇问话边向屋里走去:“我和洛滨分手了。”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啊?分手?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真的,事情挺突然的,我也有些混乱,出事到现在一直想打电话给你,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现在肯定不能和我爸妈求助,先找个工作再说吧,要不生活都成问题。”
“嗯,你有什么困难和我说,要不我先给你拿点钱?”
“得了吧,你一个人过的都够紧了,上海的物价又那么高,放心吧,我有办法。”
“那成,如果过不去千万告诉我,咱一起扛。”
放下琦琦的电话太多太多的往事又开始排山倒海的袭来。琦琦是我上大学之后唯一的好朋友,我总觉得我们在某一处极像,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在照镜子,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我们的相识是那样的神奇。
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夏日,一下课我就不敢耽误半刻的向食堂奔去,没想到食堂还是被围得水泄不通,我琢磨着这些人是不是从早上就开始在这侯着了。我沮丧的挑了一个相对短的队伍等着打饭,依然等得我望眼欲穿,在我快要等的休克的时候,突然有一男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插在了队伍里,我一下来精神了,在我义愤填膺之前我丈量了一下对方的实力。此男大概一米六左右,胸围腰围臀围的尺码应该是一样的。我小声嘀咕:“我去,真牛,水桶能动,还会插队。”距离我不远的人都心照不宣的笑声笑了起来。这是我听到一句更绝的话:“我去,真牛,这人应该有一米五吧。你要不说我还真看不到有人插队。”我赶紧寻找声源,突然有一种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我和她对视一秒钟,默契的彼此点了点头,怕那哥们寻仇赶紧撤退,俩人不约而同的换了一窗口,从此认定对方就是自己的战友,一战到底,从此不离不弃,这人就是琦琦。
一梦三四年,一晃我们已经认识三年了,这三年里我们彼此见证着对方的喜怒,仿佛一直都是她在听着我的需索,仔细想想,我对琦琦的状况似乎并不太了解。她从不在我面前提她的父母,她的生活总是异常忙碌,琦琦仿佛是从一个空间里走出来的,充满了神秘却一点都不妨碍我对她的信任。
“咚咚咚”敲门声把我从回忆里拽了出来,我打开门看见已经整装待发的洛滨。
“干嘛?你的“粥”吃完了?”我没好气的说。
“不干嘛,进去那么久我以为你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儿,我这再成案发现场。”
“有没有事儿?”我没好气的说。
“有事儿,陪我出去吃饭。”
“求我。”
“爱吃不吃?”说完转身就往屋外走。
我一面拿起包,一面追了上去:“我说你求我一次能死啊?总是我求你……”
(二)
我和洛滨来到了一家韩国料理,他迫不及待的叫了一桌子菜:“我说你是饿鬼投胎怎么着,你不是吃饭了么?”
“吃什么饭”他特疑惑的看着我。
“你的“粥”啊。”我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那么坏呢?好意思笑,要不是为了等你我至于到现在还没吃饭么?”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睡觉的长度,其实这句话很平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在心里泛起一丝小小的甜蜜,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的心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受,像是在一层蜜上又抹上了一层辣椒,五味杂陈。
这个时候菜上来了,让我得以在这种微妙的气氛里得以喘息,我对服务员小姐报以感激的微笑,她冲我笑得更甜了。不过她如果知道我此刻对她感激的原因肯定有晕掉的可能。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他打拿起快筷子开始就看着桌上的事物,压根没看我一眼。
“找个工作。”我也拿出筷子琢磨应该先在什么地方下手,说实话我也饿坏了。
“哦?有目标了么?”他把一块炸年糕放在了嘴里。
“有了,目标很明确。”我也把一块紫菜卷放在了嘴里。
“是么?说来听听。”他开始吃那碗韩国拌饭了。
“杂志社编辑。”
“嗯,想法很不错,有具体的杂志社么?”
“没有,不过我估计凭我的才华,凭我的相貌,凭我的经验,凭我的聪明,凭我的……”
“凭你如城墙那么厚的脸,你也可以找到一个不错的工作,是吧?”他终于肯抬头看我一眼,我竟然有一些小小的感动,还有一点微微的不好意思。可是听到这句话我顿时火冒三丈:“讨不讨厌?好好的你找茬是吧?”旁边的人开始侧目。
“谁让你先恶心我了。他不光没有认识到自己不对,反而变本加厉,我更火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怎么脸皮厚了,我厚能厚过你么?明明想做的是“粥”非说自己做的是“面”。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呢?能不能不提这茬了?”
“你不提我就不提。”我对他得意的吐了吐舌头,摇头晃脑的开始傻笑,这一次对战我取得了阶段性胜利,这在我们的交战中并不常见。不过我没想到,这种战乱开始在我们的之间频繁上演,并且“难解难分”。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特意挑选了一套特淑女的衣服扮上了,又化了一淡妆,往镜子面前那么一立,自我欣赏了足足三分钟,走出了房间准备开始我的应聘生涯。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桌上放着面包牛奶和一把钥匙还有一百块钱,下面是一张字条:出去找工作别空着肚子,借你一自行车顺便减减肥,钱是要还得哦。
我放下字条赶紧跑到镜子前又足足立了三分钟,最后确定,他说谎。
我拿起一片面包踩着高跟鞋上路了。一出门就看见一粉色的小轮车立在门口,车上写着:“欢迎减肥。”我赶紧扯掉了字条,又看了看旁边是不是有人。我仰天长啸:“面条男,我和你势不两立!”在我骑上车子的一瞬间决定回来要送他一件“礼物”。
我先骑着洛宾借我的自行车来到了Maya的杂志社。上大学的这几年我可帮了Maya不少忙,远的不说,就说上次去采访洛滨,要不是我两肋插刀,她肯定被主编狠k,如今我有难,她没有理由见死不救。我胸有成竹的来到了她公司楼下,看着这栋气派的大楼,想着不久以后我就可以在这里工作,心情倍儿爽。三分钟之后我找到了Maya,坐在她的对面,开始了我长达三分钟的自述:“Maya,我眼看就要毕业了,刚好最近发生点事情……需要一份工作,你看你这边有没有适合我的工作?”
Maya听了顿了顿说:“多多啊,凭你的条件和我们的关系这应该不算什么问题,可是现在社里的编制都满了啊,经济危机闹腾的头儿前两天还说要裁员呢。要是我死皮赖脸非让头儿加一个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薪水方面肯定谈不了太高,800块钱撑死了。”
“啊?才800?那够干什么的啊?”我听了这话顿时麻了,我从来没有想到会面临这样的结果,感觉自己有点冒虚汗。
“多多,你在上学可真是不了解,现在各个行业的压力都特别大,出版业更是不好做,竞争力太大,多少杂志社都倒闭了。要不是我社还有点实力肯定也逃不了。不是你有些经验又有才华,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就这800块钱的活你都不好找。”
我坐在那呆掉了,我觉得生活跟我开了一特大的玩笑,就像被一大石头砸了一下似的晕乎乎的。Maya继续说:“多多,你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那你如果缺钱不如先从我这借点?回头有适合你写的稿子就找你写,如果你觉得这800块钱你能接受,我就和头儿好好说说?”
我摇了摇头,有些魂不守舍的说:“谢谢你Maya,你的心意我领了,我看我还是上别地儿再看看吧。”
“多多,你没事儿吧?”
我无力的摆摆手:“没事儿,我挺得住。”
整整一天,我不知道跑三四家杂志社,打了无数个电话,不是不需要人就是价钱不合适。
正在我沮丧万分的时候,竟然接到了吴杰的电话。看到熟悉的电话号码,心里像是有无数小鹿在心里怦怦乱撞,像打翻了料罐子五味杂陈。不知道应该接起来还是应该挂掉。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在要接起来那一刻,听到了对方的忙音。吴杰,说到底,我们有缘无分。
我沮丧的回到了洛宾的家,他正在上网。看见我回来,什么也没有问就冲我喊:“终于回来了,饿死了,快陪我去吃东西。”
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才认识一天,却熟悉的像相处了一个世纪。
我们来到了一家西餐厅,我瞄了一下菜单,都是英文,以我以往的经验这些饭店都是价钱死贵味道一般。只有那些有钱人显富才来的。我坐在那里没有出声,反正不用我买单,操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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